PAGEPAGE1文學理論現代性問題分析文學理論現代性問題，文藝中出現的反現代性現象以及對其所作的批判，恰是現代性本身的悖論及其潛力的反映。現代性及其演變現代性問題遭到文化界的關注，已有10多年了。在我看來，所謂現代性，就是促進社會進入現代發展階段，使社會不斷走向科學、進步的一種理性精神、啟蒙精神，就是高度發展的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就是一種現代意識精神，表現為科學、人道、理性、民主、自在、平等、權利、法制的普遍原則。歐美學術界圍繞現代性問題已談了幾百年，在其演變經過中，大致構成了各種主義學派的、韋伯式的自在主義思想學派的以及保守主義思想學派的現代性觀念，發展到最近又有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的現代性理論派別。歐美等國家在不斷尋求現代意識、現代性的情況下，建立了高度發展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但是由于現代性本身固有的內在矛盾性，在理性精神的不斷地實現經過中，也造成了各種失衡，使理性精神變而為只講實用的工具理性。科技的飛速進步與物質生產的高度豐富，顯示了人的無限潛能，但又構成了人的物欲的急劇膨脹，造成了物對人的擠壓與人的精神的日益貧困，并使人在精神上時時陷入生存的窘境之中。而在另一方面，近百年來具有鍛鑄、宏揚人文精神的社會科學，在提供多種知識，擴大人對社會的認識，加深人對本身了解的同時，在不同的人群、集團手里，又使理性變為反理性，而且走向反動，釀成了各種危機與動亂，給社會與廣闊大眾制作了一場又一場的幾近毀壞滅亡的災難，進而不僅使自己的權威喪失殆盡，而且也不斷加深了人的精神危機。20世紀的不少歐美哲學家、詩人、作家根據自己對現代性的理解，對上述現象或進行解釋與批判，或進行詩意的對抗，揭示資本主義、科技發展和即將到來的信息社會下的各種矛盾。他們對技術至上、工具理性的全面勝利發出驚呼與警告，對人文精神的日益衰落深感憂慮，他們的呼聲充滿了人類的悲劇意識。小說家們使用荒唐的手法，顯示人的生存中的荒唐現象以至生存自己的荒唐，藝術地展示人的價值，在物的陰影的覆蓋下，不斷地被消解與毀壞滅亡。現代性的發展，邏輯地從本身醞釀了反現代性的方方面面，而且愈演愈烈，構成了反現代性的思潮，同時這種反現代性方面又遭到現代性本身的批判，十分是人文的、哲學、美學方面來的批判。天然，這并非反對現代性本身，而是批判由于現代性的偕越而帶來的消極的東西，即批判工具理性、偽科學所產生的反現代性所表現出來的方方面面。這種批判表示清楚了現代性自己所具有的科學、理性精神的強大潛力。這種批判性也恰是現代性本身所有的特征。西方學者把20世紀最后幾十年前的社會精神、學術思潮的現代性，定位于現代主義，把現代主義看成了現代性的最后形式，把現代主義的危機當成是現代性的危機①。標舉現代性原則，批判現代性本身無節制的擴張，批判現代性因本身的反向異化而走向墮落，的確是近百年來的現代文化思潮的主導傾向，十分是本世紀的批判哲學，其針貶尤為劇烈。不外，現代化的弊端，現代主義以前的非現代主義哲學、美學、文藝流派，都早就有所發現，并進行了一定的批判，所以也欠好說，只要現代主義才具體表現出了現代性。我們總不能把批判現代性消極面的多種哲學、美學、文學，都歸入現代主義，納入那代主義的軌道。當語言論哲學、十分是解構主義和與其親密相關的后現代主義思潮興起之后，現代主義成了批判的對象，人們原有的思維與敘事形式普遍地遭到解構，人的價值與精神進一步遭到解體。當后現代主義公布替代了現代主義，于是現代性也就被公布為過時了。然而，我們知道，針對那些反現代性現象所進行的多方面的文化批判，并未停止。要是完全把現代性定位于現代主義，那么對于反現代性的多方面的批判，還能存鄙人去嗎?假如存在什么批判，那能否又一定就是后現代主義的批判了?恐怕未必如此。例如，我們事實上也在對現代性的消極面進行著批判，但這是一種現代文化的批判。天然，能夠說后現代主義就是一種批判。不外，從后現代主義觀點出發的文化批判與現代性的文化批判，是并不一致的。現代性的文化批判仍在探尋求索積極的因素，維護人的存在所需要的普遍價值原則與普遍精神，以便使價值與精神在被毀壞中獲得重建，這里的批判是為了豐富與更新;后現代性的批判，則是在顛覆了舊有的價值之后，說要從新塑造人的自我形象，往往是很聰明、機智地數落了現代性的各種不是，并把它們視為現代性的全部內容，進而把現代性加以否認。我們能夠，而且應該拋棄現代性，事實上我們必需這樣做，否則，我們及地球上的大多數生命都將難以逃脫毀壞滅亡的命運。②其實，即便在歐美，假如要使社會獲得正常發展，那么現代性以及現代性建立的意識、話語權威，即便一部分過時了，而其基本原則、精神還是常新的，是人們的生存須臾不能離開的。在這方面，也許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以為現代性是個未竟事業的觀點，似乎更有道理些③。而反對現代性的后現代哲學，確是看到了人們舊有思維的局限，提出了一些調節人的關系的新觀念，它們能夠用以說明后現代社會的某些現象以及眾多消極現象產生的原因。在我看來，能夠將這些積極因素作為現代意識因素，融匯到現代性中去，豐富現代性，但難以排斥掉仍在起到支配社會生活的現代性。把現代性從現實生活中驅逐出去，無疑會使現實生活的進展失去指向，即便進入資本主義全球化時代，也無疑會遭到社會正常發展需要的極大的對抗，遭到人文、哲學、美學的批判。現今的所謂全球化，就是通過國際金融資本、信息技術的聯合與組織，在全球國與國之間構成一種嚴密聯絡、互相制約的政治、經濟、文化的關系，它使得全球各國在政治、經濟、文化上走向形式上的同一化與一體化。但是對于政治、經濟、文化不發達的國家來說，全球化就是一種參與意識，在積極的參與中發展自己。因而，它們心目中的現代性與發達國家所主張的現代性并不是一致的。至于在將來，現代性的內涵可能會有所變化或變得復雜起來，但其原則與精神，無疑還會長期存鄙人去。對于我們來說，我想具體表現出了現代意識精神的現代性，是不會過時的。一百多年來，我們國家社會的現代化的道路特別曲折。我們國家社會發生太多次巨變，我們能夠加速現代化的進程，但是社會的現代發展階段看來是路途漫漫，難被超出。我們過去早就想超這超那，一絨而就，結果這些盲目的躍進，卻給人們造成了無數物質的與精神的傷痛。我們痛感于一部寫于20年代初俄羅斯的反烏托邦小說〔我們〕，竟有如此宏大的預言力，而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深思。現代性的原則與精神看來也是如此。現代性遭到屢次歪曲，現今需要新的整合。就當前來說，廣闊的人群在物質上尚未呼吸到充足現代化的生活氣息，在精神上也是如此。為了使社會進入現代，國家走上現代化的道路，我們過去有過不少人、如今又有多少人都在塑造各自的現代性。在20世紀里，有的學者把西方社會的現代性，當成我們國家的現代性加以宏揚，也即寄希望于全盤西化。但是早在19世紀下半期，西方的現代性就已暴露了它的另一方面的各種矛盾，至今更是危機重重。五四后一些人照搬照抄，但是這種學風一直遭到人們的非議。另一些人把主義理論加以傳播，并與中國的實際結合起來，使中國社會開拓了新時期。但是到了50年代，又預設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而且化成了一系列大眾運動，一有不同意見，就進行政治消除，這實際上也是一種典型的照搬。由于現代性被盲目的主觀性所替代，由于根深蒂固的東方習尚并未壽終正寢，致使科學淪為現代迷信，理想被扭曲為早就被批判過的烏托邦，人禍連連，進而使現代性走向文革的封建法西斯性，走向了反動，使社會發展遭到了極大毀壞而接近瓦解的邊沿，人的精神家園幾乎敗落為一片廢墟，而且至今沒有能使人們在精神上走出其陰影。這已經成了幾代人的銘心刻骨的時代感受，無疑，這一定會遭到思想史的長期清理。80年代改革、開放的時代，一些人痛感于自己的落后，目光緊盯現代的西方，以為西方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以為這就是現代精神，于是再度掀起了西化的浪潮，這在我們思想界、學術界都有廣泛的表現。就以文學研究來說，不久前讀到錢理群的短文④，談及80年代他與同行提出20世紀中國文學的觀念。這一觀念不在于文字表達自己，而在于對其所作的論述。提倡者對這一觀念的解釋，在后來文學史的編寫中發生了眾所周知的影響，但是在學界是存有不同意見的。80、90年代的現實生活逼人反思。短文作者以為，這一概念自己無需改變，但是根據20世紀文學發展的實際情況，現今必需對其涵義做出新的論述了;同時成認這一觀念的提出，恰是遭到當時西方中心論影響的結果。對于一個學者來說，修正自己觀點是常有的事，有的公開申明，有的暗中進行，有的暗中修正了還得表現自己是一貫正確的。短文作者要修正自己的觀點，這已是實事求是的表現，但還和盤托出了思想來源，十分是成認遭到西化的影響，卻是要有勇氣的。說著實，我讀完這篇短文后，深為作者坦誠的學風所打動。西方中心論，在我看來，就是這位學者在80年代所理解的現代性，而今對現代性有了新的認識。西方一些學者說，現代西方社會已進入后現代社會，現代性已經過時。80年代中期，此說傳到了我們國家。到了90年代，我們國家一些年輕學者把西方學者的理論搬過來就用，高唱在我們國家的文化、文學中，已走向現代性終結。其實，這是又一種西化論的搬弄了，或是一種真正的剽竊、模擬了J警覺、批判與避免現代化帶來的毀壞性后果，跨越它的陷阱，我以為這并不會導致現代性的終結。我們要分析西方學者對于現代性的不同的解釋與批判，但又不能局限于他們對現代性的所作的論述。同時，我們也不能重蹈現代迷信所制作的現代烏托邦，來構筑我們所需要的現代性。從現代性的歷史進程來看，現代性是一種被賦予歷史詳細性的現代意識精神，一種歷史性的指向。在各個發展階段，現代性的內涵有著共同之處，但又很不一樣。一些學術思想問題，在彼時彼地的提出，看來有違那時現代性的要求，而不被看重，以至還要遭到批判;而在這里時此地，則不僅與現時現代性的要求相通，而且還可能成為現代性的基本構成部分。例如，對于五四后的屢次學術思想的爭辯評價，我們從現時的現代性要求出發，能夠說與五四時期的要求在總體上是一致的，但又是不完全一樣的。五四新文化運動，是辛亥革命的一次深人，文化上的真正革命。這場運動，意在進一步摧毀封建制度，擊潰舊的文化傳統，走向更為徹底的現代化。其批判的原則，則是民主主義、科學主義思想，部分則是剛剛傳入中國的主義思想。這些思想構成了五四時期的現代意識精神，其指向表現為這一時期的現代性。這時期的任何文化現象，在新文化運動面前，在五四時期的現代性面前，都將陳述本身存在的理由，而遭到檢驗與被取舍。提倡白話文，是我們國家文學敘述的一個轉折;而當時的國學研究的傾向，與其時提倡的科學精神、人文精神相悖，阻礙了新文化運動的推進。稍后的〔學衡〕派、〔甲寅〕派，繼續反對文學話語的改革，他們守衛舊文化，批判新文化，聲稱白話文學不算文學，對改革派極盡嘲弄之能事。毫無疑義，他們天然是時代的落伍者了。五四運動的功績在歷史上特出千秋，當時對舊文化所采用的激進態度，從促進歷史進步來說，實屬需要。但是也恰是由于其激進性，絕對性，使得新文化與傳統文化之間橫亙一條裂痕，這也是事實。一些學者不成認有什么斷裂，以為繼承得很好，這也是一種意見。我們一面為要趕上時代的發展，解脫落后愚蠢的場面，覺得只要從外國人那里尋找典范與藥方，否則似乎就難以自立。另一方面，十分是在五四運動幾十年之后，由于我們中止了與傳統的聯絡，老是使我們覺得在文化傳統上飄零無依。說是我們有幾千年的優秀文化傳統，但又不斷撻伐古代文化以致燃燒古籍，讓人看不見、摸不到的優秀文化傳統不知終究在哪里，進而造成人們文化、精神的貧困。這就是我們近百年來十分是近50年來的心態，固然近20年來的情況有所改善。在20世紀即將告終之際，百年來發生的各種事件，今天以歷史的整體相貌出如今我們面前，這無疑能夠使我們獲得一種歷史的整體感。對于如今的我們來說，歷史的評價已能夠不囿于一時一事，能夠在歷史的聯絡中了解它們，而成為一種整體性的評價。現代性也即現代意識精神，具有了更為寬闊的視角、寬容的氣度。對于過去革命的文化思想的方方面面，將在歷史的整體中遭到從新的評價與審視，即便在過去被以為是保守的文化思想也是如此。一切有利于當今文化發展的因素、成分，都將被我們采用、吸收;一切晦氣于當今文化發展的因素、成分，將被擱置起來。原有進步的現象，可能在與多種其它現象的聯絡中，由于消除了一時一事的孤立性，顯出歷史整體的敞亮而發現其中的消極因素，以至可能見到其走向反面的原因;某些一直被認作是消極的歷史現象，同樣可能由于消除了一時一事的孤立性，在整體的互相的聯絡中，因歷史相貌的敞亮而能夠發現其積極因素。這種現象，我想能夠叫做歷史整體的去蔽現象。〔學衡〕派對新文化運動的歷史攻擊雖然不足為訓，但今天看來，其研究學術的目標，卻具有了新意。它自稱，論究學術，闡求真諦，昌明國粹，融化新知。對于國學研究，其態度是明其源流，著其旨要，以見吾國文化，有可與日月爭光之價值;而后來學者，得有研究之津梁，探尋求索之正軌，不至望洋興嘆，勞而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