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與方法【內容提要】在回首中國美學史的研究現在狀況的基礎上，對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和方法，本文以為：(1)中國美學史不僅僅是哲學美學思想史的研究，而且也是審美藝術史、審美文化史和審美風氣史的研究；(2)范疇和命題在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中具有特殊的意義和價值；(3)研究中國美學史，必需以研究主體自己的思路對歷史事實進行重構，以到達與現代美學的思維性溝通，從更深條理開掘中國美學史的價值?！居⑽膬热菡縯hispapertracehorthinks:(1)chineseaesthetichistorynotonlyresearchestheideologyofphilosophiclaesthetic,butalsoresearchestheaestheticart,aestheticcultureandaestheticfashion;(2)thestudyofcategoryandpropositionhasspecialmeaningandvalueintherealmofaesthetichistoryinchina;(3)toresearchthechineseaesthetichistory,wemustreconstructitshistoryfactbyresearchingthesubjectitself,sothatitcanmediationwithcontemporaryaestheticinthought,andwecanexplorenewvaluesandsignificanceofchineseaesthetichistoryinadeeperway.【本文關鍵詞語】中國美學史/研究對象/研究方法chineseaesthetichistory/researchobject/researchmethod關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當前國內學術界大致存在著兩種基本思路。第一種思路以為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重要是美學理論和美學思想史。最早，李澤厚、劉綱紀就在其主編的〔中國美學史〕中提出這一看法，以為，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有廣義和狹義之分。所謂廣義的研究，是對各個歷史時期的文學、藝術以致社會風氣的審美意識進行全面的考察。所謂狹義的研究，則以哲學家、文學家或文學理論批評家著作中已經多少構成系統的美學理論或觀點作為重要研究對象。這種觀點還以為，廣義的研究固然主要，但限于條件，當前的中國美學史研究還是應該從思想家和批評家著作的有關美與藝術的言論觀點下手。[1](p4-6)敏澤也以為，美學思想史研究的對象，最根本的一點是研究民族的審美意識和審美活動的歷史，但由于條件限制，他所寫的〔中國美學思想史〕則把基本的和重要的范圍放在有關美學思想的理論形態的著作中。[2](p1)葉朗的看法與上面所說的稍有不同，但也是把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作為研究對象。他以為，美學是一門理論學科，一個民族的審美意識的歷史表現為兩個系列：一個是形象的系列，一個是范疇系列，研究形象系列的是各門藝術史，研究范疇系列的是美學史?！懊缹W史就應該研究每個時代的表現為理論形態的審美意識〞，“一部美學史，重要就是美學范疇、美學命題的產生、發展、轉化的歷史〞。[3](p4)張法先生的新著〔中國美學史〕，也仍然把美學史看成是美學理論和思想的歷史。他以為，所謂中國美學史，指的就是從遠古到清代末期的審美理論史。它的重要任務是顯示中國美學由以產生的社會文化和哲學基礎，顯示中國審美的獨特風貌，顯示中國思維在審美上的獨特把握方式和理論形態。[4](p6)第二種思路則以審美文化、審美風氣、審美藝術理論為重要研究和考察的對象。宗白華最早提倡這種研究。他以為，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不該該要留意表現為理論形態的著作，而且尤其要看重中國幾千年的藝術創造。宗先生的這一觀點得到一些學者的贊成。[5]許明、尤西林等人則提出審美風氣史和審美形態史的研究問題。提出這種研究的基本思路也就是要解脫美學思想史的束縛，用更廣闊的視野看待中國美學史的研究。[6]陳炎新近主編的〔中國審美文化史〕，則把審美文化史看成是中國美學史研究真正成熟的形態。該書以為，國內迄今為止的美學史著作重要表現為兩種形態，一種是“形而上〞的審美思想史，一種是“形而下〞的審美物態史〔像眾多版本的〔中國陶瓷〕、〔〕、〔中國青銅器〕等〕，前者不考察先秦時代終究存在著哪些審美風氣和審美活動，而旨在分析孔子說過什么，莊子說過什么，即要從古代文獻和古代哲人的理論表述中發現那個時代的審美觀念發展到什么水平；后者則側重分析陶器的形狀、字畫的風格、青銅器的線條與制造等。而審美文化史則介于其間，它將二者統一起來，包涵審美思想史和審美物態史的內容，并標記著美學史研究形態的真正成熟。[7]美學研究對象問題實際上是與美學研究方法相聯絡的。把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重要確定為美學思想，以一些已經構成系統的美學理論和觀點為其重要研究對象的看法，其研究方法重要遭到西方哲學美學的影響。西方美學史家們明確地把美學作為哲學的一個分支，所以，他們重要是運用哲學思想與文藝、美學思想互相浸透的方法來研究美學，他們所追隨的美學思想和意識最夙興源就是在古希臘時期的一些哲學家和美學家的的言論中。鮑?？f得很明確：“假如‘美學’是指美學的哲學的話，美學史天然也就是指美的哲學的歷史。〞[8](p5)他所寫的〔美學史〕是從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人所提出的三條原則：道德主義原則、形而上學原則、審美原則——寫起。[8](p24)而西方另一部美學史名著，即吉爾伯特和庫恩所撰的〔美學史〕則以古希臘有關詩與哲學的爭辯為美學史的開端。[9]西方美學家的這種研究方法對中國美學家有很大影響。李澤厚、劉綱紀主編的〔中國美學史〕，實際上采取的就是這樣一種研究方法。他們所寫的中國美學史，以先秦理性主義思潮為起點，以孔子美學思想為開端，講述中國美學思想的發生發展，并得出儒家思想為主，儒道互補為中國古代美學思想發展基本軌跡的結論。葉朗的〔中國美學史大綱〕也很看重這種方法。不外，他把美學史的起點定位為老子而非孔子，極大地突出了道家哲學和美學思想在中國美學史上的重大意義。敏澤的〔中國美學思想史〕雖不是以某個哲學家、某種思想為中國美學史研究的起點，而是強調史前審美意識對中國美學思想構成的意義，強調追溯中國審美意識產生的源頭。但就其詳細研究方法來說，仍然特別看重哲學思想向美學思想的浸透和影響，把美學思想家的著作和觀點作為研究重點。而看重審美文化史、審美風氣史、審美藝術理論的人們，則更多地考慮中國美學研究的特殊性，并試圖在方法論上解脫西方哲學美學方法的影響。宗白華先生在2060年成的一篇文章中就指出：“要了解西方美學的特點，也必需從西方藝術背景著眼，但大部分還是哲學家的美學。在中國，美學思想卻更是總結了藝術理論，回過來又影響著藝術的發展。〞[10](p392)在〔關于中國美學史研究對象與方法問題〕一文中，林同華先生則提出了要以審美文化與審美理論相印證方法來研究中國美學史，他以為這種方法就是宗白華先生所提倡的中國美學史的研究方法，即充足留意到中國審美文化和審美理論的特殊性，留意到東西方美學的根本差別，即西方美學史，是一部以審美哲學為主體，審美心理學、審美藝術學、審美技術浸透其中的審美范疇、命題、理論的發展史，東方美學史〔包含中國美學史〕，則是一部由審美文化與審美理論互相印證的歷史。如，東方很多藝術建筑：金字塔、長城、泰姬陵、吳哥古跡等都沒有相應的美學理論系統予以分析。又，中國舞蹈、建筑、園林、雕塑、音樂、陶器、青銅、玉器文化都特別發達，卻無相應的美學理論予以分析。所以，只要以印證的方法來解決這一矛盾。所謂印證，依林同華先生的解釋，就是一種不立文字、不依言語就能夠作出的審美決定，一種直覺式的審美決定。許明則以為審美風氣史的研究根本有別于美學思想史，它不是現成的美學史上關于什么是美的論斷，而是從大量材料出發得出的理論性結論。它包含的范圍也很廣闊，有行為文化、物質文化、精神文化、美學理論四個研究層面。[11]陳炎則提倡審美文化史的研究，他以為這種研究，從方法論意義上說，綜合并超出了審美思想史和審美物態史的研究，既不是一種單純的思辨推理也不是一種單純的實證分析，而是一種建立在思辨結果和實證材料基礎上的解釋和描繪敘述。[12]我以為，以上研究對象和方法確實立，對中國美學史的研究都是適用的。但若各執一端，則是不完全和片面的。對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來說，哲學美學思想史的研究和哲學美學方法運用是非常主要的。美學史研究有著學科的共性，我們不能由于中國古代美學理論的系統性和哲學思辨性不如西方，就輕視這種研究。由于哲學是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心靈表現的核心，藝術和審美的問題最終也應追蹤到哲學問題上來。試想，我們假如不了解中國基本的哲學觀念，如道、氣、象、和、仁、有無、虛實等，不了解儒家、道家、禪宗所代表的中國哲學的基本理念和精神，又如何能了解中國美學精神和美學意識的構成？而現有的中國美學史著作的研究結果也說明，這種研究是行之有效的。當前已出版的中國美學史著作中，我以為真正稱得上成功的，有創見的，還是應該首選20世紀80年代初期出現的幾部美學史，即李澤厚、劉綱紀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葉朗的〔中國美學史大綱〕、敏澤的〔中國美學思想史〕，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在哲學上尋求到理論支點，或者以儒家哲學思想為主線，或者突出道家哲學的意義，或者強調儒、fo、道三家的融合。這些以哲學美學思想為骨干的美學史，確實在一定水平上反映出中國美學史的相貌，對中國美學史學術體系的建立，起到了開山作用。另外，以哲學的方法去研究中國美學，把一部中國美學史看成是哲學美學思想發展的歷史，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避免了把美學史簡單地等同于知識史或者說知識形態的研究。在〔知識考古學〕中，針對歷史學研究的思想參與，?？绿岢隽丝脊艑W的研究方法。他以為考古學的研究是對歷史學研究思想史方法的摒棄，是“對它的假設和程序的有系統的回絕，它試圖創造另外一種已說出東西的歷史’〞。[13](p175)我們國家有研究中國美學史的學者亦以為：“美學史應該研究審美意識的原始記錄和理論概括。〞[14]我以為這些看法隱含著把美學史的研究變成純客觀的知識形態，而抹去美學史研究的思想光輝的危險。黑格爾說：“哲學史所明示給我們的，是一系列的高尚的心靈，是很多理性思維的英雄們的展覽。〞[15](p7)哲學史也罷，美學史也罷，它所展現的都應該是人的精神和心靈發展的歷史，它不該該變成原始記錄和純客觀描繪敘述的東西。要做到這一點，研究主體就必需具有自發的哲學意識。但是，在運用哲學方法研究中國美學史，考察作為理論形態的哲學美學思想史演變的同時，我們切不能夠忽視中國美學史研究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我以為重要表如今下面幾個方面：第一，中國美學史不僅僅是哲學美學思想史的研究，而且也是審美藝術史的研究。宗白華先生提出，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不僅要留意理論形態的著作，而且尤其要看重中國幾千年來的藝術創造，要在中國古代各部門藝術的美感特殊性和普遍性關系中研究中國美學史[16](p26)，這一看法是非常主要的，對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具有主要的指點意義。這不僅在于，中國美學的構成形態不同于西方美學，相對西方美學來說，在理論系統性和邏輯思辨等方面存在明顯差別，美學著作多以感悟性、品鑒性形態出現，多是就詳細藝術門類所談的看法，是藝術家理論經歷體驗的總結，而且還在于中國美學自原始社會始，就有非常豐富的藝術審美實物〔如彩陶、玉器等〕，后來，幾乎每一個時代都有代表性的藝術品類。宗白華先生之所以反復強調中國美學史研究不同于西方美學史的研究，要嚴密結合中國藝術理論展開，也是基于中國美學史的這一基本領實。林同華先生提出用審美文化與審美理論相互印證方法來研究中國美學史，也是符合中國美學史的實際的。中國美學有一主要特點，那就是它所面對的審美形態和藝術形態十分豐富，不僅詩、畫、書法、音樂、舞蹈、戲劇歷史悠久，而且建筑、雕塑、陶瓷、玉器、青銅器藝術審美形態也很發達，但它們在美學理論上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總結和分析，這就需要用印證方法來解決這一矛盾。比方，要確認先秦美學為什么崇尚“大〞，漢代美學為什么有一種厚重、恢弘的氣象，魏晉時期崇尚“清〞，宋元之后為什么走向世俗，歸于平淡和俗艷，這都不是美學思想家、理論家所提出的觀點和范疇所能解決的問題，必需聯絡同時期豐富的藝術審美形態和現象來印證。審美藝術史的研究，實際上也就是用藝術審美文化來印證美學理論史和思想史的研究。不外，在提倡印證方法的同時，我們一定不能輕視理論自己的價值，不能以審美直覺、體驗、感悟的方法去代替審美哲學分析和理論概括的方法。由于，美學史考察的對象固然廣泛，不僅僅是理論形態的東西，還應該包括大量的形象形態、作為藝術審美實物而存在的東西，但它的重要目的還是在于建立起審美觀念和審美思想的歷史。所以，我們提倡以印證的方法去把握中國美學史，同樣離不開美學理論史和思想史本身發展的線索。否則，我們的美學史研究就成為一般的藝術史研究，而失去美學史研究應有的理論和精神內涵。宗白華先生在這方面也為我們提供了示范，比方，他用〔考工記〕中的“梓人為筍〞的工藝實例來說明“虛實結合〞的思想，用〔易經〕的“賁卦〞來說明文質關系，用〔易經〕的“離卦〞來說明中國美學中“附麗為美〞的觀念，都是很好地運用印證的方法解決了審美理論和觀念史研究的一些問題，而沒有把審美藝術史的研究變成一般的藝術史的研究。第二，審美文化和審美風氣史的研究，對把握中國美學精神具有主要意義。由于，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審美意識不可能只存在于美學家、思想家、文藝批評家的理論著作和觀點中，它也存在于社會禮儀、風俗習慣、文化制度和文化心理中，存在于與這些風俗習慣、禮儀制度相關的藝術審美理論中。審美文化和風氣史的研究，對擴大美學研究的領域，更深切進入地把握一個民族、一個時代審美意識和精神實質，都是非常需要的。比方，研究先秦美學和中國上古時期的美學，中國文化性質如何，原始宗教和神話在中國文化中占領什么地位，中國古代文明的起源方式如何，是一個中心還是多個中心，夏商周三代文化的因革關系如何，它們之間是一脈相承還是劇烈變化，原始漢字、禮制文化、飲食文化對中國文化起源和發展具有什么意義，等等，弄清這些問題是非常主要的。又比方，很多人在談到中國美學時，都很看重先秦典籍中，如〔周易〕，和孔子、老子、莊子、孟子等人思想所表現出來的生命美學意識，但是假如我們對中國文化缺乏更深的了解，不能從更寬廣和深遠的文化背景，如從遠古神話宗教、生殖文化和夏商周三代的禮儀和飲食文化等來觀照它，我們也不可能追溯到這種生命美學意識真正的根本源頭。再如，要了解儒家美學精神，了解孔子的仁和禮的學說對中國美學的影響，若對夏商周三代文明演進的歷史進程，尤其是原始巫覡文化怎樣演進為祭祀文化、禮樂文化的歷史進程缺乏了解的話，也是不可能的。同樣，要說明道家哲學美學思想和思維特征，對中國原始思維特征和南方楚文明及巫史文化缺乏了解，也是很難說清的。所以，審美文化和審美風氣史的研究對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是非常主要的。這不僅意味著研究領域的擴大，也意味著研究方法和研究形態的成熟。不外，我們在強調審美文化史、審美風氣史研究的同時，不能簡單地把中國美學史復原為審美文化史和審美風氣史的研究，由于，美學史研究的最主要目的還是在于揭示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審美意識和精神，并使其獲得理論和思想形態。而從方法論意義看，審美文化史、審美風俗史的研究又需要美學理論和思想的指點，假如沒有這種指點，審美文化史、審美風氣史的研究實際上也很難進行。所以，即便我們看重審美文化和審美風氣史的研究，也不能忽視美學理論和美學思想史的研究，不能將二者之間的關系割裂或者對立起來的。相比較起來，美學理論和美學思想史的研究處于更主要的地位。審美風氣史和審美文化的研究只要在充足凸現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精神價值和思想內涵時，才具有普遍意義。有的學者提出審美風氣的研究能夠稱為審美民俗學的研究，以為審美風氣的研究包含了行為文化、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和美學理論四個層面。[11]這種概括就不恰當地擴展了審美風氣史的研究范圍，它把美學理論的研究看成是風氣史研究的一個方面，而忽視了美學理論和美學思想的研究對審美風氣史研究的指點意義。還有學者提出，審美文化史的研究從內容和方法上都包涵并超出了審美思想史和審美物態史的研究。[12]這在筆者看來，也是不夠妥當的。由于，依我們對文化的了解，它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文化包含物質、制度、風俗習慣、思想與價值多個層面，而狹義的文化則專注于人類的精神創造及其結果，屬于精神文化的領域。審美文化雖不排擠物質文化的東西，但它重要屬于精神文化的領域。而思想價值又屬于精神文化領域的核心條理。所以，審美文化史的研究只能指向而不可能包涵與超出審美思想史的研究，它只要在充足凸現美學史的思想價值和精神內涵時，才真正具有意義和價值。第三，范疇和命題的研究在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中具有特殊的意義和價值，認真把握中國美學范疇命題的構成特點，對建構中國美學史的理論形態非常主要。黑格爾說：“文化上的區別一般地基于思想范疇的區別，則哲學上的區別，更是基于思想范疇的區別。〞[15]p47范疇在西方和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中都具有主要意義，不外，相比起西方美學來，中國美學史的范疇命題的研究對構筑中國美學史的理論形態，把握中國美學的精神特征更為主要。葉朗先生以為中國美學史應該側重研究每個歷史時期出現的美學范疇和命題，我覺得這一看法比起那種泛泛而談研究中國人的審美意識的看法，更切近中國美學史本身的特點。有論者說，中國美學是范疇美學，是建范疇立理論，這不同于西方的理論美學。[17]我覺得，這種看法對理解中國美學史特點有參考價值。由于中國美學重體驗和直覺感悟，常缺乏西方美學那種理論系統論述和知性分析，所以中國古代美學理論建構常不像西方美學那樣呈現一共時構造、側重于理論論述和理論上的系統化，而是經常以范疇命題的形式為紐結，來建構起中國美學的理論形態。中國美學范疇命題的理論建構還有一明顯特點，那就是它以很強延續性和廣涵性的范疇命題的演化來構成完好的理論形態。成中英先生說：“中國哲學的范疇具有廣延性及含括性，構成一個一般性的意義圓環，一方面表現了中國語言的豐富多義的彈性，一方面也反映了不同學派具備共同文化背景的人生經歷體驗。〞[18](p42-43)中國美學很少有西方美學建構新體系時所面臨的新范疇和舊范疇的矛盾。能夠說，中國古代哲學美學的基元范疇，如氣、道、象、和、妙、味、有無、虛實、形神、陰陽、五行等，在先秦就基本構成，而從魏晉開始，哲學美學范疇開始向藝術審美方面轉化，一些專門的藝術美學的基元范疇，如意境、意象、韻味等也開始構成。這些范疇都積累了中國古人的最基本的人生經歷體驗和審美經歷體驗，反映了中國古人哲學運思和美學運思的基本特點，所以它具有高度的穩定性，中國美學可以以是在對這些基元范疇的不斷分析的認識中發展起來的。中國古代美學范疇的演進，經常還典型地具體表現出出不同時代、不同社會的審美意識和觀念的變遷，如“韻〞這個范疇在宋代得到十分推重，就能夠看成是中國古代藝術審美發生重大轉折的標記，看成是適宜于中國古代中后期的一種審美理想和興趣的構成。而“趣〞和“性靈〞在明代中后期一躍成為標記文藝創作本原的范疇，也顯然是時代社會審美意識和思潮深刻變遷的結果。范疇還能夠成為辨識中國古代不同藝術類型審美內質的根據。比方，中國古人言書法，尤重“勢〞這個范疇；言“文〞，尤重“氣〞這個范疇；言“詩〞，尤重“味〞這個范疇；言山水畫審美，尤重“韻〞這個范疇，就包括著對不同藝術審美內質的深刻感悟和認識。所以，了解中國美學范疇的構成特點，對把握中國美學的精神特點、建構起中國美學的理論形態是非常主要的。最后，談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對象和方法，我覺得還有一點非常主要，那就是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固然面對古人的思想材料和文獻資料，卻并非對古人理論和思想的簡單復原，而是也包括著我們今天對古人思想的重組和發現?？肆_齊曾提出歷史就是思想史、“一切真歷史都是現代史〞的有名觀點。他說：“只要在如今生活中的興趣方能使人去研究過去的事實。〞[19](p2)“歷史是活的紀年史，紀年史是死的歷史；歷史是當下的歷史，紀年史是過去的歷史；歷史重要是一種思想活動，紀年史重要是一種意志活動。一切歷史當其不再是思想而只是用抽象的字句記錄下來時，它就變成了紀年史。〞[19](p8)柯林伍德也指出，歷史學家的任務就在于挖出歷史上的各種思想，而“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自己的心靈中從新思想它們〞[20](p25)。這些看法，對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也是具有啟示意義的。當然，這并不料味著我們不尊敬中國古典美學的客觀事實，不尊敬中國古代美學的固有精神，由于，任何形式的美學史研究都必需從客觀史實出發，都必需尊敬傳統美學的固有精神。不外，這并不料味著我們就應把美學史的研究復原為客觀史實的研究，只尊敬傳統美學的固有精神而忽視它對現代人的意義和價值。加達默爾說：“歷史精神的實質并不在于對于過去事物的修復，而在于對現時生命的思維性的溝通。〞[21](p221)美學史研究的主要目的就在于尋求這種精神的會通。我們今天為什么要從事美學史的研究？這并不簡單是一個古史相貌的復原的問題，由于中國古代美學中并不存在我們今天意義上的美學史著作，古人也不會像我們今天這樣去講述美學思想和藝術審美意識發展的歷史，它原來就是中國現代文化建設所提出的一項任務，假如沒有現代學人自己的目光和思想，是不可能完成這項任務的。其實，這種研究思路也一直貫穿在中國美學史著作的寫作和研究中。比方，李澤厚、劉綱紀主編的〔中國美學史〕，就強調“任何真正有科學價值的研究，都要從現代科學發展的高度對古人的思想作出某種說明〞。[1](p14)“任何美學史，都是從現代一定的美學理論出發，回過頭去考察各種美學理論在歷史上生成的經過。〞[1](p15)詳細到本書，就是“主張以主義的美學為指點，把歷史的分析和邏輯的分析統一起來，從對中國美學的各個概念、范疇、規律的詳細歷史的考察中去揭示它們實際具有的美學理論的含意，并作出相應的歷史評價〞[1](p15-16)。葉朗先生以為，他研究中國傳統美學，是為了努力把它推向，使它和西方美學的優秀結果融合起來，實現新的理論創造。[22]從這種研究思路和方法出發，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就決不能在一個封閉的文化系統中進行，它應該面向世界、面向將來，做到中西文化和美學思想的交融會通。中國美學界的大師們，如宗白華、朱光潛、錢鐘書等，都是在這方面做出出色奉獻的。要研究中國美學史，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