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問題的提出曾被譽為“金稻谷”的萬福生科湖南農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福生科”于2011年9月27日正式登陸創業板A股市場。然而,公司上市不到一年就因涉嫌IPO財務造假被勒令停牌并接受證監會的調查,成為創業板財務造假的第一案。2013年5月10日,證監會就此案做出了通報,并對萬福生科董事長兼總經理龔永福與財務經理覃學軍給予責令整改、警告、罰款、以及終身證券市場禁入等處罰決定。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背后,中磊會計師事務所未勤勉盡責,催化加速了“金稻谷”的“霉變”,證監會通報了中磊會計事務所(以下簡稱“中磊事務所”的審計過失,指出其“在萬福生科發行上市審計和2011年年度報告的審計中,未勤勉

2、盡責,審計程序缺失,在審計證據的獲取以及審計意見的形成方面存在不當行為,所出具的審計報告存在虛假記載”,并對中磊事務所處以“沒收業務收入138萬元,并處以2倍的罰款,撤銷其證券服務業務許可。對簽字會計師王越、黃國華給予警告,并分別處10萬元、13萬元罰款,均采取終身證券市場禁入措施。對簽字會計師鄒宏文給予警告,并處3萬元罰款”的處罰。證監會對中磊事務所的處罰是繼撤銷綠大地鵬城會計師事務所證券服務業務業許可之后又一嚴厲罰單。然而,萬福生科案帶給我們的思考遠不止這些懲處措施,它如何通過財務手段來遮掩經營缺陷以達到成功上市?作為證券市場上的“警察”,中磊事務所為何沒有警覺地發現其舞弊跡象并公之于眾而

3、導致審計失敗?會計師事務所應該如何守住最后一道防線以保障整個經濟系統會計信息質量,證監會的“一紙罰書”并不是萬福生科案的結局,反而正是一個反思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失敗的開始,本文擬結合萬福生科的財務舞弊手段來透析萬福生科審計失敗的原因,以期為提高我國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完善相關監管機制、切實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提供參考建議。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審計失敗的原因與對策思考基于萬福生科造假的案例分析周超魏開華(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湖北武漢430073摘要關鍵詞以創業板造假第一案萬福生科為案例,結合其舞弊手段分析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失敗的原因,并有針對性地提出相應建議,以期提高我國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萬福生科;財

4、務舞弊;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失敗Auditing and Supervision二、萬福生科舞弊手段透視三、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失敗原因透析萬福生科在上市前三年公司的凈利潤實際僅為2000萬元(包括政府補貼1075萬元,但其為上市編造謊言,人為將凈利潤做大8倍,其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并在創業板上市招股說明書披露的2008年至2011年上半年的財務數據中,虛增收入7.4億,凈利潤1.6億元。在成功上市后,又不得不在其后的財報中不斷將這個謊言“圓”下去,在2011年年度報告、2012年半年度報告披露的財務數據中,虛增收入2.8億元和1.65億元,虛增營業利潤0.63億元和0.34億元。據此,深入分析其招股說

5、明書和財務報告,可以發現萬福生科在整個過程中“聰明”地通過虛增在建工程和預付賬款,虛擬購銷合同以及重大遺漏來實現財務造假。萬福生科造假作案手法隱蔽,資金鏈條長,時間跨度大。萬福生科在20082011年上半年虛增的利潤令人瞠目結舌。招股說明顯示,傻牛食品廠是向萬福生科采購麥芽糖漿的主要客戶之一,其采購金額達至千萬元。事實上,受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的影響,傻牛食品廠效益下滑很厲害,生產線已基本停頓。已基本停產的企業,一年營業額不足百萬,又如何采購以千萬元計算的麥芽糖漿?此外,公司在2012年年報更正中,將對湘盈糧油、大瀝廣雅糧油、民生糧食和樟木頭華源糧油等四家客戶全部銷售額串戶調整并入億德糧油,

6、這四家客戶均為為萬福生科20082012年在廣東地區的主要銷售客戶,調整后成為第一大客戶的億德糧油,其實際控制人與萬福生科具有親屬關系,可見萬福生科虛構銷售對象,以達到增加收入的目的。巨大的銷售需要有足夠的產品來支撐,萬福生科操縱產量,上演了“巧婦可為無米之炊”和技改后產量不增反減等鬧劇。公司招股書披露,其2008-2010年麥芽糖漿的產量41946噸、49346噸、56789噸,蛋白粉產量5878噸、9180噸、10191噸,據測算,生產這么多的產品產量所需的碎米數量遠遠超過披露供應的碎米量。以2008年為例,當年沒有對外采購碎米,卻用僅能生產9729噸麥芽糖漿、1297噸蛋白粉的10000

7、噸碎米,生產出了需要47000噸碎米才能產出的41946噸麥芽糖漿、5878噸蛋白粉,較合理產量高出4倍。同時,招股書顯示,斥資2.4億元的循環經濟型稻米精深加工生產線技改建成后,將新增精米產能25200噸/年,精米年產能將達到45200噸,而值得關注的是公司此前已宣傳擁有精米產能70000噸,巨資技改后,精米的產能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減少了。因此,其公開披露的產量真實性值得懷疑。萬福生科沒有采取“應收賬款”這一老套路來對應虛增的收入和利潤,而巧妙地選擇“預付賬款”來走賬。上市前的2011年半年報顯示預付賬款只有2000多萬元;上市后該科目余額迅速上升,2011年末就達到1.2億元,到監管部門20

8、12年8月進場檢查時,萬福生科的預付賬款已經高達2億多元。經查,2011年底,萬福生科的預付賬款實際數僅為1200萬元,遠遠低于披露的1.2億。事實上,萬福生科以采購的名義,將公司自有資金作為預付款支付給農戶和糧食經紀人。這些預付款只有少數用在真實發生的交易,多數資金匯入了由萬福生科自己控制的銀行賬戶,隨后將其賬戶內的采購預付款作為銷售回款以現金支取方式轉入公司賬戶中,實現了資金的“體外循環”。經過數輪循環,萬福生科的營業收入便可快速放大。將虛增利潤轉化為在建工程等長期資產,由于還在建設中,不至于引人注意,其被暴露的風險要比轉化為“應收賬款”等流動資產小很多。2012年供熱車間改造、淀粉糖擴改

9、、污水處理這三項工程分別虛增金額1300萬、2100萬和4000萬,虛增金額累計達7400萬,這也是普通投資者難以覺察出財務造假的原因所在。萬福生科自2011年財務舞弊以成功上市至披露2012年度報表,謊言雪球越滾越大,該財務舞弊也將其審計機構中磊所推到了風口浪尖,相關專家表示,只要事務所盡職調查,萬福生科就不可能瞞天過海,明目張膽地造假并順利上市。深入反思,導致這起審計失敗,至少有以下兩個方面。審計質量是指審計業務的優劣程度,是審計工作的生命線,其核心為審計工作在多大程度上增加了會計報表的可信性。中磊事務所未勤勉盡責,缺失應有的審計程序,沒有獲取充分有效的審計證據,缺乏職業判斷,發表了不實審

10、計報告,直接導致了審計失敗。1、未充分了解被審計單位及其環境以評估風險。風險導向審計中,了解被審計單位及其環境是必要程序,中國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第1211號通過了解被審計單位及其環境識別和評估重大錯報風險作為專門規范風險評估的準則,規定注冊會計師應當通過觀察和檢查、分析程序以及詢問內部人員了解被審計單位及其環境,以充(一虛構銷售以增加收入(二夸大產能以匹配成本(三“預付賬款”實現資金循環(四虛增“在建工程”以隱瞞造假(一事務所忽視審計質量是審計失敗的直接原因分識別和評估財務報表重大錯報風險,設計和實施進一步審計程序。萬福生科所處的稻米加工行業早在2009年就開始發生重大變化,全國大米加工企業由

11、于原料供應不足爆發了大面積停產危機,但是在招股書中,萬福生科對此風險只字未提,打著本地原料供應充分的幌子粉墨登場創業板,并隱瞞不報2012年上半年由于斷糧危機造成的停產,對此,中磊事務所沒有充分關注萬福生科所處的行業格局的重大變化,識破其原材料供應謊言,以識別和評估重大錯報風險。2、未執行有效的實質性程序來應對風險。對重大錯報風險的評估只是一種判斷,無論評估的重大錯報風險結果如何,注冊會計師都應當針對所有重大的各類交易、賬戶余額和披露實施實質性程序。實質性程序是指用于發現認定層次重大錯報的審計程序,包括對各類交易、賬戶余額和披露的細節測試以及實質性分析程序。萬福生科的舞弊手段即使高明,但注冊會

12、計師能夠盡職審慎,設計實施有效的審計程序,并重視專業判斷能力,財務造假終會露出破綻。首先,未執行有效的細節測試。針對登記入賬的銷售交易是否真實,注冊會計師應從主營業務收入明細賬中抽取若干分錄,追查有無發運憑證及其他作證,追查存貨的永續盤存記錄,測試存貨余額有無減少,檢查更多涉及外部單位的單據如外部運輸單位出具的運輸單據、客戶簽發的訂貨單據和到貨簽收記錄,同時獨立調查相關重要交易和客戶的情況(例如客戶的經營場所、財務狀況、經營水平等,那么萬福生科虛構銷售對象自然能浮出水面。其次,未有效函證往來款項。針對往來款項,在此案件中,尤其是預付賬款2011年末,萬福生科的預付賬款比上年末增長了450%,中

13、磊所更應該重點關注,選擇適當的方式就賬戶余額及其組成部分,并對重大交易或重要合同的細節進行函證方式,謹慎分析和評價結果,則虛增的往來賬項就會無立足之地。最后,未全面執行分析性程序。對于財務舞弊的審計更多需要的是一種思維形式而不是技術方法,中磊所如果通過研究萬福生科財務數據間關系,結合專業判斷進行實質性分析程序也較容易發現舞弊跡象,如將銷售毛利率與同行業公司相比較,并調查異常數據,2008-2010年,萬福生科淀粉糖毛利率分別高達27.7%、29.39%、28.13%,而生產同類產品的西王糖業、魯州生物的同期毛利率卻始終處于10%左右;又如與其主要競爭對手江西恒天實業有限公司相比,在核心產品生產

14、、營收規模、資產負債結構皆遠不如江西恒天的情形下,萬福生科實現凈利潤卻近三倍于競爭對手。這一系列分析均能從側面反映萬福生科虛增利潤的財務操縱行為,但中磊事務所卻未執行有效的分析程序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中磊事務所的審計失敗不僅僅是自身審計程序和方法問題,與其所處的審計執業環境也密切相關。1、委托代理關系下對高質量審計供需動力不足。上市公司和會計師事務所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委托代理關系,企業承擔著既是“委托人”又是“代理人”的雙重角色,決定著事務所的選擇、續聘、收費等事項。由于審計質量的高低對上市公司的利益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影響,在選擇聘請事務所時,企業考慮的不是能否獲得高質量的審計服務,而是是否能以較

15、低的成本取得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從而獲得相關部門認可或滿足公司提升形象需要。在事務所的經濟來源和業務的持續性很較多依賴于被審計單位時,事務所受制于被審計單位,為了滿足“衣食父母”的需要事務所提供虛假信息已成為一種潛規則,市場份額反而向質量不高的市場傾斜,社會對高質量的審計需求陷入尷尬局面。同時審計收費也沒有因為審計質量的高低而有所區分,事務所提供高質量審計的動力無從談起。2、多頭監管下的“真空帶”造成監管不到位。目前對事務所的監管,注冊會計師法規定財政部門依法對注冊會計師、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協會進行監督、指導;財政部、證監會關于會計師事務所從事證券、期貨相關業務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財政部

16、和和證監會共同負責會計師事務所證券許可證的審批;另外,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是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自律管理部門,即對具備證券從業資格會計師事務所存在多頭監管的現象,各個監管主體各自行使監管權力,相互之間沒有協調,最終形成了了監管的真空帶。事實上,已經曝光的審計失敗案例中,絕大多數都由媒體“嗅到”舞弊案件而牽扯出注冊會計師審計失敗或是由于企業經營難以維持不得不申請破產而自行暴露,而很少由監管機構或自律組織揭露出來,監管不力縱容了注冊會計師審計失敗行為的發生。3、處罰不力下的違規成本低。舞弊被查處和處罰力度是注冊會計師考量是否與被審計單位合謀進行舞弊的一大因素。然而,我國對審計舞弊的處罰力度偏輕,一般僅限

17、于行政處罰,如警告、暫停執業、撤銷等方式,很少涉及民事責任;同時證券法第二百二十三條的規定設定了事務所和責任人的違規成本“上限”,沒有威懾力。此外,證監會雖撤銷了中磊所證券服務業許可,但早在立案調查之際,審計人員就開始導演“金蟬脫殼”大戲,效仿(二審計執業環境存在缺陷是滋生審計失敗的“溫床”Auditing and Supervision“綠大地”案中深圳鵬城投奔國富浩華事務所,帶著原有項目整體轉入利安達、大信事務所,換一個門庭重獲新生。因此,即使是史上最嚴厲的罰單,但處罰并沒有落到實處,被市場形容拳頭砸在棉花上。可見,審計舞弊行為的高收益和由于處罰不力的的低成本,為審計師舞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

18、作用。事務所在審計實務中,應保持執業謹慎態度,審慎地選擇客戶,深入了解客戶的業務和經營狀況,并向有關專家咨詢。正確運用分析性符合程序,嚴格遵循審計準則的要求制定適當地審計程序來執行業務、出具報告。同時,建立健全一套嚴密、科學的內部質量控制制度,并落實到每一個部門和每一項業務,保證整個會計師事務所的質量。對于審計服務的直接提供者注冊會計師個人,需要加強業務培訓提高專業水平,改善他們的知識結構,提高業務勝任能力和綜合素質,增強審計人員把握、解決問題的能力和綜合運用規章制度的能力。同時,加強職業道德以及誠信教育,形成良好的行業誠信經營環境。在其位而謀其政,切實擔負起對社會的“經濟警察”的職責。改變由

19、上市公司直接委托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的方法,在聘任機制中,可引進證監會、證券交易所或者保險公司等充當委托會計師事務所的第三者,割裂被審計單位管理當局與審計師和會計師事務所的關系,改革現行的審計單位與本審計單位事實上的委托代理關系。由上市公司向第三者交納年度審計費,再由第三者與事務所結算費用,從而保證注冊會計師的獨立性。同時,在付費機制上,形成形成“質優價高”的市場機制,設計建立一套科學、完整的審計質量評估體系以評估審計質量,第三方在與事務所進行費用結算時,將審計費用與審計質量掛鉤,在根本上提高了事務所提供高質量審計服務的的經濟動機。就目前存在多頭監管造成的監管不足的現狀,應合理明確財政部門、證

20、監會和注冊會計師協會各部門之間的分工。對于不具備證券從業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仍由財政部門進行監管。證監會則側重負責具備證券從業資格會計師事務所以及會計師的監管,可參照美國公眾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的成功經驗,在證監會下設上市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集中管理原來由財政部、注冊會計師協會等部門分管的諸多分散業務,在證監會的領導和監督下,統一負責我國證券資格會計師事務所的各項關鍵監管職能,包括注冊、準則制定、質量檢查、懲戒等,并且在充分享有法律授權和充足的經費保障下,保持相對獨立性,發揮專業化監管的優勢。同時注冊會計師協會也要加強行業自律監管,建立政府監管與行業自律相結合的市場環境,多管齊下遏制注冊會計師審計失敗行為的發生。一是要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做到“有法可依、執法必嚴”,構建完善的法制環境。加快推進注冊會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