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盞托的分布與演變

關于慈濟的研究主要限于唐宋時期，而對唐朝以前的慈濟感興趣。作為目前唯一可以確認的茶具,盞托的早期形制和出土分布變化對于探討我國早期飲茶習俗無疑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意義,故本文試述之。一、江蘇、江蘇兩大地方根據考古發掘,唐代以前盞托出土情況如下。(發掘資料僅首次出現注明出處,再引者,不另注。)江西地區發現17處。有南昌縣小蘭鄉南朝墓、鷹潭上清林場王家山南朝墓、吉水富灘東吳墓、德安南朝墓、南昌張家山南朝墓、清江縣南朝墓、清江縣經樓南朝紀年墓、贛縣南朝齊墓、清江縣山前南朝墓、南昌南朝墓、吉安縣南朝齊墓、江西安遠南朝墓、南康橫寨鄉南朝墓、南昌縣蓮塘鎮六朝墓、清江南朝墓、南昌南朝墓、贛縣齊墓。江蘇地區發現5處。有南京司家山南朝謝氏墓地、南京西善橋南朝墓、江寧東善橋南朝墓、南京市博物館藏、南京郊區南朝墓。福建地區發現7處。福建政和松源南朝墓、福建閩侯荊山南朝墓、福州金雞山南朝墓、泉州曾厝村隋墓、閩侯南嶼南朝墓、福州郊區南朝墓、建甌水西山南朝墓。浙江地區僅發現瑞安天監九年墓1處。湖北地區發現6處。應城高廟南朝墓、鄂州五里墩晉墓、鄂州觀音壟南朝墓、黃岡鋁廠南朝墓、鄂州市塘角頭六朝墓、武漢地區南朝紀年墓。南方其他地區有廣東梅縣南朝墓、長沙南郊隋墓。北方地區僅發現2處,有北魏宣武帝景陵和大同東郊北魏墓。從上可知,唐代以前盞托主要集中在贛、鄂、閩和江浙等長江中下游地區。二、托腹和杯腹a型根據托底部的差異分三型。A型:平底。根據口沿、腹和托底部大小的變化分三式。Ⅰ式:托為斜弧腹,小平底,內置一高圈足碗狀。目前僅吉水縣富灘東吳墓出土一件。(圖一,1)Ⅱ式:3處。為淺腹托,大平底,內置一平底盞狀。鄂州五里墩晉墓、塘角頭六朝墓以及觀音壟南朝墓出土。(圖一,2、3、4)時代為東晉～南朝早期。Ⅲ式:4處。與上式較為接近,但腹略斜直,底變小。黃岡鋁廠、鄂州塘角頭六朝墓、武漢地區、閩侯荊山南朝墓出土。(圖一,5、6、7)時代為南朝中晚期A型總體特征為一平底托盤,內置一碗或盞。Ⅰ、Ⅱ式形狀較為突兀,托底和內置的盞碗比例不協調,Ⅲ式大小接近均勻。B型:假圈足。根據托內的變化分兩式。Ⅰ式:6處。托腹為斜弧腹,矮圈足,內置一盞。福州郊區南朝墓、福州金雞山南朝墓、瑞安梁天監九年墓、政和松源南朝墓、泉州曾厝村隋墓、梅縣南朝墓出土。(圖二,1、2、3)時代為南朝中晚期至隋。Ⅱ式:15處。托內沿中心有一周凸棱,其上置盞。南昌張家山、清江山前南朝墓、德安南朝墓、吉安南齊永明十一年墓、南京司家山、南康橫寨南朝墓、閩侯南嶼南朝墓、贛縣齊墓、江寧東善橋南朝墓、南京郊區南朝墓、南昌南朝墓、泉州曾厝村隋墓等出土,時代為南朝中晚期至隋。(圖二,4～15)B型的變化為由盤托一盞變為托內底中部有一周凸棱。C型:托底部為矮圈足。器形與BⅡ相同,托內中心有一周凸棱。出土此類器物的地點有4處,不分式。大同東郊北魏墓、南京西善橋南朝墓、北魏宣武帝景陵、湖北應城高廟南朝墓出土,時代為南北朝時期。(圖三)三、從“耳杯”到“思想”的演變根據不同質地各類盞托的器形變化,唐代以前盞托的形制發展變化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即A型,其形制為一盤托碗或盞狀,盤托底為平底。其中AⅠ、AⅡ式表現的最為原始,或盤大底小,或盤小底大,器身比例不協調,出土數量也少,分布地域有限。此類盞托到南北朝時期還有少量出現,即AⅢ。第二階段:為B型,底為假圈足,形制前后有較大的不同。Ⅰ式繼承了A型的特征,為一盤托盞狀,但數量少,而Ⅱ式則為托盤內底起一周凸棱狀,且成為主流,并流行模印蓮花圖案。時代為南北朝—隋,分布范圍廣泛。第三階段:即C型。與BⅡ式接近,僅圈足不同。C型雖然數量少,但與唐代開始流行的盞托形制相同。時代為南北朝時期。從上文可知,盞托于三國晉時期開始出現在江西、湖北地區,南北朝時期在閩、江浙一帶盛行并向北方擴散。第一階段盞托的原始性反映了早期飲茶器具的初創特點,也與其源頭存在著緊密關系。筆者認為耳杯盤應是其源頭。耳杯、盤的出現較早,戰國時期便已出現,并多用為食器。西漢中晚期開始,耳杯逐漸用為酒器,如長沙湯家嶺張端君墓出土的銅耳杯上題有“酒杯”即是。東漢初期開始,耳杯和盤成為祭奠器物的常用組合,且一盤托二杯成為常見形式。三國開始,出現一盤托一杯的形態,如江蘇吳縣張陵山西晉張氏墓地M3出土一件青瓷托盤,內僅有一件耳杯;洛陽厚載門街西晉墓所出也是,浙江蕭山航塢山東晉墓出土數件;(圖四)類似墓葬還很多,在此不一一列出。隨著耳杯的逐漸消亡,碗或盞開始盛行。受上述一盤托兩杯的影響,必然出現一盤托兩碗或盞的情況。類似現象從東漢晚期便開始出現,如浙江寧波洪塘盧家山M2出土一件,時代為三國時期;浙江安吉天子崗M2出土一件,年代為三國西晉之際。合浦母豬嶺東漢墓甚至出現一盤托一盞的現象。(圖五)從上面的耳杯盤和碗盤來看,其托盤的底均為大平底,淺腹,與盞托第一階段的形制完全一致,可知盞托的源頭為耳杯盤和盞碗盤。四、是中原茶在南朝的盛行中國古代的飲茶習俗大致經歷了三個大的階段:煮茶、點茶和散茶,而煮茶階段一般認為始于漢,至北宋中期基本消亡,而點茶則出現于唐代。若此,本文所提到的唐以前盞托均屬煮茶階段的飲茶器具。從上面的資料來看,盞托于三國兩晉時期最早出現在江西、湖北等地,南朝時期擴散到江浙、貴州、兩廣等南方地區,北方地區零星出現。盞托的分布變化,與我國文獻所載早期飲茶習俗的發展變化較為接近。我國飲茶習俗始于何時何地說法不一,但兩漢時期,飲茶之風已在長江下游一帶盛行,如“陽羨賣茶”即是。三國時期,關于飲茶的記載更多。據《三國志·韋曜傳》載:“(孫)皓每饗宴,無不竟日,坐席無能否率以七升為限,雖不悉入口,皆澆灌取盡。曜素飲酒不過二升,初見禮異時,常為裁減,或密賜茶以當酒。”三國魏人張揖《廣雅》還詳細記載了茶的制作和飲用方法,“荊、巴間采葉作餅,葉老者,餅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飲,先炙令赤色,搗末置瓷器中,以湯澆,覆之,用蔥、姜、桔子芼之。其飲醒酒,令人不眠”。可知,此時茶多和米膏、姜等熬制。南方地區喝茶風氣盛行,但中原卻少見,僅魏西晉時期稍有見到。如上面所引張揖《廣雅》和左思《嬌女詩》,即反映了中原部分士人對茶的關注。隨著中原動蕩,北方的茶葉稀缺,劉琨曾寫信給侄子劉寅,索要南方茶。但是,較多的北方人并不認同飲茶,《世說新語·紕漏》云:“王丞相請先度,時賢共至石頭迎之,猶作疇日相待。一見便覺有異,坐席竟,下飲,使問人云:此為茗為茶?覺有異色,乃自申明云:向問飲為熱為冷耳。”王導雖貴為人臣但出上述笑話,可知中原飲茶并不盛行。東晉及南朝時期,南方地區飲茶風氣依然盛行,僑居江左的北方世家大族,在新的環境影響下也喜歡飲茶,如大司馬桓溫,“性儉,每宴惟下七奠柈茶果而已”,王溕不僅自己好飲茶,還強迫客人陪喝,“人至,輒令飲之,士大夫皆患,每欲往候,必云:‘今日有水厄’”。齊武帝生前好茶,死時遺令:“我靈上勿以牲為祭,唯設餅、茶飲、干飯、酒脯而已。”而中原地區西晉沒后陷于游牧民族統治,由于受傳統生活習慣影響,飲酪之風盛行,有關飲茶的記載自北魏時期方才出現,“自是朝貴宴會,雖設茗飲,皆恥不復食,唯江表殘民遠來降者好之”,雖然茶在北方受到相當的排斥,但至少已經進入了北方的社會生活中了。總之,三國西晉時期飲茶習俗流行于長江中下游一帶,東晉南朝時期江南地區更加盛行,中原地區要在唐代才開始流行。盞托的分布變化與文獻所載飲茶習俗的一致性,反映了我國早期煮茶習俗的演變過程。從筆者曾對煮茶器具鐎斗的研究來看,也同樣證明了此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