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民辦中等職業教育及其對廣東的啟示（1969~）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聯邦德國的經濟、工業和科技在短短幾十年內得到迅速恢復與發展，很快成為高度發達的現代化國家。在這個過程中，成功的職業教育體系為聯邦德國源源不斷地輸送了大批高素質技術人才，成為聯邦德國戰后迅速復蘇的支柱和保障。德國職業教育起源于中世紀的學徒制，這種“師傅帶徒弟”的教學方式適應了當時德國手工業的發展狀況。19世紀60年代以后，德國職業教育開始走向法制化。1869年，北德意志工商聯盟規定，“不足18歲的伙計、幫工和學徒，有進入補習學校接受職業補習教育的義務”[1]，這標志著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形成。二戰后，聯邦德國于1969年頒行《聯邦職業教育法》（Berufsbildungsgesetz，BBiG），成為德國職業教育的法律基礎。隨著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進一步發展，2005年4月1日，統一后的德國頒布并實施了新的《聯邦職業教育法》，進一步明確了德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規范了職業教育的類型、質量、要求和考試標準，保障了德國技術人才的培養。德國聯邦教育和科研部（BMBF）在2018年4月發布了《2018年職業教育報告》（Berufsbildungsbericht2018，以下簡稱《報告》），其中強調“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是德國經濟增長、社會福祉以及社會團結的根本基礎”[2]。與聯邦德國的發展軌跡類似，改革開放40年以來，廣東省作為改革開放的排頭兵，GDP已連續多年排在全國各省份、自治區及直轄市的首位，已然成為全國經濟最強??；與此同時，廣東省的職業教育及其相關政策也率先發展和成熟起來，對經濟的大發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相比較于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廣東省的民辦教育，尤其是中等職業教育，近年來在規范化發展方面仍有一些不足，遇到了一些明顯的困境。為適應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新要求，滿足市場對高質量技術型人才的新需求，廣東省已經在職業教育的規范化、有序化和健康化發展方面做出了許多努力。例如，廣東省教育廳于2018年9月1日頒布施行了《廣東省職業教育條例》，明確指出要“發展職業教育，提高勞動者素質，培養創新型、技能型人才，促進就業創業，服務經濟社會發展”。因此，我們擬通過對德國職業教育的分析，尤其通過對其民辦中等職業教育的深入分析，為廣東省民辦中職的發展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鑒。一雙元制作為德國職業教育的基本特征雙元制，是德國職業教育的基本特征，它以企業為實施主體，以校企合作為有效方式，以政府支持為有力保障。（一）企業作為實施主體企業作為雙元制職業教育的主體，是德國雙元制的最顯著特點，也是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基礎。在德國，只有那些通過相關行業協會的資格審查并獲得認定的企業，才有資格參與雙元制的職業教育體制中。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時間為2～3.5年，縮短或延長教育期限的決定可由聯邦職業教育研究所頒布準則。受教育者需要與具有從事職業教育資格的企業簽訂職業教育合同（Berufsausbildungsvertrag），每周3～4天在企業學習實用知識和職業技能，1～2天在職業學校學習理論文化和專業知識。企業為受教育者提供實訓場所和工作技能，這不僅保證了員工的質量和企業的生產，也擴大了企業的知名度和樹立了良好的企業形象。（二）校企合作作為有效方式校企緊密合作是雙元制職業教育的第二個顯著特征，也是雙元制職業教育的關鍵。職業學校與企業的合作并非單一死板的結合，而是在學校和企業嚴格分工的基礎上，實現了合作形式的多樣化，實現了合作內容的豐富性，被譽為是校企合作的典范。首先，校企合作依據明確的制度安排。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有一套較為完善的法律體系。2005年4月1日，德國頒布并實施新的《聯邦職業教育法》，成為德國應對21世紀挑戰、進一步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基本綱領。[3]根據聯邦的相關規定，企業教學必須遵循新《聯邦職業教育法》以及《手工業條例》（Handwerksordnung），按照《職業教育條例》及其附件《職業教育框架計劃》（Ausbildungsrahmenplan）實施實訓教學。而根據各州的相關規定，職業學校則必須遵循《聯邦職業教育法》及各州《學校法》和《義務教育法》所確立的基本行為規范。其次，校企合作在特定時空中交替進行。按規定，雙元制的教學分別在企業和職業學校之間交替進行，學生需要在企業和職業學校兩個場所接受不同時長的培訓。企業的培訓場所一般根據企業的自身條件而定，大型企業有專門為培訓技術工人實踐操作技能的場所，即實訓工場。[4]根據培訓地點的不同，中小企業一般有兩種培訓學徒的方式：一種是在生產車間，通過提供跟班操作和模擬訓練的教學模式進行培訓；另一種是在跨企業培訓中心，企業需要將學徒派送到培訓中心進行培訓。再次，理論與實踐教學相結合。德國雙元制的學生在企業接受職業技能培訓，在職業學校接受普通文化知識和專業理論知識的學習。德國雙元制對教育提供者和企業教師的資質有嚴格的要求，并且規定學校教師和企業培訓師之間須定期進行溝通與協作。教學內容覆蓋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這為培養高技能和高素質的職業技術人才提供了保障。最后，雙元統一評價確保培訓質量。為確保雙元制教育質量，德國建立了嚴苛統一的考核監督體系，國家制定統一考試標準，統一組織實施考試?？荚嚢寄芸荚嚭唾Y格考試兩種，考試內容包括職業必備的職業技能和職業知識。接受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學生需要參加兩次考試，分別是“中期考試”和“結業考試”。[5]《聯邦職業教育法》第39條規定，主管機構成立的考試委員會主持結業考試，德國工商會（IHK）則負責組織監考、評分以及資格證書的頒發等事項。（三）政府支持作為有力保障政府支持是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的第三個特征，也是雙元制得以實施的重要保障。雙元制職業教育立法權屬聯邦一級，聯邦享有職業教育的立法權及其相應的管理權。[6]而各州對職業教育的支持，則不僅源于《聯邦職業教育法》的相關規定，而且也源于各州《學校法》和《義務教育法》的相關規定。德國職業教育法律法規，規定了雙元制職業教育經費由國家、州政府、企業三方分擔，保證了職業教育經費來源渠道暢通。[7]其中，政府主要負責對職業學校進行撥款，是職業學校發展雙元制教育的經濟支撐。德國政府對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支持體現在方方面面，保證了校企的有效合作，成為培養高技術高水平技術人才的有力保障。二德國民辦職業教育的主體在德國職業教育中，企業是民辦職業教育的舉辦者，扮演著前提性的關鍵角色；民辦職業學校則是民辦職業教育的辦學者，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政府是民辦職業教育的管理者，在發展民辦職業教育中發揮重要的促進作用。（一）企業作為職業教育的主體2017年，德國小型企業、中型企業及大型企業的職業教育參與率均有所提高。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主要表現在辦學主體、教學主體和責任主體三個方面。1.辦學主體企業辦學是雙元制職業教育存在與運行的基本前提。在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的經費來源主要是企業投入和政府資助，其中，企業主要承擔企業培訓費用。根據德國聯邦職教所（BIBB）的統計，2016年，德國企業對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投資是256億歐元，政府的投資是47.5億歐元，企業投資的比例占到雙元制職業教育總投入的70%。企業的高投入，充分彰顯了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產生的教育費用可以分為四個方面。第一，學徒津貼。學徒津貼，即學生在整個雙元制學習期間所獲得的生活津貼和社會保險?！堵摪盥殬I教育法》第十七條規定，教育提供者應為受教育者提供適當津貼，津貼金額根據受教育者年齡確定并隨著職前教育的繼續至少每年予以提高。根據BIBB的統計，2016年企業投入的教育總費用平均為每名學徒18000歐元，學徒津貼占企業投資費用的62%（見圖1）。第二，企業教師費用。新《聯邦職業教育法》將“實訓教師”改稱為“企業教師”，專指企業聘用并專職從事職業培訓的施教者。企業教師費用包括專職和兼職教師的工資、報酬和社會保險。第三，物資購置費用。物資購置費用包括用于培訓的設備購置費和教材購置、勞保及管理費。[8]當企業的專業分工細化到原有負責培訓的部門無法滿足現階段的培訓內容時，往往會投資建設專門用來企業實訓的場所。第四，行業基金。德國的行業協會在參與雙元制職業教育中發揮著協調發展的作用。為了促進同一行業的整體發展，同一行業的所有企業須繳納一定的經費，籌集的經費由各行業自行管理，主要用于扶持職業教育發展較差的地區。圖12016年企業投資的總成本一覽2.教學主體作為雙元制職業教育中的教學主體，企業的主體作用體現在招生和培訓兩個方面。一是企業具備招生的自主性，保障了生源的質量。德國企業對培訓學生的學歷背景不做煩瑣的資格要求，主要招收的學生是結束義務教育的各類學校的畢業生。學生根據自己的意愿選擇職業，向相關的企業提出申請，培訓企業對申請學生的資料進行審查后進行行業能力考試，根據測試的結果來決定是否錄用?！秷蟾妗凤@示，2017年，德國職業教育崗位需求和供給分別有60.35萬個和57.22萬個，約有5%的申請者沒能進入雙元制體系學習。二是企業可以靈活調整教學內容。一方面，企業需要按照《職業教育條例》及其《職業教育框架計劃》保障所有受訓者達到統一的培訓水準。另一方面，企業也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和生產計劃調整培訓內容、補充教學大綱，綜合安排各年級的培訓重點和難點，培養更適合社會需求的技術人才。年級不同，教學重點也有所不同。第一學年主要進行課堂教學，第二學年主要側重于技能培訓，第三學年則由企業為通過“中期考試”的學生提供實習崗位，并要求其獨立完成工作任務。3.責任主體雙元制職業教育在法律調整范圍之內，企業作為雙元制職業教育的主體，也是重要的法律責任主體。首先，企業是職業教育的重要法律關系主體，具有獨立法人地位?！堵摪盥殬I教育法》第2條第1款明確規定，職業教育在企業、職業學校以及企業和學校之外的其他培訓機構中進行。顯然，企業是職業教育法調整的對象，也是雙元制職業教育的權利義務主體。《職業教育合同》明確了企業的簽約方地位，職業教育合同則明確了企業和受教育者之間的權利與義務。法律制度讓企業在參與職業教育的過程中有法可依，依法開展教學，也大大提高了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積極性。其次，企業享有并承擔培訓的法定權利和義務。根據《聯邦職業教育法》的規定，教育企業不僅享有實施職業教育、與受教育者簽訂教育合同以及評價受教育者的考試成績等三項權利，而且必須履行實施職業教育教學、指派教師、承擔津貼和教育經費、督促受教育者到職業學校參加理論學習等五項義務。培訓企業必須嚴格按照這些要求開展教學和培訓，這樣一來企業的教學行為得到了規范，同時也保障了教學質量。（二）民辦職校作為職業教育的主體《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基本法》（Grundgesetz，下稱《基本法》）保證德國公民舉辦學校的權利，任何立法、司法和行政當局不得做出與此相悖的規定或裁決。基于職業教育促進經濟增長、社會福祉以及社會團結的基礎性地位，德國民辦職校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1.民辦職校的概念及分類按辦學主體劃分，德國的職業學校分為公辦職業學校和民辦職業學校。德國民辦職業學校通常由個人、教會、企業或協會所辦。所有的民辦學校均要經過州政府的嚴格審查及監管。[9]如圖2所示，德國民辦職業學校根據類型大致可分為九類：雙元制職業學校（BerufschulenimdualenSystem）、職業準備年（Berufsvorbereitungsjahr）、職業基礎教育年（Berufsgrundbildungsjahr）、職業?？茖W校（Berufsfachschulen）、職業高級學校（Berufsoberschulen）、?？聘呒壷袑W（Fachgymnasien）、?？聘呒墝W校（Fachoberschulen）、專科學校（Fachschulen）和專科學院（Fachakademien）。圖2民辦職業學校的分類其中，德國的民辦學校分為替代性學校（Ersatzschule）及補充性學校（Erg?nzungsschule）兩種。[10]這兩類學校的任務、目標和本質特征都不同。替代性學校，是指與學校法所規定的公立學校相適應的自由舉辦的學校，它必須滿足基本法的要求，其教育目標、機構和設備以及教師的學術水平均不得低于公立學校。補充性學校，是指那些自由舉辦的不同于替代性學校的非公立學校。補充性學校的辦學質量不要求與公立學校同質。這類學校幾乎都是職業學校，它不僅是對公立學校系統的補充，而且還是德國學校重要構成系統的拓展。2.民辦職校持續穩健增長根據德國聯邦統計局（StatistischesBundesamt）的數據，1992年德國民辦職校只有1241所，占職業學校總數的13.9%，截至2016年有2214所，占職業學校的25.1%。2012～2016年，德國民辦職業教育呈現穩步發展態勢，學校、學生和教師數量不斷增加，如表1～表4所示[11]。德國民辦職業教育呈現出以下五個特點。第一，民辦職業學校數穩步增長。如表1所示，近五年來，德國民辦職業學校數穩步增長，職業專科學校、?？聘呒墝W校和專科高級中學等以就業為導向的全日制學校學生數量穩步增長，校均規模逐步擴大，平均增長幅度為3.2%。表12012～2016年德國民辦職業學校數單位：所年份

民辦職業學校數20122013201420152016雙元制職業學校203196197206204職業準備年82807985103職業基礎教育年33353366職業專科學校10421032103010211018職業高級學校1615141211?？聘呒壷袑W97106112114117?？聘呒墝W校136143146146147?？茖W校481499521529538?？茖W院6160636770合計21512166219521862214占職業學校比（%）24.324.524.824.925.1資料來源：StatistischesBundesamt（Destatis）：PrivateSchulen.2017.https：//www.destatis.de/DE/Publikationen/Thematisch/BildungForschungKultur/Schulen/PrivateSchulen.html。|Excel下載表12012～2016年德國民辦職業學校數第二，民辦職校學生數量整體增加。通過表2可以看出，2015年民辦職校學生總數為23.85萬人，相比2005年增加了1.2萬余人，民辦職校學生數占比上升到9.6%。中職部分的民辦學校仍然是德國民辦職業學校的主體，其中職業專科學校學生數量最多，從2004年到2015年，在雙元制職業學校的生源總數有所減少的情況下，雙元制職業學校學生占比小幅增長了0.2%。表22004～2005年、2015～2016年德國民辦職業學校學生數及其構成職校類型各類民辦職業學校學生數各類民辦職業學校學生占各類職業學校學生總數的比例（百分比，%）2004～2005年2015～2016年2004年2015年雙元制職業學校41000382742.52.7職業準備年733960919.17.5職業基礎教育年17782163.73.1職業?？茖W校11335110024120.923.2專科高級學校7758130506.49.3專科高級中學1474111711.35.7職業高級學校563040.31.6?？茖W校495076306331.933.0?？茖W院4182607155.468.6總計2264462384818.29.6資料來源：https：//www.destatis.de/EN/FactsFigures/SocietyState/EducationResearchCulture/Schools/Tables/PupilsPrivateSchools.html。|Excel下載表22004～2005年、2015～2016年德國民辦職業學校學生數及其構成第三，民辦職校教師與民辦職校學生數呈正相關性。如表3所示，民辦職校教師的數量隨著學生數而變化，兩者呈正相關性，2016年民辦職校教師為1.65萬人，相比2012年增加了0.9萬人；合理的教師數量是保證其學校教學質量的基本條件。第四，師生比偏低，教學質量得到保證。2012年雙元制職業學校的教師數和學生數分別是2834人和40035人，師生比為1∶14.13，2016年則降到了1∶13.90。民辦職業學校的師生比普遍偏低，并有不斷下降的趨勢，充足的師資力量讓教師有更多的精力培養學生。表32012～2016年德國民辦職校教師數（專職+兼職）年份

民辦職業學校20122013201420152016雙元制職業學校28342742271126662679職業準備年33346318381494職業基礎教育年951281191211職業?？茖W校71187079666369126875職業高級學校3035413726?？聘呒壷袑W7087938749671044?？聘呒墝W校655681743769785?？茖W校31613239363237033768?？茖W院635692737766795合計1556915735158381621316477資料來源：https：//www.destatis.de/EN/FactsFigures/SocietyState/EducationResearchCulture/Schools/Tables/PupilsPrivateSchools.html。|Excel下載表32012～2016年德國民辦職校教師數（專職+兼職）最后，德國各州民辦職業教育發展呈現多樣化發展態勢。如表4所示，柏林、圖林根州、薩克森州等州級新行政區域的民辦學校全職教師的比例要高于其他地區，北部的州級舊行政區域的民辦職校所占比重小于五個聯邦新州（包括農村地區）的民辦職校所占比重。據Max-Traeger-Stiftung的一份最新咨詢報告披露，較老的石勒蘇益格-荷爾施泰因州當前共有職業學校學生約10000名，其中，只有2000名在民辦職業學校就讀。表42016～2017年德國各州民辦職業學校教師數量一覽數據

州名全職教師部分時間制教師小時制教師人數占公辦和民辦學校教師的比例（%）人數占公辦和民辦學校教師的比例（%）人數占公辦和民辦學校教師的比例（%）巴登-符騰堡148410.1174221.1375555.0巴伐利亞149512.6167931.4305136.9柏林46012.654736.091784.8勃蘭登堡1659.516837.213272.9不萊梅232.892.74935.3漢堡694.1788.612739.9黑森2093.22578.338035.4梅克倫堡-前波莫瑞14813.015035.552092.4下薩克森4895.575620.2165952.1北萊茵-威斯特法倫16328.8134716.722620.0萊茵蘭-普法爾茨2406.332016.91036.3薩爾292.5164.469.7薩克森106324.678751.0209890.0薩克森-安哈爾特1669.220144.846289.9石勒蘇益格-荷爾施泰因521.7956.69318.3圖林根32212.927930.890087.3全國總計80469.3843121.81447850.2資料來源：StatistischesBundesamt，Fachserie11Reihe1.1，BildungundKultur，PrivateSchulenimSchuljahr2016/2017。|Excel下載表42016～2017年德國各州民辦職業學校教師數量一覽3.民辦職校的內涵發展不斷深化民辦職校作為民辦職業教育的主體，在辦學規模上連年實現了穩中有升的增長，為職業教育提供了多元化的選擇，有利于促進德國職業教育順利轉型。一是教學模式多樣化，辦學行為更加靈活。德國民辦職校的教學模式大致有兩種。第一種教學模式是民辦職校提供的“全學校式”的職業教育，最典型的是職業?？茖W校。這類學校成為職業教育的主體，承擔主要的教學內容，并往往出現在專業性和理論性較強的專業，例如商業助理、兒童護理、衛生事業等。學校在進行理論教學的同時，也配有實習場所及配備實踐設施供學生的學習實操。第二種教學模式是民辦職校提供雙元制職業教育，這類教學模式多是為社會弱勢群體、殘疾人提供接受職業教育的機會，或提供職業準備教育、職業改行及進修教育。[12]這種教學模式更多是提供一種“聯合職業教育”，即多個企業與民辦職校共同教學，在節約培訓成本的同時也提高了培訓質量，已經成為很多中小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最有利的途徑。二是經費來源有保障，辦學環境不斷優化。首先，辦學者如企業、協會、基金會等是民辦職業學校財政經費的主要承擔者。其中“聯合職業教育”的培訓經費主要由多個企業負責，每個企業須向培訓中心繳納一定的會費以保障教學的開展。其次，學費是民辦職業學校的重要經費來源。民辦職業學校每年的招生情況會直接影響民辦學校的財政狀況。最后，國家補助和社會集資是民辦職業學校經費的主要保障。與此同時，私人、家長及一些慈善機構的捐助也是民辦職業學校的經費來源。（三）政府在民辦職業教育中發揮重要促進作用德國政府歷來重視職業教育，政府是協調企業和民辦職校之間最重要的中樞。德國政府在扶持民辦職業教育方面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系。1.完備的立法機制德國政府歷來重視職業教育，政府在職業教育中起著協調企業和職業學校關系的統籌作用。德國政府部門可以分為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兩個層級，聯邦政府通過政策和法律引領職業教育的發展，州政府在聯邦法律和政策框架下對企業進行經濟扶持，政府管理則貫穿于職業教育的始終。除了在政策方向上對企業的指引，聯邦政府還直接管轄職業教育中的企業培訓。2.有力的財政支持政府撥款是職業教育經費的重要來源。政府對于民辦職校的支持程度取決于民辦學校的性質。政府對“代替學?！焙汀把a充學?！彼o予的支持和幫助是不一樣的。對于“代替學?！?，政府采取“民辦公助”的形式支持辦學，由私人管理學校，但是政府會承擔大部分的經費。對于“補充學校”，則學校必須負擔超過一半的經費，州政府對民辦學校采用“按需資助”“定量資助”“補貼資助”三種方式。雙元制職業教育隸屬于德國聯邦的每個州政府，[13]州政府對于企業的經費支持體現在撥款和免稅兩個方面。首先，州政府對主管企業培訓的行業協會進行撥款。行業協會負責監督企業職業培訓的運行，州政府對行業協會的撥款體現了對企業培訓的重視和支持。其次，州政府對參與職業培訓的企業給予免稅政策，政府以失去部分稅收的形式來承擔培訓費用。[14]德國法律規定，凡是不參與職業教育或者是培訓規模不達標的企業都要交納一定數量的“罰金”，然后統一發放給參與職業教育的企業用于企業培訓。[15]通過上述兩種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激發了德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積極性。3.適度的宏觀調控政府堅持對雙元制校企合作實施“幫助”原則。按《基本法》的規定，民辦學校事業由州管理，即由各州教育行政當局負責監管民辦學校事業的發展。各州對民辦學校一般實行三級管理制，即通過州政府文化教育部、各大區教育局及各縣、區和城市的教育局進行管理。各州政府對企業和私校給予諸多的自主權和幫助。政府每年須頒布年度職業教育報告，統計分析年度職業教育的數據并預測下一年的職業教育走向，并將結果發布給社會各界，企業和私校也能針對職業教育走向調整專業設置和教學。三德國經驗及其借鑒黨中央國務院非常關心和重視職業教育的發展。在立法層面，我國于1996年頒行《職業教育法》（以下簡稱《職教法》），將職業教育納入法律的調整范圍。現如今，《職教法》已實施了二十二年，其修訂工作也正在進行中。作為地方立法嘗試，2018年5月31日廣東省通過了《廣東省職業教育條例》，明確強調發展職業教育應當堅持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學結合、知行合一，創新職業教育模式。在政策層面，繼2005年國務院發布《國務院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之后，中央政府又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等文件中明確要求，提高全社會對職業教育的認識，形成全社會關心、重視和支持職業教育的良好氛圍，以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2016年新修訂的《民辦教育促進法》的修訂以及2017年1月國務院出臺《關于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教育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若干意見》，強調社會力量應成為我國發展職業教育的重要力量。為了更好地促進廣東省民辦教育的發展，2018年5月4日，廣東省政府公布了《廣東省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教育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實施意見》，旨在促進廣東省民辦教育健康發展。這些措施的出臺，有利于民辦職業教育的發展。（一）廣東省民辦中等職業教育現狀及其存在的問題廣東省是我國經濟第一大省、外貿第一大省。在產業結構升級換代、大力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背景下，亟須發展職業教育以滿足社會各方面對人力資源的多元需求。但是近五年來，廣東省民辦中等職業教育規模逐步萎縮，民辦中職學校數呈穩中減少的趨勢，與職業教育的發展需求不相適應。1.廣東省民辦中等職業教育的現狀經過三十余年的發展，全省2017年民辦中等職業學校達到116所，在校生達到16.14萬人，學校數和在校生數分別占全省中職教育總數的25.27%和16.24%。在過去五年間，廣東省民辦中職教育的發展呈如下變化趨勢。第一，廣東省民辦中職與全國民辦中職發展趨同：呈穩步萎縮趨勢。無論是全國還是廣東省的數據，民辦中職的占比不高。根據圖3[16]所示，全國民辦中職學校數不斷下降，但學生數不降反升。通過圖4可以看出，全省中職學校和民辦中職學校數不斷下降。其中，民辦中職的下降幅度相對較小。圖32013～2017年全國民辦中等職業教育發展情況圖42013～2017年廣東省民辦中等職業教育發展情況第二，民辦中職在民辦高中階段形式較為嚴峻。通過圖5可以看出，2013～2017年，全國民辦中職學校占全國民辦高中的比例和廣東省民辦中職學校占全省民辦高中的比例分別下降10.30個百分點和8.83個百分點，均呈明顯下降趨勢。其中，廣東的下降幅度雖然相對較小，但民辦中職占民辦高中的總量則降到了四成以下。可以看出，在廣東省民辦高中階段學生數不斷增加的情況下，越來越少適齡學生選擇就讀民辦中職。圖5民辦中職學校數在民辦高中階段學校數的比例第三，民辦中職教職工和專任教師流失嚴重。通過表5可以看出，2016年與2010年相比，全省民辦中職教職工減少了0.32萬人，減少的教職工人數是2010年教職工的30%；專任教師數減少了0.18萬人，減少的人數是2010年教職工的26%。民辦中職教師的嚴重流失會引發教學質量下滑、生源減少等問題。第四，民辦中職教育“回春”的關鍵期。根據表5所示，2016年的招生數、在校生數、教職工數、專任教師數分別為17.35萬人、14.93萬人、12.72萬人和11.28萬人，分別比上一年增長8.49%、2.19%、1.25%和2.52%。值得慶幸的是，在全省中職學生數不斷減少的情況下，民辦中職學生數正逐步提高，這是民辦中職發展的轉型期和關鍵期。表5廣東省2010、2015、2016年民辦中職的基本情況年份2010201520162016年比2015年2016年比2010年計占全省比例（%）計占全省比例（%）計占全省比例（%）增加數增長率（%）增加數增長率（%）學校數（所）15627.5612325.5711825.21-5-4.07-38-4.55畢業生數（人）5551416.735077112.175005312.86-718-1.41-5461-1.71招生數（人）13209217.825629114.246106917.3547788.49-71023-12.07在校生數（人）27975318.0715575913.2915916814.9334092.19-120585-8.97教職工數（人）1050717.88721912.50730912.72901.25-3198-5.87專任教師數（人）680915.64492510.95504911.281242.52-1760-4.86|Excel下載表5廣東省2010、2015、2016年民辦中職的基本情況2.廣東省民辦中職教育發展的困境（1）企業參與度不高首先，企業難以獨立發揮主體作用。廣東省民辦中職是以學校為主的辦學體制，企業往往是配合民辦中職學校的教學，所謂的校企合作常常成為教學任務中單獨一個部分，例行組織學生見習、實習。其次，企業參與積極性不高。據對110家500強企業的調查顯示，企業真正參與校企合作、共建產學研中心和開展技能大賽的比例偏少，分別只有22.34%和13.6%。[17]名企參與職業教育的積極性不高，無法帶動整個市場經濟與民辦中職教育的銜接。最后，行業協會發展不夠。行會組織是以自愿為原則、以實現所屬行業會員共有利益為目的而成立的社團組織。[18]在德國，行會在職業教育中的職能和作用是全方位的、有效的。但是，廣東省行會起步晚，行會組織發展尚不規范和有待完善，在職業教育中參與度也不高。（2）學校辦學質量不高民辦中職學校辦學質量不高，喪失招生優勢，因生源不足導致教學經費短缺，繼而辦學質量更加難以提高，許多民辦中職學校都進入了這樣的惡性循環中。第一，生源的數量和質量下降。數據顯示，在全省民辦高中階段學生數增加的背景下，越來越少的人選擇就讀民辦中職。在激烈的生源競爭中，民辦中職招生入學“零門檻”現象已經習以為常，造成了民辦中職生源質量下降。第二，課程設置與市場需求不相適應。學校在不了解企業實際需要的情況下，根據《中等職業學校專業目錄》的十九個職業類別設置專業，并根據往年招生情況確定招生人數。其課程也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脫離了當前市場的需求。第三，教學支持條件不足。其中，經費短缺一直是困擾民辦教育發展的主要問題。[19]目前廣東民辦中職的教育經費主要來源于學生的學費。近年來民辦中職招生情況不容樂觀，學校缺少發展經費，民辦中職學校的硬件辦學設施比不過公立學校，失去了招生優勢的民辦中職院校運行更為艱難。第四，師資力量不足，“雙師型”教師嚴重匱乏和專任教師流失嚴重。2016年廣東民辦中職的師生比為1∶32，嚴重高于教育部在2010年發布的《中等職業學校設置標準》中規定的師生比1∶20，師生比過高，教師教學壓力大，教學質量堪憂。第五，就業情況堪憂。教育部職教所對135家企業進行了關于校企合作的抽樣調查表明，51.11%的企業認為“職業院校的人才培養水平達不到企業用人要求”[20]。生源危機，其實就是質量危機，也是就業危機。[21]（3）政府扶持不足第一，立法關注不夠。廣東省于2018年5月31日通過的《廣東省職業教育條例》明確了對職業教育的重視，但是對民辦中職的關注不夠。在該條例中，涉及民辦職業教育的條款僅有三條，除了第四十五條明確規定“非營利性民辦職業學校與公辦職業學校享受同等的稅收優惠政策”之外，其余兩條都是使用了“可以”這類授權性詞語，可以看出民辦中職的地位并不高。第二，政策支持不足。政府出臺了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和民辦教育的系列政策，但是涉及民辦中職的條款少之又少。民辦中職成了“架空層”，無法保障其利益。第三，經費支持不夠。政府對民辦中職學校的經費投入和專項資金支持不足。各類經費支持與民辦中職“擦肩而過”，申報專項資金要求高。在廣東省財政廳于2017年9月印發的《關于建立完善我省中等職業學校生均撥款制度的實施意見》中，以及廣東省政府在2018年5月4日公布的《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教育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實施意見》中，民辦中職院校都不符合資助條件。（二）德國經驗的借鑒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經驗表明，發展職業教育可有效彌補公共財政投入的不足，減輕政府負擔，保障中職教育的社會供給，滿足廣大民眾多元化的職業教育需求。[22]民辦中職作為職業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存在自身的潛力和市場需求。1.明確企業作為職業教育的主體地位企業作為職業教育的主體是職業教育成功的關鍵。廣東省在打造經濟強省的過程中，應該全面布局，發展好全省的民辦職業教育，打造全省高水平高技術人才高地。首先，認識產教融合的意義，落實校企合作的制度。產教融合要求企業作為職業教育的主體，《廣東省職業教育條例》中強調：職業教育校企合作實行校企主導、政府推動、行業指導、學校企業雙主體實施的合作機制。加強民辦職業教育與市場緊密聯系，全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