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理論下文本互文性探究,文學理論論文文學的意義包括作者賦意、文本傳意和讀者釋義三個互相區別又密切聯絡的層面和經過。西方文學理論史對文本的意義生成是以作者、文本、讀者為中心，其根本缺陷在于把意義設想為某種類似于物品那樣的東西，認定有一種絕對的客觀的作為意義構成物的實體存在著。互文性理論以為，文本的意義存在于文本之間。在互文性看來，由于文本被作為某種自足完好體的觀念已被徹底解構，而作者在文本中的權威地位也已動搖，文本的闡釋隨之從一元趨向多元。解讀某一文本的目的不再是尋找蘊藏其間的所謂終極意義，而是從某一特殊的角度與文本展開對話。互文性的符號學視域燭照出了作為符號的文本與其他文本、語境以及作者之間意義互動生成的經過和軌跡。一、皮爾斯的符號三元論當代符號學的兩位創始人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和美國哲學家、邏輯學家皮爾斯〔CharlesSandersPeirce,1839-1914〕都對互文性理論有著重要的意義。索緒爾與皮爾斯互相之間并不知曉對方的研究，而幾乎在同時沿著懸殊的途徑探尋求索符號問題，分別創始了當代符號學的語言學和邏輯學傳統。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不同于索緒爾的二元論，其符號形式和符號分類都是是三元的。皮爾斯宣稱，每個符號都是由下面三部分構成的：1.再現體：符號所呈現出的形式〔不一定是物質的〕，是符號可感悟的部分。一些理論家稱之為符號載體.2.解釋項：不是解釋者，是符號引發的感覺和思想。3.對象：符號所代替和指涉的事物。三者之間的三角關系如以下圖：【1】一個符號由再現什么〔對象〕、如何再現〔再現體〕、如何解釋〔解釋項〕三個要素構成，缺一不可。這三個主體的關系是相連互動的，不能削減為幾個雙邊的互動。圖中，三角形下面的一條邊為虛線意味著作為符號載體之再現體與對象之間并不必然存在可感悟的、直接的聯絡。關于對象，皮爾斯指出：再現體替代某事物，即它的object.不是在每個方面都替代那個object,而是指稱其理念，有時我稱為再現體的理由.理念在這里應當大致上理解為柏拉圖的意思，也是我們平常慣用的意思。此處的對象并非實在之物，而是符號對象,是與符號相聯絡的理念對象，它是我們通過視覺、味覺、嗅覺、聽覺、觸覺所感悟的符號對象，由于人類認知和知識的閾限，符號對象永遠都與真實的客體對象有一段距離。解釋項的提出給予符號表意展開延續的潛力。解釋項約略等同于我們通常所講的符號的意義.皮爾斯的學生馬代〔RodericMunday〕2005年4月14日曾在一封個人書信中，通過一個生動的比喻講明了符號三要素之間的關系。再現體、對象、解釋項三者構成的符號正如一個貼了標簽的內裝有物體的不透明的盒子。盒子貼有標簽僅暗示著它里面裝有物體。當我們認真閱讀標簽后，才知道里面裝有什么物體。其符指經過，或曰符號的解碼經過：首先注意到的事情〔再現體〕是盒子和標簽，這使我們意識到盒子里面裝有物體〔對象〕，這一意識和盒子里裝有事物的知識是由解釋項提供的。閱讀標簽正是符號經過解碼的一個隱喻。應該指出的是，符號的對象總是隱藏的，我們并不能真正打開盒子，直接檢視里面的物體。原因很簡單：假如對象能夠直接顯現，我們根本就無須用符號來表示出它了。我們只能通過如下程序知道物體：注意到盒子和標簽，閱讀標簽，在腦海里關于物體的心像。因而，符號隱藏的對象只要通過再現體、對象和解釋項三者之間的互動經過來實現。二、無限衍義與符號意義最復雜的是，除了因再現體與對象的相互關聯而產生了一個解釋項而成立了一個三者互聯的關系外，這符號行為尚可衍生而帶來第二個、第三個解釋項，以致無限，此即無限衍義。無限衍義，皮爾斯用的術語是infinitesemiosis,艾柯則稱之為unlimitedsemiosis.皮爾斯對解釋項有更進一步的理解。他以為，符號必須有接收者，在接收者心里，每個解釋項都能夠變成一個新的再現體，構成無盡頭的一系列相繼的解釋項。如此一來，就把意義問題帶入了符用學的廣闊領域，昭示了后構造主義符號學的開放勢態：符號表意必然是無限衍義。皮爾斯指出：一個符號，或曰一個再現體，對于某人來講在某方面或某品質上代替某物。該符號在這里人心中喚起了一個等同的或更發展的符號，由該符號創造的此符號，我們稱為解釋項。這個理解非常出色：解釋項是意義，但必然是一個新的符號，由于任何意義必須用符號才能再現。由此，皮爾斯給符號一個絕妙的悖論式定義：解釋項變成一個新的符號，以致無窮，符號就是我們為了了解別的東西才了解的東西。這段話似乎繞口，卻非常值得細細考慮：要講明一個解釋項，必須開場另一個符號經過，符號的意義必然是可解釋的,但是要解釋意義，就必須另用一個符號。這樣一來，符號經過，理論上不可能終結，由于解釋符號的符號仍然需要另一個符號來解釋。趙毅衡將皮爾斯的無限衍義概括為三點：1.符號指向兩個不同的東西，一個是對象，另一個是解釋項。2.解釋項是指涉同一對象的另一個表現形式，也就是講，解釋項用另一個符號才能表示出。3.而這個新的符號表意又會產生另一個解釋項，如此綿延無窮，因而我們永遠無法窮盡一個符號的意義。解釋項是需要再次解釋的，它需要延伸到另一個符號，用另一個符號來表現自個。符號的意義本身就是無限衍義的經過，沒有衍義就無法討論意義，解釋意義本身就是衍義。正如皮爾斯本人所言：每個思想必須與其他思想講話。思想永遠用對話的形式進展---自我的不同階段之間的對話---這樣，對話性本質上就是由符號組成。符號的意義必須在自我與其他符號的對話中才能實現，方可解釋。符號-事件當且僅當符號被解釋時才會發生，解釋則發生于符號與符號使用者之間。意義是解釋的結果，它牽涉主體、事件、事物、時間，解釋的結果不再是符號本身，不再是固定的客觀事物，而是一個復雜的經過。無限衍義正像互文性一樣，經常伴隨著迷宮〔博爾赫斯〕、百科全書〔艾柯〕、塊莖傳播〔德勒茲〕、萬維網等隱喻，旨在揭橥求索和傳達意義的經過中，定義、解釋、引述、指涉之鏈條的無限可能性。三、文本互文性意義分析皮爾斯的無限衍義學講清楚明晰地勾畫出了文本互文性意義生成的軌跡，凸顯了文本與其他文本、文本與規則、文本與讀者之間的互動關系。無限衍義使得前一個符號的解釋項成為后一個符號的再現體，如此一來，前面的符號指向后面的符號，以致無限。習性將這些不同的符號連接起來。習性不是簡單的行為主義建構，它包括所有的規則、慣例、實踐和已建立的其他連續性法則。正是這些習性建立起了從一個符號到另一個符號的有效翻譯。當一個符號能夠把自個翻譯為另一個符號并從中得以充分發展時，這個符號才成其為符號。符號學家雅各布森以為，可翻譯性是語言最主要的構造法則。他把語言的翻譯概括為語內翻譯、語際翻譯和符際翻譯三種。語內翻譯是同種語言之間的翻譯，語際翻譯是不同種語言之間的翻譯，符際翻譯則是用非語言符號翻譯語言。可翻譯性不僅僅是符號本身存在及其意義解釋之必需，它也是文本互文性意義的理論根據。根據互文性理論，文本的意義不再是作者賦予之物，也不再是文本自在之物，文本意義的追尋之路實為文本與其他文本無限衍義的互文性軌跡。我們以(〕路加福音第10節中律法師與的一段問答為例，來分析文本的互文性意義。我們先看(〕原文：有一個律法師起來試探講：夫子，我該作什么才能夠承受永生？對他講：律法上寫的是什么？你念的是如何呢？他回答講：你要盡心、盡性、盡力、盡意愛主你的神；又要愛鄰舍好像自個。講：你回答的是。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那人要顯明自個有理，就對講：誰是我的鄰舍呢？回答講：有一個人從耶路撒冷下耶利哥去，落在匪徒手中。他們剝去他的衣裳，把他打個半死，就丟下他走了。偶爾有一個祭司從這條路下來，看見他，就從那邊過去了。又有一個利末人來到這地方，看見他，也照樣從那邊過去了。惟有一個撒瑪利亞人行路來到那里，看見他就動了慈心，上前用油和酒倒在他的傷處，包裹好了，扶他騎上自個的牲口，帶到店里去照應他。第二天拿出二錢銀子來，交給店主講：你且照應他，除此之外所費用的，我回來必還你。你想，這三個人哪一個是落在匪徒手中的鄰舍呢？他講：是憐憫他的。講：你去照樣行吧！在以上引用的(〕原文中，律法師請求解釋永生的語用意義。問律法師律法上是如何寫的，引導他援引申命記第6節〔互文本〕回答你要盡心、盡性、盡力、盡意愛主你的神；又要愛鄰舍好像自個.告訴律法師: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這是第一個回合。接下來第二個回合中，律法師進一步追問鄰舍的含義，答以著名的撒瑪利亞人寓言〔互文本〕，然后問律法師誰是鄰舍，律法師講是憐憫他的人.在敘事的末了，告訴律法師:你去照樣行吧！引導律法師援引申命記第6節的語句，并加上自個的解釋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譬如：愛上帝、愛鄰舍〕。在第二個回合中，的話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在符號2中變成了踐行律法,講的撒瑪利亞人寓言充當了踐行律法的解釋項2,由此能夠衍生、發展出一系列的解釋項。的兩個祈使句你去照樣行吧！和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因解釋項n的不同，能夠構成無數符號n.解釋項n中的你至少能夠有兩個層面的意義：一是路加福音中的律法師，一是文本外的話語主體，譬如：(〕路加福音的讀者、基督教徒等。事實上，每一文本皆是復數的諸文本，由于正是文本的多元復雜性使得文本的閱讀即便在同一文化語境中也不會等同重復。隨著不同讀者的變化，解釋項n呈現出不同的含義，進而使得路加福音這一片段在互文性的無限衍義中獲得了多樣而豐富的意義：照顧鄰舍也演變為扶危濟困、喂養動物、愛惜保護別人等一切慈善之舉。路加福音文本意義的生成必須依靠互文性的解讀：律法師、讀者一、讀者二皆是這一文本的互文性主體；路加福音的敘事、講的寓言、申命記的律法、(〕的互文本同為其無限衍義的眾多解釋項。通過以上對路加福音中律法師與的一段問答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文本的意義生成和存在于其互文性的無限衍義經過之中。如此一來，文本的意義不就綿延無限、永難追尋了？理論上，當然如此，但在現實中這是不可能的。由于大部分符號由于解釋經過中的實際原因---接收者的能力，解釋意愿，或者簡單地由于時間不夠---總會停止于某些意義的積累點上，暫時不再延伸下去。在這里，我們要警覺某些解構主義者通過互文性消解文本意義的xuwuzhuyi傾向。德里達就以為，文本總是在與別的文本相對立和相比擬中顯出意義，意義游移不定，并互相消解。文本意義的追索只不過是一種異延和播撒的經過。文本的意義固然不是鐵板釘釘，固定不變，但也不是德里達所講的那樣無限異延,永無止境的。文本固然首先指向語言系統和文本網系，但是，最終它畢竟還是要與現實世界發生聯絡。即使是語言系統的運作也遭到社會各個層面特性的制約，而且，文本還與特定歷史時空中其他異質同形的活動互動關聯。文本與其他社會、個體活動的各層次交織疊置、互相制約構成的復雜關系有力地制約了文本意義的無限異延。以下為參考文獻：〔1〕RoccoCannizzaro,unlimitedsemiosis,inPaulCobley〔ed.〕，TheRoutledgeCampaniontoSemiotics,LondonandNewYork:Routledge,2018,p.350.〔2〕RomanJakobson,OnLinguisticAspectsofTranslationinKrystynaPomorskaandStephen:Rudy〔eds.〕，Languageinliterature,CambridgeandLondon: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7,p.428-435.〔3〕MariaCorti,Trans.ByMargheritaBogatandAlienMandel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