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真實學習：勞動教育的現實困境和未來出路

一、現實困境：虛假勞動教育現象較為普遍

一段時期以來，由于家庭在勞動教育中的基礎作用不穩固，學校在勞動教育中主導作用發揮不充分，社會對勞動教育的支持作用發揮不到位等，勞動教育在學校里被弱化、家庭中被軟化、社會上被淡化的現象還比較普遍，重智輕勞、勞育分離、以勞損育的現象時有發生，虛假勞動教育的現象并非個例。

從學校視角來看，虛假勞動教育現象主要表現為如下幾個方面：

第一，脫離生活，勞動教育概念化。

勞動教育要讓學生面對真實的個人生活、生產和社會服務任務情境，親歷勞動過程，解決問題，提升勞動素養。現實存在部分勞動選題脫離真實生活情境，不能從真實生活情境出發，不能從解決真實問題出發，不尊重學生發展規律、不結合校情學情的現象，勞動項目過度拔高或隨意矮化，開展的勞動項目學生不愿意參與、不易于參與、不利于持續參與，以至于勞動教育走向概念化。

第二，忽視主體，勞動教育表面化。

勞動內容偏狹、勞動項目單一、勞動課程設置缺乏系列化和進階性，選擇余地小，不能凸顯學生的主體地位，不能滿足學生差異化、個性化、多樣化的勞動需求，學生的主體活力不能得到充分激發，學生不樂意參與規定的受限的勞動項目，勞動教育無法深入開展下去，出現了雷聲大雨點小、作秀、擺拍、碎片化、表面化的虛假勞動現象。

第三，虛化實踐，勞動教育空心化。

勞動教育具有顯著的實踐性，強調學生身心參與，注重手腦并用，面向真實的生活世界和職業世界，以動手實踐的方式認識世界、建設世界、塑造自己。學校存在虛化實踐環節、有教育無勞動現象，存在勞動無教材、勞動實踐無場地、學科中不能有機滲透勞動教育、勞動文化不濃厚的情況，存在勞動教育課程不能從課程目標、課程內容、課程實施、課程評價等方面落實的情況。勞動教育停留在開開班會，聽聽報告，脫離勞動實踐環節，虎頭蛇尾，脫實向虛，出現空心化。

虛假勞動教育導致的后果就是學生勞動觀念淡漠、勞動能力欠缺、勞動情感匱乏，出現輕視勞動、不會勞動、厭惡勞動、逃避勞動、不珍惜勞動成果、不尊重勞動者的現象，進而影響正確價值觀的形成。新時代，我們必須讓勞動教育真實發生，讓學生在真實的勞動教育中拔節生長。

二、時代要求：回歸真實勞動教育

蘇霍姆林斯基說：“勞動以外的教育和沒有勞動的教育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蔽覀儽仨毘浞终J識到回歸真實勞動教育是新時代社會發展的要求。

（一）回歸真實勞動教育是新時代社會發展的要求

“人民創造歷史，勞動開創未來。”勞動是推動歷史進步的根本力量。當前，“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需要勤勞勇敢、開拓創新的勞動人民靠雙手來實現。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勞動是財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人世間的美好夢想，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實現；發展中的各種難題，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破解；生命里的一切輝煌，只有通過誠實勞動才能鑄就?！绷暯娇倳涍€強調，“要實施職工素質建設工程，推動建設宏大的知識型、技術型、創新型勞動者大軍”。

勞動教育是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重要途徑，具有樹德、增智、健體、潤美的重要功能。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重視智育、忽視勞育的情況普遍存在，學生只會“紙上談兵”，生活自理能力和實踐能力弱，創新意識和能力不足，在激烈的國際人才競爭中處于劣勢，最終影響國家的建設。認真落實時代要求、開展真實勞動教育、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二）回歸真實勞動教育是新時代立德樹人的要求

勞動教育是新時期黨對教育的新要求。2018年全國教育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要求把勞動教育納入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總體要求之中，明確提出構建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的教育體系。

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新時代勞動教育做了頂層設計和全面部署。

《意見》指出，要“把準勞動教育價值取向，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勞動觀，崇尚勞動、尊重勞動，增強對勞動人民的感情，報效國家，奉獻社會”?！皠趧咏逃侵袊厣鐣髁x教育制度的重要內容，是全面發展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具有重要意義?！薄皠趧咏逃苯記Q定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勞動精神面貌、勞動價值取向和勞動技能水平?！眻猿贮h的教育方針，準確把握育人導向，切實開展好勞動教育具有重要意義。

勞動教育具有鮮明的思想性、突出的社會性、顯著的實踐性，以勞樹德，以勞增智，以勞育美，以勞健體，勞動教育對學生獲得適應未來社會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成為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具有重大意義。

三、未來出路：在真實勞動教育中實現素養提升

陶行知說：“勞動教育的目的，在謀手腦相長，以增進自立之能力，獲得事物之真知及了解勞動者之甘苦。”如何保證勞動教育能夠扎實開展，真實發生呢？

（一）選題要有切實性

勞動教育首先要保證勞動選題的真實性。只有真實的勞動情境才能激發學生的參與熱情，只有真實的勞動任務才能激發學生的勞動活力。

“注重真實性。立足學生真實生活經歷或體驗，面向現實生活。一方面可從真實的勞動需求出發創設情境，另一方面也可以從真實的問題出發，指導學生明確勞動任務?！眲趧舆x題要從現實生活的真實需求和問題岀發，引導學生親歷情境、動手實踐、體驗感悟，經歷完整的勞動實踐過程，獲得豐富的勞動體驗,樹立正確的勞動觀念，習得勞動知識與技能，感悟和體認勞動價值。

勞動教育選題要貼合真實生活情境。當前的勞動教育存在選題脫離生活情境的現象。

比如，某中學開展的勞動項目中有“學會維修單車和日常家用電器”。眾所周知，隨著共享單車、家用電動車的普及，單車在居民家庭的擁有量已經大幅下降，再加上維修配件和維修工具的易得性大大降低，這個勞動項目的選題就偏離了真實勞動的軌道。日常家用電器的集成化程度高，需要更加專業的知識和技能才能勝任，加上各生產廠家大多提供上門維修的售后服務，這個勞動項目的實際教育價值也就不高。

勞動選題要遵循教育規律。充分尊重學生認知特點、成長規律，既不揠苗助長，又不刻意降低勞動難度和強度，要安全適度，強化實踐體驗，讓學生親歷勞動過程，提升育人實效性。選擇適合學生年齡階段、符合地域特色和學校特點的項目，做到宜工則工、宜農則農、宜商則商、宜科則科，因地制宜，因人施教。

其一，生活勞動日?；?。比如通過家庭美食小達人、衛生小達人和學校日常垃圾分類、金牌寢室、文明班級的評選將勞動教育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其二，生產勞動課程化。將國家規定的綜合實踐活動課程、通用技術課程作為實施勞動教育的重要渠道，在生物、物理、化學、語文等學科課程中融合科工農商等勞動課程。

其三，服務勞動有序化。在學校德育處和團委組織下，有序參與愛心粥屋、文明交通、社區防疫等志愿服務活動。利用五一勞動周開展職業體驗活動和全國勞模進校園活動，利用春節開展米酒制作、烹飪美味家宴活動等。

勞動教育選題的切實性不僅能讓學生在真實勞動情境中解決問題，提升自己，還能讓學生易于勞動，樂于勞動，長于勞動，保證勞動教育的真實性和可持續性。

（二）內容要有開放性

勞動項目參與人數的普及程度和勞動過程參與的深度是體現真實勞動的重要指標。

如何保證讓絕大多數同學愿意參與勞動項目？如何讓絕大多數的同學能夠堅持全程參與勞動項目？作為國家級新課程新教材示范校和河南省勞動教育特色學校的鄭州市第四十七高級中學用“勞動教育超市”（見圖1）方式解決了這一難題。

學校面向全體學生、家長、老師進行廣泛的調研，結合家庭、學校、社會勞動資源構建勞動教育課程體系，參照《義務教育勞動課程標準（2022年版）》的十大任務群、結合《意見》和教育部發布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以下簡稱《綱要》）中對高中學段勞動教育要求，遴選上架豐富的勞動項目，開設鄭州市第四十七高級中學“勞動教育超市”，學校還為學生自主上架勞動項目留出了空間。勞動項目豐富、可選，給學生充分的自主權、選擇權，極大激發學生參與勞動項目的熱情。

開放性滿足了學生的自主性和選擇性的需要，激發學生勞動興趣，讓學生樂于參與勞動，保證了勞動開展的真實性。以前，課本是學生認知世界的全部；現在，生活就是學生的課本，而勞動，恰是生活的主題。生活勞動、生產勞動、服務勞動，大單元、大主題、大情境、大任務，不拘一格，滿足學生需要，給學生充分的發揮空間和施展才華的余地。

圖1

鄭州市第四十七高級中學勞動教育超市

XX市第四十七高級中學

勞動教育課程

1.勞動呈現生活之美，小事做起修身齊家

（1）家庭生活勞動，生活日常，體驗親情

①家庭常規勞動。差異化布置洗碗、洗衣、掃地、整理等力所能及的家務。

②家庭創意勞動。果酒果醋、腐乳、泡菜、饅頭等食品和香囊等手工藝品制作。

（2）學校生活勞動，日常為本，平凡為真

①班級勞動。包括班級常規勞動和文明班級評比。

②衛生區勞動。促進班級的勞動建設和學校精神文明建設相結合。

③寢室勞動。以寢室為單位，就通風保暖、防病消毒、衛生保潔、垃圾處理、資源回收、衣被自洗等，建立勞動自治單元，也是學校家園建設的重要體現。

④校內生活勞動。學校綠色植物的日常澆灌、四級養護、驅蟲防蟲、落葉堆肥等勞動。插花勞動課、茶藝課程等勞動課程，讓學生通過生活勞動體驗中國傳統文化。

2.校園生產，勞動體驗，有農工商

“教育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是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全面發展教育思想的一個重要命題。生產勞動是人類社會生活的最基本的內容。

（1）種植瓜果，收獲豆麥，農耕體驗

學校開辟多塊農耕園，開展農耕體驗課程。在這里種收小麥、玉米、紅薯等各類農作物和艾草等藥草類作物，學生體驗農耕過程：播種，管理，收獲。懂得了愛惜糧食、尊重他人勞動成果。

（2）創客空間，創新勞動，科技體驗

創客空間為學生提供了激光雕刻機、數控雕刻機、3D打印機、車床等各類設備，開發工業勞動體驗課程，為學生創意造物勞動提供了理想的硬件平臺。

（3）產品制作，商品交易，商業體驗

以游學的方式觀察鄭州的各大商圈，了解社會的職業類型，通過走訪調查，尋找適合自己的職業，模擬成立公司，根據市場調查設計生產自己的產品，并運營銷售，最后完成職業體驗報告。

3.志愿服務，齊家治國，大同理想

從“達則兼濟天下”中就可以看出自古就提倡在有能力的時候主動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現代的中國更是有不同類型的志愿服務隊伍。學校開設有如下課程：

（1）根植于家園，社區志愿者服務

①熙熙攘攘，皆為“眾”往

②老吾老，幼吾幼，大愛體驗

③愛心粥屋服務

（2）立足學校，點滴服務見陽光

①場館勞動，書香教育

②實驗室服務

③國際交流，世界理解

4.在其他學科的教學中滲透勞動教育

通過對全校教師培訓勞動教育思想理論，讓老師們意識到勞動教育的重要性，在平時的課堂教學中滲透勞動教育，引導學生形成正確的勞動價值觀。

（三）課程要有實踐性

勞動課程是學生完成真實、具體勞動任務，提升勞動素養的過程，具有鮮明的“實踐性”。教育部在《綱要》中指出：“必須面向真實的生活世界和職業世界，引導學生以動手實踐為主要方式，在認識世界的基礎上，獲得有積極意義的價值體驗，學會建設世界，塑造自己，實現樹德、增智、強體、育美的目的?！?/p>

勞動課程要構建以實踐為主線的課程結構、倡導豐富多樣的實踐方式，強調學生直接體驗和親身參與，注重動手實踐、手腦并用，知行合一、學會融通，倡導“做中學”“學中做”，激發學生參與勞動的主動性、積極性和創造性。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眲趧咏逃恰靶袆拥恼軐W”，不能在課上“聽”勞動、在課外“看”勞動、在網上“玩”勞動，要防止弄虛作假和走過場。蘇霍姆林斯基說，如果學生只知享用由社會創造并提供給學校的那些物質和精神財富，而不去從事勞動，就不可能產生真正的教育。

勞動實踐過程是勞動課程實施的主體，是學生勞動素養形成的關鍵。在勞動中學會“做事”，明確勞動目標，注重勞動設計，強化勞動實施，及時評價反思。勞動教育可以通過落實“勞動任務單”“勞動記錄單”“勞動評價單”讓勞動過程避免出現脫實向虛現象，避免虎頭蛇尾、雷聲大雨點小的情況。

以我校學生參與“詩經苑”建設為例：

我學校開展了“詩經苑”建設工程，師生匯聚眾智，建言獻策，身體力行，讓《詩經》的“國風”吹進美麗的校園，把學校建設成為美麗整潔的花園、平等對話的學園、師生共長的樂園、溫馨和諧的家園。

學生參與“詩經苑”建設勞動主要包括調查采集數據、明確勞動任務、親身參與植樹活動、評價交流反思等流程，每一步都有計劃、有記錄、有反思，保證了勞動的真實有效。

設計和建設“詩經苑”勞動任務單

設計和建設“詩經苑”調查記錄單

勞動過程的規劃性、連續性、實踐性保證了真實勞動教育的落實。學生在完成真實具體的勞動任務的過程中，身心參與，手腦并用，出力流汗，掌握勞動知識，養成良好勞動習慣和品質，提升生存發展需要的基本勞動能力。

學生在安全勞動、合法勞動、合作勞動、創意勞動中養成調查研究、統籌規劃、過程管理、分工協作的勞動習慣，不斷提升自己的勞動實施能力。學生在真實勞動中接受鍛煉，磨煉意志，強化責任擔當，體認到最光榮、最崇高、最偉大、最美麗的勞動價值，進而尊重勞動、熱愛勞動、崇尚勞動。

（四）評價要有多元性

評價體系是勞動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綱要》指出，將勞動素養納入學生綜合素質評價體系。以勞動教育目標、內容要求為依據，將過程性評價和結果性評價結合起來，健全和完善學生勞動素養評價標準、程序和方法，鼓勵、支持各地利用大數據、云平臺、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手段，開展勞動教育過程監測與記實評價，發揮評價的育人導向和反饋改進功能。

勞動課程評價要遵循導向性、發展性、系統性原則，“注重評價內容多維、評價方法多樣、評價主體多元。既要關注勞動知識技能，更要關注勞動觀念、勞動習慣和品質、勞動精神；既要關注勞動成果，更要關注勞動過程表現。重視平時表現性評價與學段綜合評價，定性評價與定量評價相結合”。

評價主體多元化：自評、互評、組評、師評、家長評價等多主體評價。評價內容多維度：態度、技能、成果等多維度評價。評價過程動態化：準備、實施、總結各階段動態評價。評價形式多樣化：可以進行文字評價、標簽評價、圖片評價、星級打分評價、描述評價，可以通過表彰、競賽、展示評價。

評價可以對勞動項目的完成情況予以評價，著眼于勞動項目本身；評價也可以基于學生勞動素養的提升，對勞動觀念、勞動技能、勞動習慣、勞動品質、勞動精神等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