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抄本?明太倉諸生譜?及其文獻價值〔〕:

南京圖書館所藏?明太倉諸生譜?(以下簡稱?諸生譜?)為清初抄本,作者是明人沈承。沈承(?1625),字君烈,號即山,南直隸太倉人,生員。據?諸生譜?序文所言,該書成于天啟四年(1624年),然所載內容迄于南明弘光元年(1645年)。故而可以推斷,天啟四年后內容為清初之人增補而成。但增補之人未留下任何信息。

?諸生譜?記載了嘉靖十六年(1537年)至弘光元年,南直隸太倉州歷次歲、科考優劣等案及入學、貢生、科舉中式等一應生員名錄,內容翔實,為進一步理解生員群體、深化基層社會研究提供了重要史料。?諸生譜?成書后并未付梓,流傳不廣,鮮為世人知曉,明清以來的藏書目錄未見?諸生譜?之記載。近年來,隨著明代基層社會研究的不斷深化,地方文獻得到了空前關注。生員群體作為基層社會的重要力量,備受矚目。然而,因諸多緣由,以生員為記錄主體的文獻非常罕見(1),相關研究難以推進。因此,本文對?諸生譜?的內容及其文獻價值予以介紹,期冀引起學界重視。

一?諸生譜?的內容概況

?諸生譜?僅1卷,內容由三個局部組成。

第一局部為沈承所作序文。全文為:"好異者謂天上有金榜、有銀榜、有鐵榜,果爾,不知秀才當得何榜,定是泥榜耳。泥中淘得出金銀鐵也,然砂礫苓通亦莫賤于泥也。嗟乎!百年間來甲乙具在,請屈指銀漢,幾人白首,幾人青云,即復做到布衣之極,二三千年功名富貴轉盼成煙,與泥何異哉?只金癡酸子,波波向水火里鉆去,掇冊縱觀,能無冰消灰冷。人有言:一日看除目,三年損道心。假設對此悲嘆,退發深省,學佛學仙,思過半矣。然那么金銀鐵又似不如泥也,故為作?諸生譜?。雖無太史公論贊,不可不呼為青衫?史記?,家置一本案頭也。";(2)

這段序文亦收錄于沈承文集中(3)。沈承用"泥榜";指稱生員榜,即將秀才比喻為"泥";,并與進士、舉人、貢生等較高級功名對應的金、銀、鐵作比擬。事實上,秀才是進士、舉人、貢生的來源,即沈承所謂"泥中淘得出金銀鐵也";,可卻是最賤,地位最低。即便如此,"泥";雖賤,"布衣之極";者富貴功名終將化為云煙,與之無異。但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沈成認為學佛學仙的金銀鐵榜之士,尚不如泥榜之諸生。顯然,沈承慨嘆于生員不受世人敬重,以致無人記述,殊為憾事,遂作?諸生譜?以為青衫?史記?,使列位生員得以流傳后世。

第二局部為?凡例?。記錄了生員在歲、科考發案以及遺才、散遺才之賞罰幫補細那么,較?明史-選舉志?所載更加詳盡,詳細如表1(見下頁):

由表1可知,?明史-選舉志?所記六等黜陟法僅按照成績區分對生員的處置,較為簡單。而?諸生譜-凡例?那么在生員不同成績的根底上,根據其名色與獲廩、增時長予以區別對待,詳細措施詳密且較為合理。當然,表中六等黜陟法通常是在提學官主持的歲考和科考中出現。歲考以考核生員學業為目的,通過獎懲以施激勸。科考(按:不同于科舉考試)最初僅作為鄉試資格選拔考試,無補廩、黜罰等獎懲措施。然明后期歲考廢弛,提學官多以科考行歲考之事。因此,科考"充補廩、增,給賞(按:原作充補廩、增給賞,誤),悉如歲試";(4)。相較歲考,科考一、二等生員除了獲賞晉升外,還可參加最近之鄉試。故科考實際兼具歲、科二試的大局部職能。此外,科考后還有遺才、散遺才(大收),皆為鄉試資格試類別,目的同為選拔士子參加鄉試。?諸生譜-凡例?對其幫補起復規那么亦有詳細記載,可補?明史-選舉志?之闕。

第三局部即?諸生譜?的主體內容。記錄了嘉靖十六年至弘光元年間太倉州37次科考、18次歲考、1次歲考兼科考等第案,以及歷任提學官、入學童生、文武科舉中式者、貢生、衛學生員、騎射等一應名錄,甚至還包括歲、科考與生員入學試題。其中,歲、科考發案名錄一等皆載,二等間收,或與三至六等一樣,僅列生員數量而無詳細名錄。為了對?諸生譜?內容有更直觀的認識,茲以天啟三年提學御史孫之益歲考案為例,制成表2(見下頁)。

由表2可知,歲、科考案一般都首列提學官的簡單信息,繼而詳細記錄一等生員姓名和補廩的人數。考試試題與二等成績生員時記時闕,并不固定。三等至六等成績者人數眾多,故只列數量而無姓名。嘉靖三十一年以后之新入學生員,不管眾寡,姓名均輯錄在冊。"府學";條目所列為太倉州被選入蘇州府學肄業的童生,即新進府學生員。"歲貢";下輯錄的是當年按例出貢之人。當然,在科考案下,一般附有"鄉試中式";,甚至是"會試中式";條目,載錄是科鄉試、會試中式之人姓名。總之,?諸生譜?所載大部內容在其他明代史籍中頗難尋獲,是研究明代生員及其相關問題的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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