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信息時代的語文教育    就目前所看到的關于信息化與語文教學關系的研究來說，人們的注意主要集中在語文教學與現代信息技術的關系，具體又表現為如何把電腦作為一種教學工具引進語文課堂教學。比如說利用電腦為教學提供并展示各種教學所需的資料，包括文字、聲音、圖像等，還可以創設模擬各種情境。更有意義的是，利用電腦對學生實行個別教學，包括訓練、輔導和考核，等等。這種研究是十分必要的，目前也應該說有一些成績。但應該指出，這又是遠遠不夠的。實際上，現代信息技術對語文教學的影響不僅是為語文教學提供了一種“先進的、多功能的、方便靈活的輔助性手段”，更根本性的是它對語文教學在社

2、會中的意義、價值，以及對語文教學的目的、內容和模式的深刻影響。而這些方面的研究，現在似乎還沒有開始。信息化變革對語文教學的深層影響，可從兩個方面來論述：一個是從語文教學與社會生活的關系這個角度，一個是從言語與信息的關系這個角度。語文教學是與社會生活聯系在一起的，人類社會這場信息革命深刻地影響了人類社會，也就必將深刻地影響到語文教學。有關方面我們留給社會學家去總結。在這里，我們主要從“言語信息化”這個方面來看信息化變革對語文教學的意義。所謂“言語信息化”，是我對信息社會中言語方式所發生的變化的概括。信息社會是指主要以信息生產為中心的社會狀態，言語作為一種重要的信息形式，它本身隨著社會的信息化發展

3、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么，具體來說言語活動本身在信息化的社會里將要發生一些什么樣的變化？這種變化了的言語方式對語文教學提出了一些什么要求、一些什么啟示呢？一、言語與其他媒體形式相結合，共同參與言語交際；語文教學必須考慮言語與其他媒體形式的相互配合、相互轉化的問題，著力培養學生與其他媒體一起共同完成交際任務的能力。信息社會是以計算機技術為基礎的。計算機技術的發展呈現兩個趨勢，一是網絡化，一是多媒體化。多媒體信息處理技術是現代信息處理技術、數字通訊技術、家用電器技術相結合而形成的一種高度綜合的新技術。它可以通過多種信息媒體諸如語言、圖形、聲音、數據、動畫和視頻畫像等對信息進行統一的數字化處理和交互

4、式處理。所謂多媒體化，就是語言、圖形、聲音、數據、動畫和視頻圖像的混合使用。這有兩種情況：一是從一種媒體到另一種媒體，交換使用；一是同時使用多種媒體。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言語活動都是在與其他媒體的共同作用下完成交際任務的。也就是說，過去主要由言語單獨完成的活動現在可能改由言語活動與其他媒體共同完成。這樣，言語活動就不僅存在與言語主體的關系、與言語對象的關系、與言語環境的關系，還存在一個與其他媒體的關系問題。言語首先與其他媒體發生關系，再與言語其他因素發生關系。言語與其他媒體的關系成為首先決定言語活動的方法、方向和效果的因素，言語活動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與其他媒體形式如何合作和配合的問題。在整個信息傳

5、播過程中，其他媒體形式不僅影響著言語的表達，同時它們本身也是一種表達形式，因此我沒有把它們一般地劃入言語環境要素中去。言語環境有一個重要的特征，就是它必須通過言語發揮作用，它本身并不能傳達信息，而在信息傳播方式中，言語以外的其他媒體自己也獨立地完成一定的信息傳播任務，它們與言語環境具有很大的不同。言語接受者是同時接受言語和其他媒體的信息內容，不管是媒體自身還是言語接受者內部的心理活動，都有一個多種媒體相互聯結、相互配合的過程。從言語活動這一角度來看，言語與其他媒體構成一種相互補充、說明、發揮和制約的關系，實際上豐富了言語表達手段。正因為如此，一方面言語放棄了一些自己不擅長的表達領域，例如一些客

6、觀化的圖形描述，一些精確化的數據、程序說明等等；另一方面言語也將有一些改變，其功能向兩極發展：一是在整體上組織信息傳播過程，構建信息傳播過程的整體邏輯結構；一是在細節處支持、加強圖形、數據的表現力。從言語主體的角度來看，言語能力的內容要素、重點方向和組成結構都會有一些變化，準確把握言語與其他媒體之間的關系，同時具備言語操作能力與其他媒體的操作能力，并且靈活恰當地處理它們之間的關系，使之相互配合、相互支持，將成為言語能力的一個重要方面。因此，將計算機技術尤其是多媒體技術和網絡技術引進語文教學，并且應用于語文教學過程，不僅僅是提高語文教學效率的需要，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為計算機技術本身就與言語能力不

7、可分離，或者說，使用計算機技術的能力本身就是言語能力的一個組成部分。當然，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把言語教學與計算機使用教學結合起來。一方面，只有涉及言語活動，或者說與言語活動有直接關系的計算機技術才能在語文課中傳授；另一方面，教學方式應該是在信息化的言語實踐活動中進行的；再次一方面，重點在言語方式與其他媒體方式的相互關系、相互轉化，要在言語方式與其他媒體方式之間找到相互關聯的契合點。二、在信息化社會里，言語方式將呈現一種高度個人化的傾向；語文教學應著力于言語信息篩選、鑒別的教學。計算機信息傳播的一個重要特點是真正個人化方式的建立。在這里，所謂個人化是指在信息傳播過程的個體自由狀態。第一，信息傳播內

8、容和方式是以個人為本位的，是面向個人、為個人設計的。信息接受者有許多，但他們沒有在形式上組合為一個整體，他們分散存在，各自以個人為單位接受信息，信息傳播者在設計信息方式時是從個人出發來考慮和制作的。言語活動中的個人行為增多，作為整體的聽眾或讀者將很少出現，聽眾與聽眾之間、讀者與讀者之間的影響將完全由言語表達者與言語接受者之間的影響取代。第二，個人選擇言語內容和方式的余地將加大。在傳統言語活動中，選擇是一次性的、有限的。人們固然可以選擇說或寫，也可選擇讀或聽，固然可以選擇讀報還是看電視，但是，這種選擇一旦確定，至少在一定時間內不能改變。但在計算機信息傳播過程中，人們可以在各種不同的媒體和領域中切

9、來切去，也可同時選擇多種方式。第三，也將是最重要的地方，是個人對信息內容和形式的自由加工。現代信息方式是交互性的，信息接收者也同時是信息發送者。美國未來學家尼葛洛龐帝撰寫的數字化生存一書對此有精彩描繪：“以天氣預報為例。將來會送給你的將是一個有關天氣狀況的電腦模型，而不是傳統的由氣象播報員拿著地圖和曲線圖解說的老一套。關于氣象的比特抵達你的電腦電視（computerTV）之后,位于接收端的你，直接或間接地運用電腦的智慧，將比特轉換成為有聲的報告、印制出的地圖，或是你喜愛的迪斯尼卡通人物。聰明的電視機可以按照你喜歡的各種方式來完成這件工作，甚至可以隨著你當時的情緒和意向而變換不同的面貌。在這個例

10、子中，傳送信息的傳播業者根本不知道傳送出去的比特最終會以何種面目-影像、聲音，還是印刷品-在接收端出現。這由你決定。比特離開傳播源之后，你可以把它們轉換成各種不同的形式，用不同的方法來使用，憑借不同的電腦程序使之個人化：可以存檔，也可以不存檔，一切全都取決于你。”現代信息傳播的交互性特點將更大程度上加強人們在信息傳播過程中的自由性。傳統信息傳播環節中起關鍵作用的還是信息發出者，它控制著傳播過程中的起點，信息接受者對信息的加工是有限的。但在計算機技術中的信息傳播過程中，信息接受者同時也就是信息發送者，他的信息的接受過程中存在一個信息加工過程，這個過程的成果同時又成為一個新的信息源，成為一個新的信

11、息傳播過程的開始。言語方式的這種變化對語文教學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但最重要的應該是學生言語信息的篩選能力和鑒別能力的教學。自由的言語信息交流過程一方面會帶來信息的巨性膨脹，另一方面也會帶來信息內容的巨大駁雜性、無序性。傳統社會里所有傳媒上的言語信息都是經過專業人員的鑒別和加工的，因此這種言語信息總是具有各種不同程度的權威性。但在計算機網絡上的言語信息是自由的、開放的、隨機的，里面包含了大量的有價值的東西，同時也包含了大量價值不大或沒有價值的所謂垃圾信息，因此言語信息接受首先有一個對言語信息進行篩選和鑒別的過程，一個人的言語能力首先體現在他是否能在信息的海洋中挑選出或尋找到他所需要的信息。在傳統社

12、會中，最重要的言語能力是言語理解力，而在信息社會中，最重要的是言語能力，是言語信息的篩選能力、鑒別能力。而且，這種篩選和鑒別的過程又是融會在整個言語信息接受過程之中，與整個言語信息接受過程密不可分，不會允許整個言語過程停頓下來等待篩選和鑒別工作完成再開始言語理解過程。在這種情況下，速度問題又將提到非常重要的位置，也將成為更普遍的要求。基于以上分析，我認為，未來世紀的語文教學要幫助學生破除在傳統社會中普遍存在的所謂“語言的崇拜”，培養學生對言語信息的鑒別、批判的能力和態度。這里面應該說有許多新問題需要深入研究。三、主題詞成為言語活動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語文教學必須加強“提示性語詞”的教學。信息社

13、會是以信息生產為中心的社會，其最大特征就是所謂“信息爆炸”。這種“信息爆炸”一方面表現為信息結構的無序呈現，另一方面表現為信息數量的無限增長。于是，關于信息本身的管理就與信息生產成為同等重要的事情。對于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對信息的搜取。也就是知道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通過什么途徑，以什么方式，提取你想要的信息。這實際上也就是一個對信息進行分類和再分類的問題。在這里，“主題詞”將成為一個不可或缺的工具。所謂主題詞，就是一種“信息標題”（header），它將信息的內容和要點以詞或短語的形式表達出來，置于相關信息集群的最前列。若干這樣的代表同信息集群的主題詞組合在一起，組成一個獨立的信息結構，對所有

14、信息起著一個提示作用。這個信息標題的長度是極其有限的，否則就失去其提示作用。但是其內容含量卻極高，它要能極簡潔地說明它后面的信息內容的性質及特征，而且要與其他相似內容的信息有明顯的區別性，否則也就失去其“索引”功能。在整個信息結構中，這樣的主題詞獨立成為一個部分，它們本身又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結構，各個不同的主題詞處在不同的層次上，相互之間有著極其復雜的關系。縱向應該可以看出其不同的邏輯層次，橫向應該可以看出其不同的邏輯內涵。對于言語主體來說，首先，對主題詞的選擇能力和理解能力將成為言語接受的決定性的因素。找不到相應的主題詞或不能理解相應的主題詞就意味著找不到想要的信息，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時間、什

15、么地點，通過什么途徑，以什么方式提取信息。這里的關鍵，是對詞或短語的內涵的豐富想象能力。信息是無限的，但詞和短語總是有限的，這是一個永遠也無法解決的矛盾。但詞或短語其內涵有很大延伸性，它是多義性的：一是有一個選擇的問題，選擇多項詞義中的一個；一是有一個組合的問題，將不同的意義項加以組合從而產生新的意義。對詞來說，多項詞義之間可以有不同的組合；對短語來說，除了多項詞義之間可以有不同的組合之外，詞與詞之間也可有不同的組合。這里有一個很大的空間供人們想象。其次，對信息的宏觀把握能力和提煉能力將成為開展言語表達活動的首要的能力。不能從宏觀上把握信息，不能從信息結構中提煉出最高層次的信息主題，也就根本無

16、法輸出言語，或者只是形式上輸出，但人們卻無法獲得它，從而只是無效輸出。這里的關鍵是對詞或短語的內涵擴展能力。主題詞的創造同樣面臨著詞的有限與無限信息之間的矛盾，解決的辦法同樣也是在詞和短語的內涵上。與理解不同的是，主題詞的創造是對意義的擴展，這種擴展是一種意義的延伸，也是一種深化，或是一種提升。這種意義創造需要極高的言語能力，是一個人語文能力的集中表現。在傳統語文教學中，對語詞（包括詞和短語）的理解和運用當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其重要性遠沒有這么突出，它沒有占據語文教學的核心位置。而在語文信息教學中，由于它“信息標題”的功能和地位，它由語文教學一個方面或一個層次的內容上升為語文教學中的首要的、第

17、一位的內容，語文教學應該花很大的力氣開展像這樣的“提示語”的教學，并以此構成專門的教學單元。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如何從宏觀上把握信息內容，然后轉換為主題詞形式來表達；一是如何深刻地、擴展性地理解主題詞，從而順利地實現從主題詞向主題詞背后的信息主體的轉化。這方面的研究，應該說還沒有起步。四、言語活動向技術化與審美化兩極發展；語文教學將分成有不同要求、不同規律的兩個部分。在語言學發展歷史上一直存在兩種不同趨向：一種是以英美分析哲學為代表的科學主義傾向；一種是以現象學、存在哲學和解釋學為代表的人本主義傾向。科學主義追求一種嚴格、精確、完善的語言體系，力圖通過對語言進行一種形式化的邏輯分析，建立一種“

18、理想語言”（所謂“概念語言”），其目的在于通過對語言的結構分析推論世界的結論。從這一目的出發，他們對言語活動提出形式化、嚴密化、客觀化的要求。人本主義更關注日常言語，它著重分析言語的內涵，即人們在日常生活條件下所指稱的內容。它把言語活動首先看作是一種文化活動，看作是一種人的生活的自然的產物。與科學主義主要把語言看作是人的認識活動的一個單純的工具相反，人本主義主要把語言看作是人的生命活動的一種本體形式。從這一認識出發，他們對言語活動提出內涵化、審美化、意會化的要求。這兩種傾向構成語言學歷史的兩大線索，彼此對立。信息時代人的活動呈現一種兩極化態勢，即同時向內和向外發展，人們在更多的時候與他人聯系，

19、同時人又在更多的時候回歸到人自身。人的言語活動也呈現兩種方向性：一是客觀化發展，成為人們在那些更偏于物質生產的領域即更多地需要與他人聯系的領域所使用的言語形式；一是主觀化發展，成為人們在那些更偏于精神生產的領域即更多地回歸自身的領域所使用的言語形式。前者，將會更強調它的技術功能、實用功能；后者，將會更強調它的審美功能、享受功能。這實際上是語言學歷史上兩種理論傾向的言語實現。這意味著，言語的實用功能與審美功能將一方面分別獨立發展，一方面也都將被推向極端化狀態。這種發展趨勢對語文教學的影響主要表現在教學內容和模式上。前者更多的是言語應用教學，有著更明顯的技術化要求；后者更多的是言語欣賞教學，有著更

20、明顯的審美化要求。五、語境將呈現一種模糊化狀態，言語主體對信息的準確接收將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對這種模糊化語境的恢復和明晰化；語文教學應該加強語境教學，培養學生對語境的感受能力。語境是確定言語方式的依據。在傳統言語方式中，語境雖然隱藏著，但它本身卻是一種具體的、明確的存在，人們面臨的只是一個如何尋找到它，如何理解、把握的問題。但是，在信息化的言語活動中，語境要素已經越來越模糊化。所謂語境，是指言語活動過程中影響言語方式的外部因素，但是，現代信息傳播中的言語活動的外部因素集中體現在網絡上。所謂網絡，通俗地講，就是通過通訊線路將多臺地理位置上分散且獨立工作的計算機互聯起來而建立的通訊和信息資源共享的系統。這是一種絕對開放的系統，這種絕對開放表現在它的交互性上。網絡為所有的人提供了一個巨大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