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雙字合成詞的心理表征研究

1語義透明度與多詞素詞識別語言特征是語言中最小的不同意思單位。自從Taft和Foster將詞素這一語言學概念引入語言心理學以來,多詞素詞在心理詞典中表征的基本單元受到重視,問題的實質是詞素在多詞素詞的表征與加工中的作用。對該問題曾有三種觀點:詞素表征觀點、整詞表征觀點和混合表征觀點。我國學者對中文的研究形成了三種觀點:Zhang等提出分解存儲的觀點;周曉林等提出多層聚類表征模型,承認整詞表征的存在;Peng等提出IIC模型,認為在通達表征中整詞和詞素都存在。新近的研究引入了語義透明度概念。語義透明度指的是復合詞的語義可從組成整詞的各個詞素的語義推知的程度,操作定義為整詞與其詞素的語義相關程度。研究[11,13,14,15,16,17]證明,語義透明度影響多詞素詞的識別。然而很多研究已經證明了詞頻在多詞素詞識別中的作用。如有研究認為,高頻詞的各個部分常在一起呈現,因而很有可能建立起自己穩定、獨立的表征,而對于低頻詞,其通達可能只是詞素的通達。那么高頻透明、高頻不透明詞、低頻透明、低頻不透明詞的表征方式有何不同?也就是說,詞頻和透明度對合成詞的識別是否有交互作用呢?我們以中文雙字合成詞為實驗材料考察了這一問題。2實驗與研究2.1方法2.1.1個量表的檢測根據王春茂等對透明度的定義評定實驗用詞的透明度。從《現代漢語頻率詞典》上選取高頻(詞頻為0.0043-0.1494)和低頻(詞頻為0.00023-0.00084)雙字合成詞541個和519個,分入10個量表。150名大學生平均分為10組,每組被試在7點量表上對一個量表中的詞本身與各詞素的意義相關程度進行評定,兩詞素和整詞的平均相關作為該詞的透明度得分從而選出高頻透明(5.95)、高頻不透明(2.29)、低頻透明(5.51)、低頻不透明詞(2.92)各12個為實驗材料。4組材料在詞素頻率和筆畫數上盡量匹配。各項匹配信息見表1。實驗項目還有由任意兩個漢字組成的48個假詞,兩個組成部分的字頻(M=0.02301,SD=0.006391)和筆畫(M=9.24,SD=1.601)與真詞盡量匹配。2.1.2測試對象山東師范大學16名大學生,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右利手。2.1.3實驗設計2(透明度:透明詞、不透明詞)×2(表面頻率:低頻詞、高頻詞)兩因素完全被試內重復測量設計。因變量為反應時。2.1.4計算機前觀察與反應儀器:C466計算機,15寸彩色顯示器。用VisualBasic6.0編寫程序,控制材料呈現和記錄被試反應。刺激材料為58磅黑色宋體字,呈現在顯示器中央。被試以自然姿勢坐在計算機前,眼睛與刺激呈水平,距離約45厘米。程序:屏幕首先顯示注視點“***”2500ms,消失后在同一位置呈現刺激項目300ms,然后空屏2500ms,再自動呈現下一個項目,時間相同。要求被試快而準確地判斷組成刺激項目的兩個字能否組成一個詞,分別按鍵反應。刺激隨機呈現,被試單獨施測,實驗前充分練習。練習程序與正式實驗一致。2.2結果2.2.1對臨界值的修正對真詞的數據進行了處理與分析。真詞的反應時數據共768個,去掉錯誤反應43個(5.60%)。以有效數據的平均數加減兩個標準差作為臨界值,臨界值之外的數據由臨界值代替,以此標準修改了34個數據(4.69%)。錯誤率極低,不作統計。經過處理后,按被試和項目求得平均數,參與隨后的方差分析。按被試求得的反應時見表2。2.2.2簡單效應和交互作用用SPSS10.0對反應時進行了被試分析(F1)和項目分析(F2)。結果表明,頻率的主效應顯著,F1(1,15)=171.435,p=0.000;F2(1,11)=87.498,p=0.000。透明度的主效應顯著,F1(1,15)=29.511,p=0.000;F2(1,11)=25.096,p=0.000。交互作用:F1(1,15)=7.521,p=0.015;F2(1,11)=4.128,p=0.067。因此頻率和透明度對詞匯判斷速度的影響并不完全一致。簡單效應表明,在低頻詞條件下,透明度的簡單效應顯著,F1(1,15)=20.17,p=0.000;在高頻詞條件下,透明度的簡單效應顯著,F1(1,15)=9.01,p=0.009。因為交互作用在項目分析時接近于顯著,p=0.067,所以也對項目平均數進行了簡單效應分析,結果表明,在低頻詞條件下,透明度的簡單效應顯著,F2(1,11)=13.55,p=0.004;在高頻詞條件下,透明度的簡單效應接近于顯著,F2(1,11)=4.30,p=0.053。可見,在低頻和高頻詞條件下,透明度的簡單效應都顯著,但程度不同。在低頻條件下,透明詞的詞匯判斷速度比不透明詞快41.84ms,但在高頻條件下,卻只快13.14ms。2.3實驗2:透明詞、不透明詞、透明詞對詞匯通達的作用我們發現了表面頻率效應,這與國內外許多研究結果一致。多種模型都能夠解釋這種效應,但這些研究多以派生詞和曲折詞為實驗材料。Zhang等認為,組成雙字詞的兩詞素形成聯結,整詞的詞頻高能使兩詞素形成更強的聯結。強的聯結在詞匯識別中更早受到核查,或者更快的被激活至其識別閾限而得到識別。Zhou等認為較高的表面頻率導致更快地分辨出同一cluster內的競爭者,從而導致更快地識別。本實驗還發現了透明度效應,透明詞的識別速度顯著快于不透明詞的識別速度,這一結果與其它研究并不完全一致。Peng等和王春茂等的研究沒有發現透明度效應,但他們發現了詞素累積頻率和透明度之間的交互作用,即在透明和不透明詞中有相反的詞素累積頻率效應。效應相反導致互相抵消,從而掩蓋了實際存在的透明度的作用。他們認為在詞的加工中詞素和整詞之間的關系取決于整詞的透明度,透明詞的詞素對整詞有正的激活,不透明詞的詞素有負的激活。因此他們的實驗也表明透明度影響詞的識別。王文斌把并列式雙字合成詞分為三種子類型,其中第一類實際上是透明詞,如“道路”;第二類實際上是不透明詞,如“骨肉”。結果表明,第一子類型的識別速度最快,第二子類型的識別速度最慢。這一結果與我們的實驗結果是一致的。本實驗更加關心的是實驗中出現的交互作用。實驗表明,在低頻詞條件下,透明詞和不透明詞的識別速度差異較大(41.84ms),而高頻詞條件下的差異卻很小(13.14ms)。以前沒有專門的實驗來研究這一交互作用,但有的研究認為透明詞和不透明詞的存儲方式應該是不一致的,高頻詞和低頻詞的存儲方式也是不一致的。根據該實驗結果,也許可以推論,由于內部結構的不同,透明詞和不透明詞的存儲方式是有區別的。那么為什么高頻的透明詞和不透明詞的識別速度差別不如低頻透明詞和不透明詞的差別大呢?我們認為,被試對低頻詞不熟悉,但由于透明詞與其詞素關系密切,因此其詞素和整詞可以共同激活整詞表征,從而導致較快的識別,詞素所起的作用較大。而不透明詞與其詞素的關系較小,詞素難以激活整詞表征,詞素所起的作用較小。而對于高頻詞,兩個詞素常在一起出現,這使它們在通達表征層次上都有獨立的表征,而且使其激活閾限都較低,詞素所起的作用減小了。根據眾多的研究以及本實驗的結果,我們同意Peng等的觀點,即認為詞素和整詞表征在心理詞典中都存在,而且在同一層次,它們的關系受整詞透明度的影響。對于透明詞,其詞素與整詞在同一表征層,二者的連接是正的連接。我們要補充的是,這一連接在詞匯通達中發揮的作用與詞頻有關。其中對于低頻透明詞,詞素與整詞的連接有助于被試對整詞意義的推測,因此所起的作用較大;而對于高頻透明詞,其整詞在心理詞典中有穩定獨立的表征,而且識別的閾限較低,因此詞素與整詞的連接在詞匯通達中所起的作用較小。對于不透明詞,不管是高頻的還是低頻的,其詞素與整詞也在同一表征層,但詞素與整詞沒有連接或僅有弱的連接,因此在詞匯通達過程中這一連接所起的作用不大。對于多詞素詞的加工問題,一部分研究在原來的基礎上運用不同的語言進行驗證性研究,如Corrêa等(2004)運用葡萄牙語進行研究,發現陽性名詞和形容詞以詞素的形式存儲,Schirmeier等(2004)運用德語進一步證明了語義透明度對詞匯識別的影響。另外一些研究主要沿兩個方向發展,一是進一步考察亞詞匯信息的特征在詞匯識別中所發揮的作用,而不是考察整詞本身的透明度或詞頻,如Libben等(2003)發現詞素本身的透明度也影響詞匯的識別。另一個方向是利用功能成像技術進一步考察詞匯的加工和表征特點,如Coney(2005)發現在詞匯的加工中,詞頻會影響詞匯在大腦皮層的激活區。可以想象,隨著功能成像技術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