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賓稅的國際經驗與啟示

一、托賓稅總結1.“托賓稅”在全球范圍內接受的重要性托賓稅的概念最早起源于恩格斯（1936）。為了減少卡西諾游戲中的投資行為，他認為可以通過增加卡西諾的成本來減少這些活動。美國經濟學家托賓(1972)將這種思想運用到外匯交易市場,其認為全球資本市場充滿投機行為,并且這種敏感的投機行為會導致國際金融市場的波動性加大甚至動蕩,并且會傳染至實體經濟,造成市場的扭曲和社會福利的損失。其建議“快速運轉的國際金融飛輪下面撒些沙子”,通過交易成本的上升來降低全球資本的流動性和匯率波動性,促使匯率盡可能反映經濟基本面,實現經濟的穩定。托賓稅包括狹義和廣義托賓稅。狹義托賓稅僅指國內資產交易直接課稅的稅收形式;廣義托賓稅則對國內外所有資產交易采取的旨在提高短期資本流動成本的措施。托賓稅既可以由一國實施,也可以由多國協調征收,當在全球范圍內普遍征收時,托賓稅也就成為一種全球性的資本流動管制手段。托賓稅既可以采取單一從價稅等直接征稅形式,也可以采取隱含征稅的方式靈活進行。可以認為,只要是提高了資本流動成本的措施均可視為托賓稅。2.外匯稅收形式從目前的各國實踐來看,托賓稅主要有以下(表1)幾種稅收形式:外匯交易稅、所得稅、預扣稅和無息準備金等形式。通過實踐發現,上述四種稅收形式能夠為企業提供資金套利成本,減弱投機意愿,抑制短期資本流入的成效。其中交易稅和無息準備金制度為常見的托賓稅形式。二、間接性管制措施從國際實踐經驗來看,為了適應資本流入規模增大、波動性增強的局面,從早期的美國實施的類似托賓稅,后來的巴西、智利、泰國、馬來西亞以及最近的歐盟等國家或地區均在一段時間內采用以市場為基礎的間接性管制措施。本文從三個維度考慮,即大國和小國、發達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成功和失敗的經驗做法,擇取具有代表性國家的經驗做法。1.控制跨境資金異常波動的政策巴西是南美洲發展較快的發展中國家,與經濟增長相應而來的是國際游資的沖擊,如何控制跨境資本流動、應對境外資本的沖擊是巴西政府長期面臨和亟需解決的問題。據研究發現,巴西政府在20世紀90年代和本世紀最初十年里多次采取了控制跨境資金異常波動的政策,采取的措施主要是征稅,同時還相應采取了一系列數量及其他限制性措施,征稅比率和最低期限要求根據具體經濟環境做出適應性的調整等。(1)主要措施。巴西聯邦政府采取的征收托賓稅措施,輔助以直接限制性控制措施(表2),用以控制和調節跨境資本流動的有效舉措。(2)政策效果。巴西征收的托賓稅屬于傳統意義的托賓稅,其稅收主要受稅率的調整以及跨境資本變動的影響。稅率的調高對于資本流入能夠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對于控制資本凈流入規模具有及時的且有效的政策效果。但該政策效果也呈現出短期性的特點,需要不斷調整稅率,使托賓稅對境外資本流入產生長期的抑制效果。2.般貨幣政策獨立性下降20世紀80年代,智利當局進行了全面改革并取得了顯著效果,但是寬松的財政政策、強勁的投資和快速增長的消費也導致經濟開始出現過熱,通貨膨脹嚴重。為抑制通貨膨脹,政府實施了緊縮性貨幣政策,結果又導致了國內外利率差距加大,致使大量的短期國際資本流入。為保持貨幣政策獨立性,控制投機性短期資本流入,智利政府開始實施托賓稅等控制措施。(1)具體措施。智利政府實施的托賓稅措施為無息準備金制度(URR,表3),該措施首先對除貿易信貸以外的所有外國對國內銀行和企業貸款實施無息準備金要求,隨后擴展到直接投資等領域。(2)政策效果?？傮w來看,智利采取的措施,在保持國內外利率差距及國內貨幣政策獨立性方面的效果是比較顯著的。利率政策基本上可以脫離境外金融市場的控制,國內貨幣政策保持了一定的有效性。匯率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穩定,調整資本流入期限的結構也有明顯效果,1990年智利中長期資本流入在全部資本流入中所占的比例只有23%,1997年則上升到62%。但是政策的實施也存在負面影響,導致規避管制現象發生,如:避稅問題致使資金通過不受管制的渠道進入國內,削弱了政策作用的充分發揮。3.資本流失控制措施1990-1995年間,泰國GDP增速基本保持在8%以上,通脹率控制在6%以下。同時,泰國采取固定匯率制,并允許資本自由流動,結果導致套利資金蜂擁而至,形成跨境資金的異常波動,經濟不確定性劇增。1997年5月以后泰國面臨嚴重的投機壓力,政府被迫倉促對資本流動采取管制措施。(1)具體措施。泰國采取的控制措施包括資本流入和流出兩方面,除實行托賓稅外還采取了多種數量及其他限制性控制措施(表4)。(2)政策效果。實施托賓稅等政策后,對資本流入的控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資本流入總量實現下降。短期凈資本流入占比從1995年的62%下降到1996年的32%,短期債務占比從50%下降到43%。但是由于政府未能對流入資金結構進行有效區分,只是一味地阻止資本進入,未考慮到降低資本流動性,同時政策工具缺乏,引致資本控制措施未能充分發揮作用,引起資本外逃,最終被迫放棄固定匯率。4.開征托賓稅易稅金融危機發生以后,托賓稅理念重新進入歐盟監管者的視野,歐洲議會要求制定歐洲金融交易稅征收計劃,實施托賓稅呼聲高漲,具體進展如下表5:2011年9月,歐盟正式提出了金融交易稅的提案,并于2014年1月開始在德國、法國、意大利等11國對所有金融工具交易進行征稅。這種通過“強化合作”機制征收金融交易稅,歐盟認為開征托賓稅具有以下優勢:征稅所得收入能夠增加稅收收入,彌補財政赤字,有效分擔經濟危機救助成本;有助于抑制市場上的投機動機,維護全球資本市場和貨幣體系的穩定。但是也可以看到征稅可能會導致交易稅成本轉移,增加投資者負擔,同時可能導致在特定范圍或經濟體內的資本外逃,造成負面影響。基于這個原因,征收金融交易稅在歐盟內部分歧頗大,目前反對法案的國家包括英國、盧森堡、荷蘭、瑞典、丹麥等國家。三、開征托賓稅有利于維護人民幣匯率2013年以來,我國跨境資金流動總體偏流入壓力,國際收支“雙順差”,跨境資金流動雙向波動將成為新常態。首先,從全球監管趨勢來看,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加強宏觀審慎金融監管成為各界共識,并在理論和實踐的基礎上推出一系列宏觀審慎監管工具,其中包括托賓稅;其次,從人民幣匯率來看,2013年人民幣累計升值幅度達3%,大大超過2012年1.03%的全年升幅,熱錢涌入加速主因。打擊熱錢一直是我國外匯管理的重要任務,開征托賓稅將有利于人民幣的國際化和穩定性,減少市場上投機行為和匯率波動;再次,熱錢流入壓力有增無減,資本流動、外匯儲備的變動方向和規模對我國貨幣供應量的擴張和緊縮影響日益增強。加強對資本流動尤其是短期資本流動的監測和管理成為我國經濟金融監管中的重要問題。1.托賓稅在我國總體上的作用從上述幾國實踐經驗來看,實施托賓稅措施控制資本流動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其中智利的實施效果明顯,泰國的管制措施則未能達到調控目標?？梢钥闯鲈诓煌膰液褪袌鰲l件下實施托賓稅措施的效果是不同的,這對我國有著深刻的啟示和借鑒意義。一是托賓稅對短期資本流入的控制有一定的作用。如智利通過URR措施,限制短期資本流入,吸引長期資本流入,改善流入資本結構。單一從價稅措施對于期限越短的資本流入,其成本就越高,期限越長的資本流入,成本則相對較低,因此在這種條件下實施托賓稅的效果就越好。二是政策配合方能取得良好預期效果。通過實踐情況來看,托賓稅要取得較好的效果必須配合其他適當的宏觀調控政策,發展中國家還要對內加強相應的改革措施等,才能充分發揮托賓稅的作用。三是靈活動態的調整才能適應快速變化的國內外經濟形勢。國內外經濟快速發展,金融市場不斷成熟和金融工具的不斷創新,使得可以用來規避管制的方法就越多。在實施托賓稅時需要及時調整管理方式,如智利實施URR過程中,智利政府根據實際情況變化進行不斷的調整。四是只有良好的經濟基礎才能有效的防范金融危機。托賓稅措施并不是最優的選擇。出于防范資本市場投機和波動風險的目的,托賓稅作為資本管制措施之一會在一定程度上或范圍內抑制了短期資本無序流動,平抑市場波動,但同時也不可避免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從國際實踐經驗來看,托賓稅等資本管制措施的短生命周期也說明了其僅僅是一種次優選擇。2.托賓稅等管制措施的支持長期以來,我國所執行的資本管制手段主要以強制性的行政手段為主,缺乏市場化的審慎監管和價格管制。當對外開放程度的不斷加大時,這種直接管制手段已不適應,甚至會產生負面影響。因此,我國需要逐步建立起以市場為基礎的間接性資本管制手段,其中托賓稅是可選擇措施之一。通過相關分析可以看出,在市場開放條件下,托賓稅等以市場為基礎的間接資本管制方式要優于直接管制方式。從綜合目前我國實施托賓稅的各家觀點來看,大多傾向于對所有跨境資本交易征收托賓稅。鑒于資本管制的開放程度和我國一直實行較為嚴格的資本管制的情況,我國應根據實際情況,采取針對性的管制措施,不需要一開始就對所有跨境資本交易進行全面征稅。從我國資本市場資金波動實際情況來看,建議目前征稅重點應放在針對跨境資金流入交易方面,并隨著金融市場的開放程度和跨境資金變動情況進行動態靈活的調整。鑒于目前我國跨境資金流入壓力,從“控流入”角度考慮,處于轉型階段的我國在融入經濟金融全球化過程中,應主要關注以下幾個問題:一是防止與實體經濟增長脫節。通過實施托賓稅等管制措施將流入資本引導到合理的實體經濟領域,避免惡化原有的結構問題,產生泡沫。防止因政策不當、金融脆弱、監管不力和市場發生扭曲等問題導致流入資本分配不當,可能造成外債數量和償還期限結構不可持續問題,致使促進實體經濟的目標落空。二是通過托賓稅等管制手段適當控制資本流動規模。金融市場的廣度、深度有限,相關制度的不完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