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頁俄對中國投資不設限俄羅斯第一副總理舒瓦洛夫是俄國政壇近年的政治新星，畢業于俄羅斯最大最悠久學府――莫斯科大學，當過兵、搞過教育、長期主管經濟，被外界稱為實干型政治家。

年僅44歲的舒瓦洛夫面龐英俊，身材高大，透著一股儒雅氣質。不過俄國政壇寵兒目前還是總統梅德維杰夫和總理普京，在他們的映照下，舒瓦洛夫略顯平淡和低調。

若不是去年12月他登上南千島群島與日本有爭議的兩個島嶼，引起世界媒體高度關注，很多中國人或許還未曾聽過舒瓦洛夫之大名。根據普京簽署的命令，在他外出時，舒瓦洛夫代行理總理之職，在普京的本屆政府部長中他是資歷僅次于普京之人。因此俄國大選即將來臨之際，外界常有揣測，舒瓦洛夫可能接任總理位置，或擔任新當選的總統顧問。

當中國深圳正緊鑼密鼓迎接8月份第二十六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之時，俄羅斯聯邦韃靼斯坦自治共和國首都喀山也為下一屆大運會忙得熱火朝天，舒瓦洛夫作為大運會籌備工作的主要負責人，5月23日，他的專機在喀山降落。

當他乘坐新建的地鐵時，很多當地老百姓或許突然見到帥氣的第一副總理，紛紛掏出手機緊迫其后抓拍。考察體育場館正值午飯時間，舒瓦洛夫走進臨時帳篷喝杯咖啡，吃上幾片點心，開始布置工作。

這一切，與蘇聯時代已不大相同。俄羅斯這二十年，民主化進程縱然有諸多瑕疵，屢遭外界杯葛，但取得的巨大進展亦不可否認。舒瓦洛夫這樣級別的國家領導人前往地方視察，不搞戒嚴，不封道路，不屏蔽民眾，前后僅有四輛警車護行。

忙完工作后，舒瓦洛夫在喀山會展中心的某間辦公室中，接受了本刊記者獨家專訪。除了極敏感的梅普關系等問題，不打官腔地暢談起俄國政治經濟，評點江山人物。

實現現代化首要是經濟政策，然后是政府行為

鳳凰周刊：喀山為2013年大運會做好準備了么？目前這里的發展狀況如何？

舒瓦洛夫：十五年前，喀山就是一個很大的工業城市，蘇聯時期這里有許多的軍工企業、教育機構、科研中心，喀山一直都是俄羅斯很重要的大城市。喀山還是一座有著1000年悠久歷史的古城，但是近些年來喀山并沒有發展成為一個現代化城市。

取得2013年大運會主辦權后，聯邦政府和韃靼斯坦共和國做了很多工作，除了容納45000人的足球場還在建設中外，幾乎所有體育設施都準備齊當了。我敢說，喀山已為接待客人和運動員做好了準備。大運會的舉行將引導喀山人民向往更健康的生活方式，尤其是我們的年輕人，他們會想來這里讀大學，這里將來會發展成俄羅斯最重要的科學中心之一。

鳳凰周刊：你如何評價當前俄羅斯工業水平及在世界的位置？

舒瓦洛夫：縱觀這些年改革的結果，俄羅斯工業發展在國內遭到嚴重批評。很遺憾，許多工業領域沒有得到發展，基礎工業的高新工業的發展難以讓人滿意。俄羅斯的領導知道問題所在，而且采取了一些措施，以期改善狀況，比如調整工業結構、改變投資政策。

俄羅斯的經濟發展太依賴于原料的開采和出口，這將產生不良的后果。因此需要根本的改變，需要新的工業政策。遺憾的是，轉變經濟結構這個過程進行得非常緩慢。

鳳凰周刊：阻礙俄羅斯經濟發展和產業創新的因素有哪些？

舒瓦洛夫：對于改變現狀，什么更重要，技術還是政策？這一問題存在很大爭議。政策的改變是指實現政治上的現代化，或者是采取更為積極的措施改變經濟結構、引進新技術。我認為目前的經濟大環境下，石油、天燃氣能夠帶來巨大收入，整個國家對對新技術還不足以提起太大興趣，因為新技術短期就不是那么有利可圖，可是國家應該加強新興技術的引進。

鳳凰周刊：你如何理解政治現代化？俄羅斯現代化的目標是什么？

舒瓦洛夫：經濟和政治上現代化的觀點是由梅德韋杰夫提出的，所有人都對政治現代化持贊同的態度，我也如此，但在俄羅斯對現代化又有不同的態度和理解。

在具體運作上，經濟方面締造新的產業結構這是現代化的目標之一。要劃出一定的領域，給予其經濟上優惠并取得成果。在梅德韋杰夫看來，為了實現現代化，需要加速先進領域的發展以及完善政治結構。俄國政府效率和政治結構對經濟發展有著重要影響，并沒有形成像美國那樣的民主政治。這個問題很復雜，但我認為首要的是經濟政策，然后是政府行為，政府畢竟是經濟政策的執行者。

鳳凰周刊：你如何看待福利主義和俄羅斯的福利政策？

舒瓦洛夫：關于實現社會公平和正義的，社會保障是其中的一個方案。但是誰應該承擔社會福利？歐洲國家大概有五種類型福利方案，正因為有博弈的機制，用社會保障來實現公平正義變成不可協商的理論了。我也知道，因為缺少博弈的平臺，中國或許在這方面比較缺失。

在俄羅斯，無論哪個地區，所有人都應有最低生活保障，我們要用這個手段拉近不同人群間的收入差距。當然，我認為，由自己通過正常渠道贏得財富是合理的，憑空的高福利是危險的。

鳳凰周刊：作為外國人，我們普遍感覺到，莫斯科的物價太高，服務業很落后。你如何看？

舒瓦洛夫：莫斯科是一個特殊的城市。俄羅斯也有地區發展差異問題，莫斯科就跟其他地區發展差距較大，就像中國的上海和中西部地區就大不相同。蘇聯時期，地區之間大致是“完全拉平發展”，而現在則不同。就好比以前中國大家都很窮，現在經濟發展了，也會出現貧富差距。

中俄之間的問題也有所不同，怎樣讓人民有好心情和好收入，這是一門藝術。中國提出好多發展口號，我們則沒有。但我始終強調，不能為了經濟發展而犧牲社會公平正義，而應該堅持并找到適合自己的社會公平正義模式來發展。

對中國的投資沒有任何限制

鳳凰周刊：你如何評價葉利欽、普京以及現任總統梅德韋杰夫在經濟方面的舉措？

舒瓦洛夫：呵呵，我的工作好像不是評價總統，而是執行總統的指令吧。蘇聯解體后的二十年中，俄羅斯取得了巨大經濟成就，總體來看，我們的經濟以較快的速度發展。2000年普京上任后，國民經濟的平均增長速度是7%左右，然后我們遭遇了2008和2009年的經濟危機，當時經濟下滑得非常慘烈。

俄羅斯的出口領域經歷了極冷的寒冬期，因為對俄羅斯產品的需求減少了，油價也下降了。多虧這些年的儲備和妥善管理，讓我們平穩度過了危機。國際上許多經濟學家評價，在那種復雜嚴峻的環境下，我們應對經濟危機的工作是全世界最好的國家之一。去年俄羅斯經濟就已經有所緩和，今年將會持續增長，雖然增長速度不如預期那樣快。但我們發現，經濟增長的質量更令人滿意。我們―直努力調整財政收入結構，使更多收入來自于和石油、天然氣不相關的產業，雖然我不能說這很快能實現，但目前正慢慢進行著。

目前梅德韋杰夫總統正實施高新產業發展措施，大力推進新工藝、電子工業現代化計劃。

我認為，葉利欽、普京和梅德韋杰夫總統為當今的俄羅斯做了很多貢獻，這二十年來的政策使俄羅斯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國家。

鳳凰周刊：你如何看待中國在俄羅斯的投資？進軍俄羅斯市場時，中國商人應當注意些什么，比如，參與到俄羅斯的私有化進程或者直接投資基金？

舒瓦洛夫：我們非常歡迎中國的投資，不久前在俄羅斯由最大的投資基金會和銀行總裁組成的代表團舉行了會議，期間中國投資公司的總裁談到參與私有化及投資其他項目的問題。我們有興趣獲得任何形式的資產，愿意參與中方感興趣的項目。我們認為應該用更為積極的投資計劃鞏固我們戰略和政治關系，俄羅斯已經在做認真的準備工作了。

除了法律限制的領域，我們對中國投資沒有任何限制。有法律限制的領域也不意味著對中國關閉，只是需要通過外資委員會辦理手續獲得投資許可。我們向中國合作伙伴保證，將提供不論是行政或是銀行方面的幫助。

至于直接投資基金會，這是為了支持外國投資者而設立的基金會。那些需要額外的以俄羅斯參與者或者盧布形式的保險，我們將通過直接投資基金會給予幫助。同樣的我們也告訴中國投資公司總裁，如果他們想直接投資，不需要任何俄方財政上的幫助，那么它們可以任意選擇感興趣的項目。

至于哪些地區適合中國投資，我認為非常多，比如說中心區、伏爾加河沿岸地區。韃靼斯坦共和國總統就非常希望中國前來投資；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也是。我很希望在這兩個首都看到中國投資者身影，還有遠東地區。

鳳凰周刊：在俄羅斯的中國人和企業對警察印象不太好，很多人常抱怨警察經常無故搞證件和防火檢查。雖然有時為安全考慮，但更時候是為了敲詐錢財，這種影響投資環境的行為俄羅斯有何對策？

舒瓦洛夫：是的，這不僅妨礙到中國企業，首先妨礙的其實是俄羅斯企業，因為俄羅斯企業也需要通過防火檢查。當然，這難免會讓外國企業擔心。

說到證件檢查，對于受到良好教育和高收入人群，我們已大大簡化法律手續，他們很容易得到俄羅斯工作的許可，并在幾天之內就能辦好手續。境外勞工來俄則受到數量限制政策，很多人要工作必須獲得打工許可。因為目前在俄羅斯有很多非法勞工移民，給社會造成一定影響。這不單指中國公民，還有很多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以及其他國家公民。

俄羅斯和其他國家一樣，有責任與非法移民行為作斗爭。如果他們證件齊全，就不會有問題；如果是非法的，當然會被驅逐出境。立法方面，現已提出新的外國勞工移民法案，年底之前將會討論。一方面，我希望明年通過新法，使居留手續得到簡化；另一方面，對非法移民的人將會有更為嚴厲的懲罰。

我們堅決排斥任何民族主義表現

鳳凰周刊：近些年，俄羅斯有些新納粹分子排斥和傷害外國人、少數民族，影響了俄羅斯的投資環境，對此政府有何應對之策？

舒瓦洛夫：你知道么，就在幾個月前俄羅斯剛發生一起令人不快的民族糾紛案例，與一個足球運動員被殺害有關系。我們就此進行了一次非常嚴肅的討論。

俄羅斯橫跨歐亞，是個復雜的多民族國家，在我國生活著不同民族、不同膚色的人，境內有兩百多種語言，俄語作為通用的語言將各民族團結在一起。總的來說，民族仇恨并非俄羅斯文化與傳統所特有，不管是生活中，還是政治上的民族主義一直都是受到譴責。從沙皇時代、蘇聯時期直到現在，我們堅決排斥任何民族主義表現，更不用說和犯罪相關的極端民族主義，我們決不姑息。我們知道解決這個問題的重要性，總統和政府正在努力，而且大部分俄羅斯人都支持這樣一個觀點，無論哪個民族，不論說何種語言，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大家庭――俄羅斯的孩子。

梅德韋杰夫總統最近采取了系列措施解決這個問題，包括聯邦政府為民族和平工作撥出專款，只為加固我們的民族團結，使生活中減少民族糾紛。這些工作有難度，因為最近幾年在莫斯科和其他一些城市出現針對來自亞洲和非洲人民的不友善行為。

盡管如此，相對紐約及其他城市而言，莫斯科要安寧得多，在那些城市里普通的公民都可能無端遇襲或遭劫。莫斯科患上的是任何多民族國際中心都有的通病。這里生活著超過一千萬人，集中著大量資本，俄羅斯和任何國家公民都可以自由到這來。在其他城市，比如喀山，犯罪活動會少很多。

鳳凰周刊：蘇聯解體過去已經二十年，你如何評價俄羅斯這些年的民主化進程？

舒瓦洛夫：民主化如同任何一個事物，同時具有很多優點和缺點。公民社會的成長對俄羅斯的發展影響重大。

應該說，在蘇聯時代，還是有許多民主機構，如對國家發展起重要作用的蘇維埃，還有婦女青年兒童等組織，它們也是社會文化發展的基礎。若說蘇聯時期沒有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