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蝴蝶翅膀》閱讀答案

夢是蝴蝶翅膀

徐錦庚

"俺為抱負而來。"玉國一張口，讓我吃一驚：為抱負挑山？

泰山建貨運索道后，挑山活銳減。中天門挑山隊，鼎盛時三百多人，現僅剩十余人。玉國入伙倆月，年齡最小，"挑齡"最短。

玉國姓夏，生于1982年，東平縣接駕山人，學校畢業上駕校，開過貨車，當過修理工、電焊工、空調工，有倆孩子。2021年冬，游玩泰山時，第一次見挑山工，就喜愛上了。兩年后，最終遂愿。

"你抱負是什么？"

"自由。"透過厚鏡片，玉國目光淡定。光頭新理，剛冒硬茬。近視700度，電焊所傷。

"挑山工自由？"

"想干就來，愿離就走。想輕就輕，愿重就重。想挑就挑，愿歇就歇。隨時兌工錢，兼顧家里農活。"

午飯后，玉國送貨玉皇頂，有儀器，有蔬菜，單上寫九十一斤。我試了試，不太壓肩，但要登山，絕非輕活。

我本想選副輕擔，體驗一回，遲疑一再，最終放棄。年少上山砍柴，上百斤柴擔，如履平地。可是，養尊處優久了，早沒這副筋骨。別說挑擔登山，徒步也需士氣。這些年，十上泰山，均乘纜車。

玉國挑起擔，沿山澗上行，我緊隨其后。行不遠，拐向盤道。

過了云步橋，玉國將擔擱在護墻，脫下外套，綁在擔上，掏出手機。一會兒，響起悠揚歌聲，是小虎隊的《愛》。他說，聽著音樂，來了精神，擔子也輕快了。剛來時，只會背，不會挑，練了幾天，才學會。

整理停當，玉國上路。挑山工明白，久歇無久力。這時，歌曲換了，仍是小虎隊，《蝴蝶飛呀》：夢是蝴蝶的翅膀，年輕是飛行的天堂，放開風箏的長線，把愛畫在歲月的臉上，心是成長的力氣，就像那蝴蝶的翅膀

"你聽！歌詞多好，句句唱到俺心里！"玉國停下步，扭過身。青皮頭上，閃閃發光，額頭綴滿豆珠。

我頓悟：他的抱負，恰如蝴蝶翅膀，雖然弱小，卻在飛行！

我緊隨其后，頭挨腳后跟。突然發覺，他抬腳處，一串水珠，晶瑩剔透，沿階而灑。那是他的汗珠！

開山到了。抬頭望去，險峰高崖，嵯峨峻拔，巨石嶙峋，蒼松蟠虬，吸翠霞而天矯。

轉過對松山，就是十八盤。十八盤長八百米，垂高四百米，逾一千八百級，羊腸逶迤，陡如天梯，終點就是南天門。"仰視天門雯遼，如從穴中視天"。

玉國小憩，我挑起擔子，蹣跚拾級。豈料，登不足百級，兩腿篩糠，如墜重鉛，胸似鹿撞，氣如牛喘，牙呲眼突，腰塌力竭，身子晃蕩，險些后仰，不敢造次，慌張擱下。玉國接過擔子，垂首弓背，不疾不徐，沉穩踏實。我喘著粗息，亦步亦趨，臉上淌汗，心里慚愧。

挑山有訣竅：之字行走，邊道換肩。玉國卻是直行。歇擔時，我問其故。他說，走之字形，雖然平緩省勁，但路程延長許多，不易避讓游客。

"山再高，往上攀，總能登頂；路再長，走下去，定能到達"。最終，南天門到了！從仰視高山，到觸手可及，負重兩小時，灑下多少汗水！

這天，濟南到泰安，一路霧霾深鎖，巨鍋般覆蓋。泰山腳下，仍是中度污染。然而，岱頂陽光明媚，天空透藍，空氣清亮，呼吸暢快。泰安人揶揄，出逃千里，不如登高千米。果不其然！

交貨后，為趕時間，玉國兩級一跨，疾步而下。我雙腿發軟，不敢效仿，只好碎步緊跟。行至開山下，邂逅王榮泉。他是玉國工友，也是剛交貨，捎回一段護欄。

王榮泉四十八歲，岱岳徂徠人，十八歲上山，已挑三十年。在"現役"工友中，"挑齡"最長。

"你喜愛這活？"

他笑了："不喜愛，能干三十年？"

也是。沒人強迫，自覺自愿，勞累筋骨，蝸居工棚，吃煎餅，啃咸菜，一干三十年，足以說明一切。

"為啥喜愛？"

"自由唄！農閑時來，農忙時走，不耽擱農活，還可掙倆錢。"

答案驚人相像。然而我想，自由需付代價，抱負更須力行。

"除了自由，還有啥？"

"驕傲。"王榮泉頭一揚，"俺也是泰山建設者！"

我肅然起敬。

告辭泰山，回眸遠望，驀然發覺，十八盤上這群背影，不正是行走的脊梁嗎？

（選自《行走的脊梁（逐夢）泰山挑山工紀事》，有刪改）

7．下列對文本相關內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俺也是泰山建設者"，讀者從這句話中能夠感受到一代挑山工在平凡勞作中的得意之樂和不畏勞苦、奉獻青春的家國情懷。

B．文章始終以"我"和挑山工的對比為主線，通過"我"不勝重擔與"玉國"負重步穩的不同表現，表達了鮮亮的褒貶態度。

C．"果不其然"，借"泰安人揶揄"來表達情志，含有一種對環境污染的憂思，但主要是表達對泰山頂環境的欣賞和登頂之樂。

D．本文記述了挑山工艱苦而歡樂的挑山片段，但并沒將這種工作過于抱負化，其中那一挑一級的辛苦踏實，才是平穩真實的生活感受。

8．在結尾把"十八盤上這群背影"比方為"行走的脊梁"，為什么？請結合文本簡要分析。（6分）

9．本文的語言有什么特點？請結合全文簡要分析，（6分）

7.（3分）

B（文章并非始終以"我"和挑山工的對比為主線）

8.（6分）答案示例：

①"行走的"與這群挑山工的工作吻合，"脊梁"喻指他們是中國起支撐作用的建設者大軍之一。

②他們"勞累筋骨，蝸居工棚""垂首弓背，沉穩踏實"，體現了中國人埋頭苦干的精神。

③他們不僅"挑山有訣竅"，還能創新"直行"，查找"避讓游客"的竅門，體現了中國人"苦干加巧干"的工匠精神。

④他們追求抱負，崇尚自由，從艱苦的挑山工作中查找樂趣和目標，體現了當前中國人的"追夢"精神。

⑤他們擁有家國情懷，為能夠成為"泰山建設者"而驕傲，體現了中國人的奉獻精神。

⑥這樣作比，表達了對挑山工這群人的崇敬和贊美之情。（每點1分，意思對即可；如有其他答案，只要言之成理，亦可酌情給分）

9.（6分）答案示例：

①樸實，具有生活氣息，如運用口語，"你聽！歌詞多好，句句唱到俺心里！"。

②生動，具有詩意，如運用比方、排比、對偶等修辭手法，"兩腿篩糠，如墜重鉛，胸似鹿撞，氣如牛喘，牙呲眼突"，又如引用歌詞詩文等。

③簡明，具有哲理，如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