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科核心素養是學科育人價值的集中體現，是學生通過學科學習而逐步形成的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史料實證是歷史學科核心素養得以達成的必要途徑。”在緊張的高三歷史復習過程中，對于高中歷史學科核心素養的把握至關重要，這是命題專家在設計題自時的重要依據。數次練習后發現：學生對于史學方法類題目的解析相對薄弱，其核心突破便是史料實證素養的綜合運用。一、緣起：“玄武門之變”疑云的模考題目前統編版教材在上海已經使用了六年多，從最先開始的“摸著石頭過河”到逐漸形成上海地域特色的試題風格。“玄武門之變”疑云模考題（上海市浦東新區2021屆二模卷）便是史料實證素養訓練的典型案例。對同一歷史事件，往往有不同的記載，玄武門之變就是其中一例。材料一：（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太宗（李世民）將左右九人至玄武門自衛建成、元吉（李世民的兄與弟）行至臨湖殿，覺變，即回馬，將東歸宮府。…俄而東宮及齊府精兵二千人結陣馳攻玄武門，守門兵仗拒之，不得入…太宗左右數百騎來赴難，建成等兵遂敗散。一《舊唐書》卷64《隱太子傳》注：《舊唐書》成書于五代時期，隱太子是李建成。問題1：據材料一可知，在玄武門之變中（雙選）A.李建成發動了政變B.李建成因兵敗被殺C.李世民結盟李元吉D.李世民是自衛反擊解析：從材料中“俄而東宮及齊府精兵二千人結陣馳攻玄武門”可知李建成發動了政變，李世民處于被動反擊的情況。B選項材料中并未涉及李建成兵敗被殺，只是說其軍隊潰散。選項C，應該為李建成與李元吉結盟。材料二：（地府判官）自出問頭（寫在紙上審訊犯人的問題）云：“問大唐天子為甚殺兄弟于前殿，囚慈父于后宮？仰答！”（皇帝）把得問頭尋讀，悶悶不已。-《唐太宗入冥記》注：《唐太宗入冥記》成書于武則天時期，是一篇民間話本。問題2：材料二所述的事實與材料一有何不同？解析：從材料內容上看，兩者觀點截然不同：材料二認為李世民蓄意殺害兄弟，與材料一認為李建成負有責任不同。材料三：玄武門守將常何的墓志銘拓本在敦煌被發現，銘文記載：武德七年，（常何）奉太宗令追入京，賜金刀子一枚…九年六月四日，令總北門之寄（負責玄武門守衛）。問題3：請解讀“墓志銘拓本”對研究玄武門之變的價值。解析：材料三作為唐朝遺留的玄武門守將常何的墓志銘拓本，是研究玄武門之變的一手史料。從史料內容上看，常何是李世民的親信，事件恰巧發生于他駐守的玄武門，可能是唐太宗蓄意安排，能與材料二相互印證。材料四：太宗曰：“今欲自看國史卿可撰錄進來。”太宗見六月四日事，語多微文（隱晦）。乃謂玄齡曰：“宜即改削浮詞，直書其事。”一（唐）吳兢《貞觀政要》卷7問題4：綜合上述材料，你認為玄武門之變是哪一方發動的？說明你的理由。解析：觀點一：李建成發動玄武門之變首先這一觀點出自《舊唐書》正史記載，從中看出李世民處于反擊地位。材料二是民間話本，作為文學作品可信度低。材料三雖是一手史料，但并未直接說明李世民安排常何蓄謀發動玄武門之變，無法作為李世民發動兵變的直接且充分的證據。材料四的歷史文獻表明李世民對史官要求直書其事，可見他對玄武門之變問心無愧。由于缺乏證實李世民發動兵變的確實和充分的直接證據，因此應采信有嚴謹考證且細節清晰的正史證據。觀點二：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材料一《舊唐書》記載存在矛盾，既然是李建成發動事變，應該準備充分，卻到臨湖殿才發現有變，又回到東宮應對。撰寫于唐朝的材料四反映李世民有干預史官修史的意圖，因此較晚出現的材料一作為官修正史，依據史料可能遭到篡改，可信度存疑。材料二和材料三都是唐朝遺留下來的不同來源的史料，較材料一更早，且能互相印證李世民發動政變。綜上所述，李世民發動事變的結論是合理的。觀點三：目前未定能分別分析四則材料的不足，暫沒有可靠證據證實哪一方發動政變。該試題呈現出四則史料，圍繞核心主題：究竟是李世民還是李建成發動了玄武門之變？命題人對史料進行搜集、整理、辨析、運用，最后形成開放性的歷史解釋。這道試題充分考察了史料實證素養，落實了史學方法的訓練。當學生初次接觸到這類題目，他們處于迷茫的狀態，根深蒂固的觀點是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這甚至成為李世民身上的“污點”。然而當不同史料呈現后，學生開始質疑自己曾經學習的歷史，進而探究真實的歷史是怎樣的？高中歷史究竟應該如何學習？這也迫使我開始思考：我該如何指導學生突破此類試題？二、探尋：史料實證類題目解題路徑1.明確史料來源，知曉基本歷史信息試題在選材與設問時會圍繞一定的研究主題進行史料搜集，因此史料來源我們需格外關注。史料來源通常蘊含著豐富信息，如：時間。“對不同類型的史料，需要了解其產生的具體情景，需要掌握讀懂它的技能，才能對其反映的歷史信息形成準確的認識。”[2]時間能夠幫助我們鎖定基本的時代背景，即試題中五代時期、武則天時期、唐朝時期。再如：作者名字。通過史料作者名字，我們能夠推論出作者的身份，這能夠調動我們既往所學知識，從而知曉作者通常具有怎樣的史觀。又如：史料性狀。“性”指的是史料性質，“狀”指的是其表現形式。根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將史料分為以下幾類。即“文獻史料（史書；檔案與文書；文集、筆記、書信與日記；地方史志；報刊；碑銘與簡牘；族譜、契約、賬簿等）、實物史料（器物；建筑物；遺址、遺跡）、口述史料（回憶錄與其他口述史記錄；神話、傳說、史詩）、圖像史料（繪畫、雕刻、照片、古地圖）、現代音像史料（反映不同歷史內容的錄音、錄像及紀實性影視作品）。”[3]一般而言，實物史料的價值最高，通過考古發掘證實的物品更具有說服力。當然實物史料容易出現孤證不立的情況，甚至偽造的現象。事實上，后人在撰寫前人生平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美化的痕跡。因此，史料實證類試題通常是幾種類型史料的綜合運用，形成某種程度上的“爭議”，進而相互印證，構成完整的證據鏈，最終形成歷史解釋。2.留意特殊符號，細心推敲史料內容史料內容往往是作者觀點的呈現，研讀史料至關重要。由于篇幅限制，試題設計者往往節選史料部分內容，因此會出現較多省略號。省略的內容大多是無關緊要，我們要留意的是省略號前后的內容。例如：試題中史料《舊唐書》、《唐太宗入冥記》、墓志銘拓片、《貞觀政要》省略了大量內容，從而更好顯現核心人物之間的關系，方便學生在有效的時間內快速提取關鍵歷史信息。除省略號外，句號，分號也是我們要留意的對象，這些符號通常是兩個及以上層次內容的表達，需要我們認真剖析。再者，史料內容展現出當事人的情感、態度和價值取向。例如：試題中唐太宗在看過國史之后，他的內容表述便非常耐人尋味，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解讀：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和內心發虛，威脅史官的推論。因此，我們應該依據具體情景，站在當事人、直接有關者的視角理解、解釋和評價歷史事件。3.多重史料互證，形成合理歷史解釋史料來源和內容的多重互證，有助于得出合理性的歷史解釋。該試題中將史料來源和內容結合起來得到不同結論：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李建成發動玄武門之變，李世民被迫應對；暫無可靠證據證明哪一方發動政變。試題的最后也沒有給出明確結論，這不免令人失望，但這也恰恰是歷史研究的獨特魅力：體驗探尋歷史真相的過程。多重史料應用的關鍵在于史料本身的價值以及史料之間的互證，本質上并非追求絕對結論，因為歷史一旦發生便不可還原，只能依靠多種類型的史料無限地去接近真實的歷史。史料實證素養更多應該是基于多種史料形成合理的歷史解釋，逐步培養學生“論從史出”的實證精神與方法。因此，此類試題不僅要“用透”某則史料，更要關聯出多則史料，從而形成完整論述。三、回歸：教學中體現史料實證素養1.重視課程標準與基本要求，聚焦核心素養高中歷史課程標準是教育教學的指南，是備課和上課的前提和基礎。課程標準對史料實證素養做了如下要求：“知道史料是通向歷史認識的橋梁，了解史料的多種類型，掌握搜集史料的途徑與方法；能夠通過對史料的辨析和對史料作者意圖的認知，判斷史料的真偽和價值，并在此過程中增強實證意識；能夠從史料中提取有效信息，作為歷史敘述的可靠證據，并據此提出自己的歷史認識；能夠以實證精神對待歷史與現實問題。”[4為進一步細化史料實證素養，專家進行對史料實證核心素養進行水平劃分，水平1和2是合格考的要求，水平3和4則是等級考的要求，更加注重歷史思維能力的訓練。這提醒我們：在歷史教學過程中，面對不同的受眾群體，我們授課內容需要做出調整，不能一概而論。此外，上海市教育委員會教學研究室結合課程標準對史料實證核心素養進行分解，形成《上海高中歷史學科教學基本要求：試驗本》，該書將史料實證素養的達成分為“史料獲取途徑；史料性質辨別；區分史料價值；史料證史路徑；史料綜合運用等多個方面”。[同時將每個方面的落實分配到高中歷史教材中進行教學指導，為史料實證素養落地提供有力抓手。2.關注教材內容，深挖教材隱含信息“教材中的所有史料都經過編者精心選取，反復推敲，理應成為教師課堂教學中充分挖掘利用的基本材料。”例如：《中外歷史綱要（上）》第10課《遼夏金元的統治》中表述：“12世紀后期金世宗在位，金朝進入鼎盛時期，政治穩定，經濟繁榮，史稱‘大定之治’，世宗被百姓譽為‘小堯舜’。”7思考：為何稱金世宗為“小堯舜”？“堯舜”的稱呼是女真人的文化嗎？背后折射出怎樣的歷史現象？無獨有偶，選擇性必修3第6課《古代人類的遷徙和區域文化的形成》，在學思之窗中表述：“最初，我強烈要求消除羅馬這一名字，使羅馬的全部土地成為哥特帝國的領土；我希望用哥特的替代羅馬的；我阿圖爾夫應成為凱撒奧古斯都。”[亦是如此。再如：《中外歷史綱要（下）》第6課《全球航路的開辟》中的地圖《新航路的開辟示意圖》（如下圖1），思考：航海家迪亞士于1487年沿著非洲西海岸南下，最終到達了非洲最南端，為何十年后的達·伽馬并沒有沿著前人路線航行，而是選擇相對陌生的，并且偏離非洲西海岸的路線？最終結果又是如何？又如：選擇性必修2《經濟與社會生活》中的第2課《新航路開辟后的食物物種交流》中的玉米插圖（如下圖2）。思考：哪一張更接近真實的玉米？為何編者會給出時代不同，身份不同的人繪制出來的玉米圖？其背后要傳遞出怎樣的歷史信息？這樣的案例不勝枚舉。新教材無論是文獻還是圖片史料都需要我們充分挖掘并加以利用。圖1新航路的開辟示意圖圖3選擇性必修1封面3.掌握實證路徑，樹立批判性思維標題史料實證是研究歷史問題的基本方法，批判性思維是重要推動力。教師可以通過示范一模范一遷移的路徑有意識培養學生實踐能力。首先，圍繞一定的研究主題，廣泛搜集與主題內容相關的各種類型的史料；其次，對搜集的史料進行整理和歸類，細化研究內容；再次，辨析不同的史料；最后，綜合多種史料，構成證據鏈，形成對某個問題的認識。在“玄武門之變”疑云試題結束之后，我會進一步引導學生。例如：《中外歷史綱要（上）》陳勝吳廣大澤鄉農民起義，“按照秦朝法律，不能如期趕到成地將被處死。”[9思考：陳勝、吳廣在什么背景下說出這樣的話語？失期真的會被斬首嗎？有沒有特殊情況？民眾為何普遍相信？再如：選擇性必修1的封面考證（如下圖3），傳統觀點表述為《北宋科舉考試圖》。思考：它真的是北宋的科舉考試圖嗎？如果是，為何考生站著考試，隨意離座，相互交談，更有相互作揖者？為什么大門敞開，門口還會出現士人交談甚歡的場景？場內既然為考生，為何考生身穿中下級官服？又如：選擇性必修1第16課《中國賦稅制度的演變》中表述：“秦朝田賦稅率極高，史稱‘收泰半之賦’。”[0]思考：“泰半之賦”為多少？這種說法來源何處？秦簡中又是怎樣記載？秦朝賦稅制度是否有調整？這樣的案例俯拾皆是。我們掌握了研習史料的方法，并且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