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性侵犯的刑法規制

最近，云南省發生了一起可怕的事件。一名男子聲稱自己受到了老師的多次“強奸”，他的心還累。為了向當地司法部門尋求法律幫助，但他拒絕了。原因簡單:因為中國刑法中并未對男性遭受性侵害的法律保護作出規定,故而無法可依。該新聞一時引起沸沸揚揚之爭論:中國男性性自由是否該保護?應該怎樣保護?一、男性對男性的性侵害行為是否只是制度的保護對象我們在討論男性性自由被侵犯前首先要明確性自由被侵犯和性侵犯是兩回事,性自由被侵犯說的是性的選擇被破壞,而性行為的發生至少依照自然規則是合理的;而性侵犯并不必然如此,在英美刑法中,同性性行為即使是自愿的也可能構成違背自然罪,而同性的強奸也由此可以構成類似我國想象競合那樣的犯罪,例如同時構成性侵害犯罪和違背自然犯罪。現在很多國家對男子對男子的性侵犯也不定強奸罪,如英國1956年后男子對男子可以構成強奸,但是包括美國在內的其他國家仍舊是只能男子對女子性侵犯才能構成強奸罪;男子對男子的行為可以歸入違背自然罪,原因就在于男子對男子并非侵害了強奸罪要保護的法益,但是卻違背了自然法則所確定的交配原則。因此我們可以認為婦女對男性的性侵害行為侵害的是男性的性自主權,男性對男性的侵害卻很難說是侵害了男性的性自主權,很顯然除了性取向有別于常人的少數人,男性一般不會選擇其他男性作為性交的對象。說得通俗一點,女性被強奸后如果對男性強奸行為不予追究的話,男性不會被定罪;然而男性對男性強奸后,被害人即使心里上覺得可以接受,行為人也可能會被以違背自然罪追究。因此,本文只就女性對男性性侵害這一角度進行闡述。根據樊民勝先生的《性學詞典》,女性對男性所實施的性侵犯行為主要是通過以下方式:(1)女性借助其職業優勢和人數優勢,對單個男子實施性攻擊和性暴力,強迫其就范,猥褻或與之性交。(2)年長女子對男童的猥褻,誘奸,玩弄。女性強行與男性發生性關系、猥褻男性的現象并不少,根據英格蘭和威爾士1979年和1988年由警方記錄在案的應報告性犯罪中可以看出:從1979年到1988年短短9年期間對男性的猥褻侵害行為的犯罪增長比例高達百分之五十四1.傳統社會性別定勢決定了在一定的性別思維中,男性被認為是一個強勢的群體,無論是在生理上、心理上,還是權力資源,社會財富的占有上都具有優勢地位。因而在傳統的性別思維中,只有男性強奸女性,而女性不會強奸男性。這種在社會中形成的性別偏見,特別是在中國尤甚,并塑造和限制了立法者的立法思維。在西方,女性性特征的消極性的社會觀念也同樣持續地助長了女性無性侵犯能力的觀念,并且堅持認為,即使有此行為的發生,男性受害者自身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諸如不加力抗拒,無自制力等。2.報案率極低且犯罪黑數高,造成許多人對此類現象的不甚知曉。正如大谷實先生所指出的:女性犯罪中,因為同女性處于受男性保護的立場有關,從而存在較多的未被發現和沒有追究的統計上的黑數且該受害群體的極小比例存在,給他人以模糊印象,似乎現實生活中并無此類女性強奸猥褻男性的案件二、男性性受害者對所經歷的痛苦程度很多,是造成性興堅的重要原因男性性受害者和女性性受害者在遭受性侵害后都有相同或近似的心理反應,正如A·W.伯若斯和L·荷姆斯特在1974年所提倡的“強奸創傷綜合征”所描述的癥狀,諸如:沮喪,憤怒,內疚,自責,性功能障礙,連續不斷的受害情節閃回,自殺趨向等。但男性性受害者相對于女性性受害者而言,心中有更重的脆弱感,受傷害的自我妄想癥和情感疏遠癥。因為,男性性受害者面對兩難:如果他想報警或希望通過媒體來報道而懲治侵害人,他們(不像女性受害者)往往不會得到同情,而且他們會遭受來自于家庭、朋友和熟人的一些不友好議論,特別是男性遭受女性性侵害后,人們對他們的表述往往持懷疑的態度,人們會譏諷“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有同情和關懷,代之于懷疑和嘲諷,因此可以說男性性受害者所經歷的痛苦要遠遠大于女性性受害者。男性性受害者的心理負重比女性性受害者大得多。男性性受害者的自責心理甚為強烈,因為在男性遭受性侵犯的過程中,無論侵害者是異性還是同性,都往往會想方設法使受害人得到性興奮。從而,男性性受害者在遭受性侵害的過程中,都會有性器官勃起,性亢奮,射精等自然生理性反應,因此會讓受害者自發產生一種負罪感而深深自責。在這里需要強調的是,男性性受害者在被侵害過程中所產生的性興奮和射精不過是本能的和生理上的自主反應,并不意味著受害者主觀上有急欲被侵犯或渴望得到性攻擊,性的興奮并不等同于主觀上的同意。上世紀80年代的精神病醫學研究證明:男性性受害者的強奸后遺征綜合癥的癥狀較女性更為強烈。在這些癥狀中脆弱感的突出表現為:性恐懼焦慮,無主見,絕望,性壓抑,持續惡夢,精神緊張等,同時其會產生自尊的破滅感,常常表現為:性濫交,自責,社交畏懼,負罪感的人際交往,自感污穢等。因此社會應該像保護女性一樣保護男性的性自由權,把男性的性自由權等同于女性的性自由權并放之于一樣高的層面去進行保護,這樣才符合我國刑法第二條所規定的“懲罰犯罪,保護人民”的精神。三、侵犯婦女,兒童身心的犯罪在我國刑法典、司法解釋和司法實踐中,強奸罪和猥褻婦女、兒童等性犯罪中都沒有涉及男性。強奸罪和猥褻婦女、兒童罪被劃分在侵犯婦女,兒童身心健康的犯罪這一分類罪名中,從該分類罪名的定義就排斥了對男性性自由權的保護。根據刑法所規定的犯罪構成要件來看,強奸罪的客體只包括女性(成年婦女)的性自由權利和幼女的身心健康權利當然對不滿14周歲的男童進行猥褻被包含在猥褻兒童罪中,猥褻男童的主要表現為對兒童進行雞奸或讓兒童為其手淫等,成年女性猥褻男性兒童行為也可以表現為性交方式(一)男性實施性行為構成要件的醫療刑法保護在英國的制定法中,《1956年性犯罪法》中只有簡單地把強奸罪定義為“男子強奸婦女的犯罪行為”。而現在經過修改后的《1956年性犯罪法》第一章規定:男子強奸婦女或者其他男子即構成犯罪,把強奸罪的保護客體擴大到男性在美國,通過對瑪麗凱·萊托爾一案的審判,確定了對法定年齡下的男性實施性行為構成的強奸罪;但是判例在現在的美國也沒有普遍的指導意義,要受到管轄級別以及司法區的限制。在美國,不同的州對男性進行性侵犯一類行為的界定有很大的差別,有的州對強奸男性和強奸女性使用不同的法律術語和規范,對強奸和性侵犯的范圍各州也有不同的規定,有的規定:當某人在沒有征得對方同意時,含有性意味的去觸及他人的身體,甚至對方的衣服一角也可界定為性侵犯。同時,一些州已不再使用“強奸罪”和“雞奸罪”,而統一使用性侵犯罪來涵蓋了前二類犯罪行為。美國一些州還通過“淫穢襲擊罪”、“與未成年人發生非法性關系罪”及其他一些罪名加大了對男性性自由的保護力度和范圍。因而,可以說,美國在對男性性自由的保護方面制定的法律和有關規定更科學和合理。(二)性權利的保護在大陸法國家中,俄羅斯對侵犯男性的行為通過性暴力罪來處罰;在這里請注意,在俄羅斯,性暴力罪是有別于強奸罪的,強奸的對象也只能是女性,而性暴力罪對象可以是男性,但是行為手段是有區別的,性暴力罪本身就包括同性性交和其他性暴力行為。而日本,如果使用暴力脅迫猥褻13周歲以上男子,可構成強制猥褻罪(日本刑法典第22章第176條:以暴行或者脅迫手段對13歲以上的男女實施猥褻行為的,處6個月以上10年以下懲役,對未滿13歲的男女實施猥褻行為的,亦同)。法國設置性侵犯罪來保護男性性自由,而且其1994年修訂的《刑法典》第222條也將男性歸入強奸罪的受害者范圍。德國的1998年修訂《刑法典》將強奸罪的行為表述由“強奸婦女”改為“強迫他人”,從而把男性納入其保護范圍之內。從上面各國立法狀態看,中國在對男性性自由權的刑法保護方面,是相當滯后的。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世界各國從性別的差異出發,制定了不同的規范對待男性和女性的性權利,在規定對女性的性自由權進行保護的同時,制定諸如猥褻、性暴力或者違背自然罪等規范差別性的保護了男性的性權利。而且在經過長時期的司法實踐后,大多數國家又已經開始在制度的層面重新審視男女的性權利保護,在規范上作出了消除罪名差異和處罰原則等嘗試,力圖消除性別差異對權利保護的影響的人為因素。而在中國,在對女性性權利保護的同時,沒有相應的規范作為對男性性權利的救濟,在世界各國改革的同時,也沒有意識到法制的缺失帶來的后果,因此加強對男性性自由權的刑法保護,才符合我國刑法“懲罰犯罪,保護人民”的目的;制定或補充相應的刑法規定,加強對男性性自由權的保護不僅僅是大勢所趨,更是文明法治社會的必需之策。四、性侵犯罪在適用手段上存在的問題中國對男性性自由的保護闕如讓中國男性的性自由權受到現實危害的同時也得不到適當的法律救濟,司法實踐中采取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所給予的保護,例如用故意傷害罪來對某些行為來處罰。這些方法不但于事無補,并有違背罪刑法定原則之嫌。我國刑法234條規定的故意傷害罪的犯罪構成和一些對男性進行性侵犯的行為全然不同,因而,造成在許多情形下根本就無法適用故意傷害罪對犯罪人定罪處罰,如以下情形:猥褻14周歲以上男性,用非暴力方式對男性進行性侵害,用言語恐嚇,威脅等方式強迫受害人進行性行為的行為,在受害人處于醉酒,服用興奮劑,麻醉劑或吸毒后的興奮或無意識狀態下所進行的性行為。或雖使用暴力方式,但傷害程度較為輕微,如輕度毆打,雖然造成人體暫時性疼痛,但并沒有損害他人健康,并沒有破壞他人肢體、器官,組織的完整和正常機能。雖攜帶犯罪工具如刀、槍,進行威脅,恐嚇,但在整個過程中并未使用;使用諸如“偉哥”一類性興奮劑方式進行性行為的;利用權勢和地位而對受害人進行性侵犯的。同時,故意傷害罪對犯罪人所處罰的力度較其他針對女性犯罪的處罰力度相差甚遠,完全達不到對犯罪人的威懾和懲罰的作用;也就自然無法對受害人起到安撫的功能。那么,面對這一類性犯罪,中國刑法應采用何種手段來對中國男性性自由的權利進行全面,適當的保護呢?又采用何種方式才更具有可操作性和前瞻性呢?根據現行各國針對此類犯罪行為而進行的方法演變和改革來看,中國可以采用如下模式:1.擴大適用范圍模式即通過司法解釋或刑法修訂,在現有罪名的基礎進行構成要件的改動,把強奸罪的主體范圍和客體范圍都適當擴大,把強奸罪中的主體擴充至男性和女性,把強奸罪的保護對象也相宜地從“婦女”擴至“男女”,或用“他人”一類中性詞匯來代替婦女這一類常性別的性的用語。用強奸罪適用范圍的擴大來對男性性自由進行保護,一面也符合了犯罪現象的客觀存在,一面也反應了世界各國對強奸罪的界定上的共同的演化趨勢。2.增設性暴力罪及性侵犯罪針對現實存在的男性性受害者的一些犯罪行為的存在和愈演愈烈之勢,可增設諸如性暴力罪或性侵犯罪。來概括保護男性或女性的性自由權利。或者,針對同性性犯罪,增設雞奸犯罪罪名;針對女性對男性性犯罪,則設性侵犯罪名。3.男性性自由的保護該模式更為全面,即采用對強奸罪的適用范圍的擴大來對女性強奸男性的行為進行處罰。無論是從維護刑法法典的完整性和社會的接受難度以及刑事政策的安排需要,筆者認為最為直接有效的方式是采用上述第一種方式即通過司法解釋的方式,在現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