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岳父母在深圳給我們帶孩子，過年也和我們一起在深圳。年初三（2015/02/21）一早岳父起床發現頭暈眩的厲害，天旋地轉，惡心想吐，沒法起身。我從廣州趕回來已是中午，岳父躺在床上，神情倦怠。我試著切脈，脈沉而細小。岳父嘗試起身，頭就昏眩得厲害，只好躺下。“起則頭眩，脈沉緊”，我覺得是苓桂術甘湯證。趕緊配了兩副苓桂術甘湯（初三其他藥店都沒開門，只有合丹醫藥開，還沒有桂枝和茯苓，甘草也只有生甘草而沒有炙甘草，還好新一佳大超市開門，它的食材佐料里面有賣白茯苓和桂皮）茯苓20g肉桂15g 白術10g 甘草10g，煎服一碗，喝下沒多久竟然大吐，把早上躺著吃的幾個餛飩都吐出來了，然后排了半盆的尿（從初二晚上

2、到初三中午一直沒有尿）。吐完尿完后人開始松爽一大截，慢慢可以起床到沙發上靠著。喝完兩副藥后頭眩稍微好些，只是在起床或躺下、抬頭和低頭時會覺得發暈，也是過一會就好。暈的同時伴隨惡心想嘔吐。岳父年輕時得過嚴重的胃病，將養多年也沒斷根，每次感冒后必然沒胃口，吃西藥也必然礙胃，如果喝了一餐白酒往往一個禮拜都沒法吃飯。只是年輕時從沒有發過眩暈。這回犯病了，胃也開始不舒服，總覺得心口油悶悶的，吃了肚子脹不消化。我看暈眩暫時沒有那么嚴重，肚子脹不消化成了主要矛盾，就在初五（2015/2/23）那天改了方子，厚樸生姜半夏甘草人參湯，吃了一副胃口就來了。到了初六（2015/02/24），覺得眩暈還是存在，起身動

3、作時不時會暈一下。妻覺得我的方子不管用，馬上春節假期就要結束了，得趕緊給岳父治好了，否則上班忙起來還得照顧岳父家里就窘迫了。于是直接去醫院。去年底我父親小腦梗塞住了十多天醫院，我在西醫神經內科看到了他們的一般處理流程，遇到一個暈眩或者昏迷的患者，做一套常規的檢查，查血，心電圖，頸動脈彩超，CT排除腦溢血，CT看不出什么異常就查磁共振。我爸是小腦中風，惡心嘔吐，昏眩，用的是這一套；鄰床大腦中風，腦溢血癱瘓失語半身不遂，也是這么一套；另外一個鄰床則走馬燈換人，喝醉酒昏迷了的也用同一套，一個糖尿病低血糖昏迷送來還是用同一套，只不過掛的吊瓶鹽水換成鹽水加葡萄糖水。我曾經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一個神經內科大

4、夫，遇到一個人昏迷或昏眩送來，我不清楚原因，當然得用這么一套流程檢查來排除各種可能，最后推斷具體的原因。所以我由冷眼旁觀到逐漸認同，慢慢也能理解他們的套路。我把我的所見所感解釋給妻聽，她當時覺得好笑。現在岳父昏眩，送西醫院，肯定也是這么一套處理。但是我的中藥方子不解決問題，妻就不理那么多，妻和我帶上岳父直接奔家最近的深圳市第二人民醫院。咨詢臺讓直接掛急診科。初六還沒結束假期，很多大夫沒上班，急診科一個年輕的男性韓大夫接診，告訴我們暈眩分腦部的、耳朵前庭性的和一般單純性三種，看護士量了血壓正常（BP118/78mmHg），又檢查了沒有共濟失調，于是開單讓我們抽血檢查（血常規、超敏C反應蛋白、血糖

5、、肝功能五項、腎功能五項、電解質五項）結果全部正常，然后又讓去照一個頭顱CT平掃，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問岳父沒有耳鳴和耳病，就說可能是單純性的眩暈，當場給打了一針乙丙嗪50mg，桂呱齊特注射液80mg x 4和血栓通注射液150mgx3 靜脈輸液，另外開了氟桂利嗪膠囊帶回去口服。這和我見過的神經內科方式是一樣的。初七我開始上班，初八還是初九岳父的眩暈還是一樣，妻又自己帶岳父去二院的急診科找主任某某看了一下，主任說建議拍個心電圖和頸部彩超檢查。沒有查就回來了。我說可以試試苓桂術甘湯合當歸芍藥散，岳父的整個腹部柔軟，沒有抵抗，我覺得是當歸芍藥散的腹證；而且整個人瘦弱，面無血色，似有貧血；當歸芍藥散

6、里面有澤瀉白術，含有澤瀉湯，而澤瀉湯證可以治眩暈。但是試了一兩幅好像也不見效。妻對我的方子徹底不抱希望了。初十（2015/2/28）妻開始上班，三月一日她們也不休，我們休。妻看岳父還沒好，有點著急，讓我帶岳父去中醫院。中醫掛什么科呢？我們掛綜合內科，劉瑩副主任醫師。問睡眠啦，看舌苔啦，沒見她號脈，也沒有腹診，三兩分鐘問完了。我說我們用過苓桂術甘湯，她說這個怎么會是苓桂術甘湯呢，天麻鉤藤飲還差不多。我說岳父的腸胃非常弱，一吃西藥或感冒就可能一周沒胃口吃飯，有嚴重的老胃病，她好像也沒在意。然后就診斷為眩暈病（脾腎兩虛型），開了5副藥（天麻15g 川芎20g 葛根10g 石菖蒲15g 鉤藤20g 白

7、芍15g 姜半夏15g 白術15g 甘草5g 鹽杜仲15g 牛膝20g 木香10g 澤瀉10g），囑咐每劑藥三煎服后的藥渣用來泡腳，和一瓶強力定眩丸，還配合吃血栓通。回來煲藥，吃藥丸，第一天還好，貌似好些，第二天（2015/3/2）晚上岳父突然叫胃痛得厲害。他覺得是吃的中藥引起的。半夜里藥店都關門了，家里只有附子理中丸和藿香正氣散，我讓他沖服了一小袋附子理中丸。頭暈還沒好，這下胃病徹底又犯了。岳父一晚上沒怎么睡著。正月十三（2015/3/3）到十四（2015/3/4）岳父每天就喝點米湯，偶爾喝點小米粥都消化不了。心下痞滿，感覺胃像是蒙了層油，有時候吐酸水。3/3日下班后我給岳父用了副吳茱萸湯（

8、吳茱萸15g 生姜20g 生曬參10），這個藥入胃火辣辣的，反而更加吐酸水。3/4日改服同仁堂的加味保和丸，這回用對了，胃口慢慢恢復，痞滿也沒有了。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2015/3/5），胃病沒大礙了，但眩暈還是沒好，起床躺下抬頭低頭還是會發暈，一暈就惡心嘔吐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就不怎么吃東西，人也就沒精神。這一輪折騰下來，初三到十五，都十多天了，西醫院也去了，中醫院也去了，自己開方子也試了兩輪，始終不見好，一不小心中醫院大夫開的藥還把老胃病給勾起來，乖乖的不得了。中間的某天夜里，家里人陸續洗洗睡了，我從公園里走路回來已是九點多快十點，岳母一臉凝重，問我家里還有沒有紙錢香燭之類的東西，我說沒有

9、如果需要新一佳門口的士多店應該有。岳母說她覺得這一段時間家里藥罐沒停過，諸多不順，她懷疑是否有什么鬼神，于是在陽臺上放了一面鏡子，在鏡子上立了一個生雞蛋，那個雞蛋就立起來了。我去陽臺一看，還真是一枚雞蛋穩當當地立在鏡面上。我于是馬上去買些香燭紙錢回來，岳母叫我和妻一起到屋外燒化了。但是岳父的眩暈還是沒有痊愈。正月十六（2015/03/06）我請了一天假，專門帶岳父又去市二醫院，這回直接看神經內科，給我們排到一個叫陳李芳的副主任醫師看，是個挺年輕的女大夫，門口掛的是腦卒中專家。看了我們的病歷，了解了我們前面做的治療，又問了一下具體是某幾個動作容易頭暈，坐定了和走路并不暈，測了一下血壓（100/6

10、0mmHg）,說有點低。然后就給我們開了心臟彩超及左心功能檢查、頸部動脈彩超、TCD經顱多普勒，查了都沒問題。又開了顱腦磁共振平掃、檢查血脂五項和糖化血紅蛋白。這些篩查是針對腦卒中的，一時出不了結果，磁共振還得預約。但是陳醫師說多半是耳石癥，做一個耳石復位術就好了。我們看她說的那么肯定，也姑且信她的。她說怎么著就怎么著吧。耳石癥，我還從沒聽說過。耳朵里面還有石頭？還是頭一回聽說。耳屎？不是耳石，石頭的石。陳醫師說耳石脫落，漂移在內耳的淋巴液里面，會引起眩暈，而且是某個方向的動作會暈，暈也是一會兒就好，不是總暈。哦！等她看完其他病人，不怎么忙的時候，我們再進去找她，她就給岳父做了一個簡單的耳石復

11、位術，我在邊上看著，她讓岳父躺在治療床上，頭垂下床沿，她向兩邊轉動了岳父的腦袋，讓睜著眼，又連腦袋加身體扳轉翻了個身，折騰了幾下說完了。讓過二十分鐘觀察一下。二十分鐘后岳父說好多了，抬頭低頭也不暈了，神了！我們再去找陳醫師，她給開了復方天麻蜜環糖肽片口服，并再做了一次手法復位術，并教我們自己回去怎么鍛煉，就結束了。我們簡直覺得這個陳李芳醫師是個神醫！折騰這么久的一個眩暈，簡單幾個動作就給弄好了！那個什么復方天麻蜜環糖肽片看來也只是個安慰劑而已，那些腦卒中的各種篩查我們也不介意，她畢竟是腦卒中專家，岳父61歲了做個篩查也可以，花錢不是什么大問題，買個安心也好。我們簡直想下次拿結果復診時給她送一面

12、錦旗，上面寫上：妙手仁心，贈陳李芳醫師。接下來三天岳父都沒有暈，只是第三天我們做每天兩組的鍛煉時又發作了。我上網搜索了關于耳石癥相關知識，覺得陳醫師是用Epley法給岳父復位。她教我們用來鍛煉的是Semont法。鍛煉時可能沒有注意到方向次序，倒向反方向，導致左側后半規管耳石脫落，于是我重新調整了翻轉的方向，采用李進讓醫師的李氏復位法，從左側臥位翻轉180度到右側臥位，做了幾次，就又不暈了。這讓我也長了知識，學到了幾種耳石癥復位法。至此，岳父的眩暈癥算是找到了原因，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療。反思整個過程，感覺不管中醫西醫，能治好病的才是好醫生。相比較而言，西醫的一整套檢查，雖然昂貴，但是一項項排查，有

13、一定道理；如果一開始就能準確問診得知岳父只是在起身或躺下、抬頭或低頭時陣發性眩暈，每次持續時間幾秒到十幾秒，其他時候不暈，根據這個初步斷定耳石癥，給予復位術治療，而不是開那么多項的檢查，則少折騰而減少患者的經濟費用。但這是很難得的。陳李芳醫師基本上問診就大致確定了耳石癥，并告訴我們用復位術80%患者都能緩解或治愈，盡管她作為腦卒中門診專家建議我們做了腦卒中相關的篩查，我們也沒有異議。至于中醫院的所謂副主任醫師劉瑩，我們專門跟她強調提出岳父的胃病就是想讓她下方子時考慮，但是顯然她沒有在意，不僅沒治好眩暈本病，連老胃病都引發了，望聞問切，四診不全，相對斯須，便處湯藥，而且終始順就，不加審慎直接用她們的套方，實在是中醫隊伍里面的南郭先生。除開最后耳石癥的復位手法直接解決病因，其他的西醫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