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晉陽學刊2000年第3期山西南中北民俗與區域性格差異劉麗韓向明山西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山西太原 030006摘 要：本文對晉南、晉北、晉中的民俗進行了分類梳理和對比研究，并考察了不同地區居民的典型性格，在此基礎上提岀了優化各地人的性格以促進興晉富民的建議。關鍵詞：山西民俗區域性格差異中圖分類號：K892. 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 22987 ( 2000 ) 0320047 205-j.圧邀ijr Mbi 迤, ,t 帥*備"%* 電 it貪駕和電崛研究山西南、中、北的不同民俗與區域性格差異有多方面的意義。首先，它是整個中華民族國民性研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山西的河東地區(

2、山西南部，即晉南)是中華民族的搖籃。在晉南發現了西候度、丁村、下川等多處原始文化遺址；河東文化集中體現了中國封建文化的本質，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縮影。所以，研究山西南部人的性格有助于研究古老中華民族的國民性。其次，它對區域性格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論意義。山西南、中、北三地文化背景相差很大，晉南是中原古老文化的農耕文明，晉北是北方古文化的草原文明，而晉中則在近代形成了頗具特色的商業文明。山西南、中、北文化的這種顯著差異無疑為研究區域性格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良好條件，利用它將能更好地揭示區域性格的形成和培養規律。最后，它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毋須諱言，近年來，山西的經濟發展緩慢，山西成了落后地區。人是生產力

3、中最活躍的因素，現代化首先是人的現代化。社會學家英格爾斯指出： 任何一個地區如果不經歷一種民眾心理和行為向現代化轉變，僅僅依靠引進技術、設備和社會制度，是不可能真正實現現代化的；當現代性深入到大多數民眾的性格中時，現代的態度、輿論、行為就會變成一種巨大的內在推動力。所以，我們必須從人的方面找原因，了解山西各地人的性格中存在的問題，確立其性格培養的目標，以優化山西人的性格 ，推動山西人性格的現代化，從而從根本上促進山西的現代化建設，振興山西。當然，山西人性格中也有許多好的方面，應發揚光大。影響區域性格的因素有生物的、地理的、文化的，其中直接影響區域性格的因素主要 是社會文化。民俗是文化的集中體現

4、，通過民俗去研究區域性格，無疑會使區域性格的研 究深入。近年來，山西省先后在襄汾縣丁村、祁縣喬家堡、定襄縣河邊建立了晉南、晉中、晉北三處民俗博物館，為山西民俗和山西人的區域性格研究提供了有利條件。民俗是指民間傳承的文化事象，包括生產民俗、日常生活民俗、人生禮儀民俗、信仰禁忌民俗、歲時節令民俗、游藝競技民俗等，其中主要的是生產民俗。區域性格是一個國家? 47 ?中某一特定地區內聚居著的各種群體或大多數人所顯示出的一種共同的、比較穩定的對現實的態度傾向和與之相適應的習慣化的行為方式。其研究對象是該地區多數成年人共有的性格特點。我們對晉南、晉中、晉北的民俗進行了分類梳理和對比研究，并考察了不同區域居

5、民的典型性格 。一、山西南部的民俗及其區域性格山西南部有適宜人類生存和發展農業生產的優越自然環境，相對于晉中、晉北而言,氣候溫暖，水源充足，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史籍所載“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的傳說，便發 生在晉南這塊沃土 。晉南的生產、生活方式等各方面都明顯地具有農耕文明的濃厚色彩，勤于耕織是晉南民俗的一大特色。在晉南古籍縣志中有關描述生產習俗的頻率最高的詞用十，拓曲口：l| H-I 'I'-""1條是“勤于稼穡”、“務耕織”。在丁村的晉南民俗博物館里，我們看到了其他兩館所不具備 的許多農用工具和完備的紡織工具以及專門的糧倉。從前的晉南農家的門楣上多鐫刻有“

6、稼穡維寶”、“耕讀傳家”。由于過去生產力水平落后 ，農耕要付出長期而艱苦的勞動 。萬 榮縣清代庠生王賜連所作的 誡子歌中云：“力田務農無他道，勤勞辛苦何待言”。艱苦的 農耕生活造就了晉南人的勤勞和節儉。“勤”和“儉”是用來描述晉南人最高頻率的詞。茲引證如下：其民甘粗糲，力稼穡，儉樸不奢（祝志？臨汾）;勤勞稼穡，弗敢奢侈，唯務節儉（穆志？榮和）；重農事，勤紡織，淳樸儉約（祝志？平陸）；力稼穡，好積蓄（夏縣志）；民勤生業，尚義好儉（府志？絳縣）;勤者生財之道，儉者用財之節，這是優良的區域性格，我們應繼承和發揚。晉南較為優越的自然地理環境和農耕生產習俗形成的自供自足的自然經濟，同時造就了晉南人的自安

7、、保守和戀家的性格。“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對晉南農民 來說足夠了。晉南人喜歡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不愿意冒險，不愿意背井離鄉去闖江湖。如：安貧守儉，力田務本（祝志？壺關）；勤于耕織，簡于自安（祝志？趙城）。晉南人有了 錢就購地蓋房，而不是擴大再生產。現在的丁村民俗博物館就是丁坤當年發財后修建的0晉南的年輕人也出去打工，也下煤礦，但掙夠了娶老婆和蓋房的錢后即罷手，回來守自己的幾畝地。晉南人戀家到了看不到自己家煙囪冒煙時就想往回返的地步。晉南人有口頭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土窩”。晉南人性格中的這些特 點顯然不適應當前的改革開放形勢，它是阻礙晉南經濟發展的絆

8、腳石。晉南人應當對此做出深刻的反省，努力克服這種消極被動性格，培養敢于開放、大膽創新的進取精神，以適 應時代發展的需要，振興晉南。晉南是華夏民族的先祖開創和發展華夏文明的活動中心。黃帝曾在解鎮殺蚩尤，敗炎帝，并建都于此；堯建都于平陽（今臨汾）；舜建都于蒲坂（今永濟蒲州鎮）;禹建都邑（今 夏縣西北）。進入文明社會以來，統一的強大王朝雖不曾在此建都，然而他們的都城又屢在晉南附近，如周、秦、漢、唐、北宋的都城曾建于西安、洛陽、開封。這種曾為帝都和位于? 48 ?京師附近的政治地理特點 ，使晉南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特別深，晉南文化因而被稱為中華文化的縮影。傳統文化的積淀使這里的老百姓特別崇尚禮儀，愛好

9、和平，重名向義。因而他們具有禮讓之風，行為頗為儒雅。相應地，也就較為謹慎穩重，深沉，憂深思遠，比較 內向。茲引證如下：平陽，藝之所理，有溫恭克讓之德；故其人至今善讓（«晉問）；任質而不狂，能守而鮮亂（祝志？隰州）；士以禮義為貴（祝志？永和）;士知謙讓，民無告訐（祝志？吉州）；其民質樸力耕，而習俗崇尚禮讓之風（解梁志）；容儀閑雅 人文稱盛（祝志？永濟）；士多廉恥之風，務名節，惜行檢（穆志？陽城）。講禮守法是晉南人民的傳統美德 ，值得大力發揚；而過于謹慎、內向則與時代精神相 悖。晉南人應積極學習表現自己 、推銷自己，勇敢地參與競爭，這樣才能在改革開放的大 形勢下立于不敗之地。傳統文化的積

10、淀使晉南人特別尊師重教，注重人才培養。在丁村的民俗博物館里我們見到了一個保存完整的供奉祖宗牌位的精致神龕，其兩側的對聯為：“教耕教讀傳誦子孫，惟勤惟儉繼承祖業”。清明上墳時，晉南人要帶四菜：菠菜，象征博學多才；韭菜，象征 秀才；蓮萊，象征心眼多，足智多謀；雞蛋，象征能為皇上做官。孩子滿周歲時，要進行抓周 禮，以預測孩子的未來。有意思的是在晉南的民俗博物館有關此禮的圖上，擺在桌子中間的是書和硯。孩子抓到了書，眾人皆露喜色。時至今日，晉南人仍然非常重視教育，晉南是山西教育非常發達的地區。晉南的這一習俗使其歷史上人才輩出，晉南人才占到山西歷代人才總數的51 %。現在，晉南的大中專入學率極高 ，在山西

11、普通的大中專里 ，晉南的 學生往往占近一半。然而，歷史上晉南的人才多為政治家、官吏（占總人才的35 %）和文人、學者（占總人才的30%），其它也多為軍事家、農民起義領袖，科學家和技術人才非常 貧乏（不到4 %）。現在晉南讀書人心中的理想仍沒有突破舊時的模式，仍然是為了光宗耀祖，為了做官，為了跳農門。晉南人才觀的這一特點非常不適應現代生產和經濟發展的 需要。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教育必須面向現代化，面向生產和市場，必須注重科技人才的 培養。晉南人必須扭轉原有的人才觀念，努力樹立科學精神、實干精神和創業精神。如果 人才濟濟的晉南注重了科學和實業，山西的騰飛將指日可待。二、山西北部的民俗及其區域性格晉北

12、緯度偏高，氣候干燥寒冷，山高風烈，土地貧瘠，自然條件相對較差，生活環境艱 苦；歷史上晉北與北方強大的游牧民族為鄰，與之交往頻繁，受其文化影響較深；加之長期的外族入侵，往往處于戰爭環境，所以突出的習俗是習武風氣和尚武精神，其地也因而多英雄豪杰（占其人才總數38%；晉北的民俗博物館建立在現代山西軍政要人閻錫山的府 第；而名振中外的徐向前元帥也是晉北定襄人），其民則強悍、勇敢、堅強、好斗、粗獷、豪放、直率、儉樸。茲引證如下：俗尚武藝，少事商賈（«應州志）；人喜爭好斗，頗有北方風氣之囿（祝志？廣靈）；人習戰斗，忠勇素具（郡志？右玉）;性愚魯，尚射獵（祝志？寧武）;人尚戎馬，從軍者眾（穆志？偏

13、關）;剛勁質直，與人交傾倒肝膈，羞稱套數（靜樂？縣志）;質直樸野，鄙嗇勇悍。地無平原，人多武藝（祝志？代州）；民性剛強，少不相得，輒詬詈攘臂（穆志？保德）。晉北至今不乏尚武習俗。摔跤之鄉忻州的田間地頭都是小伙子們比賽摔跤的場所；廟會時“唱戲又摔跤，十里八里都來瞧”。這里的摔跤分為嬉笑玩耍之摔和有規定有禮數 的村與村、縣與縣的跤手比賽。前者稱為“瞎跌”，后者稱為“撓羊賽”，即眾多摔跤手為了 爭奪一個目標一一只披紅掛彩的羊。連勝五人者為“好漢”，連勝六人者為“撓羊漢”，被 鄉親們視為英雄，名字傳頌鄉里，榮耀無比。晉北人的豪放可以從其飲食文化和戲曲藝術中看出。并不富裕的老百姓招待客人是大碗的酒、大盆

14、的繪菜、大碗的面，排骨切成很大的塊，他們用手抓著大口大口地吃 。晉北 的戲曲稱為北路梆子，其特色是“激昂慷慨不尋常” （1956,郭沫若），具有古代燕、趙地區 “慷慨悲歌”的邊塞風骨。晉北人民愛唱歌，在群山峻嶺、田間地頭常可以聽到他們高亢豪 邁的歌聲。晉北人民優良的意志品質是非常可貴的，在歷代抵御外族的侵略中為中華民族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現在是和平年代，僅僅有堅強的意志是不夠 的。晉北人民應當把這種精神用來學科學、學技術，用來開創自己的事業，用來參與競爭。要是科學精神與優良的意志品質相結合，晉北人民在商品經濟時代同樣可以戰無不勝。三、山西中部的民俗及其區域性格晉中的民俗

15、以其濃厚的商業氣息而著稱于世。晉中的平遙、祁縣、太谷、汾陽、榆次、太原曾是繁榮的商業中心 。在明清長達二、三百年的時間里，晉中的票號（匯兌行）幾乎壟 斷了中國金融。平遙商人雷履泰創辦了中國第一家票號日升昌。當時晉中的商號、票號遍及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全國票號63家，祁縣就占了 21家，因而祁縣被稱為 “匯通天 下”的“金祁縣”；北京城里有糧店300家，祁縣人開的就有 100家。祁縣人有一半以上的 戶數有人在外經商。平定縣“賈于燕、趙、齊魯者十之五六”，盂縣人“服商賈于遠方，雖數 千里不辭”。晉中曾流行民諺：“生子有才可作商，不羨七品空堂皇”。濃郁的商業氣息造 就了晉中人的能言善辯、奢侈及功利性

16、，茲引證如下：多商賈，喜華靡，世祿者眾，知禮者鮮（祝志？汾陽）；尚氣好訟，斗麗夸多（祝志？太谷）;土厚風淳，時熙華美（太谷宣圣廟記）；地膏氣秀而豐于財，性悍情乖而喜于訟（祝志？文水）;其地商賈走集，民物浩繁。俗用侈靡，訟獄滋煩（馮琦府治記）。? 50 ?晉中的商業習俗也培養了晉中人的商品意識，造就了晉中的商業人才。祁縣的喬家復字號歷經七世，民國時出現了著名理財能手孔祥熙。“平遙的牛肉太谷的餅，清徐的葡萄甜格盈盈”，晉中人唱歌也忘不了做生意。汾酒更是依著“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的詩句而聞名于世。晉中的民俗博物館建在著名商業金融資本家喬家的大院，這里鄰近大運公路，交通方便，雖然其建館在丁

17、村民俗博物館之后，但經濟效益遠遠超過了前者。平遙人也不甘落后，推出了古城旅游項目。孝義推出了鬼城，介休推出了王家大院 ， 太谷推出了三多堂，文水推出武則天墓。晉中人的經濟頭腦可見一斑。但是晉中人的商品意識還只是小商品意識。晉中人大多從事小本生意，因而容易斤斤計較，過分注重眼前 利益。近年文水的假酒案是其典型的例證。這種急功近利與現代商業是不相適應的。文水的假酒攪了所有的晉酒，尤其是攪了汾酒，這個教訓必須吸取。山西的商人一定要放開眼界，注重長遠利益，注重信譽，這樣才能在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i晉中的商業習俗使晉中人具有較強的開放精神和個人奮斗精神。晉中作為中國金融中心

18、的地位在清王朝結束之前就不存在了，但作為歷史見證的金融寡頭們的住宅卻保留'|j H h Z A V)'：、了下來。這些豪宅中的門牌、對聯、箴言以及家訓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晉中人，使他們像喬老爺一樣闖蕩江湖，艱苦創業，成為人人羨慕的富豪。晉中的氣候雖不如晉南溫暖，但較好于晉北；晉中的土地雖沒有晉南的肥沃，但很平坦；晉中沒有晉北的山高風烈 ，因而自然條件還算不錯 ，比較適宜農業生產。所以，晉中的 農業也很受重視。農時忙于春種、夏收、秋收，閑時不忘經商。晉中人終年辛苦，這種生活 方式造就了晉中人的勤勞不懈。這是非常可貴的，值得發揚光大。綜上所述，可得如下結論：1、 晉南的農耕民俗造就了晉南人的勤勞、節儉、自安、保守，前二者值得繼承和發揚，后二者則過于消極被動而應予以克服，并相應地培養進取、創新性格；晉南重禮民俗造就了晉南人的講禮、守法、謙遜、內向，前者應當大力發揚，后二者則與時代精神有悖晉南人應學習表現自己，積極參與競爭；晉南素有尊師重教民俗，但其目標為跳農門，晉南人應端正其教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