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從唐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看西安城市精神潘明娟張向峰李炳林王本瑜（西安廣播電視大學文法部，陜西西安710002）摘要 城市精神是一個城市從表面到內在顯示出的一種地域性的群體精神，它是一個城市在一定時期表現出來的精神風貌。它不是憑空產生的， 它同特定的地域和歷史、 特定的經濟和文化、特定的環境背景緊密聯系。城市精神作為觀念形態，其形成和發展是時代發展、實踐深入的結果，也是人們思想不斷解放，觀念不斷更新的結果。關鍵詞唐長安現代西安城市游賞文化城市精神城市精神是一個城市在一定時期表現出來的精神風貌。它不是憑空產生的，它同特定的地域和歷史、特定的經濟和文化、特定的環境背景緊密聯系。唐代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

2、就充分體現了唐長安的城市精神，并且與現代西安的城市精神一脈相傳。一、唐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唐代的長安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人口眾多，經濟繁榮，游賞活動也豐富多彩。當時在長安城內形成了幾個著名的游賞勝地，有曲江風景區、樂游原、杏園、大慈恩寺等地。（一）、曲江風景，如畫迷人最負盛名的游賞勝地應該是曲江風景區。這個風景區，風光秀麗，自古已然。秦時名叫隑洲，西漢時是皇家御苑一一宜春苑，因為“其水曲折有如廣陵之江”，所以，又名“曲江”。這里竹草蔚阜，池波瀲滟，風景優美如畫。隋代興建大興城時，按地勢高低錯落布置里坊寺觀等各種建筑，考慮到城南地勢高亢，只有曲江地勢較低，有水流，所以在這里開鑿池沼，引水灌

3、之，新增樓宇、廣種芙蓉，建為“芙蓉園”1。唐玄宗開元年間，對曲江池進行了大規模的疏鑿，并拆除了一些不合時宜的建筑2,經過此番營造，“曲江亭子，諸司皆列于岸滸”3, “其南有紫云樓、芙蓉苑，其西有杏園、慈恩寺，花卉環周，煙水明媚。入夏則菰蒲蔥翠，柳蔭 四合，碧波紅蕖，湛然可愛”，成為風景優美、條件便利的大眾化游樂場所。2隋唐佳話唐摭言卷三有:劇談錄卷下天寶元年，敕以太子太師蕭蒿私廟逼近曲江，因上表請移他處。敕令將士為蒿營造。3曲江的風景四季不同，春天尤其迷人。據唐人康駢劇談錄卷下記載:游玩，盛于中和（農歷二月初一）、上巳（農歷三月的第一個巳日）之節。彩幄翠幬，匝于堤岸;鮮車健馬，比肩擊轂。上巳即

4、賜宴臣僚，京兆府大陳筵席，長安、萬年兩縣以雄盛相較，錦繡 珍玩，無所不施。百辟會于山亭，恩賜太常及教坊聲樂。池中備彩舟數只，唯宰相、三使、北 省官與翰林學士登焉。每歲傾動皇州，以為盛觀。”在曲江池的游玩，不僅是政府官員的行為，還是長安百姓的活動。曲江周圍，人潮如涌，上至皇帝、王公，下至平民百姓，盡皆在此游玩、 設宴，觀賞春日盛景、泛舟曲江池中。這種傾城游玩的盛況， 我們可以從唐人詩句中讀得一斑， 如林寬的曲江：“曲江初碧草初青，萬轂千蹄匝岸行。柳絮杏花留不得，隨風處處逐歌 聲”4,李泌的奉和圣制中和節曲江宴百僚：風俗時有變，中和節惟新。軒車雙闕下，宴會曲江濱。金石何鏗鏘，簪纓亦紛綸”5,劉滄的

5、及第后宴曲江：“及第新春選勝地，杏園初宴曲江頭。紫毫粉壁題仙籍，柳色蕭聲拂御樓。霽景露光明岸遠，晚空山翠墜芳洲。歸時不省花 間醉，綺陌香車似水流”6等，就描寫了曲江春景引發長安人傾城出游的盛況。到了夏天，曲江 池周圍依然是“好事者賞芳辰，玩清景，聯騎攜觴，亹亹不絕”7的場所。秋天，曲江池仍然景色秀美，游人如織，“曲池潔寒流，芳菊舒金英。乾坤爽氣澄，臺殿秋光清”8。（二）、樂游原、杏園，郊游和賞園相得益彰樂游原是位于長安城外東南部的原地。西漢宣帝就曾在原上建立樂游廟，因其在京城的最高處，四望寬敞，京城之內，俯視指掌。每年的正月晦日（初一），三月三日（上巳節）、九月九日（重陽節），京城士女都到此游

6、戲，祓禊登高，幄幕云布，場面非常熱鬧9。長安年間（公元701704年），太平公主曾“作觀池樂游原，以為盛集。”10唐代詩人劉得仁 樂游原春望 云：“樂游原上望，望盡帝城春。始覺繁華地，應無不醉人。云開雙闕麗，柳映九衢新。愛此偏 高野，閑來競日頻。”明確地寫出了長安人對此地的偏愛與癡狂。著名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 黃昏”的詩句，就是稱贊樂游原迷人景色的。杏園位于唐長安城的通善坊，有數頃杏花，規模相當大，每年春天，杏花遍地，陽光明媚。當杏花盛開之際，長安士人爭相到此賞花宴會，因此，這里也是長安人游春賞花的好去處，成為長安城有名的游賞場所。唐代詩人姚合有杏園詩：“江頭數頃杏花開，車馬爭先盡此來。全唐

7、詩卷六百六（宋）計有功唐詩紀事卷二十七全唐詩卷五百八十六（唐）康駢劇談錄卷下（宋）計有功唐詩紀事卷二載唐德宗貞元四年九月重陽賜宴曲江亭并作詩。新編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卷八，玉海卷一百七十一引兩京新記佚文,新唐書卷八十三“太平公主傳”曲江池都人78910長安志卷八4欲待無人連夜看，黃昏樹樹滿塵埃。”11李廓的長安少年行也有：“金紫少年郎，繞街鞍馬狂，垂鞭踏青草，來去杏園芳。”12這真切地描寫了杏園杏花開時，車馬喧囂擁擠、游人不 絕如縷，使得塵埃滿天、花容失色的景況，可見游人之多。人們除了在此賞花之外，還常常在 此設宴聚會，如唐詩記事載，詩人馮宿每年春天都在杏園接待諸公宴會，并留下了“明歲 杏園花下集

8、，須知春色自東來”的詩句13。正是由于杏園風景秀麗、景致優美，所以不僅市民、士人迷戀杏園春色，每年的新科進士也把杏園當作固定的宴游之地，他們在曲江接受賜宴之后，會到杏園宴飲慶祝。劉滄及第后宴曲江就有“及第新春選勝游，杏園初宴曲江頭”14的描述。杏園成為新科進士抒發豪情的場所。（三）、大慈恩寺內的雁塔題名大慈恩寺原是一座隋朝古剎，本名無漏寺，到唐高祖時廢棄。唐太宗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太子李治因為思念他已經去世的生母文德皇后，遂選此林泉形勝之所，以追念慈母恩 德為名，立為大慈恩寺。可以說，大慈恩寺是由唐太宗和唐咼宗父子主持修建的皇家寺院，因 此規模宏大、裝飾豪華。慈恩寺占據唐長安城晉昌坊

9、半坊之地，面積相當大，是唐代長安城著 名的游樂場所，它的南邊是著名的游賞勝地杏園，東邊不遠處是長安最大的游賞風景區曲江， 南臨黃渠，周邊環境非常優美。加之，大慈恩寺內古樹森森郁郁，名花異卉各吐芬芳，“水竹森邃，為京都之最”15。慈恩寺牡丹在長安最有名，受到長安人如癡如狂的喜愛，每年的三月十 五日，長安人都到各游賞場所觀賞牡丹，所謂“花開時節動京城”。詩人裴粼有白牡丹詩“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先開紫牡丹。唯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唐人李遠慈恩寺避暑詩云：“香荷疑散麝，風鐸似調琴。不覺清涼晚，歸人滿柳陰。”16慈恩寺還有一個景色宜人的所在一一南池。南池曲徑清幽，綠意森森，水波靜渺，荷花滿池。

10、鐘磬之聲偶聞，更令 人感覺超然物外。唐代詩人韋應物有慈恩精舍南池作一詩，描述了南池幽靜宜人的景色：“清境豈云遠，炎氛忽如遺。重門布綠陰，菡萏滿廣池。石發散清淺，林光動漣漪。綠崖摘紫 房，扣檻集靈龜。浥浥余露氣，馥馥幽襟披。積喧忻物曠，耽玩覺景馳。明晨復趨府，幽賞當 反思。”慈恩寺內有著名的大雁塔。 唐中宗神龍年間（公元705-707年），就已經有雁塔題名的風俗，全唐詩卷五百二唐詩紀事卷六十唐詩紀事卷四十三全唐詩卷五百八十六宋宋敏求長安志卷八全唐詩卷五百一十九1112131415165史載“神龍以來，杏園宴后，（進士）皆于慈恩寺塔下題名，同年中推善書者紀之。”17到唐代宗大歷九年（公元774年）

11、，張莒中進士后暢游慈恩寺，一時興起，將名字題在大雁塔壁，其他 進士紛紛仿效。唐代中后期，新科進士都把雁塔題名看做莫大的榮譽。白居易二十七歲考中進 士，同時考上的十七人中，數他的年紀最輕，因此尤為得意，揮筆寫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劉滄更寫下了“及第新春選勝游，杏園初宴曲江頭；紫毫粉壁題仙籍，柳色簫 聲拂御樓”的詩句，把雁塔題名與登列仙籍并提了。到了后來，大雁塔竟形成了 “塔院小屋四 壁，皆是卿相題名”的盛景。由于有雁塔題名的風俗，來慈恩寺欣賞進士題名及選擇東床的長 安人士，絡繹不絕。綜合以上對唐長安城幾個較大的游賞風景區的論述， 我們可以看出， 唐長安的城市游賞文 化有以下幾個

12、特點：1 1、地域性：唐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所反映的地域特征相當濃厚，它不僅折射了唐王朝的首都風貌，同時，也反映了關中的地域特征。作為首都，其政治影響力、經濟輻射力、文化洞 穿力都非常之大，加之，在統治集團游玩娛樂、及時行樂風氣的帶動下，上行下效，游賞之風 盛行。關中的原隰地貌為長安大眾型游賞園林的布設奠定了良好的地形基礎，豐沛的水資源是 園林建設的堅實后盾。正因為如此，唐長安的游賞文化才得到市民的普遍認同。2 2、人文性：唐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充分體現了一種市民精神。上至皇帝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士女，都沉浸于這種文化當中。 頃城出游的景象、 秀麗迷人的風光、 深邃悠久的文化， 形成了唐長安城市

13、游賞文化中最重要的也是最鮮明的精神一一以人為本的人本精神。而城市精 神的形成和發展，不能脫離這種人本精神，不能脫離廣大市民的生產和生活，更不能脫離廣大 市民的共同培育和弘揚。唐長安的游賞之地不僅讓游人心情愉悅，還非常重視對游人的精神建 設功能，如曲江能夠“流惡含和，厚生蠲疾”、“涵虛抱景，氣象澄鮮”，所以人在曲江，可以感覺到“纖埃不動，微波以寧”，使游人“延歡滌慮，俾人怡悅”。183、 文化蘊涵性：唐長安城的城市游賞文化蘊涵著非常深邃的文化特征，它表現在：各個著 名的游賞場所不僅僅是自然景觀秀美絕倫之地、林泉形勝之所，它們也是具有悠久歷史背景、深邃文化積淀的場所。如曲江，在秦漢時代就是園林形勝

14、的所在，發展到唐代，又有許多文人 墨客留下了不朽的詞句，可以說步步顯歷史、處處有華章，顯示了相當深厚的文化積淀。二、唐長安的城市精神與現代西安城市精神城市作為人類群體居住的場所，不僅要有完善的生產生活設施、整潔優美的環境，更應該 具備基于各自地區社會歷史文化的風格特點和文化品位。這是城市的靈魂和魅力所在，也是城 市持續發展的根基所在。1718五代王保定唐摭言（唐）歐陽詹曲江池記，見歐陽行周文集6城市精神， 是一個城市從表面到內在顯示出的一種地域性的群體精神。 從外在看， 城市精 神表現為一種風貌、氣氛、印象，正如唐長安的游賞之風；從內在看，城市精神則更多地表現 為一種市民精神，是這個城市民眾群

15、體集體性所擁有的氣質和稟賦的體現，這種氣質和稟賦體 現著市民群體的價值共識、審美追求、信仰操守，它在久遠的歷史演進中逐漸形成，鐫刻著歲 月的流痕，烙印著清晰的地域特點，真實地反映地區的社會發展水平和文明程度。城市精神是一個城市在一定時期表現出來的精神風貌。它不是憑空產生的，它同特定的地 域和歷史、 特定的經濟和文化、 特定的環境背景緊密聯系。 唐代長安的城市游賞文化的地域性、 人文性和文化蘊涵性就充分體現了長安的大氣、雍容及善于吸收和包容的精神風貌。現代西安的城市精神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它同歷史有著相當緊密的聯系，城市精神 傳承著歷史文脈。今天的西安是歷史的西安的延續和發展，因此，要培育和

16、弘揚西安的城市精 神，就必須從地域文化和歷史文化淵源兩個方面來探討其對現代西安城市精神的影響。游賞文化是地域文化中最大眾化、最普及的文化之一。地域文化可以說是城市精神的空間 特征。城市所在的區域位置以及它的獨特作用，都明顯地滲透于城市精神之中。城市精神根植 于個性特征明顯的區域文化之中，獨特文化因素滲透到了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方面，滲透到了 市民思維和行為的各個層面。因此，地域文化賦予了城市精神獨特個性的空間文化意象。歷史文化淵源是城市文化的歷史背景特征。只有把握歷史文脈，延續歷史剖面，才能展現 歷史文化景觀，營造文化環境。 城市是文化的載體，文化是城市的靈魂。因此，根據歷史發生 學原則，將重要

17、歷史時期的景觀有機結合，才能使人們感受到城市文脈的延續與跳動。歷史文 化淵源使城市精神具備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文化意象。因此，現代西安城市精神的塑造，必須充分體現西安的人文歷史傳統，努力形成城市精神 的自身特色。這是城市精神的生命力之所在。現代西安的城市精神應該是以空間為經、時間為 緯，系時間于空間，將城市空間的組合城墻、壕塹、坊巷、官衙、民居、市廛、寺觀、戲 院、茶館、會館、園林等，從時間上展開，空經時緯，時空融匯，剖析其文化內涵，因為不同 的時間和空間必然會折射出不同精神文化的特點及其差異性。現代西安的城市精神還應該是以人文為經、建筑為緯，城市空間的兩大載體是物質建筑與 人文文化，城市

18、是人文的載體，人文是城市的神韻。建筑與人文作為城市空間的內容，貫穿人 文神韻，展現人文風貌，人文文化對城市建筑的影響是相當巨大的。物質建筑是文明的物化， 人文文化是物質的神韻。由城、街、坊、巷組成的城市地域空間，形成不同等級的人文社區。不同的社區，凝聚著不同的社區人文文化。因此，城市精神是一個城市的歷史人文傳統以及不斷豐富和發展著的市民素質、價值觀念、道德行為、精神氣質等因素的綜合展示，是一個城市的“魂”。城市精神作為城市長期發展的精7神積淀，既以觀念形態、心理狀態等形態存在于市民的頭腦中，表現為市民的價值觀念、精神 境界、理想信念、思維方式、傳統文化等，同時也表現為市民的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等，是城 市市民認同的精神價值、同追求。城市精神作為觀念形態，其形成和發展是時代發展、實踐深 入的結果，也是人們思想不斷解放，觀念不斷更新的結果。參考文獻1唐劉錬隋唐佳話M.北京：中華書局1979.12五代王保定.唐摭言卷三M.北京：古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