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70年高等教育重點建設的變化及影響    二、重點的影響：差別與平衡高等教育重點建設政策的長期實施對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列入高等教育重點建設的高校、高等教育體系以及政府高等教育政策的制定等方面。1.重點高校的發展展現出“捷足先登”的效果。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是以高校為單位，即使是現在重點建設項目林立的狀況下，高校仍然是重點建設的主體。因此，高等教育重點建設的影響首先體現在重點高校的發展上。總體上講，重點建設對重點高校的影響是積極的，促進了重點高校的發展，使它們成為我國高等教育水平最高的院校。從這一點

2、來看，政府的高等教育重點建設政策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首先，在我國反映高校水平或層次的一些指標項目上，重點高校顯示出經過長期建設而具有的實力。有研究者統計了在博士學位授予單位與擁有重點學科的高校中重點高校的狀況。如表2所示，在1981年國務院首批批準的114所擁有博士學位授予權的高校中，1954年與1959年被確定為重點的高校全部入列，19601963年確定的68所重點高校中有59所入列，1978年確定的88所重點高校中有69所入列，112所“211工程”高校中有83所入列。1987年第一輪國家重點學科評審后，全國擁有重點學科的高校有107所，其中1954年與1959年的重點高校全部擁有，1960

3、1963年的68所重點高校中61所擁有，1978年的88所重點高校中68所擁有，112所“211工程”高校中84所擁有。第一批博士學位授予高校與第一輪重點學科高校中歷年的重點建設高校占了大多數，而且越是建設時間長的重點高校，入選率越高。以第一輪重點學科高校為例，1954年與1959年的重點高校的入選率為100%，19601963年的重點高校的入選率為79.0%，1978年的重點高校的入選率為77.7%。其次，在近年來的高等教育國際化潮流中，重點高校也由于長期的建設與積累而具有較好的表現。眾所周知，進入21世紀之后的高等教育國際化不僅表現在科學知識、大學教師與學生在國際的大量流動，而且隨著國際評

4、價與大學、學科排行榜的流行，大學辦學的國際標準正在影響著各國大學的辦學實踐。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qs、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副刊、上海軟科等幾大評價機構每年發布的世界大學、學科排行榜對諸多國家的大學尤其是高水平大學的辦學產生著廣泛的影響。大學、學科排行榜的實質是評價機構用一個尺度，或者說一個國際性的尺度（當然各評價機構的尺度有所不同）去評價不同國家的大學與學科。因此，大學排行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國高校的學術與教育水平。在大學排行榜流行的初期，我國高校的整體表現較差，少有高校能夠進入排行榜的前列。經過這么多年的建設之后，時至今日，我國高校在大學排行榜上的排名有了比較大的進步。以最新公布的qs世界大學

5、排行榜（2020年）為例，上榜（排名1000以內）的我國大陸高校有42所，其中24所高校排在前500名之內，6所高校排在前100名之內，3所高校排在前50名之內，清華大學排名16，北京大學排名2210。進入排行榜前500名的24所大學中有23所大學是經過多年重點建設的國家重點大學，1所為進入“211工程”的大學，這充分體現了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在促進高校水平提升與國際化進展方面的作用。2.帶動了高等教育整體發展，助推了高等教育在地區間、院校間形成明顯的“差序格局”。1954年重點高校政策出臺之時，政府就明確了重點高校的意義在于樹立樣板、形成經驗，以推動高等教育整體的發展。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對全國高等

6、教育發展的影響首先在于重點建設高校成為一種標桿，重點高校的辦學改革對其他高校具有示范性的作用。譬如，在近年來的高校人才培養改革中，改變長期以來課程設置過于專門化、拓寬學生的知識面、注重培養能力等問題受到廣泛的關注。北京大學等高校率先引入“通識教育”，結合我國的國情將通識教育的理念、方法、內容等引入高校的人才培養實踐。這一改革逐漸波及其他高校，使得通識教育成為當下我國許多高校人才培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又如，在近年來的高校人事制度改革中，如何改革高校教師的薪酬制度、提高高校教師待遇成為師資隊伍建設的重要一環。“985工程”實施之后，一些“985”高校率先實行了崗位津貼制度，起到了提高教師待遇、穩

7、定教師隊伍、促使教師用更多的精力投入教學與科研工作的作用。這一崗位津貼制度隨后在全國的眾多高校中被采用，推動了高校教師薪酬體系的改革。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對全國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還在于促進了對高等教育投入的增加。現代高等教育是需要大量經費投入的社會事業。從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的發展來看，經費投入的多少與高等教育的規模、質量和水平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長期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由于受體制、經濟發展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經費不足是制約高等教育發展的一大因素。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尤其是從“211工程”開始的各種重點建設項目的實施，調動了各方面的積極性，促進了高等教育經費投入的增加。據統計，“211工程”在“九五”計劃與“

8、十五”計劃期間共投入經費368.26億元，其中中央專項78.42億元，高校主管部門投入60.49億元，地方政府投入85.00億元，學校自籌經費投入144.35億元11。正是在這樣重點投入的支持下，“211工程”取得了比較大的進展。2008年，溫家寶總理主持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在討論“211工程”三期建設計劃時指出：“面向21世紀、重點建設100所左右高等學校和一批重點學科的211工程實施以來，經過十多年的努力，211工程學校人才培養質量不斷提高，學科建設取得明顯成效，創新能力得到提升，一些學科接近國際先進水平，產生了一大批有影響的成果，我國高等教育整體實力顯著增強。”12我們在看到高等教育重點建設

9、帶動我國高等教育整體發展的同時，也要注意到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客觀上對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在地區間、學校間“差序格局”的形成起到了一定的助推作用。長期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在地區之間尤其是東、西部之間存在著比較大的差別與不平衡，即東部高等教育無論在數量上還是水平上都明顯優于西部，高等教育重點建設也是如此。以“211工程”為例，在112所“211工程”高校中，63.4%的高校位于東部，位于西部的高校只占21.4%。“211工程”高校最多的省、市、自治區依次是東部的北京（23所），江蘇（11所）、上海（10所）。11個省、市、自治區只有1所“211工程”大學，其中7個在西部。這種高等教育發展不平衡產生的

10、原因是復雜的，既有歷史、人口、文化等因素的影響，更有經濟水平與條件的制約。東部地區比較充足的經費支持對高等教育發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例如，江蘇在2011年開始進行新一輪的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其中僅優勢學科建設一個項目1年多的投入就有51.1億元13。據教育部統計，2017年普通高等學校生均一般公共預算教育事業費全國平均為20298.63元，北京市最高達63805.40元，比最低省份高出3倍多14。相比地區間的差別，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對學校間差異與不平衡的影響更直接、明顯。在長期的高等教育重點建設過程中，政府不僅為重點高校提供了大量的經費支持，而且賦予重點高校具有高“附加值”的符號，為重點高校的

11、發展積累起優質的文化資本，使得重點高校在高等教育體系的“金字塔”上居于頂端位置。有研究者統計了20世紀60年代之前的重點高校進入“211工程”與“985工程”的狀況。結果顯示，50年代確定的16所高校全部進入“211工程”與“985工程”，60年代確定的68所重點高校中有67所進入“211工程”、36所進入“985工程”15。這種結果一方面說明重點高校的建設與發展需要一定的時間與積累，同時也反映出高校分層的某種“固化”現象。3.促使政府制定高等教育政策的“重點化”趨向，形成高等教育發展的一種“路徑依賴”。如上所述，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高等教育重點建設政策持續了40年之后，90年代隨著“211

12、工程”的實施產生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僅體現在重點建設高校產生方式的改變，而且更突出地表現在重點建設經費的大量投入。引起高等教育重點建設變化的主要原因一是經濟方面的，經濟的發展、經濟體制的改革等；二是政府高等高等教育經費投入方式的轉變，即由“基數加發展”改為“綜合定額加專項補助”。“在20世紀90年代以后，中央政府開啟了一些大型的高等教育專項資金項目。1991年年底211工程方案上報國務院并著手實施。這不僅被認為是在高等教育界開啟了政府目標管理方式之先河，而且也是綜合定額之外政府加大對高校，特別是重點高校的專項投入的重要標志性事件。”16“211工程”實施以來的20余年，政府的高等教育重點建

13、設政策向著“結構化”的方向發展。這種“結構化”主要表現在重點建設類型的拓展與層次的擴大兩個方面。所謂類型的拓展，主要指高等教育重點建設不僅以高校為單位，而且擴展到學科、學院、專業、實驗室、研究基地等，形成了重點高校、重點學科、重點專業、重點實驗室、重點研究基地等重點建設系列；高等教育重點建設不僅在科學研究領域，而且深入到教學領域，科學研究領域有重點實驗室、重點研究基地，教學領域有重點專業；高等教育重點建設不僅面向本科高校（如“雙一流”建設等），而且面向高等職業院校（如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等）。所謂層次的擴大，主要指高等教育重點建設的政策與重點建設的投入不僅在中央政府層面，省級政府同樣是高等教

14、育重點建設的積極推進者。由此產生了重點建設的兩個層次，即國家層次，有國家重點高校、重點學科、重點專業、重點實驗室、重點研究基地等；省級層次，有省重點高校、重點學科、重點專業、重點實驗室、重點研究基地等。高等教育重點建設政策的結構化使得重點建設覆蓋了高等教育的諸多領域，“樹重點、立項目”成為政府指導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政策工具，令政府的高等教育政策帶上了比較明顯的“重點（項目）化”傾向。近年來實施的“雙一流”建設項目由開始的“兩個一流”（一流大學、一流學科）發展到后來的“四個一流”（一流大學、一流學科、一流本科、一流專業）就是一個突出的例證。在政府政策的導向下，高校“爭重點、拼項目”成為辦學的重要

15、目標與任務。因為“重點”不僅關乎學校當下的聲望、經費、資源，而且關系到學校未來的目標、定位、發展。70年的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因此，我們在總結70年高等教育重點建設的發展與變化時，既要看到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取得的成就，對我國高等教育水平提升所發揮的重要促進作用；也要關注高等教育重點建設可能帶來的消極影響（如擴大了高等教育體系內部的差別與不平衡）。高等教育重點建設作為發展高等教育的一種方式將會在我國長期存在下去，政府仍然會將重點建設作為導引高等教育發展的一種重要政策，問題在于是否應在實施高等教育重點建設時更多地從平衡的角度出發，找到政策的平衡點，譬如，政府高等教育經費撥款方式中的綜合

16、定額與專項補助的平衡，重點建設高校與一般高校在發展上的平衡，政府的行政管理、政策指導與高校依法自主辦學的平衡。參考文獻：1教育部.2018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eb/ol.20190313. http：/2中央人民政府高等教育部.關于重點高等學校和專家工作范圍的決議m/高等教育文獻法令匯編（第二輯），1955：379.3中央人民政府高等教育部.關于清華大學工作的決定m/高等教育文獻法令匯編（第二輯），1955：385386.46劉英杰.中國教育大事典（下）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3：11751177，1303.5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關于修訂高等學校領導關系的決定a/上海市高等教育局

17、研究室，等.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來高等教育重要文獻選編（上），1979：56.7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m/國家教育委員會.新的里程碑全國教育工作會議文件匯編，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94：69.8國務院關于中國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的實施意見m/國家教育委員會.新的里程碑全國教育工作會議文件匯編，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94：92.915栗曉紅.國家權力、符號資本與中國高等教育的等級性和同質性以新中國成立后的三次重點高校政策為例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18（2）：134150+190191.10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eb/ol.20190226.https：/11“211工程”部際協調小組辦公室.“211工程”發展報告（19952005）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3.12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同意進行“211工程”三期建設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