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還是質量 幼兒園收費管制中的兩難選擇 曾婭琴 北京師范大學 北京1 0 0 8 7 5 摘 要 針對不斷攀升的幼兒園費用 我國各地政府試圖通過最高限價政策來遏制幼兒園的亂收費行 為 穩定早期教育市場的秩序 然而單一的最高限價政策有可能會導致幼兒園質量的下降 形成質量對價格 的替代 同時不利于市場的細分 因此 限價政策只是暫時性的管制措施 政府還需要承擔起公共信息生產 者的角色 促進早期教育市場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 幼兒園收費 價格管制 早期教育 幼兒教育質量 替代效應 中圖分類號 G 6 1 8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 6 7 4 5 4 8 5 2 0 1 0 1 2 一0 0 3 4 一0 3 近年來 在我國幼兒教育事業的發展中 幼兒 園的高收費問題不斷見諸報端 成為社會輿論關注 的熱點問題 幼兒園動輒每月三五千的收費 上個 幼兒園 比上大學還貴 是現在民眾極為不滿的事 情之一 針對這種情況 各地政府相繼宣布對幼兒 園實施最高限價政策 最高限價政策是政府對公共 事業進行經濟型管制的重要手段 但是這一手段的 運用是否能夠有效遏制逐年攀升的幼兒園費用 本 文將從分析政府對幼兒教育市場進行管制的合理 性人手 對最高限價政策的效應進行分析 評估該 政策與幼兒教育體制改革之間的關系 一 政府實行價格管制的合理性分析 為什么政府有必要對幼兒教育收費進行干預 是否由于輿論壓力的存在使得政府不得不采取措 施 事實上 政府對幼兒教育市場的管制有其內在 的合理性 首先 幼兒教育是一項外部性很強的社會事 業 外部性是指個體接受幼兒教育 除本人獲得收 益外 還對他人和社會帶來收益 正外部性的存在 也正是政府使用公共資金投資早期教育的原因之 一 但是幼兒園的收費則存在著明顯的負外部性 過高的收費將會嚴重影響低收入階層接受幼兒教 育的機會 外部性的存在扭曲了價格機制 價格體 系不能傳達正確的信息 資源無法實現最優配置 達不到帕累托最優狀態 因此 早期教育資源的配 置需要政府的科學規制 盡力減少由于早期教育的 高額收費而帶來的負外部性 其次 早期教育市場上存在著信息不對稱 從 產品質量信息的屬性特點來看 學前教育屬于 信 任品 信任品的存在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服務 質量是一種主觀體驗 缺乏客觀標準 二是服務質 量的評價涉及到其他難以確定的投入要素質量的 影響 1 早期教育服務信任品的特征使得消費者對 教育質量進行評價存在困難 公眾只能通過幼兒園 自身的宣傳 信息公布 或者依靠幼兒園的知名度 等方式來判斷它的保教質量 所以在早期教育市場 上 公眾處于信息劣勢方 倘若沒有外部的監督約 束機制 幼兒園就有可能隱瞞信息或向公眾發布虛 假信息 而公眾在無法辨別信息真假的情況下就有 可能產生逆向選擇 如果政府不對早期教育的收費 行為進行管制 公眾的利益就有可能受到損害 再次 優質教育資源稀缺造成的壟斷 雖然我 國的早期教育市場存在著激烈的競爭 但是優質的 早期教育資源仍然是一種稀缺品 一旦幼兒園通過 各種途徑建立起自己的質量聲譽 便使自己處在壟 斷的市場地位上 他們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市場力 量制定壟斷高價 家長只能接受相應的價格和服 務 如果國家不進行約束 其完全有可能制定出大 大高于成本的價格 以取得壟斷利潤 從而扭曲分 配效率 這就使以追求社會整體經濟效率 實現社 會福利最大化為導向的政府管制成為必要 作者簡介 曾婭琴 1 9 8 1 一 女 重慶人 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展與公共政策學院博士生 研究方向 社會保障 3 4 萬方數據 綜上所述 由于在早期教育市場上 存在著外 部性 信息不對稱以及壟斷等問題 使得價格杠桿 無法發揮作用 這樣的市場結構特點決定了政府管 制成為天然的選擇 二 政府對幼兒園收費進行管制的目標 管制經濟學認為 政府對公共事業進行管制的 目標在于要形成一個健康的公共秩序 具體到政府 對幼兒教育市場的管制應有如下目標 首先 其目 標在于要讓更多的兒童獲得享受優質早期教育資 源的機會 減少幼兒園收費帶來的負外部性 這涉 及到政府應對低收人家庭兒童進行補貼的問題 其 次 政府對幼兒園收費的管制最根本的是要建立一 個良好的秩序 而這個良好的秩序包括使消費者覺 得物有所值 滿足他們個性化的需求 同時使供給 者在政府的價格管制下能為公眾提供足夠的 多樣 化 有特色的早期教育 最后 健康的公共秩序還涉 及到協調公共選擇和個人選擇間的沖突 父母都希 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 同時希望排除 處境不利或學習差的孩子與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的 機會 這樣的想法不符合社會融合的整體利益格 局 需要政府對家長的選擇行為進行管制 2 很明 顯 政府的價格管制并不能解決外部性問題 而對 選擇的管制則是另一個復雜的問題 所以本文主 要關注研究如何使幼兒教育的價格與質量相符的 問題 三 價格管制的效應分析 價格和質量間的 替代 政府對早期教育收費進行管制的初衷是希望 通過價格管制遏制一些幼兒園亂收費的功利行為 穩定早期教育市場的秩序 保護受教育者的權益 本文將從經濟學的角度對價格管制的效應做進一 步的分析 1 價格和質量替代的基本規律分析 產品質量的提高能夠增大消費者的效用 同類 產品中質量高的價格通常較高 這已為人們所共 識引 在這樣的情況下 價格的下降和質量的降低之 間存在著替代效應 如圖l 所示 橫坐標為質量的 降低 縱坐標為產品的價格 U U z 和U 表示不同 水平下效用的無差異曲線 曲線上面的點代表著不 同的價格和質量降低之間的組合 當政府的價格管 制試圖將產品的價格由P 降低為P 2 的時候 同時 會導致質量的降低即由Q 改變為Q z 雖然在產品 的高端市場上 價格的下降并不會引起質量的大幅 降低 但政府對產品價格的單一管制對中低端市場 而言是不利的 將導致產品質量的大幅降低 圖1早期教胃市場價格和質量的替代 2 幼兒園價格管制的效應分析 根據上述對基本規律的分析 在早期教育市 場 高端的早期教育價格確實有可以擠壓的空間 但對于中低端的早期教育而言 針對政府的價格管 制 幼兒園可以有以下三種選擇 首先 降低生產的 邊際成本 即幼兒園的生均教育成本 使得學費對 教育成本的補償程度得到提高 但是這種邊際成本 的降低并不一定是通過提高效率的方式實現的 幼 兒園最大可能的選擇是通過擴大辦學規模 聘請低 質量的教師 減少課程設置來降低生均教育成本 而由于信息不對稱的存在 幼兒園的教學質量難以 被家長所觀察 因此單純控制幼兒園收費將導致幼 兒園沒有積極性提高質量 卻有積極性去降低質 量 價格管制的實際結果將會讓消費者花同樣的價 格消費質量相對低劣的產品 其整體效應是整個市 場的商品質量都難以提高1 4 其次 幼兒園還可以通 過其他途徑將學費的損失轉嫁給消費者 如收贊助 費 開辦興趣班和特色班等增加收費項目 最后 民 辦幼兒園還可以選擇退出早期教育市場 在我國目 前的早期教育市場上 民辦幼兒園已經成為早期教 育服務的重要供給形式 據統計2 0 0 7 年 我國民辦 幼兒教育機構共有7 7 6 1 6 所 占全部幼兒教育機構 總數的6 0 在園學生8 6 8 7 5 萬人 占全部入園學 生總數的3 6 8 5J 在廣州 深圳等城市 民辦學前 教育甚至占到9 0 以上 因此民辦幼兒園的退出將 會對我國幼兒教育事業的發展產生災難性的打擊 可見 價格管制在短期內似乎可以遏制幼兒園 的高收費 然而從幼兒園可能采取的應對措施來 看 限價政策有可能導致價格和質量間的替代 幼 兒園收費管制制度設計需要在幼兒園利益和民眾 利益之間 在效率和公平之間 在遏制學費上漲的 短期目標和建立健康的早期教育市場秩序的長期 目標之間實現平衡 四 可選擇的方案分析 信息公布 幼兒教育市場收費標準的混亂 最根本的原因 在于信息不對稱的存在使得價格無法反應產品的 3 5 萬方數據 質量 扭曲了價格的信號功能 因此改善政府對早 期教育收費管制的核心是解決信息不對稱的問題 保證價格傳遞質量信息的準確性 使優質優價的市 場規律能夠發揮作用 公共產品定價的核心是獲取 公用企業生產產品或服務的真實成本信息 但是目 前對幼兒教育成本的測算仍然存在著技術上的困 難 按照經濟學的基本原理 在無法得到成本確定 信息的情況下 用統一信息模板可以有效彌補信息 不完全帶來的管理難題 許多發達國家普遍采用這 種方法 統一的信息模板將為不同機構之間成本的 比較提供一個統一的平臺 O E C D 認為目前最全面 最有價值的早期教育成本研究是美國國家會計局 G A O 1 9 9 9 年所提供成本構成分析及數據 它分析 了美國空軍基地的兒童保育中心所提供的高質量 早期教育服務的成本構成狀況 6 1 見表1 而我國 北方之星幼教集團董事長吳英也曾公布過旗下幼 兒園的成本構成一1 見表2 兩相比較之下可以發 現 我國早期教育機構的房租成本遠遠高于美國空 軍基地的兒童保育中心 而人力資源成本則較低 表1 美國空軍基地兒童保育中心成本構成 成本類別 占總成本的比例 直接勞動成本 與兒童直接有關的看護 5 2 人員的工資和福利 間接勞動成本 決策者 管理人員 課程 2 3 開發人員和廚師 公管理費用和膳食供給費1 2 占有地的估算租金 1 0 其他 3 數據來源 F i n a n c i n gE C E CS e r v i c e si nO E C DC o u n t r i e s 表2 我國北方之星幼教集團成本構成 成本類別占總成本的比例 人力資源成本 不含培訓費 3 8 一4 5 日常維護費用 1 0 房租成本 含物業 暖氣等 2 0 一3 0 其他2 0 3 0 幼兒園的盈利 在較好的情況下 1 0 一1 5 通過上述的粗略比較 我們已經可以從中了解 是什么因素引起了成本的變化 對于非常在乎自身 社會形象的幼兒園來說 過高的幼兒園學費和運行 成本都是對幼兒園的不良信息 會對幼兒園造成致 命的社會形象損傷 因此 通過信息公布對幼兒園 的行為進行干預就成為政府管理幼兒園的一個可 行方案 統一的成本信息模板具有比較功能 如果 幼兒園運行成本和學費水平高于其他幼兒園 卻又 沒有充分的理由解釋這種現象 就會面對巨大的調 整壓力 促使其減少運行成本 降低收費水平 所以 3 6 成本信息的公布可以促使幼兒園自身產生一種降 低成本的壓力和內在約束 使政府對早期教育服務 收費管制自動達到一種合意的結果 然而在早期教育市場上 通過競爭并不能使幼 兒園自動提供關于成本的信息 因此政府就必須承 擔起強制信息披露和生產信息的公共角色 通過強 制幼兒園信息披露 提供信息披露標準 直接生產 和傳播信息等途徑 改善質量信息的不完全狀態 五 結論 根據前文對幼兒園限價政策的分析 可以得出 如下結論 第一 對幼兒園的最高限價政策作為一個暫時 性的措施 在短期內可以使民眾覺得政府在作為 但從長期來看 如果不配以其他的措施 如信息公 布和各類標準的供給 限價政策會導致質量和價格 間的替代 以及市場細分被阻 這樣會加劇高收入 階層與普通市民對優質早期教育資源的爭奪 老百 姓會感到自己的需求總是得不到滿足 第二 從市場的建設來看 限價政策會逼迫民 辦幼兒園和公辦幼兒園在同樣的層次上競爭 不利 于一個多樣化 多層次市場的建設 政府需要逐步 尋找適應市場發展的新的管制手段 動過完善市場 規則 而不是直接干預微觀經濟主體的運行來引導 市場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1 M i c h a e lR D a r b y E d iK a r n i F r e eC o m p e t i t i o na n dT h eO p t i m a lA m o u n to fF r a u d J J o u r n a lo f L a wa n dE c o n o m i c s 1 9 7 3 1 6 1 6 7 8 8 2 曾曉東 張麗娟 O E C D 國家早期教育與服務 財政支出研究 J 比較教育研究 2 0 0 7 1 1 5 6 5 9 3 倪福夏 王虹 吳福生 質量經濟管理 M 上 海 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 1 9 9 2 8 0 8 7 4 毛壽龍 制度短評之二十五 高校收費價格 管制政策的制度分析 E B O L h t t p w w w w i a p p o r g d u a n p i n g d u a n p i n 9 2 5 h t m l 5 2 0 0 7 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 E B O L h t t p w w w m o e e d u e n e d o a s w e b s i t e l 8 5 4 i n f o l2 0 9 9 7 2 9 6 5 4 7 5 2 5 4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