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促進出口增長的認識與政

從改革開放30年的建設經驗看，要使經濟保持較快增長，出口貿易要領先增長，至少要匕

經濟增長速度快3?5個百分點。2009年我國經濟增長速度要達到8%,就要求當年出口貿易

名義增長率的最低目標應是13%,2008年我國出口貿易名義坨長率是17.2%,實際增長率是

10%左右（海關總署計算是7.9%）就是說，2009年出口貿易名義增長速度可以低于2008

年，但實際增長率不應低于2008年。為了理直氣壯地抓出口貿易增長，不僅需要澄清一些

認識問題，還要有合理、有效的政策組合。

一如何正確認識外需問題？

近兩三年，全球經濟失衡與再平衡的說法很流行，這確實體現了西方世界的話語權，遺憾的

是許多中國人也跟著這樣說。美國金融危機發生后，西方經濟學家說，原因都是因為美國人

超高消費，中國和東亞出口太多造成的，現在美國人不應像過去那樣消費了，中國也不應該

像過去搞那么多的出口了，世界經濟需要“再平衡”。⑷200E年初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提出

過“全球經濟失衡”的說法，也是說中國和東亞經常項目順差太大，美國等國經常項目逆差

太大，所以全球經濟失衡了。從現象上觀察，這些說法都有?定道理，但這是站在西方的特

別是美國國家利益的立場上說的話，現在都成了貿易保護主義的理論依據。這個理論不符合

中國的國家利益，我們不能按照它們的意圖去建立世界經濟平衡。這并不是說我們非要和美

國人對著干，而是因為這個理論不合理，它限制著中國的和平發展，因而是違背歷史潮流

的。根據世界銀行報告咒中國人口占世界的20.13%,勞動要素不能自由流動，只能靠商品

出口流動。2007年中國出口只占世界總出口的8.9軋而德國卻在人口只占世界的1.26%的

基礎上出口占世界的9.6%,美國人口只占世界的4.6%，出口占世界的8.4%；日本人口只占

世界的1.96%,出口占世界的5.2%；歐元區15國人口只占世界的5.3%,出口卻占到世界的

34.8%。從貿易順差規模來看，當年貿易順差額最大的是德國，為2680億美元，其次才是中

國，2622億美元。川」國的出口在這么低的水平上都要遭到限制，說穿了就是要限制中國經

濟的崛起。世界經濟確實不平衡，2007年美國GDP達13.7萬億美元，占全球的25.4%,中

國GDP占全球比例卻不過6.4%,中國只有加速增長，更多出口才能使世界經濟達到平衡。

從理論上說，中國出口貿易占到世界總出口20%?25%的時候，才談得上轉變世界經濟增長

模式問題。現在，更需要從國際政治、經濟各方面進行調整的是美國等發達經濟體，而不是

限制中國出口貿易的增長。

從我國經濟建設的長遠發展來看，建設方針的提法似應提內外需并重。這個道理很明了，我

國自然資源稟賦不足以支撐國家現代化建設，我國的人口規模和就業壓力決定了我國充當

“世界工廠”的角色，所以，統籌國內外兩種資源、兩個市場的資源配置方式對我國經濟建

設的長遠發展有重大影響。我國需要大進大出，不大進，內需滿足不了；不大出，內需也滿

足不了。更為深層的原因是，我國將長期處在社會主義社會的初級階段，社會各階層的利益

關系、國家與納稅人的利益關系以及全社會的收入分配利益格局的調整的回旋空間都不大，

我們講調整收入分配結構多年，學術機構和政府部門的研究成果和方案建議都不少，但都只

能束之高閣，并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說明解決這個問題的時機和條件還沒有成熟，若有不

慎，反而還會激化社會矛盾。在相當長時間內，我國做不到像發達國家甚至一些新興經濟體

那樣，居民消費在支撐經濟增長中占據支配比重。反過來說，經過30年改革開放，我國城

鄉居民消費的增長是很快的，消費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度也基本是恰當的，可以再提高一些

(主要是農村)，但刻意拔高不僅難以做到，而且與我們提倡艱苦奮斗的意識形態、與節約

資源的經濟新理念也不相符.為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2008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

出，“堅持擴大內需為主與穩定外需相結合”，內需中的投資需求，國家的宏觀調控手段比

較多，而且也比較有效，但刺激消費需求的回旋余地并不大，完全靠政府補貼，只是杯水車

薪，根本的解決方向是收入分配，但這是長期見效的事，短期指望不上；特別是擴大農村消

費，更不能寄托不切實際的希望。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不能只剩下投資，因此也要保出口

貿易增長，也就是說，不僅要努力擴大內需，也要十分重視外需。提法似乎也應是“努力擴

大內需與積極爭取外需相結合”，這與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的經濟增長靠投資、出口、消費

協調拉動的精神也是一致的。

為了爭取外需，要糾正對外需下降的若干誤判。國際金融危機誠然使外需增長下降，但并非

喪失。以發達經濟體的經濟規模，其經濟增長率下降1%左右，并不會使其進口規模大幅度

縮小,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測算，2009年發達經濟體進口將比2008年下降0.1%,比上年回

落1.9個百分點，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進口將增長5.2%,增速比上年將回落5.7個百分

點，聞可見夸大外需下降的根據不足。而且在居民收入預期下降的情況下，廉價商品更受歡

迎。但是，近年中國出口商品的競爭力被削弱了。由此導致我國在主要出口市場上的份額受

到影響。根據珠海格力電器海外銷售公司的調查，人民幣每升值1%,將造成家電行業出口

饋的利潤損失，影響全行業工業總產值增速下降1.5個百分點。可見人民幣升值對出口商品

競爭力削弱的負面作用之大。日本貿易振興機構(JETR0,2008)的調查數據顯示，2008年

一季度，日本進口增長了22.7除其中從美國和歐盟進口分別增長了10.2%和10.3樂從東

亞14個經濟體進口增長了12.9%,其中從東盟10國進口增長25.6%,但從中國進口只增長

了9.7%。趙晉平指出：2008年：?8月份，美國進口增長速度還保持在12%,但來自中國的

進n增長卻只有6%,相反，來在巴西的進口增長20樂來自俄羅斯的進口增長50樂來自印

度的進口增長10乳日本市場也是如此，進口增速為28.6%,從中國進口只增長了13%,而

印度則是23.1%,來自巴西和俄羅斯的進口總額也在上升之中。同時，中國企.業在美國市場

的份額,2007年是16.9%,而2008年1?10月份已經下降到10%。⑹可見并非外需下降,而

是我國出口商品競爭力下降，但是競爭力下降卻被誤判為外需下降。

從理論上說，只要有競爭力，即便市場需求下降，不僅不會影響增長速度，甚至還可以擴張

市場份額。最明顯的例子是服務外包。2008年受金融危機影響，美國有43%的公司計劃削減

IT方面的開支，金融行業49%的信息技術部門都計劃削減預算，許多企業不愿上新的外包項

目，歐美和新興市場國家的金融服務外包的發展將在一定時期內不同程度地減速或下滑。

2008年1?9月，金融業價值2000萬美元以上的大型外包合同數量從130份減少到大約100

份，而合同總金額也從180億美元下降到110億美元。然而，這并沒有影響到中國服務外包

的快速增長的趨勢。根據統計，中國2008年1?8月份，服務外包出口合同執行額超過48

億美元，比上年全年的20.94億美元增長了129%。“這說明，外需下降并不絕對導致出口速

度減緩，關鍵是出口產品是否有競爭力。提高競爭力就可以在市場需求下降的情況下擴大中

國商品與服務的市場份額，需求下降不是決定中國外貿前景的絕對因素。

二應當正確使用出口退稅的政策杠桿

長期以來，出口退稅政策是支持和鼓勵我國出口貿易發展的重要政策措施。自2004年出口

退稅稅率結構性調整開始，我國出口退稅的政策目標從最初的“支持企業出口創匯，增加外

匯儲備和推動出口增長”轉變為“改善和提高出口退稅的使用效率，優化出口商品結構，推

進外貿出口增長方式轉變”。然而，在國際金融危機沖擊下，出口形勢急劇惡化，迫于日趨

嚴重的外貿出口壓力，出口退稅政策又一次慣性地成為挽救出口頹勢，推動出口增長的抓

手。從2008年8月起至今，國家稅務總局分別于2008年8月、11月、12月，2009年1

月、2月提高部分機電產品和勞動密集型出口商品的出口退稅率。僅僅7個月內，國家稅務

總局就5次出臺了出口商品出口退稅調整政策，如此頻繁的出口退稅調整在我國經濟發展中

實屬罕見。對于這一系列的稅率上調，企業、學術界觀點不一：一種觀點認為，當前的經濟

形勢比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更為嚴峻，在如此嚴峻的出口形勢下，小幅提高出口退稅率只

是杯水車薪，應該進一步提高退稅率，調整到位，做到“應退盡退”；另一種觀點則認為，

上調出口退稅率將對我國財政造成巨大壓力，應謹慎權衡。那么，在當前經濟形勢下，如何

看待出口退稅調整的政策選擇，這是一個需要認真思考和研究的理論與實際問題。

2008年，在國際金融危機的外部沖擊下，正處于結構調整期的我國經濟發展勢頭發生了巨

大轉折，GDP增長速度從2007年的13.0%迅速降為9.0機從GDP季度增長速度走勢可以更

明顯地看出經濟增長放緩的趨勢，2008年第四季度GDP增長速度僅為6.8%。為了保證2009

年經濟增長速度達到8%,國家采取了各項刺激經濟增長的積極財政政策與寬松的貨幣政

策，通過發行國債和增加財政投資的手段，重點對基礎設施和民生建設加大投資力度；推出

了振興調整十大產業的規劃方案。不斷降低銀行存款準備金率和銀行利率，減輕企業的銀行

借貸成本，緩解企業融資困難，滿足企業擴大生產經營的需求。此外還采取了減免部分稅收

和刺激消費的措施，如補貼家電下鄉，下調住房、汽車等交易環節稅收等措施。

在金融危機沖擊下，我國外貿部門面臨著入世以來最嚴峻的形勢。據海關統計，2008年我

國對外貿易進出口總值達25616.3億美元，比上年（下同）增長17.8樂比上年回落5.7個

百分點。我國加入世貿組織7年以來，外貿增長速度首次低于20機其中出口14285.5億美

元，增長17.2%,回落8.5個百分點；進口11330.8億美元，增長18.5%,回落2.3個百分

刺激出口增長的慣性政策選擇是上調山口退稅稅率。在外貿出口總值逐月加速下降的形勢

下，采取提高出口退稅率來刺激出口增長已被我國外貿出口實踐證明了是直接有效的調控手

段，因而采取這個政策成為一種路徑依賴。從歷史上的出口退稅政策來看，1994年稅制改

革以來，出口退稅政策對我國外貿出口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至2007年底，我國出

口退稅稅率調整大致可以分為3個階段。

(I)1994?1997年：出口退稅稅,率下調時期。在1994年稅制改革中，我國依照國際慣例

對出口貨物實行零稅率政策，平均出口退稅率高達16.13%。這項政策的出臺，極大地刺激

了出口企業的積極性，1994年和1995年,我國出口增長分別高達32%和23%,出口高速增

長帶來了出口退稅的高速增長，給中央財政帶來了財政壓力，由此中央政府決定下調出口退

稅稅率，經過1995年7月和1996年月的兩次調整，平均出口退稅率降至8.29%,起到了

暫時緩解財政壓力的作用。

(2)1998?2003年：出口退稅稅率上調時期。低出口退稅率導致企業出口積極性下降，再

加上亞洲金融危機爆發使得我國出口形勢非常嚴峻，1998年全年出口只增長了0.5%。為刺

激出口增長，國家先后8次分批小幅提高了出口退稅稅率，調整后的出口貨物綜合出口退稅

率達到15.11%,從而保證了我國出口快速穩定增長。

(3)2004?2007年：出口退稅稅率下調時期。與1994?1997年一樣，高出口退稅率在促

進出口快速增長的同時，給財政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從2001年開始，大面積欠退稅現象迫

使國家從2004年開始下調出口退稅稅率。

從歷年的出口退稅稅率調整來看，我國出口退稅政策一直在刺激出口增長與減輕財政支出壓

力兩者矛盾中反復權衡與變動，出口減緩或不振則上調出口退稅率，出口形勢好，財政壓力

大，則下調出口退稅率，這成為我國出口退稅稅率調整的軌跡。顯然在2008年金融危機的

沖擊下，出口形勢的急轉直下使出口退稅稅率調整慣性地成為拯救出口的重要抓手，在5次

提高出口退稅稅率后，仍有眾多外貿企業呼吁：加大提高出口退稅率的力度，做到“應退盡

退”。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提高出口退稅率對提高退稅率的產品的出口增長具有有效的刺激作用，

尤其是傳統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價格競爭是其最重要的競爭手段。據海關統計，在

2008年12月整體出口下降的形勢下，服裝出口增速環比上升&9個百分點；家具和塑料制

品出口增速環比上升&6個和20.1個百分點，鞋類、箱包、燈具和體育用品及設備出口增

速環比上升11.5個、16.5個和10.2個百分點。

上調出口退稅稅率對于穩定當前出口貿易具有?定的作用，但是在當前經濟形勢下，我們也

應該清楚地認識到不斷提升出口退稅率也面臨著很多困境和矛盾，不僅有國家財力問題，也

有外部壓力問題。

2008年12月2008年1~12月

產品名稱出口額同比出口額同比占同類商品出口

1億美元）（%）（億美元）（%）總值的比重（％）

服裝及衣著附件109.915.11185.54.299.0

紡織紗線、織物及制品49.10.9642.316.698.2

鞋類28.927.0296.617.2100.0

家具及其零件24.424.9228.920.185.1

塑料制品17.952.4149.68.994.5

箱包及類似容器14.547.6139.428.9100.0

燈具、照明裝置及類似品8.743.992.419.7100.0

玩具5.9-7.686.31.8100.0

新的充氣橡膠輪胎5.3-24.480.613.7100.0

體育用品及設備6.26.171.617.5100.0

床墊、寢具及類似品3.9-4.548.81.810().0

日用及藝術陶瓷2.58.426.21.7100.0

資料來源：海關總署：《2008年12月份我國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增勢良好多次

出口退稅調整政策效果顯現》,http：//www.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O/tab2453/

module72494/info158359.hlm0

表1我國涉及2008年出口退稅上調的主要傳統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情況表

（一）刺激出口增長與財政負擔、體制的矛盾

這首先是因為“應退盡退”與財政負擔能力的矛盾。我國出口退稅體制運行的一個突出特

征，是出口退稅率的頻繁倜整。在這些調整的背后，反映的是“應退盡退”的出口退稅原則

與財政負擔能力之間的矛盾。按照增值稅的理論設計和國際通行的慣例，出口退稅應當“應

退盡退”。但是，我國按照“應退盡退”原則退稅的結果卻是政府對企業嚴重的“欠稅”，

“應退盡退”與財政負擔能力的矛盾十分突出。為什么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能做到增值稅

應退盡退，而我國卻產生r財力不足問題呢？其根本原因就是我國稅制結構與發達國家不

同，從稅制結構看，我國增值稅在稅收收入中的比重較高，2008年國內增值稅占全國稅收

總額的31.3即是最大的稅種，過去還曾高達49樂而OECD國家中征收增值稅的國家這一比

重僅為17%左右。OECD國家個人所得稅的比重普遍在30%左右，而我國2008年個人所得稅

占全國稅收比重不過6.4機由于稅制結構的差異，我國出口退稅規模比發達國家大，對稅

收收入的影響也遠遠大于以直接稅為主的發達國家。所以發達國家容易做到“應退盡退”，

而我國很難做到，如果我國勉強實行“應退盡退”，就要大大影響稅收收入，特別是嚴重影

響中央財政收入。出口退稅率的頻繁調整實際上是政府在財政負擔能力與出口增長之間“相

機抉擇”的結果。這種“相機抉擇”式的政策調整干擾了企業的正常預期與經營決策，也造

成了出口退稅機制的不穩定。

其次是增值稅“中性”原則與“差別退稅”的矛盾。從財政負擔能力考慮，現在實際實行的

是“差別退稅”，而不是“應退盡退”。“差別退稅”所體現的產業政策對調整和提升出口

結構無疑是有意義的，但它違背了增值稅的“中性”原則，是政府干預的結果，盡管這是必

要的，但可能也會產生負面影響。因為，除了必須限制“兩高一資”產品出口的明確信息之

外，其他產品出口都應當由市場決定，政府干預的有效性只能是少數被扶持的產業和產品，

大多數產品的退稅率不可能制定得很合理。因此，“差別退稅”政策不適宜規定太細，稅率

檔次不適宜太多、差距也不宜過大。否則，像計劃經濟那樣管得太多、太細，往往事與愿

違。而且，退稅率一旦確定，應當盡可能保持穩定，避免頻繁調整。像現在這樣的頻繁調

整，短期能緩解困難，但必定留下后遺癥。

再次是出口退稅與增值稅分享體制的矛盾。增值稅在絕大多數國家都是中央稅，在我國是中

央與地方共享稅。除按照75:25比例分成外，1994年稅制改革還規定了1：0.3的增量返

還，因此中央得到的增值稅收入不足75%。2004年前，中央財政負擔全部出口退稅，2004

年后的新稅制規定由地方分擔25%的出口退稅。在2004年前中央負擔全部出口退稅體制

下，可能存在中央對東部地區的隱性轉移支付，但在2004年后的體制下，采購地與出口地

的不一致導致了采購地的地方政府獲得了增值稅，而出口地的地方政府卻要用自己的財政收

入退稅，造成了地區之間新的不公平。許多出口地出現了財政倒貼的現象，而且往往是層級

低的地方政府實際負擔出口退稅，如鄉鎮政府，這使它們在財政上發生嚴重困難，從而充分

暴露了出口退稅運行機制與增值稅分享體制的矛盾工2005年后進行了修訂，地方負擔的比

例進一步下調為超基數部分的7.5%,并且規定不得把出口退稅負擔分解到鄉鎮和企業。市

縣間的負擔不均衡由省級財政統籌解決。這些新措施雖然緩解了中央地方分擔機制的矛盾，

但也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而且又回到了中央財政是否始終有能力基本全部負擔出口退稅，

以及對東部發達地區和出口比重高的地區存在隱性轉移支付的老問題上。2008年我國出口

退稅規模已達5866億元，假設2009年全國稅收增長幅度達到15%,出口退稅同比例上升，

規模達到6159億元，財政能否承受，保出口增長的目的能否達到，這恐怕是爭論不清的事

情。

（二）刺激出口增長與外貿增長方式轉變的矛盾

從2008年8月開始的出口退稅調整來看，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成為大幅度提高退稅率的對

象。從海關公布的數據來看，提高出口退稅率對以價格為主要競爭手段的傳統勞動密集型產

業有比較明顯的效果，而對機電產品的退稅調整卻并沒有收到明顯的效果（如表2）。當然

表2的數據并沒有顯示出2009年1月份對部分機電產品出口退稅率調整的效果，但我們可

以從表1和表2的比較中看出，提高出口退稅率對以價格為主要競爭手段的傳統勞動密集型

產業的出口增長效果較為明顯。

而且從2009年1月的進出口數據來看，部分商品出口退稅率的調整無法挽救整體外貿下降

趨勢。而增加附加價值高的產品在我國外貿出口中的比重是轉變外貿增長的方式的重要內容

之一。2004年11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轉變外貿增長方式，這是我國外貿發展的根本

出路。從2005年開始至2007年，為實現我國外貿增長方式的轉變，我國出口退稅政策目標

已經發生了轉變，從最初的支持企業出口創匯、增加國家外匯儲備、刺激出口貿易增長，轉

變為改善和提高出口退稅的使用效率、優化出口商品結構上來，這應成為一個長期的目標。

當然，在2007年和2008年上半年中，對出口退稅政策的調整并不完全體現轉變外貿增長方

式的政策目標，存在下調面牽涉過多、稅率下降幅度過大的調整過度問題，現在的上調稅率

和放寬退稅涉及的稅目，以此作為對以往調整過頭的糾正是應該的，但也要防止在這種糾偏

中走向另一個極端，走回原來的老路，把出口退稅政策作為單純地刺激出口增長的工具，而

把轉變外貿增長方式的新的政策目標丟掉。從2008年8月以來，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為了

實現刺激出口增長所做的稅率調整來看，顯然存在這種只顧眼前、放棄主要的長遠目標的危

險。這需要引起我們的警惕和防范。因此在刺激出口增長與外貿增長方式轉變的選擇中，應

當兩者兼顧，出口退稅率杠桿的使用應更多體現轉變外貿增長方式、提升出口商品結構的政

策意圖，不應把它作為短期的應急機制加以頻繁調整使用，除了近兩三年一些下調過頭的商

品目錄之外，不應該使出口退稅率的調整回到過去普遍優惠的老路上去。

2008年12月2008年1~12月

產品名稱出口額同比出口額同比占同類商品出口

1億美元）（%）（億美元）（%）總值的比重（％）

自動數據處理設備及其部

18.1-16.8240.02.017.8

件

游戲機12.647.6132.743.61(X).0

打印機9.6-5.1123.26.8100.0

通斷保護電路裝置及零件7.9-5.2107.123.290.1

電線和電纜7.2-14.1105.917.288.7

靜止式變流器7.3-19.8104.313.6100.0

空氣調節器2.3-11.371.212.3100.0

電視、收音機及無線電訊

2.8-27.151.727.042.1

設備的零附件

摩托車2.5-17.648.125.71(X).O

收音設備（包括收錄音組

3.0-35.544.5-9.1100.0

合機及整套散件）

揚聲器2.2-16.431.44.0100.0

冰箱2.0-9.331.27.1KX).0

摩托車及自行車的零件2.3-7.630.426.396.0

電話機1.7-27.928.4-3.06.8

電扇1.6-4.827.1-0.6100.0

資料來源：海關總署：《2008年12月份我國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增勢良好多次

Hi口退稅調整政策效果顯現》,hllp：//www.cusloms.gov.cn/publish/porlalO/lal）2453/

inodule72494/iiifo158359.hlm0

表2我國涉及2008年出口退稅上調的主要機電產品出口情況表

（三）出口退稅規模過大也存在外部壓力

我國出口退稅規模的不斷擴大，已經引起國際輿論的質疑，也有些西方輿論認為這是中國政

府對出口的暗中補貼。從理論上.計算，2008年我國出口退稅規模應是多少呢？出口部門增

值稅應稅面是一般貿易出口額加上加工貿易國內配套產值這兩部分的增加值。即一般貿易出

口6626億美元折合人民幣價格45362億元（以美元兌人民幣匯率年平均價1：6.846計

算），加上加工貿易國內配套產值（配套產值按加工貿易順差額計算較為接近），即2968

億美元，折合人民幣20319億元。得出一般貿易出口和加工貿易國內配套產值這兩部分的交

換總價值是45362億元加上20319億元，總額為65681億元。增加值只是交換價值中的?部

分，比例在不同企業有很大差異，我國國有大型企業的增加值率一般平均為32%?33船我

們以高估的35%的增加值率計算出口部門,得出出口部門增加值為65681億元乘以35%,約

為22988億元，這就是出口部門的應稅額，按17%增值稅率計征，出口部門繳納增值稅額為

3908億元，即便按照全額退稅，出口退稅規模也就是3908億元；占當年增值稅實際征收額

1.81萬億元,的21.6舟。而2008年出口退稅實際規模達到5866億元，超過理論退稅額

1958億元，實際退稅占當年國內增值稅實際數額的比重超過32%。這就給國外貿易保護主義

提供了攻擊我國對出口貿易實行暗中補貼的口實。如果出口退稅繼續大幅度增加，也可能引

起西方媒體的炒作，使我國的出口退稅政策遭受國際輿論的攻擊。

從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到，近期出口退稅稅率的不斷上調從短期來看是必要的，也能刺激部

分產品的出口增長，尤其是傳統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增長，特別是針對2007年和2008年

上半年部分產品的退稅率過度下調所采取的糾偏措施更是理所當然的。但要把出口退稅作為

從整體上挽救外貿出口下降趨勢的基本政策手段甚至是唯一手段，從而全面或大面積、大幅

度提高出口退稅率，對所有出口商品或大多數商品實行普遍優惠政策的思路是值得懷疑的“

首先，這在目前的財政狀況卜，財政負擔很難達到，即便勉強達到，也必然是以其他方面同

樣迫切的財政支出減少為代價。這從目前來看，增加這方面財政負擔就等于在其他方面縮小

財政政策的回旋空間，這種選擇是十分困難的，也往往不容易滿足“應退盡退”的要求。其

次，過度依賴出口退稅率上調將使改革走回頭路。即便在目前，也應當繼續堅持2005年和

2006年出口退稅制度改革的政策目標，不能因為短期目標而改變該政策杠桿的合理定位。

2005年和2006年的出口退稅制度改革，轉變了以支持出口創匯為主的政策目標，通過差別

退稅的進一步合理制定，形成了以提高出口退稅使用效率和優化出口商品結構為主的新的政

策目標，初步確立了在轉變外貿增長方式下出口退稅政策杠桿的合理定位。通過深化國內財

稅體制改革，形成新的資源、能源和環境補償價格機制后，出口退稅政策就會在轉變外貿增

長方式中發揮更大作用。不能因為短期目標而放棄這一改革的長遠目標。當前，為了保持出

口貿易的增長，需要采取的政策措施不應僅僅局限于出口退稅，還應有其他政策組合，應當

更多地從人民幣匯率、貿易融資等措施來考慮促進外貿出口增長；在加工貿易領域，應繼續

扶持加工貿易發展，通過內外貿易?體化等措施促進加工貿易企業開拓市場；在微觀層面，

還應引導企業提升產品綜合競爭力，開發發展中國家的出口市場。總之，要通過運用政策組

合拳的方式來促進外貿出口，而不應單獨讓出口退稅去承擔多元的政策目標。否則不僅不容

易發揮好它應有的作用，還有可能走向反面，產生副作用。

三人民幣匯率的調整

中國從2005年7月以來的人民后匯率改革，究其初衷，在國際上是為了減輕貿易摩擦壓

力；在國內宏觀經濟上是為了減少貿易順差的增長幅度以緩解銀行資金流動性過多。從政策

設計的預期來看，應當說總體卜.已經達到了其目標。三年來出口貿易增長速度的回落和人民

幣大幅度升值，在相當程度上緩解了貿易摩擦的壓力并堵塞了西方反華勢力攻擊對華經貿關

系的借口。這種讓步和妥協在當初的決策可能是必要的。但是中國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

價。人民幣的大幅度升值，使國家持有的巨額美元資產同等幅度縮水，在以美元計算價格的

海外投資的資產存量同等幅度縮水。由此造成的國民收益損失來換取國際經貿環境的緩和，

是不得已的，是一種博弈，只是國際經貿斗爭中的策略選擇，不應把它看做一種戰略方向；

即便其中有某些市場化改革的因素，也不應過分夸大它的意義和作用。因為從總體上看，人

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的條件并未成熟，如利率市場化、資源產品價格市場化、財稅體制改

革、出口退稅制度改革、資本項目進一步開放等相關條件均未到位。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

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仍然屬于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換言之，政策干預仍然一定程度存

在。

在應對國內宏觀經濟問題上，貿易順差增長帕度的下降，減少了銀行斐金的流動性增加，特

別是2008年上半年國內CPI指數漲幅較大時，這種卜.降至少起到了某種心理作用，但是由

于、.半年發生.了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銀行資金的流動性增加很快不再是決策層擔心的問

題，這使得嚴肅的研究者對其政策效果的評價發生了困難。實際上，在2007年下半年和

2008年上半年的宏觀經濟環境下，所謂“銀行資金流動性過剩”是擔心物價上漲過快的原

因解釋，這種解釋是否正確，確實成為現實經濟學需要研究的問題，因為高額貿易順差將成

為中國宏觀經濟的經常狀態，即便是在實行出口貿易減速政策力度很大的2008年，中國的

貿易順差仍然達到2955億美元，同樣向銀行提供了相當大的流動性。但2008年第四季度以

后中國物價漲幅明顯下降，這時候為什么“流動性過剩”問題突然消失了呢？這說明減少貿

易順差與限制銀行資金流動性過剩并不具有必然聯系，而銀行資金流動性較多與通貨膨脹也

不具有必然聯系，因此，減少貿易順差對于改善國內宏觀經濟狀況并無實際意義，不能因貿

易順差數額大就出臺減順差的政策。

盡管從2008年9月開始，人民百對美元匯率已經停止了大幅度升值的步伐，但是從8月開

始，美元對歐洲各主要貨幣普遍升值，在人民幣實際盯住美元的情況下，人民幣也對歐洲貨

幣和澳元出現較大幅度升值，截至2009年3月10口，歐元對人民幣匯率為1：8.6874,相

較于2008年7月1日的10.807：,人民幣升值約24.4%。德意志銀行外匯分析師認為，人民

幣對歐元每升值10樂中國對歐元區的出口量增長率將下降3個百分點。如果以美元計算，

中國對歐元區的出口增長率將從2008年的26冬下降到2009年1乳但中國貨幣當局對此未做

出反應。中國商務部負責人甚至聲稱，中國不以人民幣貶值來刺激出口“，一些媒體輿論也

認為，在外需下降的情況下，人民幣匯率的調整也沒有意義。不管出自何種考慮，都可以理

解為中國決策層只希望通過其他政策手段，特別是出口退稅來促進出口貿易，而不考慮匯率

政策，因此這就發生一個使用政策工具的成本比較問題。

從影響出口商品價格競爭力的角度看，出口退稅和人民幣匯率措施是基本的兩個政策工具。

從2005年7月至2008年8月期間，這兩個政策工具同時發力，并不斷增強其力度，通過降

低出口退稅率和縮小出口退稅商品目錄以及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大幅度升值，從而起到了降低

出口商品競爭力的結果。但從2008年9月以后，出口退稅措施做了反向轉變，這種政策轉

變與外需下降的判斷也是自相矛盾的，說明決策者實際上也不相信夸大外需下降的看法。如

果要使中國出口商品價格競爭力恢復到2005年或2006年的水平，可以有兩種選擇，一種是

繼續加強出口退稅政策工具的使用，以財政資金來換取人民幣匯率下調的效果；另一種選擇

是，在適度上調出口退稅率的同時，下調人民幣匯率以減輕財政支出壓力，并輔之以其他政

策紐合加強匯率工具和出口退稅政策的效果。從2001年以來，中國出口退稅規模逐漸加

大，2008年第四季度以后出臺的經濟刺激計劃無疑將使財政壓力進一步增強，財政杠桿的

使用空間已經很小。

單位：億元，%

年份出口退稅實數增長率財政收入增長率占財政收入占增值稅

20011071.532.31638622.336.5420.0

20021259.417.51890415.366.6620.4

20032039.061.92171514.879.3928.2

20042195.97.72639621.568.3224.4

20053371.653.53164919.910.6531.2

20064284.927.13934424.310.8933.2

20075635.031.55131130.410.9836.4

20085865.94.16131719.59.632.4

資料來源：2001~2006年數據引自裴長洪等《出口退稅與中國對外貿易》，第

54頁，2007~2008年數據引自《中國統計年鑒2008》與財政部網站，

表3出口退稅占財政收入、占國內增值稅比重

可以做一個理論計算：先按照窄口徑計算，2008年一般貿易方式為6626億美元出口額（以

6.846元人民幣兌1美元匯率年平均價），出口退稅實際金額為5866元人民幣，假設人民

幣匯率年平均價下調5%,出口退稅只需付出3599.8億元，可節約財政資金約2266億元。

計算公式為：

一般貿易出口人民幣總收入;一般貿易出口美元實數X匯率平均價+出口退稅

以2266億元的財政資金代價換取5%的人民幣匯率，代價不小。再按照最寬口徑計算，即按

照本文上述的一般貿易出口加上加工貿易國內配套部分，2008年出口退稅規模也只應為

3908億元，與出口退稅實際發生額5866億元相差1958億元，如果沒有這筆財政支出，按

照計算公式：

出口部門人民幣總收入二（一般貿易出口美元金額+加工貿易順差額）X人民幣匯率年平均價

+出口退稅

人民幣匯率年平均價需從6.846貶為7.050,即貶值跳，所以，現在所謂穩定的人民幣匯

率，實際是出口退稅超額支付的匯率。在采取大幅度提高退稅率的政策措施后，按照窄口徑

計算，假設2009年實際退稅率提高1個百分點（2008年實際退稅率為13%,即出口退稅實

數除以一般貿易出口的人民幣價格），人民幣匯率保持穩定；再假設2009年一般貿易出口

只熠長5%,那么2009年出口退稅規模比上年要增加802億元，比上年增長14%；假設實際

出口退稅率提高2個百分點，匯率不變，一般貿易出口增速還是5樂那么2009年出口退稅

規模將達到7144億元，比上年增加1278億元，增長21.8以這個增長速度還不算高，但對

于2009年經濟形勢并不很樂觀的中央財政總收入來說，無疑將成為巨大的開支項目。

反過來，人民幣匯率下調會怎樣？也按窄口徑計算：以2008年一般貿易出口6626億美元額

計（以6.846元人民幣兌1美元匯率年平均價），出口退稅規模為5866億元，假設人民幣

匯率年平均價下調5%,出口退稅只需付出3599.8億元，可節約財政資金約2266億元。再

假設2009年一般貿易出口增長5%,達到6957億美元，人民幣匯率下調5%,年平均價為

7.188,那么出口退稅規模為6344億元，比2008年增長8%,為財政負擔所能承受。

有一種擔心是認為人民幣貶值將引起國際資本流出，影響國際收支。這在一定程度上有這種

可能性，但實際上由于人民幣尚未實現完全自由兌換，資本項目下的外匯管制仍然較嚴格，

金融市場也未完全開放，因此人民幣匯率波動對中國經濟影響的范圍和程度十分有限，而匯

率政策也不是調“國際收支的唯一手段。所以，大膽使用匯率手段應成為促進外貿出口和增

強商品競爭力的重要措施。

四其他政策組合

在其他的貿易救助政策中，貿易融資是最現實和最迫切的問題。出口困難也不完全是進口國

居民購買欲望和能力的絕對下降，而是由于金融危機的其他原因所造成,。2008年12月中旬

當作者訪問香港著名的跨國商貿企業一一利豐集團時，其董事局主席馮國經先生告訴作者，

國外進口商對中國出口商品采購量的下降，其重要原因不是該國居民的購買力，而是進口商

難以從金融機構得到流動資金貸款來購貨，因為西方國家的金融機構普遍遇到了流動性困

難。根據酊0的報告，2008年底全球貿易融資缺口為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