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以游戲為基本活動,游戲對幼兒的身心發展至關重要?！队變簣@保育教育質量評估指南》強調遵循幼兒身心發展規律和學前教育規律,尊重幼兒個體差異,堅持以游戲為基本活動,珍視生活和游戲的獨特教育價值。[1]游戲有助于發展幼兒的身體素質,培養其品德和健全人格,對幼兒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幼兒園中,各種類型的游戲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價值。角色游戲、扮演游戲、益智游戲、建構游戲等種類豐富的游戲為幼兒提供了多樣化的體驗和學習機會。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主張幼兒回歸自然,提倡戶外自主游戲、安吉游戲、冒險游戲等活動。其中,冒險游戲因其自身所特有的刺激性和挑戰性,深受幼兒喜愛。鑒于此,本文擬基于兒童視角,明晰冒險游戲的內涵及價值,探討冒險游戲開展的現狀與困境,分析冒險游戲的教師支持策略,以促進冒險游戲的高質量發展,從而更好地促進幼兒的全面發展。一、兒童視角下冒險游戲的內涵及價值2007年,Sandseter首次提出冒險游戲的概念:冒險游戲是主要發生在戶外的一種體能游戲,具有不確定性,同時具備一定的挑戰性和風險性,兒童在游戲中往往能獲得刺激感和興奮感;冒險游戲被分為高處游戲、高速游戲、有風險工具的游戲、危險場地的游戲、打斗游戲、消失游戲六大類。[2]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指出,應采取一切適當措施確保兒童得到保護,不受基于兒童父母、法定監護人或家庭成員的身份、活動、所表達的觀點或信仰而加諸的一切形式的歧視或懲罰。[3]在這一背景下,兒童的主體地位得到認可,教育研究也逐漸轉向兒童視角。兒童視角指成人扮演參與者的角色,用兒童的眼睛看世界,從兒童的角度思考、理解世界的一切,了解兒童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支持兒童的學習與發展。兒童視角并不完全否認成人在兒童成長中的引導作用,也不忽視兒童的主體地位,而是將兩者有機地融合在一起。[4]基于兒童視角開展冒險游戲的方式強調教師站在幼兒的角度,明晰冒險游戲的價值,并在冒險游戲開展過程中注意防范風險,給予科學恰當支持,如情感支持、材料支持、策略支持。[5](一)滿足幼兒的天性幼兒天生具有探索的愿望,對周圍的世界充滿好奇和期待。盧梭在《愛彌兒》中這樣形容兒童的好奇心:他什么東西都想去摸一摸,什么東西都想去弄一弄,他這樣地弄個不停,你絕不要去妨礙他,因為這可以使他獲得十分需要的學習。[6]幼兒具有探索的愿望,對周圍世界總是充滿期待,想要進一步開展探究。冒險游戲能夠滿足幼兒愛冒險、愛探索的天性,游戲中幼兒所受的制約大大減少,他們在與自然的接觸中感受每日陽光、泥土、空氣的變化,實現對環境的探索。在攀爬跳躍中,幼兒感受肌肉的力量、身體的舒展以及生命的活力,對身體進行探索。在冒險游戲中,幼兒在不斷嘗試、感受心理刺激、感官刺激,并從中獲得三種情緒體驗:興奮感、興奮與恐懼感以及恐懼感。[7](二)促進幼兒身體發展游戲的生理快感主要來源于身體活動的需要和中樞神經系統維持最佳喚醒水平的需要的滿足。[8]幼兒的基本身體素質分為平衡能力、柔韌性、協調能力、靈敏性、上肢力量、下肢力量等六個項目,冒險游戲包含大量走、跑、跳、爬運動,能夠滿足幼兒身體活動的需要。在冒險游戲中,幼兒保持專注,最大程度調動全身感官參與到游戲中,在奔跑、攀爬、跳躍中控制身體,保持手眼協調、足眼協調,肌肉得到鍛煉,動作更加靈活。同時,在戶外環境中活動,幼兒通過接觸陽光補充維生素D等物質,進而提高關節、肌肉的活動度,有效預防佝僂病,增加抵抗病毒的能力,促進新陳代謝。因此,冒險游戲不僅能夠帶來身體上的快感,還有助于促進幼兒的健康發展。(三)促進幼兒認知、社會性發展冒險游戲能促進幼兒認知發展。冒險常與挑戰并存,超出認知經驗的挑戰會激發幼兒的探索欲望,幼兒不斷嘗試、不斷挑戰,在風險辨別過程中一般知覺能力得到發展。例如,幼兒在高處游戲中需要識別高度,這能使幼兒的深度知覺得到發展。冒險游戲還能促進幼兒社會性發展。在游戲中,幼兒需要在人際交往和合作的條件下進行活動。游戲中的交往滿足幼兒與人交往的需要,同時也有助于形成和發展幼兒最初的社會性情感。許多幼兒同處一個游戲場地時包含豐富的交往機會,幼兒彼此交流溝通,協作解決問題,社交能力、語言能力得到發展。幼兒在打斗游戲中互動,或在危險場地游戲中互幫互助,這種情境下的同伴交往更加密切,幼兒能體驗深刻的友誼。二、冒險游戲開展的困境在幼兒園冒險游戲的開展過程中,仍存在許多不足。第一,教師對冒險游戲認知不同,導致認知實踐不統一,甚至出現消極的態度。出于安全考慮,許多教師很少開展冒險游戲。第二,幼兒的探索空間有限、游戲材料單一,游戲需要無法得到充分的滿足。第三,教師開展的游戲形式單一,以高速游戲和高度游戲為主,冒險游戲的冒險程度整體上較低。[9]第四,游戲安全保障較弱,缺乏科學策略指導,教師無法對游戲的風險做出正確的判斷。(一)教師對冒險游戲的認知水平低,游戲態度消極教師對冒險游戲的認知存在著片面性和水平較低的問題。大部分教師能夠認識到游戲對幼兒身心發展具有積極作用,但是對冒險游戲的內涵并不明晰,對游戲價值的認識僅僅停留在身體發展層面。此外,教師的冒險游戲態度受家長態度和社會壓力影響。研究表明,不同年齡、身份、文化程度、職業的家長對冒險游戲的態度不同:29歲以下的年輕家長、幼兒父親、學歷較高的家長或職業為專業人員和公務人員的家長,更加支持幼兒的冒險游戲實踐;相反,家長年齡較大或者祖父母照料的幼兒在生活中的限制更多、可探索的空間范圍較小。[10]在社會壓力層面,媒體對幼兒安全事件的關注度增加了幼兒園的安全管理壓力,但也帶來了過度關注的問題。由于部分偏頗性報道的出現以及監控設備的廣泛應用,教師的幼兒保護焦慮程度上升。在家長壓力、社會過度關注下,教師對冒險游戲持保守態度,游戲以室內活動為主,戶外活動時間被壓縮。(二)冒險游戲空間有限,游戲材料缺乏首先,冒險游戲的開展受場域空間、材料設備、經濟實力等客觀因素的影響。開闊的場地是冒險游戲開展的重要條件,教師常依托大型器械在園所戶外開展游戲。然而,一些面積較小的城市幼兒園由于空間局限性大,以人造游戲場為主,導致幼兒探索范圍有限。雖然,一些幼兒園通過設置具有穩定結構和挑戰性的設施、可移動設備、散件材料來促進冒險游戲的發生,為幼兒創造冒險的機會,但總體來看,冒險游戲設備以大型器械為主,設備數量少、種類單一。[11]其次,幼兒認知水平影響教師選擇的材料。教師應盡可能提供豐富的材料為幼兒的探索創造適宜環境,實際游戲中教師提供的材料以高結構材料為主,缺乏低結構材料,對自然環境資源開發利用力度不足。最后,冒險游戲的開展受幼兒園經濟實力影響較大,但是二者并不完全成正比,農村幼兒園同樣可以因地制宜開展具有特色的冒險游戲。(三)冒險游戲種類單一,教師游戲指導有限教師對冒險游戲的指導主要體現在游戲前的開發設計、游戲中的指導以及游戲后的評價反思。教師開展游戲設計受自身能力、游戲認知、兒童觀等因素影響,容易出現“高結構”和“無結構”兩種極端。高結構冒險游戲中,教師居于主導地位,對游戲風險的管控程度較強,游戲的冒險程度較低,常通過戶外游戲、體育游戲開展,室內仍以常規培養為主;無結構冒險游戲中,教師處于“游離”狀態,對游戲風險的管控程度較弱,游戲的冒險程度較高,常出現在幼兒自主游戲時間,幼兒圍繞器械設備開展游戲,形式單一。冒險游戲的積極影響具有延時性,消極影響更為直觀。冒險游戲的開展質量受教師指導能力影響,能力較差的教師難以識別游戲干預時機,出現隨意干預和不加干預的現象。幼兒發生意外時,家長首先問責追究的是教師。部分教師因現實壓力在幼兒出現冒險苗頭時便隨意干預。反之,還有部分教師完全放手幼兒獨自進行冒險游戲,不加任何干預,這是對幼兒安全的不負責行為。冒險游戲結束后缺少評價行為,教師帶領幼兒回到教室后有時會對游戲中存在的不安全行為進行分析,但會略過評價環節。(四)游戲安全保障制度未健全,游戲風險存在《中小學幼兒園安全管理辦法》明確提出,學校應當遵守有關安全工作的法律、法規和規章,建立健全校內各項安全管理制度和安全應急機制,及時消除隱患,預防發生事故。[12]人們對幼兒安全問題的關注主要集中在對安全事故原因的剖析、突發事件的處理、意外事故的防范以及安全風險的評估等方面。[13]關于游戲的安全保障制度尚未健全。冒險游戲中的風險具有潛在性、未知性、不可預見性,游戲風險受教師以及幼兒經驗影響。游戲進行中,風險認知經驗不足的教師難以判定風險的嚴重程度,將幼兒置于潛在的高風險環境中。例如:幼兒只是發生磕絆,教師將其認定為高風險;幼兒對著同伴比畫刀具,教師卻認為只是玩鬧。幼兒能夠依據已有生活經驗,通過初步嘗試對危險作一定的預見,但是其仍處于稚嫩狀態,身心發育尚未成熟,在多變的戶外環境面對未知危險、神經高度興奮的狀態下,風險辨別能力弱,缺乏遇到突發事件的應對能力。三、兒童視角下冒險游戲的教師支持冒險游戲強健體魄,鑄就性格,促進幼兒全面發展,然而,其開展過程總是面臨“安全”與“冒險”的平衡問題。如何使天平始終處于平衡,既避免“過度安全”限制幼兒探索空間,又避免“不加干預”將幼兒置于危險環境,教師支持在其中發揮重要的作用。(一)敢于冒險的情感支持在幼兒園一日生活中,保護幼兒安全是教師的首要任務。但是,部分教師受家長態度、社會壓力影響,過分強調保護,而忽視了教育的重要性,固守“安全至上”的理念,導致室內活動時間占一日生活比重大,戶外活動較少。因此,教師首先可以通過講座、培訓等方式積極學習冒險游戲的內涵、本質、對兒童的價值,以及開展過程中的注意事項,獲得全方位的冒險游戲科學認識。其次,給予幼兒充分的冒險挑戰和自主探究機會是冒險游戲存在的基本前提和基本要義,教師要尊重幼兒愛冒險的天性,給予幼兒足夠的信任,增加幼兒冒險時間,減少時間限制。[14]教師要創造科學冒險的環境,減少空間限制,讓幼兒在游戲場中自由發揮。最后,教師作為幼兒園、家庭聯系的紐帶,在改變家長冒險認知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可通過家長會、座談會、講座等方式就冒險游戲的價值展開宣傳,或舉辦親子冒險運動會引導家長親身參與到冒險游戲中,并對不同教養方式家長存在的冒險游戲疑慮有針對地進行指導,改變家長固有的安全育兒觀。(二)多樣冒險的材料支持環境是隱形的教育資源,豐富的環境讓幼兒產生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在與環境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幼兒的自主性和創造能力都會大大提升。教師可從空間創設、材料提供、設備設施三個方面為幼兒創設充滿挑戰性的冒險游戲場域。首先,安全充足的空間是幼兒進行冒險游戲的前提。教師可依托園所地形結合豐富自然資源進行游戲場地的創設,最大限度保持運動空間的開闊性。其次,冒險游戲包含大量走、跑、跳動作,因此,幼兒園不僅應該提供安全、充滿趣味性的大型器械,如組合滑梯、平衡架、攀爬橋,而且應該加大低結構化材料的投放。低結構材料具有形狀不具體、應用指向不固定等多個方面的特征,如樹枝、泥土、木板等。[15]最后,戶外游戲場多為不同年齡幼兒混合使用,教師應按照最近發展區,在幼兒現有水平的基礎上結合即將達到的發展水平向幼兒園提出設施采購意見,有層次地進行材料設施投放,擺放高度不同的平衡木、攀爬網等,既有助于幼兒開展符合自身發育特點的游戲,也為幼兒開展更高難度的游戲創設環境,在從低級到高級挑戰的變化中,教師可直觀感受幼兒的進步,幼兒可體驗自身的成長。(三)積極冒險的策略支持1.堅持科學冒險教師應積極主動地從游戲的實施者轉變為游戲的設計者和實施者,基于幼兒需求、園所實際情況合理開發資源,在各類游戲、一日生活中融入冒險元素,加強游戲設計,創新游戲形式。游戲開展前,教師依據本班幼兒身心發展特點、實際游戲需求,以幼兒自主冒險為主,考慮不同性別、氣質類型幼兒適宜的游戲類型,制訂科學的冒險游戲計劃。游戲進行中,教師采取“保持距離、密切關注、及時幫助、主動參與”的科學策略。[11]保持距離強調教師保證游戲的時間和空間,給予幼兒充分的信任,放手讓幼兒參與到游戲中;密切關注強調保持距離并不是將幼兒置于危險場域中,而是基于幼兒身體發展水平,考慮最近發展區,選擇性地給予關注,對幼兒多次已經能夠熟練完成的動作可減少關注,重點關注幼兒尚不能完成,但是經過努力可以達到的動作;及時幫助、主動參與強調教師發現幼兒遇到幾次嘗試都無法完成的困難時,通過言語指導或身體示范主動給予幼兒幫助,積極參與到幼兒的游戲中,給予幼兒安全感。游戲結束后的評價應突出過程性、多元性,以幼兒為評價主體,教師通過視頻等方式對游戲進行回顧,引導幼兒發現游戲中的問題并共同提出建議,提高幼兒的問題解決能力。2.保障安全冒險冒險游戲不是無視潛在風險,而是為幼兒提供游戲探索的安全屏障。在這個過程中,教師在安全冒險中發揮重要的作用。第一,教師通過參加統一培訓,增強安全意識、風險判定能力,積極參與本園游戲安全保障制度的建立。游戲開始前充當“檢查員”角色,根據天氣情況判定幼兒是否適宜進行戶外游戲,作冒險天氣的預見;關注緩沖材料的鋪設情況、設施設備的穩固性,做安全環境的預見。第二,教師開展安全教育,引導幼兒區分積極冒險和消極冒險。積極冒險是幼兒在經過不斷的身體嘗試達成目標后體驗勇氣的力量,消極冒險伴隨著真正危險,嚴重超出幼兒身心狀況,會給幼兒帶來危險,如從兩米高的樹上跳下、在爭斗游戲中使用鋒利工具。第三,教師開展規則教育,同幼兒共同商議規則,明確各個區域的注意事項。游戲中可使用情境教學法,安排幼兒充當安全員,轉變身份角色,幫助幼兒從管理者的角度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