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民族三雕藝術的文化心理與人格追求

一、遵循歷史發展規律,傳承儒家文士山西榆次昌世家，以財富為榮，依山而起，以海為榮，依山而起，社茶資源豐富，蒙俄鹽業。經過200多年的發展，它成為了中國和俄羅斯之間的第一個家族。常家深謀遠慮,居富思危、課子苦讀、家學淵源,代代恪守“學而優則賈”的家訓,源源不斷地將優秀的文化人才輸送到商界,經商集團保證了持久精英,縱橫捭闔,將儒家思想與倫理道德完美地體現在經濟意識與經營活動中,實現了經濟理性與道德理性的合一,遂成清代馳名中外之儒商望族。常氏在商儒互長、商業日益興起之際的明末清初,開始了在車輞故里的宅第修建。常家莊園從清康熙年間到光緒末年,經過二百多年的修筑,雕梁畫棟,蔚為壯觀。常家一貫注重教育,主張興學育人。莊園具體位于榆次西南東陽鎮車輞村,距榆次17.5公里。車輞由四個小自然村組成,四寨中心建一大寺,與四寨相距各半華里,形成一個車輻狀,故名“車輞”。常家莊園是晉商民居中占地面積、建筑面積最大的建筑群落,占地一百多畝,被后人稱為“民間故宮”。不僅具有莊重典雅的莊園特色,而且無處不閃爍著儒學文化的光輝。常家莊園除了雄偉壯觀的總體氣勢外,還蘊藏了大量卓爾不群、璀璨奪目的“三雕”藝術精品,分別裝飾于斗拱、雀替、棟梁、照壁、廊心、柱礎、盾額、簾架、門罩等各個細部。體裁多樣,手法豐富。這些精心構思、巧妙設計的雕梁畫棟美不勝收,大量采用了民俗的各種象征、隱喻諧音手法以寄托主人美好的祈愿,其豐富的內涵生動地體現了山西地域文化和審美情趣。正所謂“建筑必有圖,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二、裝飾材質及題材“三雕”作為傳統文化積淀的裝飾,是民間實用美術和建筑裝飾藝術的有機結合。這些由文人、畫家和雕刻藝人共同參與創作的一件件藝術品,既反映了整個華夏民族在一定歷史時期的文化心理和道德觀念,也表達了不同地域、不同身份之人的品位修養和人格追求。“三雕”根據材質不同可分為石雕、木雕、磚雕。石雕的文化和歷史源遠流長。最早起步于宋代,至明代嘉靖年間,石雕工藝已盛極一時。石材質堅耐磨、經久實用、防火防潮、受力俱佳,因此中國古代建筑長期將石材定位局限于房屋的部分構件予以使用,多用于門框、門檻、臺階、欄桿、柱礎、梁柱、井臺、窗權、抱鼓石、門前雙獅及各類基座處。常家莊園石雕的精彩之處,就在于那些一斧一鑿的“硬件藝術作品”,剛柔并濟,別具一番風韻。被譽為“莊園一寶”的眾多石獅子,造型生動有趣,變化多樣,有大有小,有俯有仰,有獨處,有群居,有的憨態可掬,有的靈動活潑,充分顯示了古代勞動人民的高超智慧與創作能力。中國傳統木雕藝術歷史悠久,幾乎與木構建筑同步發展。明清時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與發展,達到了木雕工藝的全盛階段。在題材內容上也逐漸趨于世俗化,紋樣圖案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體現出豐富的民俗文化,滿足了社會各階層的不同經濟及審美等方面的需求。常家莊園的木雕,品類繁多,題材各異,生動形象,寓意豐富,常見于廊檐、翼拱、掛落、仿心、雀替、抱頭梁、穿插仿等處,整體和諧,局部細膩,無疑不是精雕細琢的上乘之作(見圖1和圖2)。各院落中多種樣式的大小窗戶(見圖3)、精美剔透的房門簾架,和每一個垂花門上的細部雕刻,都會讓人領會到許多的民俗、民情、民心。磚雕,俗稱花磚,是民間藝人運用鑿、木錘等雕刻工具以鋸、鉆、刻、鑿、磨等手法,把青磚加工成各種圖案,作為建筑物上某一部位的一種裝飾結構。磚雕既具有石雕般的堅固剛毅的材質感又能像木雕般精琢細磨,具有柔性較強的平面視覺藝術和觸覺感強烈的立體造型藝術的特質,可謂剛柔相濟,粗獷與雅致并存,質樸而清秀。磚雕多作為中國建筑的主要裝飾構件之一,常用于牌坊、門飾、花窗、影壁等的裝飾。雖然不是建筑的主角,但它們就像華服上的鑲邊,圖案不同,寓意不同,在襯托中使整體建筑增加了許多的情趣與美感。常家莊園磚雕俯拾皆是,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如常家莊園老宅未開發的一處宅院中的照壁(見圖4),雖經幾百年的風霜雪雨,早已殘破不堪,但其精美的磚雕藝術,嫻熟的刀工技巧,仍令人嘆為觀止。再如貴和堂老宅正廳樓門臉上的磚雕(見圖5),富麗堂皇,變化多端,精巧細膩,每一處都體現了人們追求祥和幸福的美好的意愿。三、吉祥裝飾紋樣常家莊園“三雕”裝飾紋樣題材非常廣泛,這些綺麗秀美花團錦簇的圖案,并非任由古代工匠們隨心所欲發揮所致,而是嚴格遵循千百年來由儒釋道文化和民俗文化結晶而成的吉祥文化內涵。每一幅作品都有深厚的民俗基礎作支撐。常家莊園所運用的三雕紋飾包括以下幾種。首先,最常用的是宗教紋飾,有夔紋、饕餮紋、蟠蠇紋、云雷紋等青銅器紋飾,圖案以凝重與神秘相結合,體現人們對冥冥中玄幻圖騰的敬畏與崇拜。還有表達民間對人生曲折、空靈、回轉等審美意識的佛教紋飾:祥云、卷草、纏枝、如意等,以及源于道家的八仙、八卦等吉祥紋飾。第二是吉祥瑞獸與鳥禽。據《禮記·禮運》記載:“麟、鳳、龜、龍,謂之四靈。”可見我們的先民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把傳說中的瑞獸作為圖騰來崇拜。后來又根據民俗傳說加入獅、虎、鹿、象、馬、猴、羊、蟾蜍、鯉魚等等象征性形象元素。如獅子除了其威武的神態有驅邪鎮兇守護平安的功力之外,它還被賦予了宗教色彩,據傳獅子是文殊菩薩的坐騎,自從獅子和佛教于兩漢時期先后傳入我國,它更以護法的獨特身份成為吉祥的化身,被人們尊為瑞獸之一。另外,獅與“事”、“嗣”諧同音,因此,在民間,雙獅表示“好事成雙”;雌獅帶著幼獅,表示“子嗣昌盛”;大獅帶著幼獅,表示“仕途通達,位列太師少師”;雄獅戲繡球,更有“獅子滾繡球,好事在后頭”的吉祥寓意。再如“鹿”諧音“祿”,“六”,寓“福祿壽喜、六六大順”之意,飽含了古人對祥和美好生活的祈愿。鶴、蝙蝠、綬帶鳥、喜鵲、白鷺等吉禽也被廣泛應用在雕飾紋樣中。鶴在傳統文化中寓意高潔和長壽,蝙蝠諧音“福”字,喜鵲寓意吉利喜慶,古有“喜鵲叫,好事到”之說。白鷺有長壽、幸福的象征意義,而綬帶鳥,因其諧音“壽”也寓意長壽。第三是花草瓜果類。花草有牡丹、蓮花、桂花、梅花、蘭花、菊花、桃花、萱草、海棠、玉蘭、菖蒲、蔓草等。其中,牡丹、桂花象征富貴;海棠、玉蘭寓意金玉滿堂;梅花、蘭花象征高雅;萱草為宜男草、寓男丁興旺;菖蒲寓繁榮昌盛;蔓草寓家族興旺、綿延不斷。瓜果有壽桃、石榴、葫蘆、佛手、靈芝、葡萄、蓮蓬等等。其中靈芝、佛手、葫蘆象征吉祥福祿;壽桃、葡萄、蓮蓬由于子多,因此寓意多子多福多壽。無一不顯示了古人對美好生活的祈求。第四是儒家文化,諸如歲寒三友、文房四寶、梅蘭竹菊等被儒家喜好和推崇的內容。常氏是儒商世家,素來尊孔習儒、詩禮傳家,在庭院裝飾中利用這樣的紋樣,恰如其分地體現出獨有的審美情趣。第五是寓言典故。三星在戶、松鶴延年、六合同春、鹿鶴呈祥、太平有象、喜鵲登梅、錦上添花、福祿禎祥、漁樵耕讀、商山四皓、鯉魚跳龍門等。還有一些民間普遍認同的吉祥文字,福、祿、壽、禧、禎、祥以及與之相對應的諧音文字。下面本文擷取其中有代表性的兩處老宅殘壁來細細感受常家莊園豐富雋永的文化內涵。位于明清街南側原體和堂老宅院內的一處未作修繕的殘壁(見圖6),因歷經滄桑,上方出檐及瓦當已殘缺不全,額枋匾額也已損毀,下方土地神龕的出檐、臺基等也多遭腐蝕,但仍給人以古樸穩健、精巧細膩之感。從裝飾上看,主圖案中央留空白,環邊飾夔紋博古,框架內自上而下由里向外分別刻琴棋書畫、“文房四寶”,間夾三足鼎爐、雙耳方形樽等,寓意吉祥太平。正脊刻蓮花卷云紋,兩側有對峙降草龍,中央是發散狀卷草,隱約有荷葉、蘭草、蓮花等圖案。橫枋處出昂已毀壞,僅以碎磚填充。兩側夔龍架內鑲干枝梅,橫枋下飾纏枝卷草框,下方額板刻夔紋飾框。立柱上方有饕餮狀楹聯掛鉤,但柱身與楹聯均已毀壞。兩側刻繁茂的纏枝紋梅花,下方束腰有夔紋、纏枝紋盤繞。束腰兩端為對稱相向雙燮龍,昂首張口形態生動。在原體和堂支院宅院內還有一處殘壁(見圖7),坐北朝南,壁心主圖案有橫十二、豎八行,計96個篆書陽刻“壽”字,惜因風雨凋蝕,字跡已殘缺不全難以辨認。壁心兩側原懸掛楹聯,從殘留的右側一截辨認,僅余正楷行書“五倫唯”3字,足以推斷當年完整時具有的風姿與韻味。正脊采用浮雕刻葡萄纏枝紋,兩側對稱裝飾雙升草龍。常家莊園鬼斧神工的“三雕”藝術完美地做到了“凡紋路必具思路,是圖像皆有意象”,有的隱含一個歷史典故,有的闡明一個處世哲學,有的表達一個美好愿望,求工于刀筆之內,寄情于點畫之間,雕刻中將繪畫、書法、詩文熔于一爐,處處展現出傳統文化的魅力與空靈。后人可以通過這種建筑的格局、主體結構的裝飾,體味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宗法、政治、宗教、風俗習慣和人文精神。額枋上出昂已缺失,兩側有草龍紋拱護。枋中刻夔紋博古,框內置三足雙耳鼎爐、花瓶和茶壺等,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