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長沙砂子塘西漢木墓發掘簡報

196年6月下旬，湖南省文物考古部在長沙郊區的沙子潭發現了西漢的木墓（號為61.36m，沙，m）。該墓曾經過1941和1947年兩次盜掘,隨葬器物大都被劫走。但此次發掘,仍獲得很精美的漆繪外棺和四十三件墨寫隸書的木封泥匣等珍貴文物?，F將該墓發掘情況,報導于后。一、裝件結構,僅3個月的—墓葬形制砂子塘在長沙南門外,距南門口約二、三里,長下(長沙至湘潭下攝司)公路的西側,是一處小山岡,距黃土嶺魏家大堆很近。墓位于山岡的頂部偏西,有封土堆,呈長腰形,長24、寬21、高約7米,用黃沙泥和紅洗沙泥錯疊夯筑而成。墓室北端有斜坡墓道,墓道底距墓底高2.26米,稍高于木槨,墓道寬2.34米,斜坡為28度。墓道未全部淸理,故長度不明。在距墓道底約2.9米的墓道兩壁,各有一長方形壁龕,大小、形狀一致,長2.28、寬1.35、現殘存高1.85米。西邊的壁龕曾在1941年被盜。墓室為長方形竪穴,南北長5.94、東西寬4.1、現殘高4.5米,方向北偏東15度。墓室四壁、墓底及墓道壁上均有火燒灼的痕跡,外表呈紅色。在離墓底高2.74米的四周墓壁有橫列的木俑痕跡(圖七:1),共計五十四個。室中置棺槨,上下、四周塡塞15-30厘米厚的木炭,木炭上又塡10-15厘米厚的白膏泥,然后用黃沙泥塡塞,夯層緊密。棺槨分四層(參看封三圖版):外槨、內槨、外棺、內棺。在外槨的上面,有一個“外框”,把外槨緊緊圍住。除盜掘者鑿毀部分外,其余保存得完好如新。木料為杉木。外框:為一用四塊木柱合圍而成的長方形框子,緊套在外槨的上面。兩邊木柱長4.82、寬0.41、厚0.32米。兩端木柱長3.48、寬0.41、厚0.32米。四角用邊搭對角套榫吻合,木榫長40、厚10、寬22厘米。外框東邊近南端刻有一“足”字(圖四:2),以示死者的葬式方向。外槨:內長4.02、寬2.19、高1.06米。底板是三塊長4.4、厚0.24、寬分別為0.89、0.93、0.94米的木板縱列在墓底的二根枕木上,枕木西端刻有“西”字(圖四:5),各板相接處用邊搭榫合縫。槨壁板長3.6、高1.06、厚0.24米。檔板長2.8、高1.06、厚0.24米。兩壁板緊嵌在兩檔板的凹槽內。東、西、南三槨板外上方分別刻有“東”、“西”、“南足”(圖四:1、4、3)等字。蓋板系用五塊大木板橫鋪,長2.7、厚0.26、寬分別為0.79、0.81、0.80、0.70、0.79米,各板相接處均用邊搭榫密合(圖一:1,圖二、三)。外槨與內槨之間構成空間,放置隨葬品,俗稱頭箱、足箱、左邊箱、右邊箱。頭、足箱大小相同,長2.25、寬0.34、深0.97米;左右邊箱長2.37、寬0.37、深0.97米。各箱中間還以木板隔成上下二層,上用厚0.09米的木板蓋嚴。內槨:內長2.37、寬0.98、深0.97米。槨框結構和外槨相似。槨壁板長2.37、厚0.22、高0.97米。檔板長2.48、厚0.22、高0.97米。蓋板三塊,長1.17、厚0.09、寬分別為1.02、0.62、0.94米,把槨室緊緊蓋嚴。四角接縫處用對角邊搭榫密合(圖一:2,圖二、三)。外棺:緊套在內槨之內,與內槨之間的距離僅4—5厘米。內長2.18、寬0.71、高0.67米。棺壁板長2.31、高0.67、厚0.1米;檔板長0.7、高0.67、厚0.1米。系用子母榫斗合。檔板兩端有兩個凸榫,長10、寬4、厚7厘米,套入壁板的榫孔內。底板上鑿有凹槽,承放棺框。兩壁板與底板也有子母榫套合,榫長0.10、寬0.06、厚0.04米。蓋板長2.31、寬0.95、厚0.14米。蓋下與棺框相接處有凹槽,正好蓋嚴(圖一:3,圖二、三)。外棺的外表漆繪有紅、白、黑、棕、黃等色很精美的花紋。外棺頭端檔板以黑色為底,正中繪一深黃色的拱璧作為主紋,兩旁各繪一類似鸞鳳的巨鳥相向而立,鳥的頸部由璧孔穿出,向上伸直。鳥嘴均銜有用絲組穿系的編磬兩個,向左右飄蕩。璧和磬的下面均懸有用珠瑀穿成的流蘇纓絡一類的東西(采色圖版、圖版壹:1)。足端檔板上正中繪一巨磬作為主紋。磬下懸大鐘一枚。磐的下方兩角,穿有珠瑀穿成的流蘇四串。磬上兩方各繪一豹,匍伏相對,神態逼眞。豹的背上各坐一羽翼神人。磬用絲組貫穿懸掛于上(采色圖版、圖版壹:2)。兩側壁板上繪的紋飾相同。整個圖案組織復雜,結構嚴謹。正中繪一用方連紋組成的山峰,山上有垂楊兩棵。山的下面兩側各繪有一豹,虎視耽耽,匍伏翹尾,作回顧狀。一端伸出一條張牙舞爪、伸舌戴角的夔龍;另一端則伸出一條舉頭伸頸,無角張口的蛟螭,均極雄勁生動。其余空隙則繪以飛動流暢的變云紋。整個圖案上用一條黑色寬帶對角切斷成兩個三角形。帶上繪有朱色的變形柿蒂和方連紋(圖版壹:3、4,圖版貳)。蓋板上面四周有一道寬14厘米的花邊,黑底上點綴著朱色的幾何形紋。蓋板中間繪變形云紋,中央繪有一金黃色谷粒紋拱壁,兩端各繪一璜(半璧),兩邊各有兩個磬。璧、璜和磬之間以黑帶連成菱形。蓋板兩側、兩端有與蓋板上面四周“花邊”相同的紋飾(圖版叁)。蓋板下面繪一龍一鳳,盤旋飛舞,惜被泥水浸蝕和被盜掘者鑿毀了一部分,不甚淸晰完整。外棺內面髹朱漆。楚漢時期的漆畫木棺,能完整地保存至今者,極為難得。據了解1933年安徽壽縣朱家集李三孤堆楚墓中出土有漆繪花紋的木棺,但為盜墓者所毀壞。1950年輝縣固圍村1號墓亦出土髹朱漆畫彩紋的棺木;1957年河南信陽長臺關1號楚墓中也發現漆繪棺板;1958年長沙烈士公園3號墓外棺壁板上粘有刺綉圖案(見《文物》1959年第10期)。而以此次出土的最為完整。此墓外棺頭端檔板上繪的是拱璧、鳳鳥、流蘇纓絡之類,鳳鳥嘴中銜磐。《周禮》冬官考工記:“梓人為筍,天下之大獸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宗廟之事,脂者、膏者以為牲,贏者、羽者、鱗者以為筍?！J喙決吻,數目顅脰,小體騫腹,若是者謂之羽屬。恒無力而輕,其聲淸陽而遠聞,無力而輕,則于任輕宜,其聲淸陽而遠聞,于磬宜,若是者以為磬虡,故擊其所懸,而由其鳴?！笨戳舜水嫷膬热?使人很容易想到可能與上述磬上的裝飾有關。又《禮記》明堂位:“夏后氏之龍筍,殷之崇牙,周之璧翣”。注:“周又畫繒為翣,戴以璧,垂五采羽于其下,樹于簨(同筍)之角上,飾彌多也”。圖案中所繪拱璧及磬和璧下所垂的流蘇纓絡,也可能是所謂“璧翣”。足端檔板紋飾以一磬、一鐘獨垂,上有虎豹、神人?！恫┕艌D》:“鍾樂之始也,大者為特鍾,則獨垂”。此圖案中鍾磬獨垂,可能即為特鐘特磬。《周禮》考工記同上條所記:“厚唇弇口,出目短耳,大胸燿后,大體短脰(頸也),若是者謂之贏屬(注:贏者,謂之虎豹貔螭,為獸淺毛者之屬)。恒有力而不能走,其聲大而宏。有力而不能走,則于任重宜。大聲而宏,則于鍾宜。若是者以為鍾。是故其所懸而由其鳴?！贝藞D案中之虎豹,可能與鍾上的花紋有關。至于豹背上坐的羽翼神人的裝飾,在西漢墓中出土的博山爐就有以羽翼神人頂著的;西漢銅鏡花紋中也有同例。至于到了東漢魏晉時期,如沂南畫象石墓等,這種羽翼神人更是屢見不鮮。應與當時風俗有關。又《后漢書·禮儀志》下云:“諸侯王公主貴人,皆樟棺、洞朱、云氣畫”此兩側棺板的紋飾,可能即是類似上述的“云氣畫”。內棺:緊套在外棺之內,與外棺之間沒有空隙。內長1.81、寬0.46、高0.39米(圖一:3,圖二、三)。結構和外棺相同,棺板厚12厘米。外長2.05、寬0.70、高0.64米。棺內髹朱漆,外表髹黑漆。底板上有一“亞”字形紋的木答床,用以承放尸體。二、破片整理工藝隨葬器物絕大部份被盜散失①,現僅存一些殘破碎片散布在四個箱內,與白膏泥、木炭滲雜在一起。經過淸理,所得器物有漆、木、匋器及一些果核、果皮、生薑等物。現分別記述于后:(一)《長沙出土漆羽圖》1.彩繪羽觴殘片:四件(圖五左),有木胎和夾紵兩種,外髹黑漆、內髹朱漆,耳有半月和弓形兩種(或稱圓耳、方耳)。繪有方連紋、折波紋、點狀、小圓圈等組成的幾何紋圖案,與《長沙出土漆器圖錄》圖版二六的漆羽觴上的花紋相同②。3.銀扣盒:一件(圖七:4),木胎,巳殘,僅存下半部,有子母口,圓腹,底有矮圈足,圈足及腹部鑲銀箍一道。器表為黑色,畫紅色勾云紋,器內為朱色?？趶?7、高9.2、圏足徑11.4、高1、厚1厘米。紋飾(圖六)及大小均與《長沙出土楚漆器圖錄》圖版一二的銀扣盒相同。4.案(幾):足已殘斷,木胎,黑漆,高28厘米。此外還有一些殘漆片,不能復原成器。(二)關于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1.彩繪木俑:二件(圖七:2、3),平頭扁身,套手,用紅、白、黑等色繪出鬚眉、五官、衣飾等,可惜多已模糊不清。一件高28.4厘米、另一件高26厘米?！吨芏Y·秋官職金》有:“辨其物之嫩惡與其數量,楬而璽之”。這種封泥匣可能即是“楬而璽之”的“楬”。釋文如下:匣1黃白糗此匣末一字從自從米,與糗字形相近,可能即糗字的反書異體。《禮記·內則》:“羞糗餌粉酏”,鄭注:“糗,擣熬谷也”。蓼白糗,可能即是用白黍黃粱等谷類所成的粉餌,即今糍粑之類。匣2黃白糗笥笥字從竹,系竹器無疑。《說文》:“笥,飯及衣之器也。”《禮記·曲禮》:“苞苴簞笥”,注:“圓曰簞、方曰笥”。解放前墓中出有長方形竹筐,當即是笥。1954年,長沙左家公山15號墓中出土的一件長方形竹筐,內盛毛筆、竹片、天平、砝碼、梳蓖等物(見1954年第12期《文物參考資料》圖十五、十六),也應是笥。笥字在這一批封泥匣中共十一見,可能在此作為單位名稱。匣3牛脯笥《說文》“脯,乾肉也”。匣4牛脩《禮記·內則》三十一品中有牛脩一種;《說文》,“脩,脯也。”《周禮·天官冢宰·膳夫》肉脩注疏:“言脩脯也者,謂加薑桂鍛冶者謂之脩,不加薑桂以鹽乾之者謂之脯?！惫逝Ｃ懠词羌铀K桂鍛冶的乾牛肉。匣5牛肩胾□炙,□中《說文》“胾,大臠也?！薄墩滞ā?“切肉曰胾”。牛肩胾即牛肩部的肉。第四字及下端第一字模糊不淸,不可識?！墩f文》:“炙,炮肉也,從肉在火上”。中字,義不明,四十三件匣中凡三見。匣6脛□,□豚中胃□首一字從米,當屬谷米之類。第四字從月從,為脛字。下端豚即豚字。中胃義不明,余不識。匣7多胾熬首字從,當即炙字的省書。第二字從月從呼,當即胾字的異體。炙胾即炮大塊肉。第三字不識,第四字為熬。推其意義,可能是用大塊的炙肉再加煎烹。匣8豚豚中《說文》:“豚,小豕也”。第二字從,可能為濡字?！抖Y記·內則》有“濡豚包苦實蓼”的記載,注:“濡,烹之以汁和也。”匣9鹿脯笥《禮記·內則》有鹿脯一種,即鹽乾鹿肉。匣11熬匣12熬柜□匣14鶉首一字仍應為熬字。第二字為鶉字的反書。《說文》:“熬,乾煎也。”《禮記·內則》有鶉一種。熬鶉當即煎烹的鶉。匣15芰《說文》:“芰,蔆也?！薄抖Y記·內則有蔆一種。楚語有:“屈到嗜芰。”離騷有“製芰荷以為衣兮”之句。即現今之菱角。匣16一笥首字從從木,為栗字無疑。字首西字寫作,與外槨及枕木所刻西字作相同。同時墓中出有板栗可為物證。匣17柞一笥首字部份模糊,從木,當屬果實之類。楳即梅的古寫。《禮記·內則>》有梅、李。墓中出有楊梅核。匣19棃即梨?！抖Y記·內則》有梨一種。栨,《說文》本作,植也,櫨作盧。司馬相如《上林賦》有“盧橘夏熟”之句。故栨為一種果名無疑。匣21秝一笥首字從禾從術,系秫的草隸?！抖Y記·內則》:“饘酏酒醴筆羹菽麥蕡稻黍粱秫唯所欲”?！墩f文》:“秫,稷之粘者”。崔豹《古今注》:“稻之粘者為秫”,《本草圖經》:“黍米粘者為秫,北人謂秫為黃米,亦謂之黃糯,可釀酒”。匣22枇一笥枇即指枇杷。墓中有枇杷核出土。即今天的芋頭。仍為芋字。墓中出有廣柑皮及核,黃甘橘當即指此?！墩f文》:“粗籹膏也”《楚辭·招魂》:“粔籹密餌,有些”。注:以蜜和米麵煎熬作粔籹也。”可能即煎糖粑粑之類。匣27榴笥匣28匣29菹《說文》“菹,酢菜也”。《釋名》“阻也,生釀之遂使阻于寒溫之間不得爛也?！薄对姟ば⊙拧贰敖畧鲇泄?是剝是菹?！钡诙挚赡転槭卟酥畬?。匣30芣《詩·周南》“采采芣苢。”芣可能即芣字。芣苢即車前草。匣31芣與上匣芣字近似。但一橫上有一點,中間一竪劃較正。可能是另外的一種植物。匣32不識,也可能是植物之屬,或即玫字的繁文或古文。匣33白璧第二字可能為璧字。墓中曾被盜出有素木璧數十件。白璧當即指此。匣34黃□百斤第二字不清,可能為金字。黃金百斤,可能是指墓中有大量出土的“郢稱”泥金版。匣35金百斤可能是指墓中出土的泥質“半兩”錢,或“郢稱”泥金版。匣36糒中首一字不識,第二字從米,可能是谷米之屬。或即字?！墩崱贰梆n餌也”。匣37禺此字可能為偶宇的省文,可能即指墓中出土的大批木俑。匣38□斧斤句□□,□□鉐椎口此匣上下端共十一字:上端第二、三字為斧斤甚明顯,第四字可能為句字;下端第三字從金,疑即鐵字,第四字為椎。《說文》“椎,擊也,又鐵椎也?！薄妒酚洝ば帕昃齻鳌贰爸旌バ渌氖镨F椎椎殺晉鄙?！贝讼凰浀漠斒歉⒔?、鐵椎等工具。1957年河南信陽長臺關楚墓北室中曾發現有小木箱一口,內貯有斧、斤、小鋸、刮削等工具,可為佐證。匣39□牛肩笥匣40沮沮即菹字的省文。第二字不識,但與菹字連用,又從禾,與匣29同例,可能也是蔬菜之屬。匣41□北匣42呈此字模糊不識。匣43□□三字均模糊不識。上述四十三件封泥匣所記物件名稱。除七件(匣33、34、35、37、38、41、43)記載的是工具、貨幣、財物等之外,其余三十六件均記載各種制作不同的食品、蔬菜和果實,與《禮記·內則》所載:“飯,黍、稷、稻、粱、白黍、黃粱、稰、樵;膳,、臐、膮、醢、牛炙醢、牛胾醢、牛膾、羊炙、羊胾醢、豕炙醢、豕胾、芥醬、魚膾、雉、兎、鶉、鷃;飮,重醴、稻醴、淸糟、黍醴淸糟、粱醴淸糟”,“羞,糗、餌、粉、酏?！庇秩司嗍乘邮呷晃镉?“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軒,雉、兎、皆有芼,爵、鷃、蜩、范。芝栭、蔆、椇、棗、栗、榛、柿、瓜、桃、李、梅、杏、楂、梨、薑、桂”等大致相合。4、木葉片:三十余片(圖七:8、9),每片長9.2厘米,形如翅,一端寬、一端窄,中間稍凹。在一側的邊緣有火燒灼過的黑色不規則圓點。這可能與占卜有關。(三)白等色漆,“下”字,20個1、陶鈁二件:已殘破成碎片,泥質灰陶,火候高。內施黑衣,外髹黑漆,幷以銀、紅、白等色漆繪幾何紋圖案,腹部有獸面銜環的裝飾。2、“郢稱”泥金版:數十塊,有大小兩種:大者為陰文,長5.8、寬5.6厘米;小者為陽文,長、寬各5厘米。每塊各有十六個小方格。3、泥“半兩”錢:八枚,有秦大半兩和西漢小半兩兩種(圖七:5)。(四)小陶罐、彩陶罐墓道耳室隨葬器物:東耳室于1960年6月23日發掘,出土紅胎印有方格紋的大陶罐二件;小陶罐九件,灰胎平底、蹄形足;蓋上有白衣紅彩的陶鼎八件,均殘破,不能復原。西耳室出土器物,見注①。三、長沙封泥砂墓我們從墓室結構來看:墓室為長方形斜坡墓道,木槨周圍用白膏泥塡塞,這些都保存著晚期楚墓的制度。但墓道底幾與木槨平行(楚墓的墓道底高出木槨許多),木槨周圍先塡木炭再塡白膏泥(楚墓不塡木炭),塡土用“黃砂泥”夯筑(楚墓中塡土用“洗砂泥”)等,均與楚墓不同。這都表明了晚于楚墓,而具有西漢墓的特點。再從隨葬物看:墓中出土有“半兩”泥錢、“郢稱”泥版、陶鈁、木俑等物,都是西漢墓中較常見之物。還有四十三件墨書文字的木封泥匣,其字體已是漢代通行的隸書。因此此墓的年代應為西漢無疑。但是屬于西漢的那一時期呢?根據出土“郢稱”泥金版來說,郢版是楚國原來流行的黃金貨幣,但一直延續到漢代,解放后在長沙數百座出“郢稱”泥版的西漢墓中,郢稱泥版都是與西漢“半兩”同出,而沒有與“五銖”同出的,也很少與麟趾金(即泥金餅,湖南俗稱“泥錠”)同出的,而五銖與麟趾金則經常同出。五銖是漢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開始鑄造;漢武帝太始二年(公元前95年)才將方形郢版的黃金貨幣改鑄為麟趾形(參看《長沙發掘報告》163頁,結束語)。此墓只出“半兩”和“郢版”,不見五銖,也無麟趾金,可見此墓的年代應屬西漢前期、漢武帝以前。又四十三件墨寫隸書文字的木封泥匣,其隸書還保存了戰國竹簡篆書的某些遺風,要早于居延及武威等地出土的方正成熟的隸書漢簡,這都是西漢早期墓的證據。按《史記·文帝紀》:文帝崇尙檢樸,“常衣綈衣,所幸愼夫人,令衣不得曳地,幃帳不得用文綉,以示敦樸為天下先。治壩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睋私?該墓出土幾百件隨葬物中,僅見一件銅鏡、一件玉璧外,其余都是陶器和漆木器(漆器甚多,仍然極盡奢侈,但不在禁止之例),其他金銀銅玉錫器,均未見。這與西漢中晚期及其以后盛行用銅玉金銀器隨葬,烱然有別。而恰與上述文獻記載相合。又“半兩”泥錢的“兩”字作“”,近似文帝時的四銖半兩。故此墓的年代,可以進一步肯定在文帝時期。至于墓主人的身份,根據該墓型制巨大,棺槨宏偉,隨葬物豐富,當屬上層統治者。又《周禮》春官冢人云:“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鄭注:“別尊卑也。王公日丘,諸臣日封。漢律日:列侯墳高四丈,關內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边€有“天子之棺五層,諸侯四層,大夫三層,士兩層,庶人有棺無槨”的記載。此墓封土堆高若山丘,棺槨四層,與上述諸侯王的墓葬棺槨制度相符合。同時,墓中所出封泥匣(楬)上所記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