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銀行中小企業金融服務的現狀與問題破解中小企業融資難題經驗與啟迪中小企業金融服務國際研討會綜述

2008年7月19日至20日，上海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與浙江省常州商業銀行聯合舉辦了“中小企業金融國際研討會”。來自國內外的政府官員、金融專家、科學家和企業家出席了會議。我國中小企業已經成長為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但中小企業融資環境依然嚴峻、融資難仍是一個阻礙中小企業發展的突出問題。此次義烏會議分三個議題展開討論,即中小企業融資的宏觀形勢和政策背景、中小企業融資的營銷和管理(國內外經驗)、銀行體制與中小企業融資。相比以往類似的討論,這次會議的一大亮點是,與會代表交流了針對中小企業不同于大型企業特殊性的融資服務的國內與國際經驗,包括服務理念和服務手段。一、大中小型企業融資現狀世界銀行高級金融專家王君指出:“中小企業”的概念太籠統。將不同規模、不同需求的企業捆在一起,會掩蓋很多矛盾,不利解決問題,需要將微型、小型和中型企業進行細分。現實中真正融資困難的是那些微小型企業。在美國,微型是指員工在10人、總資產10萬美元和年銷售額在100萬美元以下的企業,小型是指員工在50人、總資產100萬美元和年銷售額在1000萬美元以下的企業。歐盟的劃分也一樣,并強調企業的自主權和戶籍權。中型企業規模可以很大,與微小企業相比,它自有資金的規模和獲得銀行貸款的條件都不一樣,相應的融資需求和困難程度也有很大差別。現實中,微小企業處于企業金字塔結構的底層和二層,數量龐大。其中極小部分會成長為中型或大型,但大量的或是倒閉或是長期維持微小規模。即便在美國這樣成熟的市場經濟環境中,10萬美元資產以下的微型企業依然占企業總數的43%,續存年限可以在10～19年。由于所有商業銀行都難以避免利益導向,零售層面提供微型金融服務的條件十分苛刻。對這類企業融資問題的關注,需要區分什么是市場可以做的,什么是市場不可行的,需要政府提供哪些幫助。作為金融服務的對象界定,“中小企業”在各國的金融政策中都有一些量化標準:國務院法制辦財政金融司馬志毅博士列舉,我國自2003年以來陸續出臺的中小企業融資法律,其實主要針對的還是小企業。比如《農村信用社小企業信用貸款和聯保貸款指引》中,小企業是指經工商行政管理機構核準登記、應稅年銷售收入低于1000萬元的企業法人和其他經濟組織。銀監會出臺的關于小企業授信、小企業貸款的指導意見規定,授信總額500萬元人民幣以下的企業是指資產總額1000萬元和銷售額3000萬元以下的小企業。韓國大統領府國民經濟咨詢會議專員、建國大學教授李尹俌提供,韓國中小企業劃分標準是員工300人以下、注冊資本30億韓元以下(是日本的3倍)。臺灣中央大學產業經濟研究所所長王弓教授介紹,臺灣中小企業的定義是,制造業雇用員工不滿200人、實收資本額8000萬新臺幣(相當于2000萬元人民幣)以下;農業服務業小企業經常雇用員工不滿50人,上年營業額1億新臺幣(相當于2500萬元)。匯豐銀行亞太地區個人信貸部風險管理高級副總裁成勤昌認為,從風險控制的角度,大中小型企業存在本質的區別。中小企業風險管理的特點是數量大、流動性高、數據少、可靠性差。二、國外小型企業的資金概念和工具1、簡化貸款流程,提高審批效率改變過分依賴抵押物的傳統風險防范觀觀念,偏重用量化和非量化分析相結合的方法,考核企業綜合素質;根據企業資金周轉期,輔導并制定融資解決方案;依托聯網查詢必備信息(包括財務及非財務參數),簡化貸款流程,提高審批速度;采用小企業評分卡,建立快速有效的小企業審核體系,確定金融服務產品的定位;幫助企業理解并改善財務結構,提高財務管理水平;貸款利率必須與風險匹配。渣打在世界各國之小企業融資服務經驗認為,針對小企業簡易快速的貸款申請流程需要,銀行必須建立獨立的小企業客戶審批系統和銷售團體;銀行必須開發能夠聯網查詢的小企業信息系統(含企業和業主個人征信信息、訴訟記錄、企業注冊信息、營業執照年審記錄等);貸款利率必須與貸款風險相匹配。2、發展規模小的村莊銀行,提供以產成品的貸款作為外資銀行,匯豐是在中國建立村鎮銀行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2006年底,中國銀監會發布有關政策,降低農村銀行準入門檻,同時向境外金融機構敞開大門。2007年初明確了6個省36個試點城市。湖北隨州是試點城市之一。匯豐海外部在做了充分的市場調研以后,選定農業經濟發達、出口需求旺盛、中資村鎮銀行空白的隨州曾都開設我國第一家外資村鎮銀行,并于2007年8月獲準籌建,當年12月13日開業。匯豐集團為此在中國建立村鎮銀行管理總部,負責戰略規劃、資源配置、內部控制和產品開發,成立了由海外匯豐銀行從事中小企業金融服務的專家組成的專家組、幫助開發合適的中小企業產品,在當地聘任熟悉本地中小企業市場及客戶需求的人才。針對農村中小企業這一客戶群體和目標市場,匯豐村鎮銀行獨特的服務和產品瞄準貿易結算、現金管理以及整合性的產品服務的市場空白,提供的涉農項目封閉性資金貸款,因主管部門的推薦和借款人聯保而較好地控制了借款人的信用風險;發放的以產成品存貨設置浮動抵押的貸款,因風險評價的基礎是存貨代表的未來現金流,銀行可以通過對存貨量的監控,掌握企業的經營情況;為農業中小企業提供的供應鏈融資,依托供應鏈上中下游之間的“公司+農戶”模式,由企業為農戶提供信用保證擔保,突破了不動產抵押擔保的難題,從農戶與企業交易往來發生的經營信息,也解決了農戶資信不足的問題。3、采用金融保險方式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題在短期(一年)融資方面,有票據貼現(企業間結算的商業支票。需提前用款,可以支票向銀行抵押借貸)、銀行存兌匯票(期限短、手續簡單)、信用貸款(有限額與不可超越約定)。以上方式企業可不分時間、次數,在額定內進行貸款。長期(超過一年)融資方面,有不動產投資貸款,時限可達10年以上,但需要簽定金錢消費借貸合同。日本將小企業債務視同業主個人債務,個人信用是基本的保證。此外,也利用行政手段支持小企業借貸,如“信用保證協會”組織就是為小企業融資成立的公證機構。該組織在全國有52個分支機構,企業只要支付1%～2%的保證手續費,就可以通過“信用保證協會”向銀行貸款。一旦貸款企業破產,“協會”會代其賠償。“協會”則通過再保險來降低自身的風險。日本的中小企業利用“政府系統國民收入金庫”,也可借到低利貸款。由遍布各地的“商工會議所”為中小企業擔保,推薦給“政府系統國民收入金庫”,這種“會員制融資”,可以貸到相當于150萬人民幣的額度。日本的地方公共團體,也是推動民間融資低息貸款的重要組織,它們利用存入民間組織的閑錢,為中小企業融資提供方便。考慮到新生企業抵押擔保的困難,日本金融當局也要求金融企業采用無擔保融資新模式,即對企業實行綜合評價,不僅根據其債務、財務報表,還參考生產狀況、經營正常性等表現來決定。為了正確判斷企業的實際,政府要求對方金融機構與企業保持良好的關系,雙方互作誠信保證。4、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制度韓國也是世界上中小企業比重相當高的國家,政府認為“救活中小企業就是救活經濟”,強調對中小企業、尤其是對技術革新型、經營革新型和風險企業的融資幫助。韓國對中小企業的金融支援,一是通過政府九個相關部門提供一般計劃、特別計劃、特別基金的方式進行援助;二是由政府運營機關,如信用保證基金、技術保證基金、地域信用保證財團等出面,分別針對創業型、技術核心型和地方小企業履行信用保證及財務保證,以支持中小企業的擔保能力;三是通過《總額限度貸出制度》,要求銀行更多將資金借貸傾向于中小企業。韓國中小企業金融構造的特點是,支持資金大部分通過借貸方式運作,但銀行介入比重過大(74.3%)、政策資金(21.7%)、非銀行金融機關(2.1%)、企業自身直接融資無論規模還是比重均微乎其微。借貸條件為不動產擔保(47.2%)和信用保證書擔保(21.1%),貸款利息過高。韓國中小企業金融支持的改革,主要在金融機構的改革,包括金融當局強化對中小企業貸款檢查、對維持中小企業貸款合理比例的金融機構重新考慮稅率、設立針對中小企業資金周轉和基本管理能力的單獨劃分信用等級的長期計劃、地域金融機構與地域中小企業需求的對應。5、中小企業信用評估相比較而言,美國小企業的資金來源比較多元,有股權投資、債券融資、可轉換債券、銀行貸款和多樣化的政府準政府和其支持的資金來源,如小企業投資公司、風險資本機構和網絡、州立風險資本、小企業創新基金。無論哪種資金支持,都需要面對小企業數量眾多和融資需求量大的現實。上世紀90年代中產生的美國小企業信用評分(SBCS),主要就是針對25萬美元以下貸款的企業信用分析,迄今已為很多銀行所采用。信用評估起源于個人消費信用評級,進而轉向業主與企業關系最為接近的小企業信用評估。專家建議,SBCS如在中國實施,在個人信用信息和評級的收集、企業信息的采集、成立信用評級機構和爭取世行和國外信息機構合作等方面,需要政府部門的積極推動和金融機構的積極參與;同時單個銀行可以采用準確性較好的羅結特(Logit)評分模型,積累數據和經驗并優化模型,或先入為主成立信用評級機構,為其他金融機構提高信用信息分析的服務。6、資金融通輔導體系中小企業對創造臺灣經濟奇跡發揮了重要作用。以80年代作為分界線,之前的中小企業主要是爭取海外訂單的代工型;80年代之后,政府成立了經濟部中小企業處,公布施行《中小企業發展條例》,成立科學工業園區,籌備發展基金,鼓勵技術型中小企業的成長。臺灣中小企業財務融通輔導體系包括——成立財團法人和會計師公會聯合會,幫助企業強化財務體質;由金融機構協助企業融資;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基金提供企業融資的信用保證;中小企業創業育成信托投資專戶和投資服務辦公室強化中小企業的投資功能。由政府出資50%以上、與銀行共同成立的公益財團法人“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基金”,目的在于透過信用保證,分擔銀行辦理中小企業貸款的信用風險;并為協助企業轉型,推出直接保證、輔導管理制度等業務,使中小企業的人力資源得以強化、經營體制得到改善,適應知識經濟與公司治理的發展。三、規范應收賬款融資擔保會上提出小企業融資需要給予關注的相關方式有:1、“動產擔保”。該觀點認為,以物產擔保為主的銀行信貸是中小企業解決資金短缺的主要途徑。由于我國擔保物權制度的限制,使銀行(信貸人)債權無法得到有效保護,也使中小企業大量動產擔保資源被拒門外。中國人民銀行研究局的一項研究提出,理想的動產擔保交易法律制度框架應該具備四個支撐點,即寬泛的抵押范圍、統一的登記公示系統、清晰的優先權規則和快速的執行程序。研究提示,2007年全國人大通過的《物權法》第四編“擔保物權編”為構建我國現代動產擔保制度有十大重要突破,即拓寬了動產擔保物范圍、引入了浮動擔保制度、簡化了擔保物權設立的規范、開拓了當事人的自治空間、對正常商業交易中善意買受人的法律保護、確定了統一的不動產擔保物權登記制度、改革了動產抵押登記地點的選取原則、確定了應收賬款擔保登記機構、制定了明晰的優先受償順位原則、擔保物權實現制度進一步完善。研究認為,企業動產資源、特別是應收賬款是融資擔保的很好資源。我國應在法律允許或不限制的空間下,通過向成熟應用國家的學習交流,大膽地在融資中實踐和開展操作指導。2、“風險投資”。日本信金中央金庫綜合研究所所長、原日本長期信用銀行副會長平尾光司對中日VC進行了比較與展望。他認為,創業成長階段的資金提供困難是“創業實現比率”降低的主要原因。“風險基金”的出資結構在不同國家有不同特點。日本主要是金融機構(銀行、證券)、各類基金、事業法人、海外投資人;美國主要是各類基金、金融和保險機構、事業法人、財團、個人。各國風險投資主要的對象是處于啟動期(種子期)和成長初期的企業,對被投資企業均有較高的投資干預比率,干預方式主要是擔任投資企業的董事或顧問,也有直接派出執行高管。同時對資本市場退出通道的順暢有較高的要求,因為這是風險投資實現贏利和規避風險的關鍵所在。雖然現在各國資本市場的大門已經開啟,但風險資本的活躍,不僅取決于一國創業企業家的多寡、社會對風險企業的評價、開發被投資企業的各種情報的獲取、也取決于股票市場的繁榮,尤其是創業板塊的行情。3、“典當融資”。上海東方典當有限責任公司王福明總經理在會議上的亮相,豐富了融資的內涵。典當是一種通過物品(動產和不動產)和財產權力的抵押與質押,交付一定比例費用,取得當金,并在約定期限內支付當金利息、償還當金、贖回當物的行為。典當作為“實物銀行”,其功能是一般銀行所不能替代的。雖然近年上海典當行業70%的客戶和80%的放貸量來自中小企業,但作為一種機動靈活的短期融資模式,其能量還沒有充分釋放。因此,一方面要加強典當融資知識的社會宣傳和普及,另一方面典當企業自身的管理服務水平和行業融資監管也需要加強。4、“民間借貸”。民間借貸日趨活躍、利息逐年攀升的現實表明,這一市場供求關系的客觀存在。經濟研究所金融研究室黃復興副研究員認為,民間借貸雖然利率遠高于銀行利率但又持續不衰的主要原因是,我國金融工具規模小品種單一、限制了融資渠道,金融組織機構布局不合理、導致中小城市和農村金融服務缺位,證券市場發展嚴重滯后、對民營和中小企業歧視,存款負利率和非市場化利率壓制、誘致社會游資尋求利潤高增長點,普遍存在的借貸手續簡便環節少、擔保方便期限短、符合民間借貸的需要。黃復興認為,對民間借貸現象不能回避、只能積極引導,對中小企業的信用要作客觀公正的評價。面對借貸需求旺盛的市場和較大規模的社會游資,以服務中小企業融資定位的城市商業銀行和農村信用社,需要抓住機會、拓展市場,并在積極介入民間借貸的管理中發揮作用。其途徑主要是:通過制定安排和有效途徑,對現有民間借貸進行改良,讓其在陽光下運作;開發更加適合小企業和個體工商戶特點的金融產品,擴大服務范圍;通過一定的管道參與小額貸款機構試點,借助網絡,延伸市場空間和深度;改革信貸流程,提高貸款效率;改善技術手段和配套服務,提升金融服務水平;積極培養高素質人才,降低運營成本。四、堅持實踐,才能保證融資環境獲得實質性改善1、對中小企業融資難成因達成共識有利于找準服務改善和政策優化切入口。本次會議的每個發言,均認同中小企業融資是“世界性”的“老大難”問題,瓶頸主要卡在兩大領域。就企業自身而言,先天不足在于企業規模小、資產少、缺少資本性抵押物、經營管理和抗風險能力弱、企業信用處于培育期;就外部環境而言,社會信任度偏低、融資渠道狹窄、銀行知難畏難、強調市場規律約束較少社會責任意識、貸款集中度過高、宏觀環境趨緊、小企業政策多但兌現少、政府對金融行業缺少差別化政策。但對提供中小企業金融服務的行業或機構而言,無論開辟何種新的渠道,主要還是要解決信貸風險的有效管控、實施全面服務的能力和運營資金的補給。完善金融服務,企業、金融行業和政府都有自己的障礙所在,都需要從自身做起。2、服務中小企業融資全球都在探索,經驗分享重在實踐。本次國際研討會交流比較集中的是操作經驗,它傳遞了一個訊息,即“事在人為”。小企業融資難雖然步履維艱但從各國的經驗來看畢竟已經破題,國內的先行先試者也卓有成效。銀行與銀行之間的差異、區域與區域之間的距離,關鍵還是“服務意識”要言行一致。只有堅持實踐,才能發現問題、不斷進步。才能使有效措施發揚光大,融資環境獲得實質性的改善。所以金融行業自身的服務創新貴在行動。3、中小企業金融服務既要遵從市場規律,也需履行社會責任。商業銀行作為企業,考慮盈利難以呵斥;但如果唯利是圖,那面對客戶只能是抱大甩小。當今企業的價值目標,除了商業標準,還應該有社會標準。因為企業不僅是市場主體還是社會主體。中小企業發展的背后是眾多創業者的事業、是無數百姓的就業、是社會的穩定,為中小企業提供金融服務,就是支持國家的宏觀經濟政策、服務社會經濟建設,也是公平對待金融消費者、將業務拓展與社會關注問題緊密結合,是為社會發展主動承擔金融企業的社會責任。有了這樣的社會責任,才能知難而進,不是推托客觀,而是面對中小企業特點,主動從銀行內部管理,如組織架構、信貸流程、產品及服務手段進行全面的改革創新、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