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試析漢語中的迂回式稱謂語

摘要：漢語中的稱謂語從形式上來說是從簡樸到繁雜逐步過渡的連續統。這種形式上的簡繁往往對應著說話者對聽話者敬愛程度的上下。漢語中迂回式稱謂語很有特點，指稱功能不限于一種，分析其布局特點、語用功能以及背后的文化規約有助于加深對漢語稱謂語的理解。

稱謂語迂回式

一、引言

語用學的最高原那么是得體，這個原那么要求交際雙方在特定語境下審時度勢，說話得體。在開啟話輪時，說話得體主要是要求稱謂得體。

稱謂語是語用學研究的重要課題，它集中表達了交際雙方的人際關系。會話時對對方最簡樸、最直接的稱呼是不用任何稱呼語，其次是“你”，這都很經濟，但是相應地在敬愛程度上不夠。在稱呼語的使用上，過于簡樸往往意味著粗暴。如：

（1）“——滾開！你們要敢攔我，我就先崩了你們！”他說著，就拿槍對準了士兵。（劉流《烈火金鋼》）

（2）“——滾，你滾！”她用手用力推我。（王朔《過把癮就死》）

例（1）、（2）中劃線處都沒有使用稱謂語，這符合說話人對聽話人不滿的心理特點，達成了交際目的。

要想表現出對聽話人的敬愛和親切，說話人就要使用對比迂回、繁雜的稱呼方式。這也符合認知語言學中的象似性原那么，由于稱呼語的繁雜程度和說話者對聽話者的敬愛和親切程度是正相關的。接下來議論這種“迂回式”稱謂語。

二、“逆向”稱謂語“你+稱謂N+我”

“逆向”稱謂語的特殊之處在于此類稱謂語本來是別人稱呼自己的，但是有時候自己也拿來稱呼自己。這種現象，稱之為“逆向”稱謂語。

春晚小品《不差錢》中有這樣一句話：“你爺爺都培養你四十多年了?！边@是小品中爺爺對自己的孫女說的話。這句話中的“你爺爺”的實際指稱功能相當于第一人稱“我”，也可以說“你爺爺我都培養你四十多年了”。所以，“你爺爺”既有第三人稱的用法，相當于“他”，也有第一人稱的用法，相當于“我”。小品中的“你爺爺”也可以說成“爺爺我”“你爺爺我”“爺爺”?！盃敔敗北臼菍O子（女）稱呼爺爺的，但是在生活中爺爺本人也可以用“爺爺”自稱，從這個角度來說，“爺爺”作自稱用語時是逆向的。

“逆向”稱謂語的完整形式理應是“你+稱謂N+我”，其中“你”和“稱謂N”是一個層次，同“我”構成同位關系?！澳恪焙汀拔摇倍伎梢院喪〉簦敗澳恪焙汀拔摇蓖瑫r簡省掉時，就只剩下形式上表示第三人稱的“稱謂N”了。從完整形式到簡省形式的用例分別是例（3）～（6）。

（3）“那沒啥問題，一句閑聊，有啥事體，找你舅舅我好了！”朱延年伸出右手的大拇指一晃，眉飛色舞，顯得把握很大。（周而復《上海的早晨》）

（4）徐承宗用牙咬開瓶蓋兒，在唱片前的桌上地下酹酒祭祀，口中念念有詞，又哭又笑：“翠花呀，我薄命的妹子啊……哥哥我終于給你報了仇啦！”（陳建功、趙大年《皇城根》）

（5）馬林生哼地一笑，“我教了你千條萬條，就忘了教你少干擾別人的私生活?！薄斑@可不是您的私生活，這里還連著我呢。人家說你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兒都不正?！薄霸趺矗幽惆纸o你丟臉了？”（王朔《我是你爸爸》）

（6）我去問爺爺，爺爺笑開了，“你看，爺爺的頭更加大嗎？”（倪立青《爺爺的腦子》）

“你+稱謂N+我”的完整形式沒有歧義，指稱功能明確，只用于自稱，但是簡省形式“你+稱謂N”以及“稱謂N”單獨用都是有歧義的，既可以用作他稱，也可以用作自稱。

“你+稱謂N+我”的完整形式可以拆開，“我”的位置不限于在“你+稱謂N”之后，也可以前置，前置時須在“你+稱謂N”之前有一個停頓。例如：

（7）“別打岔回頭我又忘了我想說什么了?！瘪R林生不耐煩地說，“你聽我說了沒有？我理解你，我，你爸爸——理解你！”（王朔《我是你爸爸》）

能進入“你+稱謂N+我”格式中的N一般是近親屬稱謂詞語，譬如“爸爸”“哥”“姐”“兄弟”“爺爺”等，男性使用較多。關系較遠的親屬稱謂一般沒有這樣的用法，像“表哥”“表姐”等稱謂就不會用作自稱。有些時候，說話者和聽話者雙方關系并不特別親近，沒有親緣關系，但為了拉近雙方的心理距離，達成確定的語境效果，說話人就會使用“你+稱謂N+我”格式。譬如：某人可以在自己的表弟面前用“你哥我”“哥哥我”“哥哥”自稱，而不使用“你表哥我”。又如：

（8）他握緊江濤的手說：“你有困難，傻哥哥我助你一臂之力！”（梁斌《紅旗譜》）

“他”（馮大狗）和江濤并不是有親屬關系的兄弟，但用“傻哥哥我”來稱呼自己，一下子加深了兩個人的感情。

除了表親屬關系的詞語，表師生關系的詞語也可以進入“你+稱謂N+我”格式。老師可以對學生用“老師”稱呼自己，學生也可以對老師用“學生”稱呼自己。譬如，假設老師錯怪了他的學生，老師可以說：“老師錯怪你了?！边@種處境下的“老師”的指稱功能相當于第一人稱“我”，但更親切，比“我”更為得體。而且由于師生關系在中國文化中屬于權力距離對比大的關系，在交際時只會使用逆稱謂語的簡省形式，而不會使用“你+老師/學生+我”的完整格式。表示社會職位的稱呼一般不能進入“你+稱謂N+我”格式。譬如，校長一般不會用“（你）校長我”“校長我”“校長”自稱，否那么會顯得不謙遜、不得體。

“你+稱謂N+我”格式之所以可以在交際中拉近心理距離，是由于這一格式本來是他人稱呼自己用的，被稱呼者用來稱呼自己起到了一種“移情”的作用，視角得以轉換。這和“咱們”在交際中的用法異曲同工?！霸蹅儭笔菨h語中第一人稱的包括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