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文化軟實力理論基礎、評價體系與實證研究

一區域文化軟實力及其影響因素著名的“軟實力”思想由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院長、美國國防部前助理部長約瑟夫·奈在1990年出版的《誰與爭鋒》一書中首次提出。在2004年出版的《軟力量：世界政壇成功之道》一書中，約瑟夫·奈進一步闡述道，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既包括經濟、科技、軍事領域體現出來的硬實力，也包括由文化、價值觀等吸引力表現出來的軟實力。軟實力是一種可轉化為同化性的權力，具有使他國心甘情愿去做自己希望做的事情的力量，即通過吸引別人而不是強制他們來達到你想達到的目的的能力[1]。軟實力不僅存在于國際政治領域，而且普遍存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它始終與人類社會相伴隨。國外學者雖然沒有明確提出“文化軟實力”概念，但是肯定了文化在軟實力中的重要作用。在我國，“文化軟實力”在2005年2月27日《光明日報》以“文化軟實力成為浙江綜合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為題的報道中第一次被提及，隨后出現在2007年黨的十七大報告中。國內學者對文化軟實力的研究，主要從文化與文化軟實力、價值觀與文化軟實力、文化資源與文化軟實力、軟實力與文化軟實力等角度進行定義和論述。較有代表性觀點有：文化軟實力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文化所具有的凝聚力、生命力、創新力和傳播力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感召力和影響力[2]；國家文化軟實力就是指一個國家在一定生產基礎上形成的、通過文化形式在較長時期內對本國公民以及其他國家產生的綜合力量，其核心是價值觀，主要表現形式是吸引力、凝聚力、影響力、選擇力和排斥力，目的是通過非強制手段達到預期目的[3]；文化軟實力是軟實力的一個子概念，它是通過文化生產、文化交流、文化教育和信息傳播等途徑，使本國所倡導和奉行的價值理念贏得國內外受眾的普遍認可從而獲得國際影響力的能力[4]。綜合來看，文化軟實力之“文化”不是泛化的文化概念或文化資源，而是以核心價值觀為中心的社會文化體系；文化軟實力之“軟”也不只表現為作用方式，還體現為實力的形成基礎、存在方式、運行機制及社會地位；文化軟實力之“力”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影響力，而是文化主體為追求自我實現和公共利益產生的文化生產、文化創新、文化保障、文化影響等諸多方面的合力。關于文化軟實力構成要素，學術界較有代表的是多要素組成論，認為文化軟實力的基本構成包括文化軟實力要素構成、文化軟實力內在精神構成和文化軟實力的功能構成。文化軟實力要素由物化成果的創生張力、制度運行的創生張力、精神敞開的創生張力和文化無意識激情力組成[5]。也有學者認為文化軟實力由三部分構成：物質層面文化軟實力，即對財、物、器、技術、貿易及居民生活條件等有形可感知資源的運用能力；制度層面文化軟實力，即科學運用國家對各種制度體系、規范和習俗節日等社會活動規范體系或在國際關系中參與國際制度建設等方面能力；精神層面文化軟實力，即綜合運用精神、心理和觀念等方面資源，對某國的器物經濟、種族認同、文化理念等方面產生好感基礎上，深入了解直至遵循其規范習俗、價值觀、信仰等[6]。文化是軟實力的核心構成和重要載體，是體現文化軟實力的價值根基。但是文化不等同于軟實力，只有先進文化實現有效傳播，才能彰顯和體現出文化軟實力。就文化本身角度來講，文化軟實力主要包括價值觀和思維方式以及文化載體、文化傳播能力；就文化作用來講，文化軟實力主要體現在對外交往層面的文化軟實力和區域內部層面的文化軟實力，因此提升文化軟實力在發展戰略上應當著眼于先進價值觀和制度文明建設、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建設、文化傳播媒介建設與文化傳播藝術研究以及提高經濟發展水平。基于上述認識，本文對文化軟實力“四位一體”的理論觀點予以進一步細化認為，文化軟實力主要應由以下要素構成：文化保障力、文化生產力、文化影響力、文化創新力。各要素的基本內涵和表現形式如下。（1）文化保障力。主要體現一個地區在文化制度、文化設施建設、文化資金投入等方面為文化軟實力的健康可持續發展提供人員和經濟保障的條件。它一般通過政府辦事公開程度、公共文體設施密度、文化活動數量、文化專項資金投入等方面反映。（2）文化生產力。主要體現一個地區文化產業提供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的能力，是推進文化軟實力整體水平提高的產業支撐。它一般通過文化產業所提供的產品和服務數量與質量以及對地方經濟影響程度來反映。（3）文化影響力。主要體現一個地區對其他地區的文化輻射能力。它一般通過文化吸引力強弱、文化傳播效果和文化貿易規模來反映。（4）文化創新力。主要體現一個地區對文化各方面要素的不斷變革和創新能力。它一般通過科學研究與開發投入規模、技術市場成交規模、專利技術授權量、人力資源數量與質量等方面來反映。二區域文化軟實力評價體系的構建區域文化軟實力就是將區域內外文化資源進行整合、開發利用、吸收轉化、傳播交流的文化生產力，其產出的產品物化為相應的物質形態或非物質形態，效用主要通過提升人的生活質量、滿足精神需要和彰顯文化影響力形式來體現，主要通過加強文化建設、開發文化資源、發展文化產業、壯大文化經濟、提高物質產品科技文化含量來實現，將社會意識形態、核心價值體系和行為生活方式轉化為精神文化產品影響世界。從國外經驗來看，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對文化軟實力在提升本國國際競爭力中重要作用認識的深化，發達國家和新興工業化國家為了占領“文化經濟高地”，紛紛制定文化發展戰略。各國重視文化軟實力的影響和滲透作用，通過文化產業加快文化的發展和傳播，依托文化創意和文化人才，致力于滿足本國精神文化需求和增強本國文化在全球范圍內的競爭力。其中文化產業化是增強文化軟實力的最重要途徑，也是文化發達國家近年來努力踐行的文化軟實力提升行動。在經濟科技飛速發展的同時，我國黨和政府也日益認識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戰略意義。2011年，中共十七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弘揚中華文化，努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2012年，中共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文化軟實力顯著增強”的發展目標，進一步強化了文化軟實力作為一個國家的吸引力、凝聚力和影響力的重要性；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指出，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關系“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現。上述政策宣示充分反映了黨對當今時代發展趨勢和我國文化發展方位的科學把握，體現了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高度文化自覺。黨的十八大報告的新提法也表明黨和國家已經把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作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的戰略著眼點。國家文化軟實力的發展離不開各個區域之間的協同發展，區域文化軟實力不僅影響區域投資環境和產業升級，而且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智力支持和精神力量。一個國家只有具備幾個較強文化軟實力的地區，才可能逐漸形成影響力，帶動其他地區文化軟實力協同發展，從而整體提升全國文化軟實力。因此提升區域文化軟實力有著迫切而深遠的重大意義，是國家文化軟實力提升的重要助推力。區域文化軟實力評價以統計資料為依據，借助一定手段和方法，對區域軟實力評價指標體系進行綜合，得出概括性結論，從而揭示區域軟實力水平及發展規律，以便為進一步探索提升文化軟實力提供對策依據。本文根據文化軟實力定義、構成要素及以上指標體系的基本評價原則，選擇從文化保障力、文化生產力、文化影響力、文化創新力四個維度評價區域文化軟實力，并設置了13個二級評價指標以及對應的具體測評內容與計算方法。目前，已有研究中關于區域文化軟實力的權重確定方法很多，各有利弊。為了綜合反映區域文化軟實力發展水平和特點，本文采用德爾菲（Delphi）即專家打分法對文化軟實力指標體系各級指標賦予權重。該方法通過匿名方式征詢有關專家意見，對專家意見進行統計、處理、分析和歸納，客觀綜合多數專家經驗與主觀判斷，對大量難以采用技術方法進行定量分析的因素做出合理估算，進而對指標各級權重影響程度進行分析。通過利用權威專家在區域文化軟實力領域的經驗和學識，保證指標權重的合理性和有效性。權重具體確定方法如下：對7位專家（包括大學教授、政府工作人員、文化機構工作人員、文化學者等）進行調查，每位專家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經驗以及對區域文化軟實力的理解，分別對各個一級指標和二級指標賦予權重，將各位專家所提供的數據求算術平均值得出最終權重值，并將二級指標權重值分別與對應的一級指標權重值相乘，求出復合權重值。具體結果見表1。表1區域文化軟實力指標評價體系及權重分布表1區域文化軟實力指標評價體系及權重分布-續表為了系統準確評估深圳南山區文化軟實力，得出比較客觀真實的結果，本文選擇北京市海淀區、上海市浦東新區、廣州市天河區作為比較樣本，選擇這些區域的理由是這四個區域均具有強勁的經濟發展水平，而經濟發展水平是文化軟實力發展的基礎和關鍵。從文化角度看，四個區域均具有一定文化底蘊且重視文化產業發展。北京海淀區作為國內外知名的高新技術產業區和教育科研區，具有高度密集的文化資源、較高經濟發展水平等諸多發展文化產業的優勢和條件。上海浦東新區的文化產業雖然起步較晚，但是發展較快，如今浦東新區文化產業的影響力、增加值以及在GDP中所占比重在全國同類地區中排名靠前。廣州天河區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是傳統的高等院校集聚區，也是高端服務業和高新技術產業集聚區，擁有國家網游動漫產業基地，廣聚產業人才，文化產業正以迅猛態勢發展，故也將其作為分析對象。相關統計數據主要來源于《南山年鑒2013》《2014北京海淀區統計年鑒》《浦東年鑒（2014）》《天河年鑒（2014）》以及北京、上海、廣州、深圳各市2013年《統計年鑒》。三區域文化軟實力評估與提升對策在對區域文化軟實力進行綜合評價過程中，本文選用2013年四個區域的文化軟實力相關數據作為分析樣本，每個樣本中包含13個指標，這些指標數據的數量級差異較大，其中部分指標數據的值偏大。為將觀測變量因指標單位不同而造成的差異消除，在分析數據之前，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使其沒有量級上的差異。本文采用線形比例變換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公式如下：其中，x為初始數據，xmax為指標x的最大值。各指標得分=指標標準化后實際值×指標權重值×100。第i個指標實際得分值n=1根據以上公式計算得出四個區域各指標及區域總體得分情況，比較分析如下：圖1各區域四項一級指標群得分比較從四項一級指標群的總體得分情況看，在文化創新力方面，南山區軟實力最強，略優于浦東新區與海淀區，明顯優于天河區；在文化生產力方面，海淀區最強，南山區其次，但差距不明顯，均優于浦東新區，明顯優于天河區；在文化保障力方面，海淀區最優，南山區第二，天河區第三，與浦東新區相比優勢較為明顯；在文化影響力方面，海淀區最強，天河區其次，南山區最弱。各一級指標群也可進行詳細分析，以文化創新力為例，南山區是四個區域中得分最高，優勢較為明顯。圖2各區域文化技術得分比較圖3各區域文化教育得分比較圖4各區域創新投入得分比較區域文化軟實力是一個地區綜合競爭力重要組成部分，關系一個地區可持續發展。而區域文化軟實力的提升需要科學合理的政策予以支持。基于量化評估結果，通過與相關城區的比較，各區優勢與弱項已見分曉。如何提升文化軟實力，既要有戰略眼光，又要具有可操作性，學習、借鑒國內外不同地區先進經驗和做法，揚長避短，補足短板，發揮優勢。基于上述四區的比較分析，著眼于深圳文化軟實力的提升，具體建議如下。1.以政府推動為主導，加大政策扶持力度確立區域文化戰略定位，規劃中長期發展目標。根據國際國內不同時期發展趨勢和本區域實際情況，深入調研分析文化軟實力提升各項因素，廣泛征詢各方意見，以國際視野、超前眼光確立區域文化戰略定位，并相應做出科學合理、可持續的中長期發展規劃和目標，在重點領域加大政策扶持力度。特別注重從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制定不同層次人才政策，實施高層次人才引進計劃。深入優化財政支出結構，拓展文化領域投融資渠道。加大文化設施和文化產品的整體供給，提高文化服務的多樣性、均等性和參與度。打造服務型政府，提升文化形象。2.以發展文化事業為基礎，不斷滿足轄區群眾日益豐富的文化需求加強公共文化設施建設和利用，豐富市民文化生活。加強文化資源的整合與宣傳，提振文化旅游和文化消費。加強文化傳播，營造開放包容的文化氛圍。積極策劃、舉辦國內外具有重大影響力的文化藝術節、賽事、會展等，組織招商會、推介會等商貿活動，積極吸引國內外大型企業、NGO以及其他知名組織設立總部或分支機構，營造開放包容的文化環境，通過多種交流活動大力宣傳區域文化特質，提升文化影響力。3.以自主創新為核心發展動力，推動文化產業發展壯大依托園區和基地建設，推動文化產業集群發展，通過產業鏈條上下延伸以及產業之間“互滲”，產生共生效應，強化集約效應，不斷創新文化產業發展模式，培育新興產業業態。利用高新技術，推動文化產業由傳統模式向以數字、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