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唐詩歌學習內容：第一節(jié)

杜牧與許渾第二節(jié)

李商隱（812—858）第三節(jié)

晚唐其他詩人

晚唐社會與詩歌的總體特點：

1．社會自敬宗、文宗始，唐帝國出現明顯的衰敗傾覆之勢，宦官專權、藩鎮(zhèn)割據、官僚黨爭為三大政治錮疾，最終釀成黃巢起義，并導致唐王朝滅亡。

2．詩歌

①士人情懷：仕進機會少，又面對末世，一些人關心時政，發(fā)出救世的呼喊，雖激烈卻乏力（尤其后期），往往以失望告終。故晚唐士人的情緒主調是失望、壓抑、悲涼、痛楚，其創(chuàng)作目光由多關注外部世界逐漸轉向多關注內心世界，抒寫感傷的情緒和求靜的情懷。

②詩歌面貌：內容上：有少部分激烈抨擊社會的作品，但主要是感嘆世道身世、表現個人的情懷的作品，其中最突出的是三類題材：歷史、自然與愛情。對歷史的追懷是對現實的感嘆，對自然的眷念（隱逸情懷）是對人世的疲倦，對愛情的尋求是對個人心靈的撫慰。情調上：以抑郁悲涼為主調。風格上：以講求韻味意境的非功利主義詩風為主流。③分期：晚唐前期：文、武、宣三朝約三十年間（827—859），以小李、杜為代表的第三個高峰，造就了唐詩的最后一次輝煌。晚唐后期：懿宗至唐未（懿、僖、昭三朝加哀帝）四十余年（860—907），總體上的衰落。第一節(jié)

杜牧與許渾學習內容：一、杜牧二、許渾（791？--？）一、杜牧803—852。出身名門，志向高遠，才氣縱橫，行為放浪。杜佑（三朝宰相，著名學者，著《通典》200卷）之孫。研究經世致用之學，關心“治亂興亡之跡，財賦兵甲之事，地形之險易遠近，古人之長短得失。”（政治、軍事、財政）注《孫子》。但長期落魄，（前半生沉淪下僚）留連酒市妓樓。治世雄心與放浪作風構成其在晚唐時代的心靈面貌。（一）作品內容

1．有不少反映現實的作品，如寫藩鎮(zhèn)之亂的《感懷詩一首》（可與杜甫《北征》相比），寫邊患的《早雁》（333）等。

2．以懷古詠史詩最為著名。數量多，影響大。其內容多數是抒寫對于歷史上繁榮昌盛局面消逝的傷悼情緒，融匯著濃厚的懷古而傷今的憂患意識，如《登樂游原》、《過勤政樓》。對歷史的感慨中經常帶有盛衰興亡不可抗拒的哲理意味，故其作具有深沉的歷史感和深刻的歷史認識，如《題宣州開元寺水閣》。有的作品還借題發(fā)揮，表達自己的政治感慨與識見。如《赤壁》（333），借周郎得東風之便抒發(fā)自己懷才不遇的心情，感嘆歷史變化的難以把握。3、寫景抒情短詩。杜牧的寫景抒情七言絕句，藝術上有很高的成就。如：

《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江南春絕句》：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過華清宮絕句》（一）：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寄揚州韓綽判官》：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二）杜牧詩歌的藝術特色

前人評價杜牧詩歌的特色有“俊爽”、“俊邁”、“氣俊思活”、“雄姿英發(fā)”、“情致豪邁”等語。這些評價都準確地道出了杜牧詩歌豪放爽朗、清新俊逸的藝術特征。杜牧既善用比興手法，狀物抒情，又善用白描手法，直敘見聞；既長于舒徐宛轉地描述，更長于敏捷真切地捕捉景物的變化和自己的瞬間感受；既注重敘議結合，又注意情景交融；既常用對照手法，又巧以數字入詩。杜牧詩歌的語言風格既絢麗多彩，又清新自然；既明麗俊爽，又含蓄委婉。

杜牧的詩歌在當時就廣為流傳，享有盛名，唐以后各代更受到人們的推崇。特別是他的寫景抒情、詠史懷古的七絕，更是膾炙人口，千古流傳，受到人們高度的贊揚。二、許渾（791？--？）

存詩全為近體，以五律、七律為主，擅長七律七絕。

內容以表現閑適退隱之作為多，比較貧乏。懷古詠史詩較突出，代表作：《咸陽城東樓》、《金陵懷古》。情調比杜牧則顯消沉，缺少杜詩嘆息之中含批判的意味，故多了些歷史的空落感。

詩風“整密”。詞語、對仗，格律工整，圓熟、穩(wěn)妥，即技巧嫻熟。第二節(jié)

李商隱（812—858）學習內容：一、生平與思想二、詩歌內容三、詩歌特點一、生平與思想1．家世孤苦，身體贏弱，形成其易于感傷的性格和奮發(fā)進取的執(zhí)著精神。

2．受黨爭牽連，雖少年得志，卻一生沉淪下僚，為寄人籬下的文墨小吏，入仕途30年，20年輾轉于各處幕府。“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報未嘗開。”（崔玨《哭李商隱》）

3．思想兼有儒、釋、道，具有某些反傳統(tǒng)傾向。如《上崔華州書》。（426）4．悲劇性性格：感傷、內向。感情異常豐富細膩，多情善感和悲劇色彩是其性格、心態(tài)的突出特點，鮮明地印入其創(chuàng)作。

二、詩歌內容（一）政治詩有百余首，占存詩約六分之一。主要有二類：1．直接反映現實之作。①如長詩代表作《行次西郊作一百韻》全面反映社會殘破、民生苦難和政治弊端，可與杜甫《北征》、杜牧《感懷詩一首》相并。

②《有感二首》、《重有感》寫“甘露事變”，抨擊宦官亂政；《哭劉蕡》等哭吊劉蕡之作為反對宦官而被貶死的劉蕡鳴不平。③指斥藩鎮(zhèn)割據并批判朝政失誤相結合。2．托古諷今的詠史詩。如《隋宮》（428）借詠隋煬帝諷刺皇帝荒淫，《賈生》、《瑤池》嘲諷皇帝求仙，《馬嵬》、《龍池》譏刺玄宗失政亂倫。

(二)詠懷詩所占比重很大。或吟詠懷抱，表現用世精神，如“永憶江湖歸白發(fā)，欲回天地入扁舟”（《安定城樓》）；或感嘆身世，此類更多。如《有感》、《天涯》。（三）詠物詩李為詠物詩大家，所作大都托物寄懷，表現詩人的境遇命運和人生體驗。如《流鶯》寄飄泊不遇的身世，《蟬》寄清高情懷和艱難處境。（四）愛情詩以無題詩為中心。數量不多，但最為杰出，是李商隱獨特藝術風貌的代表。李極重感情，據說早年曾苦戀愛過一個女道士，并且可能有其它的戀愛經歷，但都沒有結果。婚后，他與妻子感情極好，然妻子又在他39歲時去世。故此，在他心靈中，愛情帶來的痛苦是極深的。他的愛情詩不以玩賞之態(tài)寫女子，而是情真意摯，深厚纏綿，往往升華到極為純正明凈的境界，千百年來膾炙人口，感人至深。最有名的是《無題》（相見時難）（337）。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三、詩歌特點

李商隱詩的藝術成就和風格具有多樣性（339），但最具創(chuàng)新性和獨特性的是他以近體詩（主要七律、七絕）寫成的抒情詩，特別是無題詩。

1．著重于對主觀意緒、心靈世界的表現。任何詩歌都這樣那樣地表現著心靈世界，但盛、中唐詩人大都是著眼于心靈世界同外部世界的結合上，如杜甫，其思想經常盤旋在社會、江山、朝市之間，詩境與社會與自然直接溝通。但李商隱詩的著眼點在于心靈世界內部，著重是對無邊無際、撲朔迷離、似清晰似不清晰的內心情緒體驗加以表現。而且他的這些抒情詩對心靈世界的豐富層次，它的變化的復雜奧妙，它的清晰與不清晰的難以言說的領域，做了前所未有的細膩、傳神的展示。他的最大特長就在于善于表現難以表現、捉摸不定、變化莫測的心理情緒、內心體驗。所以他的最突出的貢獻就是對心靈世界做出了前人未曾有過的深入開拓與表現。

2．朦朧美與多義性。為了表現內心復雜莫名的情緒，他善于把心靈中的朦朧圖象，化為恍惚迷離的詩的意象，形成朦朧的詩境。這些意象分明有某種象征意義，但究竟象征什么，又難以猜測。這種詩雖不大容易讀“懂”，但又能感受到它的大概的意蘊，因此又有很強的感染力，受到人們普遍的喜愛。如《錦瑟》（339）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錦瑟》是李商隱詩的著名篇章，千百年來，一直為人們所傳誦，影響極是廣大，一般的唐詩選本也無不采錄此詩。然而，對于這首詩的主題思想，卻歷來眾說紛紜。比較通行的說法有兩種：一是“自傷之詞”，二是“悼亡之作”。與此相關，這一類詩在內涵上就往往具有多義性。所謂多義性，就是可以作出多種理解，似皆有可通之外。這種多義性的特點是難解、不可確解（另一種是多義則是易解、可解的）。其原因：一是所取意象多為非現實的、心靈性意象，復雜多變，意義難以指實；二是大量用典，且不用原典事理，而是經過改造，用來傳遞情緒感受，所引發(fā)的聯想共鳴，可以是多種多樣的；三是在意象組合上跳躍性很大，理解時會出現多義；四是有些內容是作者不想明言的，更重要的是有些所表現的并不只是一時一事，即不限于具體的情事，乃是整個心境，是多種人生體驗的綜合，本身就是不明確、不具體的。如《樂游原》（339）。

3、凄艷渾融的風格。所謂“凄”就是哀惋的情調（時世、家世、身世造成的性格的體現）；所謂“艷”就是美麗的形象和詞采。他的詩，往往用這種哀惋的筆調和美麗的形象與辭采，來表現自己的心境和感受，也就是把感傷情緒注入到朦朧瑰麗的詩境中，這就形成凄艷之美。

所謂“渾融”就是融會貫通，成為渾然一體。李商隱詩技法成熟，才力雄厚，能把片斷的、跳躍的美麗意象和辭藻、典故納入到自己統(tǒng)一的意象群和統(tǒng)一的情感體系中，使各個部分得以融合、貫通，成為渾然一體，形成了渾融境界。第三節(jié)

晚唐其他詩人學習內容：一、苦吟詩人---賈島（779—843）和姚合（775？--855？）二、情愛詩人三、隱逸詩人四、傷時諷世詩人一、苦吟詩人---賈島（779—843）和姚合（775？--855？）

二人為中晚唐之際的人物，詩名起于憲宗元和后期，但卒于晚唐。他們是中唐詩風向晚唐詩風轉化的樞紐人物，代表晚唐一種最普遍的創(chuàng)作風尚，追隨者很多，故歸入晚唐。后世以“姚賈”并稱之。

（一）賈島

1．苦—苦吟與苦境。苦吟：作詩用心極其刻苦。這造成其詩的一個突出特點：對詩的語言、格律形式極為講究。他把幾乎全部精力都傾注在近體（尤其是五律）上，精心選擇具有聲音、色彩、情感效應的詞語，來構成對仗精巧、韻律和諧的詩句。尤其是中間二聯，更成為精心錘煉的重點，總是力圖寫得精巧而優(yōu)美。如“推敲”之故事（《題李凝幽居》）。《送五可上人》：“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329下）自注：“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若不賞，歸臥故山秋。”吟“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憶江上吳處士》），唐突京兆尹劉棲楚等。苦吟創(chuàng)造了不少佳句。

苦境：以抒寫自身的貧窮、困窘、不得志的身世處境和情緒體驗為中心內容，故多悲愁苦悶之辭，“以刻琢窮苦之言為工”。由此造成其衰颯幽冷的詩境詩風，詩中多殘葉枯木、孤蟬寒蛩、落日黃昏等意象和恨、窮、淚、愁等詞語。上兩點造成“幽冷奇峭”的詩風。

2．瘦：“郊寒島瘦”（蘇軾《祭柳子玉文》。所謂“瘦”，在形式上來說，是拘謹而不開闔；在氣勢上講，是收斂而不恣肆（豪放不拘）；在美感上講，是清寒而不瑰麗；在內容上講是狹窄而不寬廣。主要弱點：詩境狹窄（內容、境界），有句無篇。（二）姚合

基本特點同賈島，主要區(qū)別：

姚合仕途較賈順利，故寫窮愁感傷的內容相對較淡，寫追求恬淡平和的生活情景和趣味更多一些。故賈多一些冷僻，姚多一些閑適。但總體接近。抒寫感傷悲愁和追求恬淡平和是姚詩歌的兩個主調。

總結：

態(tài)度：苦吟。詩風：清新（與韓孟別）奇僻。

影響：內容上走向了以抒發(fā)個人孤寂凄清的心境，表現閑適淡泊的情趣為主的狹窄道路；藝術上走向了以五律為主、偏重格律尤其偏重中間兩聯字句精巧、清麗的狹窄道路。晚唐時有一批效法追摹者，形成了學賈姚的一派，其影響延續(xù)至五代和宋朝。二、情愛詩人

（一）晚唐的情愛詩風尚

晚唐時，閨閣情懷（對女子生活情感的興趣與關注）在文人精神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原因是：①因科舉仕途缺少出路，轉而從男女情愛方面尋求補償慰藉；②禮教松弛，享樂淫逸之風盛行，狎妓宴游，成為時尚。

描寫婦女和男女之情的作品大量產生，且同其它題材內容相融合，滲透到許多題材的作品之中，如現實題材、歷史題材。形成艷麗詩風：題材艷、色彩艷、辭藻艷。（二）溫庭筠（812？—866）

行為放浪，性格桀驁，終生坎坷。與李商隱齊名，并稱“溫李”。晚唐最重要的詞人。

1．樂府詩（占六分之一）：多寫閨閣、宴游題材，如《春愁曲》。風格華美秾麗（艷麗）。與李商隱的愛情詩比，較為膚淺直露，側重于外在的視覺描繪，有濃厚的脂粉香膩之氣，有較濃的世俗乃至市井色彩。近體詩中也有小部分情愛題材。

2．近體詩：與樂府詩不同，有吊古傷今之作，有抒懷寄憤之作，往往格韻清拔。

3．山水、行旅之作清麗工細，如《商山早行》頗知名。（三）、韓偓（842—914？）

李商隱的外甥（姨甥），十歲為詩即受李贊賞，有“雛鳳清于老鳳聲”之譽。老鳳指其父韓瞻。

1．以寫綺艷的香奩詩著名。有《香奩集》，故得名。收詩百首，早年所作。“皆裙裾脂粉之語”（嚴羽），寫婦女服飾體態(tài)和男女之情。

2．感時傷懷之作沉痛感人，堪稱詩史。如《故都》、《感事三十四韻》。三、隱逸詩人

（一）皮日休與陸龜蒙

皮日休早年頗有用世之心，非常推崇白居易，有明確的詩歌理論主張，類似于白居易為時為事、諷諭美刺之說，其《正樂府十篇》、《三羞詩》都效法白居易，譏諷現實，態(tài)度激烈，《橡媼嘆》為其中最優(yōu)秀的代表作。但在中進士（咸通八年—867）后，于咸通十年（869）入蘇州幕府，結識陸龜蒙，自此詩風大變。

陸龜蒙出身名門，以隱士之名著稱，自號“江湖散人”，后人將其與范蠡、張翰一并列為吳中“千古三高”。

二人結識后，關系密切，詩酒唱和，作詩600余首，編為《松陵集》。其詩內容主要是寫優(yōu)游山水的活動和喝酒、飲茶、釣魚等的閑適生活和閑情逸致，表現他們的隱士情懷和避世心態(tài)，在唐宋詩壇上，別成江湖隱逸一派。其詩情調追求淡泊閑適之境，與姚賈一派的寫窮愁失意不同，頗有瀟灑之氣。

皮陸又以小品文著名。（二）司空圖（837—908）

稍晚于皮陸，故經歷了黃巢之亂和其后的朝廷內亂，先入仕（官至中書舍人、知制誥）后歸隱。其詩占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