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的低質轉發新媒體生態破壞

關鍵詞：微博轉發媒介生態近來，微博逐步走進了人們的視野，并在新媒體的舞臺上大放異彩。有人涉水嘗鮮，也有人遲疑觀望。廣大網民敢于嘗試新鮮事物，很自然地投身其中。然而這一群體在轉發微博時出現了一些怪現象，值得我們探索個中就里、反思問題內涵，為新媒體生態系統的良性運行指引方向。目前學界對微博的轉發行為和出現的各種問題尚缺乏廣泛而深入的研究討論，因此有必要從學理的層面做出一些思考。一、相關概念界定微博又稱微型博客、微博客，是一種發端于網絡的、基于用戶關系的綜合信息互動平臺。國內最大的微博平臺——新浪微博對此的定義是“微型博客”或“一句話博客”：可以將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事情寫成一句話，或發一張圖片，通過電腦或者手機隨時隨地分享給朋友。他們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你發表的信息，隨時和您一起分享、討論……轉發微博類似于轉發短信，指將微博平臺的信息以轉發者的名義發表，以達到表示認同、廣泛傳播、造就聲勢、形成話題等目的。如果說發表微博是人內傳播到人際傳播的一個跨越，那么轉發微博則承擔了跨越人內傳播、人際傳播和群體傳播的重要功能。此外，麥克盧漢認為媒介即訊息，還提出了“媒介即人的延伸”的論斷。不用細說他的“媒介即是訊息”的著名論斷，僅就其關于媒介人體延伸意義的研究而言，就體現出豐富多樣的生態學思想。微博使得網絡媒介與人的感官邊界被進一步打破，這一論斷也變得愈發真實。故有網友戲稱：“微博有三寶，關注、評論、轉發好。”可見微博的轉發功能舉足輕重。對于“低質轉發”的理解，有人持著比較寬容的態度，一般認為只要使用者轉發的微博不妨害國家安全、不侵犯個人隱私，就不能認定為低質轉發。然而在微博等新媒體的規模初見端倪并開始蓬勃發展的當下，在公眾整體媒介素養不是很高的條件下，采用上文的定義顯然有失偏頗。根據當前形勢和出現的問題，我們可以將“低質轉發”定義為：低質轉發是一種低質量的轉發行為，一般體現為使用者由于缺乏對微博內容的審慎核實態度或能力，或出于娛樂公眾、愚弄他人的目的，轉發微博內容，進而造成傳播不實信息等后果、甚至侵犯他人隱私和公共安全的轉發行為。二、媒介生態學的新視野人文科學與自然科學從來就不該被人為割裂，我們可以從自然科學浩如煙海的寶庫中汲取新思維和新方法，為人文社科領域開辟新視野——媒介生態學應運而生。生態學是研究生物與環境中各種因子互相依賴、制約、協調的關系的學科，研究范圍包括個體、種群、群落、生態系統以及生物圈等層次，具有特定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和理論體系。而媒介生態學起源于20世紀末，由北美的多倫多學派和紐約學派整合的媒介環境學派所創立。它采用生態學的概念，將媒介視為一種生態環境，動態研究媒介信息與技術及其結構對人類的認知、理解與價值觀的影響。它創立了全新的生態研究模式框架，努力研究控制信息污染和信息鴻溝等傳播生態問題，以維護宏觀與微觀媒介環境的生態平衡。媒介生態學借助生態學和環境生物學的理論方法，是對傳播學理論研究的延伸和發展。具體而言，使用者若是一棵植物，微博內容即為其賴以生存的水和氧氣。植物通過與外界進行水分和氣體交換進行生命活動，而外界環境則通過物質循環和能量流動影響著環境內的生物。同理，在人們對于信息的依賴度越來越高的今天，使用者閱讀微博內容并轉發，好比與外界環境進行水分和氣體交換。眾多使用者和外界傳遞信息的同時不斷影響著媒介環境，而外界環境同樣反過來作用于其中的個體。媒介環境與個體互相影響，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媒介生態系統。三、微博的錯誤轉發——對新媒體生態系統的破壞媒介生態系統的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自身也較脆弱。麥克盧漢認為，人體作為生態系統中的重要一環占據著至上的地位。微博低質轉發是一種內容污染，它影響范圍廣、傳播速度快、不良影響難以迅速消除。新媒介生態系統的運行狀態與社會公眾對微博等新媒體的信賴程度、媒介參與者的體驗感受、媒介用戶的使用粘度有直接聯系。一旦對新媒介生態系統的破壞愈演愈烈，我們很難使其再次恢復到之前的水平，社會公眾對它的信任度也會大幅降低——這樣既影響媒介自身和社會的發展，又使得我們所觸碰到的信息社會變得更加魚龍混雜、真假難辨。一般而言，微博低質的轉發有以下幾種表現類型：(一)權威誤導，信以為真一名網友于2010年12月6日晚在微博聲稱金庸因病于當天19點7分在香港圣瑪利亞醫院去世，其他網友紛紛轉發，很多大學生也被權威所誤導，信以為真、紛紛跟進。《中國新聞周刊》新媒體編輯鄧麗虹受此影響，以該雜志官方微博的名義發了相似內容的微博。很多網友誤以為是經核實的消息，信以為真，大量轉發。不久該消息即被證實是假，相關責任人引咎辭職。這是目前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官方媒體在微博上發布虛假新聞的案例。(二)公共議題與私人困擾社會學家米爾斯尤其注意“私人困擾”與“公眾議題”的區分，強調某一群體格外關注的公共議題。考慮到地理和心理的接近性，人們往往更關注周邊事件、生活信息、最新時事等消息。它們貼近性強、受眾面廣、易被轉發；一旦失實，不僅影響媒介環境，甚至能造成個體的心理緊張、恐慌、失衡等“私人困擾”。這和R=i×a流言傳播公式的原理有異曲同工之妙——話題通常是人們比較關心的、涉及切身利益的重要問題；正規渠道的信息不足，證據曖昧性增加，同時找不到正確或令人信服的信源。具體說來，這一類型涉及到的內容有如下幾個層面：1.時事層面自2011年6月13日開始，一則關于“北京昌平區出現疑似蜱蟲”的傳聞在微博上流傳開來。一時間，關于北京市已經出現“蜱蟲咬人”事件的消息在微博、網絡社區受到廣泛關注。該輿情傳播迅猛，且傳言主角從普通上班族到家中老人，覆蓋面比較廣泛，造成了部分人群的心理緊張。不久之后，北京市政府及時進行了答復，表面“目前沒有接到人被叮咬的報告”，防止了人們恐慌情緒的蔓延。2.科學知識層面涉及科技知識的公共議題也令很多人真假難辨。“外國人都不吃小龍蝦。小龍蝦對有毒水體有極強適應力，喜食腐尸，鉛汞錳鉻砷等毒素在體內積聚到正常值的幾百倍也不會影響它生存。駐中國的侵華日軍生化部隊要處理大量尸體……當時日本國內隨處可見的小龍蝦經過一系列基因改造，被成批運到日軍駐地，擔任起水體清潔的工作。”此微博也被大量轉發。事后有相關科普網站(如科學松鼠會)對此做出科學解釋。《新京報》把它列為2010年十大謠言之首。3.娛樂層面更有甚者，明知是不實信息，但出于所謂“娛樂大眾”等目的仍然進行轉發，試圖借此觀察有多少人因此“上當中招”。很顯然，這是一種“既損人又不利己”的行為——看似“眾人皆醉而我獨醒”，實則是缺乏媒介素養與自律的一種體現。出于此種目的的使用行為也是值得批判和進一步研究的。(三)拼湊數量微博運營平臺為了鼓勵使用者增加使用頻率，往往推出虛擬勛章的獎勵活動，用戶一般發表一定數量的微博后即可獲得。一些使用者為了達到每天發送一定數量微博的個人習慣，或是想得到“虛擬勛章”的獎勵，也常轉發他人微博湊數。“為了發微博而發微博”，潛移默化中逐漸形成了見微博就轉發的行為模式，一定程度上也為微博的低質轉發推波助瀾。(四)病毒感染2011年6月28日晚間8時許，新浪微博突然出現大范圍用戶“中毒”現象，用戶在點擊私信或評論中出現的惡意鏈接后，會自動發布帶有惡意鏈接的微博，這又造成了進一步的擴散。這是新浪微博自2009年底上線以來首次爆發病毒事件。技術人員在分析中初步判斷病毒利用的漏洞與微博應用的開放接口有關。面對這種情況，除非是那些經常活躍于網絡且對計算機知識有一定了解的用戶，一旦微博使用者沒有識別出惡意網址的異常之處，面對這類突發狀況往往防不勝防，中招就在所難免。四、原因淺析和解決方案(一)原因淺析1.缺乏嚴格把關這是由微博和web2.0時代的基本特性決定的。微博作為一種“自媒體”，缺乏嚴格意義上的把關人制度，每個人都可以發出呼聲、表達意見，并且發布消息的門檻非常低。對于非實名認證用戶而言，可以認為采取的匿名制度，用戶發言和轉發均缺乏可供擔保的個人證明……這些“便利”之處使得人們在使用微博時缺少顧忌和深思熟慮，轉發微博就容易變得“只顧內容光怪陸離，不問是否合乎情理”。2.批判性思維欠缺社會學想象力告訴我們，對于一種社會現象要從熟悉的慣例中“跳出來”，放到社會中進行思考，才能在雜亂無章的日常經歷中看到更廣闊的歷史舞臺。人們在接受學校社會化的歷程中常被“填鴨”，同時被過分強調標準答案的唯一性，沒能養成批判式思考的習慣。批判性地接受信息可以比較有效地避免被假消息所誤導，有效克服群體壓力對自身觀點接受的副作用。我們在形成觀點的時候，必須判定哪些專家可信，哪些爭論符合邏輯，以及最終接受或拒絕哪些結論。這就要求微博使用者有意識地加強相關修養和道德自律。另外，我國現行的教育體制中，高中文理分科后對于所選方向的過分專一使得很多人的學科口徑狹窄，長期的應試教育也使其課外知識積累不多，學過的課內知識也難以靈活貫通、活學活用。如今真正意義上的通識教育仍不普及，很多人對自然科學常識知之甚少，國民整體的科學素養還不是很高。類似于小龍蝦的謠言竟然能廣泛傳播，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除了提高科學素養，提高媒介素養的問題也很緊迫。在媒介素養沒有達到一定理性程度的情況下，恰恰是微博中的這種力量把傳播效果推向負面。3.眾聲喧嘩下的模仿效應值得一提的的是，任何模仿行為都是先有思想上的模仿，后有物質上的模仿。換句話說，所謂從里到外的模仿就是指“思想的模仿走在思想的表達之前；模仿的目的走在模仿的表達之前。目的和思想是內在的東西，手段或表達是外在的東西。微博上“眾聲喧嘩”的狂歡景象常常將同輩群體整合在一起，在得到群體內關于思想、目的等的認同感后產生盲目的信任與認同，失去自我思考的理性，低質轉發也容易發生。(二)解決方案微博低質轉發的現象涉及了微博媒體自身、微博監管者和微博使用者等多個范疇，因此要想找出有效地解決方案，需要從這幾個方面分別找到有效對策，多管齊下解決問題。1.微博自身微博不僅是媒體，更是日趨真實的網絡社會和一個新媒體生態系統。以生態的觀念把媒介放在一個大生態系統中去考察和研究，新媒體生態系統同其他生態系統一樣也具有著“抵抗力穩定性”——即在一定條件作用下抵抗外界不良干擾的能力。這是微博媒體自身的一個重要特點。以功能主義的角度看，抵抗力穩定性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自我糾錯”——虛假或不夠準確的消息，肯定會有網友進行鑒別，但效果如何要視媒介宏觀環境而定。因此微博對于內容污染的自凈能力有限，而要想切實有效地維持其抵抗力穩定性的功能，保護任務任重道遠。2.微博服務商一旦錯誤消息大量傳播并可能危害到社會生活正常秩序甚至國家安全時，相關審核機制與官方辟謠ID隨即啟動，予以阻斷和澄清。例如新浪微博就特意開設了“微博小秘書”官方微博和“微博辟謠”兩個賬號，不但監測微博內廣泛傳播的不實信息，還接受網友舉報，并對不實信息的信源采取封禁發言、禁止關注他人和被他人關注甚至注銷ID等處罰措施。這種管理方法，既可以懲罰不實信息的發布者，又能端正視聽、引導輿論。3.微博用戶無論是依靠微博本身的自凈能力，還是管理者的事后補救措施，終究都是有一定滯后性的，因此微博使用者的自律就更加重要。采用媒介生態學的立體的思考范式，不難意識到在自己社會文化生態體系中的位置與作用，從而自覺地提高自身包括媒介素養在內的文化素養。“建立一種示范”，即示范一種對自身信譽與話語權審慎負責的態度和批判式思考的精神；“拋棄一種模式”，即拋棄由于各種原因而低質轉發微博、甚至“為了轉發而轉發”的行為模式。這看似簡單，實則不然。決定是否轉發、轉發何種內容，不但影響著微博內容的正確性與導向性、甚至是輿論的方向，也是對個人建立的口碑和信譽的考驗，不能只關注消息本身的光怪陸離而不顧一名社會人的責任。我們影響著新媒體生態系統的大環境，每個人都與媒介環境不斷進行著相互依存和影響的互動，而這個大環境又影響著信息導向和人的社會化進程。因此，微博使用中既要“慎獨”，也要“慎眾”。雖然網絡具有一定的匿名性，但進行個人表達和轉發微博時要充分考慮對同輩群體、對公眾輿論可能產生的影響，慎獨就十分重要；而微博也是個公共討論的平臺，轉發微博時也要有自己的獨立思考和判斷過程，最大程度防止群體壓力與沉默螺旋效應的負面影響。在這點上，“慎眾”更加值得加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