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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全文)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全文)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全文)資料僅供參考文件編號:2022年4月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全文)版本號:A修改號:1頁次:1.0審核:批準:發布日期:第戎科學院征文題目:“人類不平等的起源是什么人類的不平等是否為自然法所認可”“不應當在變了質的事物里而應當在合乎自然法則的事物里來觀察自然。”——見亞里士多德:“政治學”,第一卷,第二章。關于附注的說明我有一個時作時輟的懶惰習慣,所以我寫成本論文以后,又添加了一些注解。這些注解,有時離題很遠,不適于和本文一齊閱讀,因此我把它們放在本文的后面了。在本文里,我盡可能地保持簡練。有勇氣重讀一遍這篇論文的人,一定有興趣搜尋我未盡的余意,瀏覽一下注解;其他的人,根本不讀這些注解,也沒什么妨礙。獻給日內瓦共和國光榮、偉大、至高無上的執政者們:我深信只有有道德的公民才能向自己的祖國致以可被接受的敬禮。三十年未,我辛勤工作,以期有資格向你們呈獻公開的敬意。現在這個幸運的機會,頗能補足一部分我的努力所未及,因此我相信,在這里我可以但憑鼓舞著我的一片熱誠,而不必考慮我是否有這種權利。我既然幸運地生長在你們中間,怎么會只想到自然所賦予人們的平等和人們自己造成的不平等,而不想到有這樣一種最高的智慧呢這種智慧,可以把一個國家里的平等和不平等以最接近自然法則并最有利于社會的方式加以適當的調和,從而既能維護公共秩序又能保障個人幸福。我在研究良知對于一個政府的制度所能提供的最好準則時,看到這些準則都已由你們的政府實行,我是如何地激動!因此,我認為即使我不是生在你們的城市里,也不能不把這幅描繪人類社會的圖畫呈獻給你們,因為我覺得你們是世界各民族中享有政府的種種利益而又最善于防止政府的弊竇的人民。假如對于出生的地方也可以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擇這樣一個國家:它的幅員的大小決不超出人們才能所及的范圍以外,也就是說能夠把它治理得好。在這個國家中,每個人都能勝任他的職務,沒有一個人需要把他所負的責任委托給別人。在這樣一個國家中,人民彼此都互相認識,邪惡的陰謀,或謙遜的美德,都不能不呈現于公眾的眼前并受公眾的評斷。在那里互相往來,互相認識的良好習慣,將使人們對祖國的熱愛與其說是熱愛土地,勿寧說是熱愛公民。我情愿生在這樣一個國家:在那里主權者和人民只能有唯一的共同利益,因之政治機構的一切活動,永遠都只是為了共同的幸福。這只有當人民和主權者是同一的時候才能作到。因此,我愿意生活在一個法度適宜的民主政府之下。我愿意自由地生活,自由地死去。也就是說,我要這樣地服從法律:不論是我或任何人都不能擺脫法律的光榮的束縛。這是一種溫和而有益的束縛,即使是最驕傲的人,也同樣會馴順地受這種束縛,因為他不是為了受任何其他束縛而生的。所以我愿意不但國內的任何人都不能自以為居于法律之上,而且國外的任何人也不能迫使這一國家承認他的權威。因為,不管一個國家的政體如何,如果在它管轄范圍內有一個人可以不遵守法律,所有其他的人就必然會受這個人的任意支配〔一〕;如果有一個本國人為首領,同時又另有一個外國人為首領,那么無論他們能夠作到怎樣的分權,既不可能二者都很好地被人服從,也不可能把國家治理得好。我決不想住在一個新成立的共和國里,不管它有多么好的法律。我怕的是政府的組織不合當時的需要,不適合于新的公民,或者公民不適合于新的政府,而使這個國家難免剛一產生便有發生動搖或被滅亡的危險。因為關于自由這一問題,正如富有營養的固體食物或醇酒一樣,對那些習慣于這種飲食的體質強壯的人固然大有補益;但是對于生理上不宜于這種欲食的身體軟弱的人,則極不相宜,終于會敗壞他們的健康或使他們沉醉。人民一旦習慣于某種主人,就再也不能脫離他。倘若他們企圖打破束縛,那就反而會更遠地離開自由;因為他們常常會把與自由相對立的那種放蕩不羈當作自由,結果他們的革命,差不多總是使他們落到只有加重他們的桎梏的那些煽惑家們的手里。羅馬人雖然是一切自由民族的模范,但他們在脫離了塔爾干王朝的壓迫時,還沒有自治的能力。由于奴隸制以及塔爾干王朝所強迫他們從事的卑賤勞動而喪失了人格的羅馬人,起初不過是一群愚民,須以極大的明智加以教養和治理,才能使這些在暴政統治下,精神頹廢甚至可以說變成癡呆的人們,逐漸習慣于呼吸健康的自由空氣,漸漸獲得純正的風俗和養成英勇的精神;這種純正的風俗和英勇的精神終于使羅馬人成為各民族中最受人尊敬的民族。所以我將尋找一個幸福而安寧的共和國作為我的祖國:這個國家一切陳腐古老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都已在悠久的歲月中逐漸消失,它所遭受過的種種侵害適足以發揚和鞏固居民們的勇敢和對祖國的熱愛。這個共和國的公民,由于久已習慣于富于理智的獨立自主,他們不僅是自由的,而且不愧是自由的。我愿意選擇這樣一個國家作為我的祖國:它幸運地沒有強大的力量,因之沒有征服他國的野心,同時更幸運地由于它所處的地位也沒有被別國征服的恐懼。它是處在許多國家中的一個自由的城市,這些國家不但沒有一國有意侵略它,而且每一個國家還注意防止其他的國家來侵略它。總之,它是一個不但不會引起鄰邦的野心,而且于必要時還可以合理地指望鄰邦的幫助的共和國。因此,處在這樣幸運的地位中,我們可以想見這個國家除了它自己本身以外,沒有什么可怕的。公民們所以要受軍事訓練,與其說是由于準備自衛的需要,勿寧說是為了保持尚武的精神和英勇的氣概。這種尚武的精神和英勇的氣概,是最適合于自由,最能助長對自由的愛好的。我將選擇一個立法權屬于全體公民的國家作為我的祖國:因為有誰比公民自己更了解在怎樣條件下,他們才更適于在同一個國家里營共同生活呢但是我并不贊成象羅馬人的那種平民公決,因為在那里,國家的首長和對保衛國家最關懷的人反而不能參與那些往往與國家安全有關的決議,并且由于一種極荒謬的措施,政府官員不能享受一般公民所能享受的權利。相反地,為了阻止那些謀求私利的和考慮欠周的計劃,為了阻止曾使雅典人終歸失敗的那類危險性的改革,我希望任何人都沒有任意提出新法律的權利;我希望僅只官員們才有這種權利;我希望那些官員們行使這種權利時,是那么審慎小心;在人民方面,認可這些法律時,是那么慎重;而法律的公布,也是那么鄭重其事。這樣,在憲法被動搖以前,人們已有足夠的時間來確信法律主要是由于有了悠久的歷史才變得神圣可敬。我希望人民很快就會鄙棄那些天天都在變更著的法律,人們同時也會鄙棄這樣一種人,他們慣于以改良為借口忽視舊日的習慣,由于矯正小的弊端,反而引起更大的弊端①。我特別要逃避一個因下面的情形而必定治理得不好的共和國:那里的人民,相信可以不要政府官員,或者只給這些官員以一種不確定的權力,因而輕率地自行掌管民政和執行法律。從自然狀態中直接產生出來的最初的政府的粗糙組織,想必是這樣,這點也就是使雅典共和國復亡的政治缺陷之一。但是我將選擇這樣一個共和國:那里的人民很滿意自己有權批準法律;他們可以根據首長們的提議集體地來決定最重要的公共事務;建立一些受人尊重的法庭;慎重地劃分國家的省份和縣份;每年選舉公民中最能干、最正直的人員來掌管司法和治理國家。在這樣的共和國里,政府官員的道德就可以證明人民的賢智,官員與人民可以說是相得益彰。因此,即使偶有不幸的誤會攪亂了大家的和睦時,人們就是在盲目和錯誤中,也都能保持一定的節制,大家依然互相尊敬,共同遵守法律。這就是誠摯而永久和睦的征兆和保證。光榮、偉大、至高無上的執政們!這就是在我為自己選定的祖國里所要尋求的優點。倘若上帝能在這個國家里再增加一種可愛的環境,賦予它溫和的氣候、肥沃的土地、和天下最美麗的風景,那末,為了滿足我的幸福,我只希望在這幸運的祖國懷抱里,享受以上一切的好處,和同胞們安寧地生活在溫暖的社會里,并且依照他們的榜樣,和他們仁愛相待,友好相處,并向他們盡道德上應盡的責任,死后留下一個善良、正直和有道德的愛國者的光榮美名。雖然,由于我時運較差,或者洞達事理過遲,因此不得不在其他國家里,過著一種病態的頹廢生活而終此一生,同時又徒然追悔著荒唐的青年時代使我失去的安寧和平靜,但是在我心靈中,至少還蘊藏著在我的國家之內未能表示出來的那些感情。我對遠方的同胞既然滿懷著一種溫柔的、無私的熱情,所以我從心靈深處要向他們致以下面這段言詞:“親愛的同胞們,或者勿寧說是兄弟們,既然血統和法律幾乎把我們大家都聯系起來了,所以最使我感覺愉快的是:我只要一想到你們,就不能不同時想到你們所享受的一切幸福,而你們之中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比我這個失掉了那些幸福的人更感覺到幸福的可貴。我越想到你們所處的政治和社會的情況,越想不出人類事物的性質使人能有比這更美好的境遇。在所有其他的政府中,只要所討論的問題,是關于保障國家的最大幸福的時候,一切總是停留在想象的計劃上,至多也不過具有某種程度的可能性而已。而你們呢,你們的幸福已經呈現在你們面前,只待你們去享受;如果你們要想成為完全幸福的人,只要能夠滿足于自己的幸福就夠了。你們以武力得來的或收回的,而以勇敢和智慧保持了兩世紀的主權,終于完全而普遍地被人承認了。公正的條約規定了你們的疆界;保證了你們的權利;也鞏固了你們的安全。你們的憲法是最好的,因為它是出于崇高的理智,而又為可敬的友邦予以保證。你們的國家是安定的,不論戰爭或侵略者,你們都沒有什么可怕的。除了由你們自己制定的,而且是由你們自己選出的正直官員所執行著的明智的法律而外,你們沒有別的主人。你們沒有富有到那樣程度,以至使你們因過度安逸而耗損了精力,使你們沉湎在無聊的舒適享受中而失掉對真正幸福和高尚道德的愛好;你們也沒有貧困到那樣地步,使你們在自己工業的供應之外,還需要外國的援助。這種珍貴的自由,在大國里,只能以苛重的賦稅來維持,而你們為了保持這種自由,幾乎是無須付出任何代價的。“這一共和國,組織得那么合理而又那么完善,為了它的公民們的幸福,為了作其他民族的榜樣,但愿它永世長存!這就是今后你們所應有的唯一的愿望,也就是你們所應有的唯一的關懷。此后,你們自己的責任,不是要創造幸福,因為你們的祖先已經給你們創造好了,而是要用善于享受幸福的那種智慧,使幸福永遠存在。你們是否能保存自己,取決于你們能否永久團結,能否遵守法律并尊敬執行法律的人。在你們之間,只要還有極小的憤懣或猜疑的根苗,就必須趕快消除它,把它看作是一個禍根,遲早會導致你們的不幸和國家的覆亡。我懇求你們都檢查到你們的心靈深處,聽取你們良心的隱密聲音。你們之中有知道世界上還有比你們的執政人員更正直、更英明和更可尊敬的人呢所有的官員在克己的美德上;在樸素的作風上;在尊重法律上和在誠懇和藹的態度上,不都是給你們樹立了榜樣么因此,你們要毫無46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保留地給與這么賢明的官員們以有益的信賴,這種信賴是有理智的人對有德行的人所應當表示的。你們要想到,這些官員是你們選出來的,他們本人就可以證明你們選擇的不錯;而你們所擁戴出來的人們應得的光榮,也必然會落到你們自己的身上。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那樣不聰明,以致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即法律的效力和護法者的權威消失了的地方,任何人都得不到安全和自由。因此,你們除了熱情地滿懷信心地根據真正的利益和職責,并為了維護正義去做你們經常應當做的那些事情而外,還有什么其他可考慮的呢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有對于維護憲法說來是罪惡而有害的那種冷漠態度,以致使你們于必要時忽視了你們之中最英明和最熱誠的人們的卓見。但是我希望公正、克己的美德和最可尊敬的堅強意志,能繼續支配著你們的一切行動,并且能繼續由你們自身,向全世界顯示出一個英勇而謙遜的、既熱愛名譽也熱愛自由的民族的榜樣。特別要小心的是:永遠不要聽信那些別有用心的曲解和惡毒的言論,因為這些曲解和言論的隱密動機,往往比在這種動機支配下的行動是更險惡的,這就是我最后的忠告。一只機警而忠心的看家犬只在盜匪來臨的時候才緊急叫喊起來,于是全家的人便都驚醒并作戒備;但是人們厭惡那些不斷擾亂公共安寧、好狂吠的狗,它們的接連而不適時的警報,會使人們在必要的時候,反而不再聽信了。”你們,光榮偉大的執政們,自由人民的尊貴可敬的官員們,請準許我專誠向你們獻上我的敬意和忠心。如果世界上有一種地位,能使處于這種地位的人們獲得榮耀,毫無疑問,它是才能和德行所造成的,而你們確是當之無愧,于是你們的公民才把你們選拔到那種地位上去。他們自己的功績使得你們的功績更加光輝燦爛;而且,因為你們是由能夠領導別人的人們選舉出來領導他們自己的,所以我認為你們高于其他的官員,正如同一個自由民族,特別是你們很榮幸地領導的這個自由民族,在智慧和理性上都高于其他各國的平民一樣。請準許我引證一個事例,這一事例給我留下了最好的印象,它經常浮現在我的心中。我一想起賜給了我的生命的那位有道德的公民的音容,一種最甜蜜的情感便油然而生。他在我幼年時代,常常教導我應當尊敬你們。我好象還在看見他,依靠他的雙手來維持生活,用最崇高的真理滋養他的心靈。現在我眼前還有這樣的影子:塔西倫、普魯達克和格老秀斯的著作和這位公民的職業上的各種用具雜陳在他的面前。我仿佛還看見他那親愛的兒子在他身旁領受著最慈祥的父親的良好教育,可惜這個兒子從他父親的教育中并沒有得到什么效果①。不過盡管我在荒唐的青年時代誤入了歧途,使我在一個時期內忘記了那么明智的教訓,但是我很幸運地終于體會到:不論一個人怎樣傾向于邪惡,一顆慈愛的心給予他的教育,是不會永遠對他不起作用的。光榮偉大的執政們,在你們領導的國家里出生的公民,甚至于普通居民就是這個樣子。他們都是有學識的和通曉事理的人,而在別的國家里,人們則稱這樣的人為工人和平民,對于他們總抱著一種十分鄙視和十分錯誤的觀念。我很愉快地承認,我的父親在全國公民中并不是一個杰出的人物,他只不過和一般人一樣。但是,就象他那樣的為人,隨便在什么地方,大家都喜歡接近他,并且和他結交,即使那些最高尚的人士和他來往也會得到益處。這不是我應該說的,同時,邀天之幸,也無須我對你們說,象具有他那樣品質的人們,應當受到你們何等的尊重。他們在所受的教育方面,在自然的權利方面,以及由于他們的出身而具有的權利方面,同你們都是平等的;只是由于他們的意愿,由于對你們的功績所應有的并已表示出的敬愛,他們才居于你們之下;但是,他們這樣敬愛你們,你們對他們當然也會有一種感激的心情。我很高興地了解到:你們對待他們,是以何等謙恭和藹的態度緩和了法律執行者應有的嚴峻;對于他們所應向你們表示的服從和尊敬,你們是以何等重視和關懷來回報他們。你們這種十分公正而明智的行為,足以使人漸漸忘卻那些應該忘記而永遠不再發生的不幸事件;正因為你們的行為如此置明合理,所以這個公正的、慷慨的民族以履行自己的義務為快樂,很自然地樂于尊敬你們,而最熱心維護自己的權利的人,也就是最能尊重你們的權利的人。文明社會的首長們喜愛社會上的榮譽和幸福,這是不足為奇的,但是那些把自己看作是一個更神圣、更崇高的祖國的官員,或者更確切地說,把自己看作是這個祖國的主人的人們,對于養活著他們的人世上的祖國卻也表示某種熱愛,這對人類靈魂的靜謐來說,未免是分外之事①。但是我很愉快地能夠指出一個有利于我們的少見的例外,并且能夠把那些為法律所認可的神圣教義的熱誠的受托者,那些可尊敬的人類靈魂的教士,列入我們最優秀的公民的行列之中;他們不但能用他們生動而文雅的口才把福音書中的格言傳入人心,而且自己還永遠是首先以身作則遵奉這些格言的人!大家都知道說教的偉大藝術,在日內瓦研究得何等成功。但是,因為人們久已看慣了言行上的不一致,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在我們這里所有的教士們是多末普遍地具有基督教精神、圣潔的品德以及嚴格要求自己而寬厚待人的優良作風。或許只有日內瓦這個城市樹立了宗教團體和文人之間如此緊密團結的榜樣;我把國家永享太平的希望大部分寄托在教士們所具有的人所公認的智慧和克己的精神上,寄托在他們對祖國的繁榮所抱的熱誠上。我以一種慘雜著驚異和尊敬的愉快心情相出:他們多么憎惡那些在歷史上屢見不鮮的表面上尊奉圣教,實際上卻極為殘酷的人們的可怕的信條,這些人往往借口維護所謂上帝的權利,其實就是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希望自己的血永遠受到尊重,而對人類的血則毫不吝惜。我又怎能忘記在共和國里占人口半數的可貴的婦女們呢是她們給男人以幸福,是她們的溫柔和智慧保持著共和國的安寧和善良風俗。可愛而有德行的女同胞們,你們女性的命運將永遠支配著我們男性的命運。當你們只是為了國家的光榮和公共幸福才運用你們在家庭中所特有的純潔威權的時候,我們是多么幸運啊!在斯巴達,婦女曾占優越地位;同樣,你們也有資格在日內瓦占著優越地位。什么樣粗野男子能夠抵抗從一位溫柔的妻子口中發出的充滿了美德和理智的聲音呢看見了你們那簡單而樸素的裝飾,這種由于從你們本身的風采而獲得了光輝的、似乎是最有利于美的裝飾,有誰不鄙視無聊的奢華呢你們的責任是:要用你們那靄然可親的、純潔的威力和善于誘導的聰明,來保持人們對國家法律的熱愛以及同胞之間的和睦;要用幸福的婚姻使那些不和的家庭重歸于好;特別是要用你們易于使人聽從的和靄的教導和你們那種謙遜優雅的談吐,來改正我們的青年們可能在別國沾染的惡習。他們在那些國家里,沒有學到他們可以從中獲益的許多有用的東西;除去在道德墮落的女人叢中學來的輕佻語調和可笑的姿態之外,他們從那些國家里僅僅帶回了一種對于所謂榮華富貴的贊賞,其實這種榮華富貴,只不過是奴隸身份微不足道的補償,與崇高的自由永遠是不相稱的。因此,希望你們永遠象現在一樣,作一個善良風俗堅貞的守衛者,人類和平的良好紐帶;為了國民的職責和道德,繼續行使你們那些基于良知和自然的權利吧。我把對公民們的共同幸福和共和國的榮譽所抱的希望寄托在以上種種保證上,并沒被事實所否定,我是很引以為榮的。我認為共和國盡管有這些優點,也不會發出使大多數人的眼睛為之眩惑的那種光輝;愛好這種光輝是很無謂而且也是很不幸的,這種愛好乃是幸福和自由的死敵。讓輕浮的青年到別處去追求無限度的歡樂和長遠的懊悔吧!讓所謂有高尚趣味的人到別處去嘆賞宏偉的府第、華美的車輛、高貴的陳設、富麗堂皇的排場以及一切驕奢淫佚的享受吧!在日內瓦只有平凡的人,但是,能見到這些平凡的人,這件事本身就具有莫大的價值;急于想看到日內瓦公民的人們,和那些羨慕其余一切事物的人們相比,是毫無遜色的。光榮偉大、至高無上的執政們,我對你們的共同幸福寄予莫大的關懷,希望你們大家都惠然接受我這種最恭敬的表示。如果不幸我因內心過度興奮,態度未免有些冒昧的話,我懇求你們原諒我的過失,懇求你們念及一個愛國者的真實情感、一個熱心人應有的忠誠而宥恕我,因為我除了看到你們大家都很幸福因而也感到幸福而外,再不設想自己還會有什么更大的幸福。光榮偉大、至高無上的執政們,我謹向你們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你們的最謙遜、最恭順的仆人和同國的公民,讓·雅克·盧梭。1754年6月12日于商貝里。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序我覺得人類的各種知識中最有用而又最不完備的,就是關于“人”的知識〔二〕。我敢說,戴爾菲城神廟里唯一碑銘上的那句箴言②的意義,比倫理學家們的一切巨著都更為重要、更為深奧。因此,我把這篇論文的題目,看作是哲學上所能提出的最耐人尋味的問題之一。但是不幸得很,對我們說來,這也是哲學家所能解決的最棘手的問題之一。因為,如果我們不從認識人類本身開始,怎么能夠認識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起源呢因時間的推移和事物的遞嬗應使人類的原來體質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們若不通過這些變化,怎么能夠看出最初由自然形成的人究竟是什么樣子呢我們又怎么能把人的本身所固有的一切,和因環境與人的進步使他的原始狀態有所添加或有所改變的部分區別開來呢正如格洛巨斯石象,由于時間、海洋和暴風雨的侵蝕,現在已經變得不象一位天神,而象一只兇殘的野獸一樣,人類在社會的環境中,由于繼續發生的千百種原因;由于獲得了無數的知識和謬見;由于身體組織上所發生的變化;由于情欲的不斷激蕩等等,它的靈魂已經變了質,甚至可以說靈魂的樣子,早已改變到幾乎不可認識的程度。我們現在再也看不到一個始終依照確定不移的本性而行動的人;再也看不到他的創造者曾經賦予他的那種崇高而莊嚴的淳樸,而所看到的只是自以為合理的情欲與處于錯亂狀態中的智慧的畸形對立。最不幸的是:人類所有的進步,不斷地使人類和它的原始狀態背道而馳,我們越積累新的知識,便越失掉獲得最重要的知識的途徑。這樣,在某種意義上說,正因為我們努力研究人類,反而變得更不能認識人類了。不難看出,我們應該在人類體質連續的變化中,來尋求區分人們的各種差別的最初根源。大家都承認,人與人之間本來都是平等的,正如各種不同的生理上的原因使某些種類動物產生我們現在還能觀察到的種種變型之前,凡屬同一種類的動物都是平等的一樣。不管那些最初的變化是怎么產生的,我們總不能設想這些變化使人類中所有的個體同時同樣地變了質。實際上是有一些人完善化了或者變壞了,他們并獲得了一些不屬于原來天性的,好的或壞的性質,而另一些人則比較長期的停留在他們的原始狀態。這就是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起源。不過這樣籠統地指出,比較容易,但要確切地說明其中真正的原因就有些困難了。因此,我希望讀者不要以為我敢自詡已經發現了我覺得很難發現的東西,我不過開始進行了一些推理,大膽地作出了一些猜測;這與其說是希望解決問題,勿寧說是想把問題加以明確,和使問題恢復真正的面目。別的人也許很容易地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些,雖然任何人都不容易達到終點。因為,如果我們要從人類現有的性質中辨別出哪些是原始的、哪些是人為的,同時還要認清楚現在已不復存在、過去也許從來沒有存在過、將來也許永遠不會存在的一種狀態(我們必須對這種狀態具有正確的觀念,才能很好地判斷人類現在的狀態),這并不是一項輕而易舉的工作。要想正確指出為了能在這一主題上作出一些切實可靠的研究首先應當注意之點,還須具有一種我們所想象不到的高深哲學。如果有誰能很好地解答下面的問題,我便覺得他配稱為當代的亞里士多德和普林尼:為了達到認識自然人的目的,必須作什么樣的實驗呢而在社會中,要用什么樣的方法作這些實驗呢我決不是要解答這些問題,但我相信對上述主題已經作了一番深思,因此敢于事先回答說:即便是最大的哲學家,也不見得會指導這種實驗;即便是最強有力的執政者也不能進行這種實驗。我們如果期待著他們雙方共同協作,尤其是期待他們雙方為了達到成功,肯以堅忍的精神,或者說以無窮的智慧和必要的善意共同協作,那是很不合理的。這些研究是如此難作,所以人們直到現在還很少考慮過,但這種研究畢竟是解決我們對于人類社會真正基礎的認識上無數困難的唯一方法。自然法的真正的定義之所以難于確定而且模糊不清,就是因為我們不認識人的本性的緣故。布爾拉馬基說過:法的觀念,尤其是自然法的觀念,顯然就是關于人的本性的觀念。他繼續說道:所以正應該由人的本性、由人的體質、由人的狀態來闡述這門科學的原理。論述過這個重要問題的許多學者,很少有一致的意見。當我們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不能不感到驚訝。在最有權威的學者中,我們幾乎找不到兩個人在這上面的意見是相同的。古代的那些哲學家們更不必談了,他們好象竭力要在最基本的原理上相互反對。羅馬的法學家們竟使人類和其他一切動物都毫無區別地服從于同一的自然法,因為,他們寧可把自然·法·則這一名詞,理解為自然加于其自身的法則,而不是自然所規定的法則。或者更確切地說,這些法學家們是從特殊的意義來理解法則這一名詞,所以他們在這種場合,似乎是只用法則這一名詞來表現自然在所有的賦有生命的存在物之間,為了它們的共同保存而建立的一般關系。現代的法學家們則把法則這一名詞,只理解為對具有靈性的存在物,也就是說對具有智慧和自由意志,而且在他與其他存在物的關系中最被重視的那種存在物所制定的一種規則,因此他們認為自然法的適用范圍,只限于唯一賦有理性的動物,也就是說只限于人。但是,當法學家們給這種法則下定義的時候,則各有不同的說法,他們都把這種法則建立在一些形而上學的原理上,所以就是在我們之間,也很少有人能理解這些原理,當然更不能自己發現這些原理了。因此,盡管這些學者所下的各種定義永遠是互相抵觸的,他們在這一點上卻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他們都認為若不是一個很大的推理家和一個思想深邃的形而上學家,就不可能理解自然法,因而也不可能遵守自然法。這正是說,人類為了建立社會一定是使用了智慧的,這種智慧,即使在社會狀態里,也是經過很多的艱難才能得到發展,而且只是極少數的人所能獲得的。既然對自然的認識是這么膚淺,對法則這一名詞的意義的理解又是如此不一致,所以很難給自然法下一個完善的定義。因此,我們在書籍里所找到的那些定義,除了極不一致這一缺點外,還有一個缺點,就是:這些定義是從許多并非人類天然具有的知識中引伸出來的,而是從人類只在脫離了自然狀態以后才能考慮到的實際利益中引伸出來的。人們往往先尋求一些為了公共利益,最適于人們彼此協議共同遵守的規則,然后把這些規則綜和起來,便稱之為自然法;他們的唯一根據就是那些規則通過普遍的實踐可能使人得到好處。無疑地,這是下定義的一種最簡便的方法,同時也可以說是以武斷的態度來解釋事物性質的一種最簡便的方法。但是,在我們對自然人絲毫沒有認識以前,如果我們想確定自然人所遵循的法則,或者最適合于他的素質的法則,那是徒勞無功的。關于這個法則,我們所能了解得最清楚的就是:它不僅需要受它約束的人能夠自覺地服從它,才能成為法則,而且還必須是由自然的聲音中直接表達出來的,才能成為自然的法則。那么,把所有的只能使我們認識已經變成現今這個樣子的人類的那些科學書籍擱置一旁,來思考一下人類心靈最初的和最簡單的活動吧。我相信在這里可以看出兩個先于理性而存在的原理:一個原理使我們熱烈地關切我們的幸福和我們自己的保存;另一個原理使我們在看到任何有感覺的生物、主要是我們的同類遭受滅亡或痛苦的時候,會感到一種天然的憎惡。我們的精神活動能夠使這兩個原理相互協調并且配合起來。在我看來,自然法的一切規則正是從這兩個原理(這里無須再加上人的社會性那一原理)的協調和配合中產生出來的。嗣后,理性由于繼續不斷的發展,終于達到了窒息天性的程度,那時候,便不得不把這類規則重新建立在別的基礎上面了。這樣看來,在未使人成為人以前,決沒有必要使人成為哲學家。一個人并非僅僅由于他接受了后天的智慧的教訓,才對別人盡他應盡的義務;而是,只要他不抗拒憐憫心的自然沖動,他不但永遠不會加害于人,甚至也不會加害于其他任何有感覺的生物,除非在正當的情況下,當他自身的保存受到威脅時,才不得不先愛護自己。用這個方法,我們也可以結束關于禽獸是否也屬于自然法范圍這一久已存在的問題的爭論;因為很明顯,禽獸沒有智慧和自由意志,它們是不能認識這個法則的。但是,因為它們也具有天賦的感性,在某些方面,也和我們所具有的天性一樣,所以我們認為它們也應當受自然法支配,人類對于它們也應擔負某種義務。實際上,我所以不應當傷害我的同類,這似乎并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有理性的生物,而是因為他是一個有感覺的生物。這種性質,既然是人與禽獸所共有的,至少應當給予禽獸一種權利,即在對人毫無益處的情況下,人不應當虐待禽獸。在精神上的不平等的起源上,在政治組織的真實基礎和組織成員相互間的權利上,以及千百種其他與此相類似、既重要而又未經加以闡明的問題上,都是呈現著無數困難的;這種對原始人、對原始人的真實需要以及他的義務的基本原理的研究,同時也是解決那些困難的唯一好方法。如果我們用一種冷靜的、客觀的眼光來看人類社會的話,它首先顯示出來的似乎只是強者的暴力和弱者的受壓迫;于是我們的心靈對某一部分人的冷酷無情憤懣不平,而對另一部分人的愚昧無知則不免表示惋惜。并且,因為在人類社會上,再也沒有比被人稱為強弱貧富的那些外部關系更不穩定的了,這些關系往往是由于機緣而不是由于智慧產生的,所以人類的各種制發,驟然一看,好象是奠基在流動的沙灘上的一種建筑物。我們只有對這些制度仔細地加以研究;只有去掉這種建筑物周圍的灰塵和砂礫,才能見到這一建筑底層的不可動搖的根基,才能學會尊重這一建筑物的基礎。但是,如果對人類,對人類的天然能力,以及這些能力繼續不斷的發展沒有認真的研究,我們就永遠不能作出這樣的區別,也決不能在現今一切事物的構成中,把哪些是神的意志所創造的東西,哪些是人類的藝術所創造的東西分別開來。因此,由我著手研究的這一重要問題所引起的對政治和倫理的探討,從各方面來看,都是有用的;我所推測的各種政體的歷史,對人來說,在各方面也是一個非常有益的借鏡。當我們考慮到,如果任我們自然發展,我們將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就應當學習為這樣一個人祝福:他在以造福人群的手修正了我們的種種制度并給予這些制度以一個不可動搖的基礎的時候,就已經預防了從這些制度中可能產生出來的種種混亂,并從一些看來是給我們以無限苦難的方法中,創造出我們的幸福。神曾命令你作什么樣的人你現在在人類中占著什么樣的位置對此你應當有所領悟。本論我要論述的是人,而我所研究的問題啟示我應當向人們來論述,我想,害怕發揚真理的人,是不會提出這類問題的。所以,我不揣冒昧,在給我以鼓舞的賢達者們面前,為人類辯護。如果我不辜負這個論題和各位評判員的話,我將會感到滿意。我認為在人類中有兩種不平等:一種,我把它叫作自然的或生理上的不平等,因為它是基于自然,由年齡、健康、體力以及智慧或心靈的性質的不同而產生的;另一種可以稱為精神上的或政治上的不平等,因為它是起因于一種協議,由于人們的同意而設定的,或者至少是它的存在為大家所認可的。第二種不平等包括某一些人由于損害別人而得以享受的各種特權,譬如:比別人更富足、更光榮、更有權勢,或者甚至叫別人服從他們。我們不必問什么是自然的不平等的根源,因為在這幾個字的字義里面,已包含了這一問題的答案。我們更不必追問在這兩種不平等之間,有沒有實質上的聯系。因為換句話說,這就等于問所有發號施令的人是否一定優于服從命令的人,在同樣的人們之中,他們的體力或智力,才能或品德是否總和他們的權勢或財富相稱。這樣的問題,向奴隸們提出并讓他們的主人聽他們討論,也許是好的,但不適于提供有理性的、自由的、追求真理的人去研究。那么這篇論文里所要論述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要指出在事物的演進中,在什么樣的一個時機權利代替了暴力,自然服從了法律;是要說明到底由于什么樣的一系列的奇跡,才使強者能夠決意為弱者服務,人民能夠決意犧牲實際幸福,來換取一種空想的安寧。研究過社會基礎的哲學家們,都認為有追溯到自然狀態的必要,但是沒有一個人曾經追溯到這種狀態。有些人毫不猶豫地設想,在自然狀態中的人,已有正義和非正義的觀念,但他們卻沒有指出在自然狀態中的人何以會有這種觀念,甚至也沒有說明這種觀念對他有什么用處。另外有一些人談到自然權利,即每個人所具有的保存屬于自己的東西的權利,但卻沒有闡明他們對于屬于一詞的理解。再有一些人首先賦予強者以統治弱者的權力,因而就認為政府是由此產生的,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人類腦筋里能夠存在權力和政府等名詞的意義以前,需要經過多么長的一段時間。總之,所有這些人不斷地在請人類的需要、貪婪、壓迫、欲望和驕傲的時候,其實是把從社會里得來的一些觀念,搬到自然狀態上去了;他們論述的是野蠻人,而描繪的卻是文明人。甚至在現代多數學者的頭腦中,對自然狀態的存在從未發生過疑問,可是一讀圣經,便明了第一個人已經直接從上帝那里接受了智慧和訓誡,他本身就不曾處于自然狀態;而且如果我們象每個信奉基督教的哲學家那樣相信摩西著述的話,便必須承認,人們即在洪水之前,也不曾處于純粹的自然狀態,除非他們因某種非常事故重新墮入其中則又當別論。否認這種說法的奇說異論是很難維護并且也是完全不能證實的。所以我們首先要把一切事實撇開,因為這些事實是與我所研究的問題毫不相干的。不應當把我們在這個主題上所能著手進行的一些研究認為是歷史真象,而只應認為是一些假定的和有條件的推理。這些推理與其說是適于說明事物的真實來源,不如說是適于闡明事物的性質,正好象我們的物理學家,每天對宇宙形成所作的那些推理一樣。宗教讓我們相信:上帝自己剛把人類創造出來,就立刻使人擺脫了自然狀態,他們是不平等的,因為上帝愿意他們那樣。但是宗教并未禁止我們只根據人和他周圍存在物的性質,來猜測一下,倘若讓人類自然發展的話,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這就是人們所要求于我的;也就是我自己想要在這篇論文里加以研究的。由于我的主題涉及整個人類,所以我盡量采用一種適宜于各國人的語言;或者不如說撇開時間和地點,只想著在聽我講話的那些人,并假定我是在古代雅典的學園里,背誦老師留給的課業,評判員是柏拉圖和克塞諾克拉特那樣的人,聽眾就是整個的人類。啊!人啊,不論你是什么地方人,不論你的意見如何,請聽吧!這是你的歷史,我自信我曾經讀過它;但不是在你的那些喜歡撒謊的同類所寫的書籍里讀的,而是在永不撒謊的大自然里讀的。出于自然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有我于無意中摻入的我自己的東西,可能是假的。我所要談的時代已經很遙遠了,你已經改變了原來的狀態,而且改變得多么大呀!我所要給你描述的,可以說是你這一種類的生活。這種描寫是根據你所稟賦的性質,而這種性質可能已為你所受的教育和所沾染的習慣所敗壞,不過尚未完全毀掉而已。我覺得有這樣一個時代,個人會愿意停留在那里:你將會追尋你愿意整個人類在那里停留的那個時代。你不滿意你的現狀,由于種種原因預示著你的不幸的后裔將會感到更大的不滿,所以你或許愿意能夠倒退。這種感情無異于對你的始祖的頌揚;對你的同時代人的批評;而且也會使不幸生在你以后的人感到震驚。第一部分為了正確地判斷人的自然狀態,必須從人的起源來觀察人類,也可以說必須從人的最初胚胎的時期來研究人類。這盡管是一種很重要的方法,但我并不想通過人的連續不斷的發展來探討人的構造。因此,我不準備探討在動物的體系中人是怎樣從他最初的樣子,終于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不想去研究,是否真地象亞里士多德所想的,今天人的長指甲最初不過是彎曲著的爪子;是否在原始狀態中,人也象熊一樣,周身是毛;以及是否最初的人由于用四足行走〔三〕,他的視線總注向地面,只能望到幾步遠,因而就決定了他的觀念的性質,同時也決定了他的觀念的范圍。我在這些問題上,只能作一些幾乎近于想象的籠統的猜測。比較解剖學現時還沒有多大的進步,博物學家的觀察也還不十分確切,因而不能以此為依據來建立一個健全的理論基礎。這樣,如果我不借助于有關這方面的超自然的知識,也不去注意人類因為將四肢用于新的用途和食用新的食物而在內部和外部構造上必然會發生的那些變化,我將要推定人自原始時期以來,他的構造就和我今天所見的一樣:都用二足行走,都象我們一樣使用雙手作事,目光射向整個大自然,并用眼睛觀測廣大無邊的天空。如果把這樣構成的一種生物,剝去了他所能稟受的一切超自然的天賦,剝去了他僅因長期進步才能獲得的一切人為的能力,也就是說,如果只觀察他剛從自然中生長出來時的樣子,那末,我便可以看到人這種動物,并不如某些動物強壯,也不如另一些動物敏捷,但總起來說,他的構造卻比一切動物都要完善。我看到他在橡樹下飽餐,在隨便遇到的一條河溝里飲水,在供給他食物的樹下找到睡覺的地方,于是他的需要便完全滿足了。如果天然肥沃的大地〔四〕照原始狀態那樣存在著,復蓋著大地的無邊森林不曾受到任何刀斧的砍伐,那么,這樣的大地到處都會供給各種動物以食物倉庫和避難所。分散于各種動物之中的人們,觀察了而且模擬了它們的技巧,因而逐漸具有了禽獸的本能。此外,人還有這樣一個優點:各種禽獸只有它自己所固有的本能,人本身也許沒有任何一種固有的本能,但卻能逐漸取得各種禽獸的本能,同樣地,其他動物分別享受的種種食料大部分也可以作為人的食物〔五〕,因此人比其他任何一種動物都更容易覓取食物。人們因為從幼年時期就習慣于氣候的不正常以及季節的酷暑和嚴寒,因為在日常生活的鍛煉中獲得了耐勞的習慣,同時為了保衛自己的生命和獵獲物又不得不裸體地、赤手空拳地去對抗其他猛獸,或者為了躲避猛獸而不得不迅速逃跑,所以,人便養成了一種強壯的、幾乎不會變壞的體質。兒童一出世就承繼了父母的優良體質,并且用養成這種體質的同樣鍛煉來加強自己的體質,這樣便獲得了人類可能獲得的全部精力。自然對待他們,恰如斯巴達的法律對待公民的兒童一樣,它使那些生來體格健全的幼兒變成強壯有力的人,而使其余的夭亡。這是和我們的社會不同的,在我們的社會里,國家使幼兒成為父母的負擔,因而在幼兒未出生以前,就不分優劣地把他們置之于死地了。野蠻人的身體,是他自己所認識的唯一工具,他把身體用于各種不同的用途,我們由于缺乏鍛煉,已不能象他那樣使用自己的身體了。因為我們有技巧,所以我們已經沒有野蠻人因實際需要而養成的那種體力和敏捷。假如已經有了斧頭,他還能用手腕去折斷那么粗大的樹枝嗎假如已經有了投石器,他還能那么有力地用手投擲石頭嗎假如已經有了梯子,他還能那么輕捷地攀援樹木嗎假如已經有了馬,他還能跑得那么快嗎如果一個文明人有充分時間把這一切工具收集在自己身旁,毫無疑問,他會很容易地戰勝野蠻人。但是,如果你有心觀看一個更不勢均力敵的戰斗,使這兩種人赤身露體赤手空拳地較量一番,你馬上就會承認:具有隨時可以使用的一切力量的、永遠在準備著應付任何事故的、也可以說本身自始至終就具備了一切的那一個人,占著何等的優勢〔六〕。霍布斯認為人類天生是大膽的,只想進行攻擊和戰斗。另一位著名的哲學家的想法則恰恰相反,這位哲學家認為(康貝爾蘭德和普芬道夫也同樣地斷言說)沒有比在自然狀態中的人更膽小的了,他一聽到輕微聲音或望到微小動作就嚇得發抖并準備逃跑。這種情形對于他所不認識的事物來說,可能是真實的,我也決不懷疑,當任何一種新奇景象出現在他眼前,而他不能分辨這種景象到底對他本身有益或有害,也不能把他自己的力量和他要冒的危險加以比較時,他會被嚇倒的。但這種情形在自然狀態中,畢竟是很少見的。在自然狀態中,一切事物都按照單調的方式進行著,而且大地上還輕易不會發生由于聚居人民的情欲和任意行動而引起的那種突然的、繼續不斷的變化。可是,分散地生活在野獸中間的野蠻人,很早就和野獸進行過搏斗。因此,他很快就同野獸作了比較,當他逐漸感覺到他在機巧方面勝過野獸的程度,遠遠超過野獸在力量方面勝過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必再懼怕野獸了。如果讓一只熊或一只狼去和一個粗壯、敏捷、勇敢(所有的野蠻人都是這樣)而用石頭和棍子武裝起來的野蠻人搏斗,你將會看出,至少是雙方都有生命的危險,而且經過許多次這樣的試驗之后,素來不愛相互攻擊的野獸,也不太愿意對人進行攻擊,因為它們終于會發現人和它們是同樣的兇猛。至于有些動物,它們在力量方面勝過人的程度,確實超過人在機巧方面勝過它們的程度;那么,人在它們面前,就同其他比較弱小的動物處于相似的情況,而那些比較弱小的動物并未因此不能繼續生存下去。而且人還有一個優點,即:奔跑起來人和其他動物同樣敏捷,并且可以在樹上找到一個相當安全的避難所,當他和野獸相遭遇的時候,可以到處利用或隨時離開這種避難所,因而可以自由選擇逃避或搏斗。再說,無論哪一種動物,除非在自衛或特別饑餓的情形下,好象都不是天然就好和人搏斗的,也決不會對人表示那樣強烈的反感,這種反感好象是在宣示某一種類已被自然注定要作另一種類的食物似的。另外有一些更可怕的,沒有適當方法可以防御的敵人,那就是幼弱、衰老和各種疾病等天然缺陷。這些都是人類的弱點的悲慘表征,其中前兩種是各種動物所共有的,而最后一種主要是在社會中過生活的人所具有的。關于幼弱問題,我曾觀察到,在人類中母親無論到什么地方都可以攜帶她的幼兒,因此她喂養幼兒,就比起必須忍受疲勞不停地來來往往,一面尋找食物,一面哺乳或喂養幼兒的許多母獸便利得多了。固然,如果母親一旦死亡,孩子便很有跟著死亡的可能,但是這種危險,是其他無數種類的動物所共有的,因為這些動物的幼小在長時期內不能自己尋覓食物;而人類的幼弱時期雖然較長,但生命也比較長,因此,在這一點上,人和其他動物差不多是相等的〔七〕,雖然在幼年發育期的長短上、幼兒數目的多寡上〔八〕,還存在著別的規律,但這不是我所要研究的問題。在老年人方面,他們活動和出汗的機會都減少了,食物的需要也隨著尋找食物的能力而減少。由于他們所過的野蠻生活,使他們不會得風濕病和關節炎,而衰老又是一切痛苦中人類最無力解除的一種痛苦,因此,老人們終于無聲無息地逝去,不但別人不會注意到他們的生命的結束,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死亡。關于疾病,我決不重復大多數身體健康的人所發的反對醫學的膚淺荒謬的言論。但是我要問一問是否有某種確切的觀察,使我們可借以斷定:在醫術最被忽視的地方,比起最注意研究醫術的地方,人的平均壽命要短一些。倘若我們自己給自己造成的疾病比醫學所能提供給我們的治療方法還要多的話,那應當怎樣解釋呢生活方式上的極度不平等,一些人的過度閑逸,另一些人的過度勞累;食欲和性欲的易于激起和易于得到滿足;富人們過于考究的食品,供給他們增加熱量的養分,同時卻使他們受到消化不良的苦痛;窮人們的食物不但粗劣,甚至時常缺乏這種食物,以致一有機會他們便不免貪食,因而加重腸胃的負擔;徹夜不眠以及種種的過度;各種情欲的放縱,體力的疲勞和精神的涸竭;在種種情況下人們所感受到的無數煩惱和痛苦,使他們的心靈得不到片刻安寧。這一切都是不幸的憑證,足以證明人類的不幸大部分都是人類自己造成的,同時也證明,如果我們能夠始終保持自然給我們安排的簡樸、單純、孤獨的生活方式,我們幾乎能夠完全免去這些不幸。如果自然曾經注定了我們是健康的人,我幾乎敢于斷言,思考的狀態是違反自然的一種狀態,而沉思的人乃是一種變了質的動物。當人們想到野蠻人——至少是我們還沒有用強烈的酒漿敗壞了他們的體質的那些野蠻人——的優良體質時,當人們知道他們除受傷和衰老以外幾乎不曉得其他疾病時,我們便不得不相信:循著文明社會的發展史,便不難作出人類的疾病史。這至少是柏拉圖的意見,他曾根據波達利爾和馬卡翁兩人在特羅瓦城被圍時所使用過或贊許過的一些藥物來推斷說,這些藥物所引起的各種疾病,當時尚未被人們所認識。賽爾斯也說過,節食療法——對于現在的人們是非常必要的——是伊波克拉特發明的。處在自然狀態中的人,既然疾病的來源那么少,因此,幾乎不需要藥物,尤其不需要醫生。在這方面,人類的情況并不遜于其他各類動物的情況。從獵人那里我們不難了解,他們在打獵的時候,是否遇到很多有殘疾的動物。他們曾經遇到不少的動物受過嚴重的創傷而已很好地結了疤,有的曾經折斷了骨頭甚或肢體,但它們的痊愈并不是由于外科醫生的治療,而是由于時間的經過,除平常生活外,也沒有任何生活上的護理,同時,它們也不曾受過手術的痛苦和藥品的毒害以及忌食的折磨,但它們的痊愈還是同樣完好。總之,無論精良的醫術,對于我們能有多么大的效用,但總可以斷言,害病的野蠻人,雖然無人照管,除把希望寄托于自然外,別無指望,可是另一方面,他們除自己的疾病外,也別無畏懼,這就往往使得野蠻人的狀況優于我們的狀況。因此,我們應當避免把野蠻人和我們目前所見的人混為一談。自然用一種偏愛來對待所有在它照管之下的那些動物,這種偏愛好象是在表示自然如何珍視它對這些動物加以照管的權利。在森林里的馬、貓、雄牛、甚至驢子,比在我們家里所飼養的大都有更高大的身軀,更強壯的體質,更多的精力、體力和膽量。它們一旦變成了家畜,便失去這些優點的大半,而且可以說,我們照顧和飼養這些牲畜的一切細心,結果反而使它們趨于退化。人也是這樣,在他變成社會的人和奴隸的時候,也就成為衰弱的、膽小的、卑躬屈節的人;他的安樂而萎靡的生活方式,把他的力量和勇氣同時銷磨殆盡。而且野蠻人和文明人之間的差異,比野獸和家畜之間的差異必然還要大一些。因為自然對人和獸雖然一視同仁,而人給自己比給他所馴養的動物安排的種種享受要多得多,這便是人的退化所以更為顯著的特殊原因。所以沒有衣服、沒有住外、沒有那些在我們看來是那么必需的一切無用之物,對原始人來說,并不是多大的不幸。對于他們的自我保存更沒有多大妨礙。他們雖然皮膚上沒有生毛,那是因為在熱帶地方絲毫沒有那種需要,倘若生在寒冷地帶,他們很快就會利用所捕獲的野獸的皮毛。他們雖然只有二足奔跑,但有雙臂可用以自衛并供給自己的需要。他們的幼兒也許很晚才會走路,而且走起來頗為困難,但是母親攜帶幼兒則很容易。這是別種動物所沒有的一個優點。在別種動物,當母獸被追逐時,便不得不拋棄它的幼小,否則只有使自己的步子適應幼小的步子。關于這一點,可能有一些例外,我們可以舉尼加拉瓜地方的一種動物作例子來說明。這種動物類似狐貍,它的足象人的手,根據柯勒阿的記載,它們肚下有一個肉袋,當母親需要逃跑的時候,可以把小獸裝在里面。毫無疑問,在墨西哥,人們稱之為特拉瓜欽的也就是這種動物。據拉愛特說,這種動物的母獸肚下也有一個用途相同的類似的肉袋。總之,除非遇有我在下面所要談到的那些情況(這些情況很可能永不發生)稀有的、偶然的會合,無論如何我們也不難明了:第一個為自己制作衣服或建筑住處的人,實際上不過是給自己創造了一些很不必要的東西。因為在此以前沒有這些東西,他也照樣生活,而且我們不能理解為什么他在長大以后反而不能忍受他自幼就能忍受的那種生活。孤獨的、清閑的、并且時常會遭到危險的野蠻人,必定喜歡睡眠,并容易驚醒,如同其他不大用思想的動物一樣,可以說,在不思想的時候,總在睡眠。自我保存,幾乎是他唯一關懷的事情,他所最熟練的能力必然是為了制服他的俘獲物或者為了不作其他野獸的俘獲物,而以攻擊和防御為主要目的的一些能力。相反地,只因逸樂和肉欲才能趨于完善的器官,在他身上必然停留在粗鄙狀態,因為這種狀態是與一切文雅相排斥的。因此,在這方面他的各種感官就分化為兩種迥然不同的情況:觸覺和味覺極端遲鈍,視覺聽覺和嗅覺則最銳敏不過。這是動物的一般狀態,據旅行家們的記載,這也是大部分野蠻人的狀態。所以我們絲毫不必驚訝:為什么好望角的霍屯督人能用肉眼發現海上的船只和荷蘭人用望遠鏡看得一般遠;為什么美洲的野蠻人象最好的獵狗一樣,能夠由足跡嗅得出西班牙人的行徑;為什么所有這些野蠻人,不因裸體而感到痛苦,用辣椒來刺激他們的味覺,并且飲歐洲人的烈酒象喝水一樣。直到這里為止,我只從生理方面對人進行了研究,現在讓我從形而上學和精神方面來對人加以觀察。在我看來,任何一個動物無非是一部精巧的機器,自然給這部機器一些感官,使它自己活動起來,并在某種程度上對于一切企圖毀滅它或干擾它的東西實行自衛。在人體這部機器上,我恰恰看到同樣的東西,但有這樣一個差別:在禽獸的動作中,自然支配一切,而人則以自由主動者的資格參與其本身的動作。禽獸根據本能決定取舍,而人則通過自由行為決定取舍。因此,禽獸雖在對它有利的時候,也不會違背自然給它規定的規則,而人則往往雖對自己有害也會違背這種規則。正因為這樣,一只鴿子會餓死在滿盛美味的肉食的大盆旁邊;一只貓會餓死在水果或谷物堆上,其實這兩種動物,如果想到去嘗試一下,并不是不能以它們所不喜歡的食物為生的。正因為這樣,一些生活放蕩的人,才會耽溺于招致疾病或死亡的種種淫樂,因為精神能使感官遭受敗壞,當自然的需要已經得到滿足的時候,意志卻還提出要求。一切動物,既然都有感官,所以也都有觀念,甚至還會把這些觀念在某種程度上聯結起來。在這一點上,人與禽獸不過是程度之差。某些哲學家甚至進一步主張,這一個人和那一個人之間的差別,比這一個人和那一個禽獸之間的差別還要大。因此,在一切動物之中,區別人的主要特點的,與其說是人的悟性,不如說是人的自由主動者的資格。自然支配著一切動物,禽獸總是服從;人雖然也受到同樣的支配,卻認為自己有服從或反抗的自由。而人特別是因為他能意識到這種自由,因而才顯示出他的精神的靈性。因為,物理學能夠在某種意義上解釋感官的機械作用和觀念的形成,但是在人的意志力或者勿寧說選擇力方面以及對于這種力的意識方面,我們只能發現一些純精神性的活動,這些活動都不能用力學的規律來解釋。但是,盡管圍繞著所有這些問題的種種疑難之點,使我們在人與禽獸之間的區別上還有爭論的余地,然而另外有一種區分二者的非常顯明的特質則是無可爭辯的,這種特質就是自我完善化的能力。這種能力,借助于環境的影響,繼續不斷地促進所有其他能力的發展,而且這種能力既存在于個人身上,也存在于整個種類之中。至于一只獸則幾個月后就長成它終身不變的那個樣子,而且它的種類,即使再過一千年也仍然和這一千年開始的時候完全一樣。為什么只有人類易于衰頹下去呢是不是人類因此又返還到它的原始狀態呢是不是禽獸之所以永遠保持著它的本能,是因為它既毫無所得,也就毫無所失,而人類卻由于古老或由于其他偶然事故喪失了曾因它的完善化的能力所獲得的一切,從而墮入比禽獸還不如的狀態呢如果我們不得不承認:這種特殊而幾乎無限的能力,正是人類一切不幸的源泉;正是這種能力,借助于時間的作用使人類脫離了它曾在其中度過安寧而淳樸的歲月的原始狀態;正是這種能力,在各個時代中,使人顯示出他的智慧和謬誤、邪惡和美德,終于使他成為人類自己的和自然界的暴君,這對我們說來,就未免太可悲了〔九〕。奧里諾科河沿岸的居民,用木片貼在他們小孩的太陽穴上,認為這樣至少可以保持小孩一部分的純樸無知和本來幸福。如果我們不得不把這種辦法的創始者歌頌為造福人群的人物,這就未免太可怕了。在自然的支配下,野蠻人僅只服從于他的本能,或者更確切地說,自然為了補償野蠻人在本能方面可能有的缺陷,賦予他一些能力,這些能力首先可以彌補他的缺陷,嗣后還可以把他提高到遠遠超過本能狀態之上。因此,野蠻人最初所具有的只是一些純動物性的能力〔十〕。視覺和感覺或許是野蠻人最初的本能狀態,這種狀態是他和一切動物所共有的。愿意和不愿意,希望和畏懼,直到新的情況使他的精神有新的發展為止,可能是他最初的,幾乎僅有的精神活動。無論倫理學家們怎樣主張人的悟性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情感;但大家公認,情感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悟性。由于情感的活動,我們的理性才能夠趨于完善。我們所以求知,無非是因為希望享受;既沒有欲望也沒有恐懼的人而肯費力去推理,那是不可思議的。情感本身來源于我們的需要,而情感的發展則來源于我們的認識。因為人只在對于某些事物能夠具有一定觀念的時候,或者是由于單純的自然沖動,才會希望或畏懼那些事物。野蠻人由于缺乏各種智慧,只能具有因自然沖動而產生的情感。他的欲望決不會超出他的生理上的需要〔十一〕。在宇宙中他所認識的唯一需要就是食物、異性和休息;他所畏懼的唯一災難就是疼痛和饑餓。我說疼痛,而不說死亡,因為一般動物從來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對死亡的認識和恐怖,乃是人類脫離動物狀態后最早的“收獲”之一。如果有必要的話,不難用事實來支持我這種看法,也不難證明在世界各民族中,智慧的進步,恰恰是和各族人民的天然需要,或者因環境的要求而必然產生的需要成正比的,因此也是和促使他們去滿足那些需要的種種欲望成正比的。我可以指出,在埃及,藝術隨著尼羅河的泛濫而產生并發達起來。我可以追尋藝術在希臘的進展情況:人們在那里曾看到,各種藝術在阿提喀的沙灘和巖石間繁榮滋長,乃至高與天齊,但在奧羅塔斯河肥沃的兩岸上則不能生根。我還可以指出,北方的民族一般說來比南方的民族較為智巧,因為他們非如此不能生活下去。好象自然愿意這樣調整事物以使它們趨于平等,在它拒絕把富繞給與土地的地方,便把富饒賜給了精神。但是,即使不借助于歷史上不可盡信的憑證,誰能看不出一切都似乎使野蠻人難以有不再作野蠻人的企圖和方法呢他的想象不能給他描繪什么;他的心靈不會向他要求什么。由于他那有限的一點需要十分容易隨手得到滿足,而他又遠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知識水平,因而也沒有取得更高知識的欲望,所以他既不可能有什么預見,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奇心。自然景象,一經他熟悉以后,便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萬物的秩序、時節的運轉總是始終如一的。他沒有足夠的智慧來欣賞那些最偉大的奇跡,我們不能設想他已有了人所必須具備的智慧,使他會來觀察一下他每日所見到的事物。在他那什么都攪擾不了的心靈里,只有對自己目前生存的感覺,絲毫沒有將來的觀念,無論是多么近的將來。他的計劃,也象他的眼光那樣局促,幾乎連一天以內的事情都預見不到。現在加拉伊波人的預見程度,還是這樣。他們早上賣掉棉褥,晚上為了再去買回而痛哭,全不能預見當天晚上還要用它。我們越對這一問題深思熟慮,便越會看出純粹的感覺和最簡單的知識之間的距離。一個人如何能夠不假交往的關系和需要的刺激,而單憑自己的力量,越過這樣大的距離,乃是不可思議的事。多少世紀過去以后,人們才能夠看到雷電以外的火!為了使他們學會這種元素最平常的用法,需要多少不同的偶然事件啊!他們曾經任憑它熄滅過多少次才獲得取火的技術呢而且,也許這種秘訣不知曾經隨著發明者的死亡而消失過多少次!對于農業,我們將持什么說法呢它要求那么多的勞動和預見,它依賴于許多別的技術;很明顯,只有建立了社會以后,至少是在已經開始建立了社會的地方才能夠從事這種技術。而且從事農業多半不是為了從土地中獲得一些無須農業也會獲得的食料,而是要使土地生產一些最適合我們口味的東西。但是,假定由于人類大量的繁殖,以至自然產品已經不足以養活他們(我順便指出,這種假定足以證明當時人們的生活方式對于人類畢竟是很有益的);假定雖然沒有煉鐵廠和制造廠,耕種的工具已由天上掉到野蠻人手里;假定這些人已經克服了他們所普遍具有的、對于繼續不斷的勞動無比的厭惡;假定他們已經學會很早就預見到他們的需要;假定他們已經猜想出應該怎樣耕種土地、播散種籽、栽植樹木;假定他們已經發明了磨麥和釀酒的技術(所有這些事情,想必是神明教會了他們的,因為很難想象人類最初自己怎么能學會這些技術),即便是這樣的話,如果他們耕耘的收獲會被第一個無意中走來、看中這些收獲的人或野獸搶走,試問,誰還會那么愚蠢,肯于自尋苦惱從事耕耘呢尤其是當他們準知道他們勞動的成果越為他們所需要反而越不會得到的時候,試問,誰還肯終生從事于艱苦的勞動呢總之,在這種情況下,即在土地還沒有被分配,也就是說,自然狀態還沒有消滅以前,如何能使人樂于耕種土地呢倘若我們假定野蠻人在思維藝術上已達到現代哲學家們所說的那種巧妙程度,倘若我們也仿效哲學家們的榜樣,把野蠻人也看成是一個哲學家,能夠獨自發現最崇高的真理,并且能夠通過一系列很抽象的推理,從對宇宙秩序的熱愛中,或從造物主所顯示出的意旨中,創造出正義和理性的格言;總之,倘若我們假定野蠻人在精神方面已具有那樣的聰明和智慧,而實際上,我們卻發現他是遲鈍而愚蠢的,那么,人類從這種不能彼此傳授并隨發明者的死亡而消失的全部形而上學中能得到什么益處呢散處在森林里并雜居于群獸之中的人類能有什么進步呢沒有一定住所,誰也不需要誰,一生之中彼此也許遇不上兩次,互不相識,互不交談的人們,他們能夠自我完善化和相互啟發到什么程度呢試想一想,有多少觀念的產生應歸功于語言的使用,而語法對于鍛煉和促進精神活動又起著多么大的作用;試想一想最初發明語言所應經歷的難以想象的困難以及所應花費的無限時間。請把這些考慮和上面的種種考慮加在一起,便可以判斷,要在人的頭腦中陸續發展他所能從事的這些精神活動,曾經需要經歷幾千百個世紀呢請允許我用少許時間來考慮語言起源上的一些難題,我想,在這里引證或重述一下孔狄亞克神父對這個問題所作的研究就夠了。這些研究不但完全證實了我的意見,也許還啟發了我關于這個問題的最初觀念。但是從這位哲學家解決他在設定符號的起源問題上給自己提出的難題時所采用的方法看來,說明他是把我認為成問題的東西當作了前提,即:在創立語言的人們之間,已經建立了某種社會,因此,我認為在引用他的意見時,應當附加上我的意見①,以便把同樣的難題從適合于我的主題的角度來加以說明。首先呈現出的難題,是想象語言怎么會成為必要的。因為,人與人之間既然沒有任何來往,也沒有任何來往的需要,則語言的發明并不是必不可少的,那么,我們就無法設想這種發明的必要,也無法設想這種發明的可能。我很可以象其他許多人一樣,認為語言是在父母子女之間家庭生活的日常接觸中產生的。但是這種說法,不但絲毫不能解決我們的疑難,而且還會和那些把在社會中所獲得的觀念硬搬到自然狀態上去的人們犯了同樣錯誤。他們總以為一個家庭聚集在一個共同住所里,家庭成員們彼此間保持著一種同我們現在一樣的親密而永久的結合,是由許多共同利益把他們結合起來的。其實在原始狀態中,既沒有住宅,也沒有茅屋,又沒有任何種類的財產,每個人隨便住在一個地方,而且往往只住一夜。男女兩性的結合也是偶然的,或因巧遇,或因機緣,或因意愿關系,并不需要語言作為他們彼此間表達意思的工具。他們的分離也是同樣很容易的〔十二〕。母親哺乳幼兒,起初只是為了她自己生理上的需要,后來由于習慣使她覺得小孩可愛,她才為了小孩的需要而喂養他們。但是,孩子一旦有了自己尋找食物的能力,就毫不遲疑地離開母親;而且,他們除了永不失散,誰也看得見誰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保持互相認識的方法,因此他們往往會很快就互不相識了。此外,我們還應當指明,小孩要向人表達他的許多需要,因此他想向母親說的事情比母親想向他說的還要多。對于發明語言盡最大努力的應當是小孩,并且他所使用的語言,大部分應當是出自他自己的創造。這樣,語言的種類勢必隨著以語言來表達意思的人數而增多,加以飄泊不定的生活,使得任何用語都沒有機會固定下來,更助長了這種情況的發展。如果說是母親教導小孩學語,使他用來向她要這件或那件東西,這種說法固然足以說明人們怎樣教那已經形成了的語言,卻絲毫不能說明語言是怎樣形成的。假定這第一個疑難已經解決了,讓我們暫且跨過介于純粹的自然狀態與語言的需要之間的漫長時間;并讓我們在假定語言是必要的這一前提下〔十三〕來研究語言如何能夠開始建立起來。這是比前一難題更不易解決的難題。因為,如果說人們為了學習思維而需要語言,那末,他們為了發明語言的藝術則更需要先知道如何思維。而且縱然我們可以理解聲音的音響是怎樣被用作傳達我們觀念的約定工具,我們仍須進一步探討,當初對于那些不以感性實物為對象、既不能用手勢又不能用聲音表示出來的觀念,又將約定什么樣的工具來傳達呢關于這種傳達思想和建立精神聯系的藝術的誕生,我們幾乎不能作出一些可以說得過去的猜測。語言這一崇高的藝術距離它的起源已經那么遠,可是哲學家們還在一個離其完善化如此不可思議的距離來研究它,因而,沒有一個這樣大膽的人敢于斷言這一藝術怎么會終于達到了它完善化的境地,縱使由于時間而必然引起的變革對于這一藝術可能不發生任何影響;縱使學者們能夠捐棄他們的一切偏見,或者不再主張他們的那些偏見;縱使學術界能夠毫不間斷地從事這個棘手問題的研究達數世紀之久,恐怕也沒有人敢作這種斷言。人類最初的語言,也就是說,在人類還沒有必要用語言來勸誘群居的人們以前,所使用的最普遍的、最有力的、唯一的語言,就是自然的呼聲。因為它是在緊急情況之下,由于一種本能而發出來的,它的用途不過是在大的危險中求人救助、或在劇烈疼痛中希望減輕痛苦,所以在比較有節制的情感支配著的日常生活中,人們并不常常使用這種呼聲。當人類的觀念逐漸擴展和增多時,并且在人們之間建立起更密切的來往時,他們便想制定更多的符號和一種更廣泛的語言。他們增多了聲音的抑揚,并且加上了手勢。手勢按它的性質來說,有較強的表現力,而它的意義也不大需要預先規定。于是他們用手勢來表示那些可以看得見和可以移動的東西,用模擬的聲音來表示那些聽得見的東西。但是手勢除表示眼前的和容易描繪的東西以及看得見的動作以外,幾乎不能表示其他事物;光線不足或中間有什么東西阻隔就可以使它失去效用,而且手勢與其說是引起注意的,不如說是要求注意的,所以不能普遍地使用;人們終于設法用聲音的音節來代替手勢,這些音節雖然同某些觀念并沒有同一的關系,但它們卻更適于作為制定的符號來代表所有這些觀念。不過這種代替,只有通過全體一致的同意才能成立,這對于那些粗糙的器官還沒有經過什么練習的人們來說,是很難實行的②。這種代替,其本身也是難以理解的,因為要獲得一致同意就必須說明理由,那么,在制定語言的時候,語言的使用似乎是已經成為十分必要的了。我們可以這樣推斷,人們最初所使用的詞,比語言已經形成后人們所使用的詞,在他們的心靈中意義要廣泛得多。而且最初他們不曉得把詞句的各個構成部分加以區分,所以賦予每一個詞以一整個詞句的意義。當他們開始把主詞和賓詞分開、動詞和名詞分開的時候,那已是非凡的天才的努力。名詞最初只是一些專門名詞,原形動詞的現在時態,是動詞的唯一時態。關于形容詞的概念,其發展必定經過了很大的困難,因為形容詞,都是一些抽象的詞,而對事物加以抽象,是困難而不大自然的活動。最初每個物體,只取得一個特有的名稱,不管屬性和種類,因為屬性和種類是最初創立名詞的人所不能區分的;而所有的個體,都孤立地照著它在自然景象里的樣子反映在他們頭腦中。如果一棵橡樹叫作甲,另一棵就叫作乙,因為人們由兩件東西所得到的第一個觀念,就是它們并不是同一的;人們常常需要很多的時間才能觀察出它們的共同點。因此,人們的認識越具有局限性,字暋就越龐雜。這種分類命名的困難是不易解除的,因為要把萬物歸納起來給它們定一個代表種類的共同名稱,需要認識事物的共同屬性和彼此間的區別,需要一些觀察和定義,也就是說,需要比那個時代的人所能有的遠為豐富的關于博物學和形而上學的知識。此外,概括的觀念只有借助于詞才能輸入人的心靈中,而理解概括的觀念則必須通過詞句。這就是禽獸之所以既不能形成這樣的觀念,也永遠不能獲得依存于這種觀念的完善化能力的原因之一。當一只猴子毫不猶豫地丟下這一個核桃去摘另一個核桃時,我們能認為它具有這類果實的概括的觀念并用這類果實的一般形態來和那兩個個別的果實相比嗎當然不能。不過它看見這一個核桃,不免就想起它從另一個核桃所得到過的感覺;它的眼睛因為接受到一定的映象,于是預示它的味覺行將嘗到一定的滋味。凡是概括的觀念,都是純理智的;稍一摻上想象,觀念馬上就變成個別的而不是一般的了。如果你想在頭腦中描繪一棵樹的一般形象,你永遠描繪不成功。無論你愿意與否,你必須想象一棵樹,矮小的或高大的,枝葉稀疏的或密茂的,淺色的或深色的;如果你想僅僅看到一切樹木所具有的共同點,那末,你所得到的形象便不會象一棵樹了。認識純粹抽象的存在物也是一樣,或者,只有通過言詞才能理解它。僅僅一個三角形的定義,就可以給你關于三角形的一個真實觀念,但你一在你的頭腦中想象出一個三角形,那就是那樣一個三角形,而不是另一個三角形了。而且你不可避免地要賦與這個三角形以可以感到的邊線和帶有一定顏色的圖面。因此,要形成概括的觀念,就必須用言詞來敘述,那么,就必須說話。因為想象一停止,精神便只能借助于語言才能繼續活動。那么,如果最初發明語言的人只能給他們已經具有的觀念一些名稱的話,則最初的名詞只能是一些專門名詞。但是當最初的文法學家,用我所不能理解的方法,開始擴大他們的觀念和概括他們的那些詞的時候,創始者們的無知必然會把這種方法的應用局限于狹隘的范圍;并且,起初由于他們不認識屬性和種類而過多地增加了個體的名稱,嗣后他們又由于不能從存在物之間所有的差別上來考察存在物,因而僅只總結出很少的屬性和種類。要把分類工作進行得相當精細,就必須有比他們實際有的還要多的智慧和經驗;就必須使用比他們所想使用的還要多的研究和勞力。如果直到今天,我們每天還能發現一些過去一切觀察家們尚未發現的新的種類的話,試想應該有多少種類被那些只就最粗淺的外表來判斷事物的人們忽略了呢!至于原始的類別和最一般的概念,不用說必然也會被他們忽略了的。比如說,他們是怎樣設想或理解物質的、精神的、實體的、語氣的、形象的、以及動作的等等的詞呢因為我們的哲學家使用那些詞,雖然已經那末久了,他們本人理解這些詞都頗有困難,而且他們賦予這些詞的觀念又都是純粹形而上學的,在自然界中找不到任何模型。我暫且中止我的初步探討,請評判員們暫停閱讀,僅就物質名詞的創造,也就是說語言中最易發現的部分來考慮一下,語言要能夠把人類一切思想都表達出來;要采取固定的形式;要能夠當眾講說并對社會發生影響,還有多少路程要走呢!請你們想想,要發現數〔十四〕、抽象的詞、過去時和動詞的各種時態、小品詞、造句法,要連接詞句、要進行推理、要形成言詞的全部邏輯,曾經需要多少時間和知識呢!至于我,已被越來越多的困難嚇住了,我相信:語言單憑人類的智能就可以產生并建立起來幾乎已被證明是不可能的事。我把這樣一個難題留給愿意從事這種研究的人去討論:當初,已經結成了的社會對于語言的建立,抑或是已經發明了的語言對于社會的建立,這二者,哪一個是最為必要呢無論語言和社會是怎樣起源的,但從自然很少關心于使人們因相互需要而彼此接近并使人們易于使用語言這一點來看,至少可以證明自然為人準備的社會性是多么少,而在人們為建立彼此的聯系所作的一切努力中,自然對人的幫助又是多么少呢!誠然,在這樣的原始狀態中,如果說一個人需要另一個人,比一只猴子或一只狼需要另一只猴子或另一只狼更為迫切的話,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我們即使承認這個人有那樣的需要,那么,什么動機能使另一個人愿意滿足他的需要呢;即使那個人愿意滿足他的需要,他們彼此間又怎樣能在條件上達成協議,也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我知道有人常常對我們說,沒有象原始狀態中的人那么悲慘的了;假如,誠然象我認為已經證明了的那樣,只在若干世紀以后,人類才有脫離這種狀態的愿望和機會,那我們就應當以此來控訴自然,而不應當以此來控訴自然所已造成的這樣的人類。但如果我們對所謂悲慘一詞有正確理解的話,它或者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或者不過是指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貧困和身體上或精神上的痛苦而言;那末,我很愿意有人能夠說明,一個自由的、心靈安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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