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尋求對企業性質的完整解釋： 市場分工的不完備性與企業的功能 曹正漢 （佛山科學技術學院經管分院） 現代經濟學對企業性質的主流解釋是以科斯為代表的交易費用理論。“既然市場（價格機制）能協調勞動分工，為什么還需要企業呢？”（R·Coase，1937）科斯的回答是，企業能節省市場交易費用。科斯的觀點經張五常、楊小凱等人的發展與完善，形成了所謂交易費用理論對企業性質的完整解釋。另一方面，早在科斯之前，奈特（F·Knight，1921）就已對企業的功能進行過分析。按照奈特的觀點，企業是企業家履行其職能的產物，企業家自愿承擔風險，并保證厭惡風險者得到確定性的收入，以換取對后者的支配權

2、力，這就產生了企業。此外，錢德勒（Alfred，D·Chandler，Jr）（1987）從美國企業史的角度，分析了企業內管理協調的專業化對企業發展的推動作用以及管理協調取代市場協調的歷史過程，從一個側面論述了企業的功能。本文的分析表明，交易費理論難以解釋企業與市場的發展歷史，在理論本身的邏輯關系上也存在著重大的缺陷。奈特和錢德勒雖然各自都揭示了企業的一些功能，但他們的觀點缺乏理論支持。本文的分析框架建立在“市場分工不可能完備化”這一命題之上，論證了企業的一個重要功能是彌補市場分工的不完備性，將市場不可能專業化的經濟活動（主要是交易協調與風險決策活動）實現企業內專業化。本文可以彌補交易

3、費用理論的局限性，同時又為奈特和錢德勒的思想提供理論基礎。 一、交易費用理論的局限：從對歷史的解釋能力和邏輯關系上分析 在科斯看來，企業和市場是協調勞動分工的兩種不同方式，而這兩種方式是可以互相替代的。企業之所以能取代市場價格機制來協調勞動分工，原因在于企業內部的管理協調成本可能低于市場交易成本。科斯在后來的一篇文章中更明確地表達了這一思想。“組織企業的一個收益來源是：市場經營會有所花費，但通過形成組織和允許資源分配由行政機構決定，這筆花費就省下來了。當然企業不得不以低于被取代的市場交易所需的費用來進行其工作。因為如果企業做不到這一點，退回到市場調節總是可能的。”（科斯，1994，202）科斯

4、“企業是以權威替代價格機制”的觀點，被后來的一些經濟學家用來支持政府對經濟進行管制，還有人用來支持計劃經濟的優越性。這就暴露出科斯理論中的缺陷。張五常（Cheung，1983）對企業的性質提出了一個更明確的解釋，彌補了科斯理論中的一些不足。張五常認為，企業并不是用非市場方式代替市場方式來組織勞動分工，而是用要素市場（勞動市場）代替中間產品市場。張五常的這一觀點是有說服力的。按邏輯關系往下推演，企業雇傭勞動力的目的在于組織企業內分工，并進一步分析企業內分工的特點及與市場分工的關系。但張五常卻拐了個彎，仍沿著科斯思路往下走，將企業以勞動市場替代中間產品市場的原因仍歸結為節約交易費用。基于科斯和張五

5、常的基本思想，楊小凱和黃有光（Yang Xiao-Kiao-kai and Ng，Yew- Kwang，1994）建立了一個關于企業的一般均衡模型。假定在一個經濟系統中，每個人都可以生產兩種產品：面包和生產面包過程中的管理知識。再假定專業化的經濟性，人們會選擇分工組織生產。組織分工的方式有三種：第一種方式是管理專家將管理知識賣給生產面包的專家以換取他所需要的面包。這種組織分工方式意味著兩個產品市場，一個是管理知識市場，另一個是面包市場，分工的雙方以產品交換產品，權威和剩余權是對稱分配的，所以不存在企業。第二種組織分工的方式是，生產面包的專家開家工廠，雇傭管理專家的勞動。第三種組織分工的方式是，

6、生產管理知識的專家開設工廠，雇傭生產面包的工人。這后兩種組織分工的方式都是剩余權與權威的不對稱分配，而且都是以勞力的買賣代替中間產品（管理知識）的買賣，都需要建立企業。由于第一種分工方式必須交易管理知識，第二種分工方式必須交易用來生產管理知識的勞動，兩者的交易費用均很高。第三種組織分工方式只須交易面包和生產面包的勞動，面包的數量和質量以及生產面包的勞動均較容易測定，交易費用相對較低。所以，一般情況下，勞動分工將以第三種組織方式出現。因此，企業是一種巧妙的交易方式，它可以把一些交易費用極高的活動卷入分工，同時又可以避免對這類活動的直接定價和直接交易。在第三種分工方式中，管理專家擁有企業的剩余收益

7、權與剩余控制權，剩余收益權就是管理知識的間接定價。交易費用理論雖然觸及到企業的基本特征：企業是一種有別于市場分工的、特殊的分工裝置，其分析的基本結論之一：“企業能將交易費用極高的經濟活動（如管理活動）卷入分工”也與本文有一致之處，但其以交易費用為基礎對企業性質的解釋留有頗多值得商榷之處。我們首先指出的一點是，交易費用理論同企業與市場的發展歷史不能很好的吻合。十九世紀以來，市場交易技術發生了巨大的變革，火車、輪船、汽車、飛機等交通工具相繼發明并大規模投入使用，極大地提高了運輸效率，降低了運輸風險。通信技術的革命和交易制度的不斷完善，使交易手段不斷創新，交易效率大為提高。我們把這一時期市場交易費用

8、的變化趨勢歸納為下述命題：命題一：十九世紀以來，交易技術和制度的創新，擴大了市場交易規模（從而也提高了市場分工程度），市場交易費用在總量上呈上升趨勢，但單位商品的市場交易費用（簡稱單位市場交易費用）則不斷下降。命題一的成立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接下來考察同期企業組織成本的變動趨勢。企業的組織成本與企業經營的外部環境無疑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例如，法律制度和要素市場的完善有助于降低企業產權的界定成本和要素合約成本；會計學和管理科學的發展，也有助于降低企業內協調成本和代理成本。所以，假定企業的規模不變，從平均意義上說，十九世紀以來企業內的組織成本也存在下降趨勢。問題是，單位市場交易費用與企業組織成本哪一方

9、下降得更明顯？為此，先引出命題二：命題二：十九世紀以來，企業組織成本（假定企業規模不變）的平均降低速度不會超過同期單位市場交易費用的降低速度。也就是說，企業組織成本的下降幅度不會超過同期單位市場交易費用的下降幅度。從經驗上判斷，命題二的成立應該說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只要把今天的交易效率同一百多年前的交易效率相比，直覺上就可以分辨出兩者之間的懸殊差異；而將今天的企業管理方式同一百多年前的企業管理方式相比較，似乎相似性多于差異性。如果要嚴格論證命題二，必須以大量的企業史和市場交易史為依據，由于篇幅和資料的局限，本文省略這方面的工作，而僅對命題二的真實性提供兩點理論性的解釋。首先，交易技術和交易制度對

10、交易效率的影響是直接的，交易中的任何一方都可以直接利用技術和制度創新的好處，這中間不存在代理人和代理成本問題。而外部環境的改善對降低企業組織成本的作用則是間接的，必須通過企業管理活動和生產活動才能實現，這往往又產生了代理成本。其次，企業的組織成本在量上主要是代理成本。由于信息不對稱，外部環境的改善對降低企業內代理成本沒有明顯的作用。基于上述原因，我們在本文的分析中假定命題二是可以成立的。如果我們接受上述兩個命題的真實性，那么交易費用理論則不能解釋下述問題：既然單位市場交易費用在不斷下降，而同期企業的組織成本并未下降得更多，為什么十九世紀以來企業的規模卻在不斷擴張呢？從這一問題中我們可以推導出一

11、個結論：企業的存在和發展并非任何情況下都是節約市場交易費用，交易費用理論一定是遺漏了一些更為重要的“企業性質”。交易費用理論在邏輯關系上還有一個重大的缺陷即沒有將市場的不確定性和市場風險納入他們的分析框架，而認為交易協調活動和風險決策活動在邏輯上同樣可以實現市場專業化。所以，在他們的分析中，隱含著“市場分工完備性”的假定。即一切經濟活動，如果不考慮交易費用的高低，都可以通過市場分工而納入專業化體系。也就是說，市場分工從邏輯上可以囊括全部經濟活動，企業的功能僅僅以較低的成本替代市場分工。在科斯的著作中，市場分工的完備性表現在：如果企業家做不到以較低的成本組織企業內交易，那么他可以退回到市場，由市

12、場分工完成相同的交易活動。在楊小凱等的模型中，同樣排除了市場的不確定性，面包的生產活動和管理活動都是確定性的經濟活動，它們都可以形成各自的專業化市場，只是兩類市場之間的交易費用可能較高，才約束了專業化市場的形成。我們同交易費用理論的主要分歧，就在“市場分工是否能完備化”這一點上。我們認為，市場分工的完備性假定在邏輯上是不能成立的，市場分工不可能做到完備化。表現在市場不可能將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活動實現完全的專業化。當市場分工形成了管理知識市場和面包市場時，管理專家和面包生產專家均須面對市場的不確定性和市場風險。管理專家必須決定：生產多少管理知識？為生產管理知識必須作多大的投資？到哪里去尋找需要管

13、理知識的人？面包生產專家也須解決類似的問題。企業的存在彌補了市場分工的不完備性，將市場無法實現專業化的交易協調活動和風險決策活動經由企業內部分工而形成專業化。對此問題的展開分析，我們將在本文的第三部分中進行。 二、奈特和錢德勒的觀點 嚴格地說，奈特和錢德勒都未提出完整的企業理論，也沒有完整解釋企業的性質，但他們對企業和企業家功能的論述相異于交易費用理論，而且他們的觀點對本文思想形成有直接的影響，故仍有討論之必要。奈特的思路與科斯迥然不同。奈特把經濟活動的不確定性作為分析的前提，認為企業出現的基本原因是解決市場的不確定性問題。在不確定性條件下，“實施某種具體的經濟活動成了生活的次要部分，首要的問

14、題或功能是決定干什么及如何去干”（FKnight268）。這“首要的功能”即企業家功能，企業家向他人支付有保證的工資，并以此換取支配他人工作的權力。奈特說：“在這種體制下，自信者和冒險家承擔風險以保證動搖者和膽小鬼獲得一定的收入，以此作為對實際結果進行分配的交換出于人類的天性，我們知道一個人保證另一個人行動的特定結果而沒有賦予其支配他人工作的權力是不現實的和非常罕見的。另一方面，沒有這樣的保證，后者不會自己置于前者的指揮之下功能的多層次專業化的結果是企業和產業的工資制度，它在世界上的存在是不確定性這一事實的直接結果。”（FKnight，1921，269-70）奈特的觀點受到了科斯的批評。科斯說

15、“某些人具有較好的判斷力和知識這一事實并不意味著他們只能從親自參加生產中獲得收入。他們可以出賣知識和建議我們可以想象一個所有的建議和知識都是按需購買的體制。其次通過與正在進行生產的人締結契約而不是主動參加生產也能以較好的知識和判斷力獲得報酬。”（RHCoase，1937）科斯的批評依然是從市場分工的完備性假定出發，但還是指出了奈特在邏輯上的缺陷。奈特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企業的功能在于將決策活動通過企業內部分工實現專業化，但他沒有解釋：為什么決策活動只能在企業內實現專業化，而不能經由市場分工形成專業化的行業？所以，奈特只是說出了部分答案，卻沒有告訴我們原因。錢德勒對美國企業史的經典性研究，使我

16、們可以了解古典企業向多單位、多職能的現代公司演變的歷史過程，同時也清晰地勾勒出企業內管理和決策職能的專業化過程。據錢德勒研究，1840年前，美國傳統的公司是單一單位的企業。此種企業通常由所有者親自管理，經營單一的產品，銷售區域也僅限于本地市場。這種小規模，由個人擁有和經營的企業，其原材料供應和產品銷售等項職能是由市場來協調和控制的。1840年以后，美國的鐵路網相繼建成，電報也隨之投入商業運營，使得遠距離、大規模的商品交易成為可能。同時，生產技術出現了重大突破，新的冶煉技術、蒸餾技術、鑄造技術以及機械化生產技術的出現，使生產能力大幅度提高。這些外部因素促成了美國企業規模上的擴張和與之相適應的組織

17、結構創新。在這段歷史過程中，導致美國現代工商企業興起的更深層原因，在于企業內部專業化的協調和決策工作能提高大規模生產和大量分配的效率。錢德勒以大量的企業史資料論證了在大量生產和大量分配的條件下，管理協調具有比市場機制更高的生產力和更低的單位產品成本。因此，一些原來由市場調節的經濟活動逐漸轉移到企業內部進行，企業逐漸演變成為具有多個下屬單位，執行多種經濟職能的龐大的經濟組織。“此種內部化給擴大了的企業帶來了許多好處多單位的內部化使產品自一單位至他單位的流量得以在管理上進行協調。對商品流量的有效安排，可使生產和分配過程中使用的設備和人員得到更好的利用，從而得以提高生產率和降低成本。此外，管理上的協

18、調可使現金的流動更為可靠穩定，付款更為迅速。此種協調所造成的節約，要比降低信息和交易成本所造成的節約大得多此種利益只有當一群經理人員被集合在一起，執行先前由價格和市場機制執行的功能時才能實現。傳統的、單一單位的企業活動是由價格機制所控制和協調的，而現代工商企業內生產和分配單位則由中層經理控制和協調。高層經理人員除了評價和協調中層經理人員的工作外，還取代市場為未來的生產和分配調配資源。”（錢德勒，1987，7）錢德勒還批評經濟學家經常不能把管理協調同企業理論聯系起來。“通過仔細協調流經生產和分配過程的流量而造成的節約，要比通過增加生產或分配單位的規模而造成的節約多得多。把企業僅僅定義為一個工廠或

19、者即使是許多工廠，而不考慮管理協調的作用的任何公司理論，都是遠遠脫離實際的除非經濟學家能夠對管理協調的功能加以分析，否則公司理論將仍然基本上是一種生產理論。”（錢德勒，1987，578）錢德勒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釋十九世紀以來企業規模不斷擴張的原因。但遺憾的是，錢德勒沒有從理論上分析為什么“管理協調具有比市場機制更高的生產力？”其實，錢德勒所指的管理協調的較高效率，也就是專業化的經濟性。通過建立企業，協調工作可以在企業內部專業化。但這也產生了另外一個問題：為什么協調工作不能由市場實現專業化？這又歸結到了我們將要論證的市場分工的不完備性這一問題上。所以，錢德勒的局限同奈特的局限相類似，缺乏支

20、持其結論的邏輯基礎。 三、市場分工不完備條件下的企業功能 從完整意義上說，企業的性質也許不是單一的，而是多重性的。企業的功能既可能（在一定條件下）表現為節約交易費用，也表現在發揮企業家的能力和利用管理協調的優勢等方面。其中，后兩項功能又可以歸結為企業彌補市場分工不完備性的功能。所以，本文的分析框架可以說是對奈特和錢德勒思想的完善與發展。市場分工的不完備性是指：給定一市場分工體系，至少存在一種經濟活動沒有被納入該分工體系。該命題的含意是，無論市場分工如何發達，市場專業化程度如何高，總存在至少一種經濟活動不能納入市場分工的專業化體系，市場中各專業化生產商必須親自履行該項經濟活動的職能。首先，這一命

21、題同市場分工和企業發展的歷史不相矛盾。工業革命以來，市場分工日益精細化和市場專業化程度不斷提高是我們能觀察到的一個基本事實。如果市場分工逐步接近于完備性的話，企業的規模應逐漸縮小，企業的職能也將逐漸接近于單一化。但事實上，我們借助于錢德勒（1987）的研究成果可以清楚地看到，企業的規模與企業的組織結構同市場分工的擴展在同步增大。這一基本事實促使我們思考一個重要問題：市場分工與企業內分工不是替代關系，而是互補關系。那么，為什么市場分工是不完備的？我們先給出一個經驗性的解釋，然后再進行形式化的分析。市場分工的擴展會產生兩個方面的結果。一方面，生產和服務活動不斷納入專業化體系，形成專業化程度越來越高

22、的生產和服務行業，各行業的專業化生產商紛紛加入到市場競爭的行列。另一方面，市場專業化程度的提高使市場的不確定性和市場風險也隨之增加。每一個專業化生產商在投入品的供應和產出品的銷售上都不得不更深地依賴于其他的專業化生產商和依賴于對市場需求的預測。因此，對每一個專業生產商來說，市場分工深化的結果，產生了更大的對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的需求。盡管市場可以發展出類似于商品交易所、期貨市場、基金經理等交易和決策的輔助機構，有助于降低市場的不確定性和決策風險，但協調和決策的最終責任仍須由每一位市場參與者本人承擔。否則，假如市場可以分化出專業化的“協調行業”和“決策行業”，協調專家和決策專家為所有其余的專業化生

23、產商提供完全的生產安排和投資決策服務，使這些專業化生產商消除市場的不確定性和投資風險，并獲得確定性的收益，那么市場經濟就已轉變成了完全的計劃經濟，協調專家和決策專家成了萬能的計劃者。即使這位協調和決策專家只為他自己的客戶提供完全的生產計劃安排和決策服務，這些客戶從他們的專家手中交換到無風險的回報，在這種情況下，市場的不確定性和風險則轉移到了這位專家身上。而這位協調和決策專家之所以愿意并且能夠承擔風險，必須以獲得支配其客戶的資源的權力為前提。此時這位專家變成了擁有剩余權的企業家，他的“客戶”即是他的債權人或雇員，企業也就出現了。協調和決策活動的專業化不再是市場分工，而是企業內分工的結果。市場分工

24、的不完備性可以建立在三個基本假設之上：1、不完全信息。專業化生產商無法獲得關于市場交易的完全信息，也無法預知決策的一切可能后果。2、信息不對稱。交易信息的分布在市場交易的雙方是不對稱的。3、人的自利性。參與市場交易的每個人均追求自身利益的極大化。由于專業化生產商不具備完全信息，從而不可能簽定完備合同來解決市場交易的協調問題，也不可能制定出完備的決策方案以完全規避決策風險。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是每一個專業化生產商所無法避開的經濟活動。如果專業化生產商將協調和決策的部分工作委托給交易代理人和決策咨詢專家完成，又由于信息不對稱和代理人追求自身利益等原因，將產生代理人憑借信息優勢損害委托人的利益。交易協

25、調和風險決策問題依然存在，只是協調的內容轉到了控制代理人的行為上，而決策的內容則變成了如何選擇代理人。所以，對專業化生產商來說，其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活動無法經由市場分工而完全專業化。因協調和決策的非專業化，協調效率和決策效率自然難以普遍提高，這為企業的出現提供了生存和發展的空間。企業通過將剩余權與風險相配合，最終解決了協調和決策的專業化問題。通過市場交易使越來越多的操作性活動卷入分工，同時又使每個專業化生產商面臨著日益繁重的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的壓力。分工愈發達，協調和決策的壓力及難度愈大。如果不解決協調和決策的專業化問題，必將制約市場分工的進一步擴展。企業的出現突破了市場分工的障礙，推動了市場

26、分工向更高層次發展。有兩個主要因素促使企業的產生：1、協調和決策能力以及風險態度在社會成員之間的分布是不均勻的。一部分人具有高協調和高決策能力，并愿意承擔較大的風險以獲取可能的較高收入；另一部分人因協調和決策能力較弱，也不打算冒大的風險，愿意接受固定的收入。2、分工能帶來效率的提高。如果讓高風險態度和高協調決策能力的人專事于協調和決策工作，低風險態度和低協調決策能力的人從事操作性的生產活動，則這兩類人合作的結果將帶來協調決策效率和生產效率的同步提高，合作的雙方都因合作而獲益。在上述兩個條件下，奈特所說的企業家出現了。企業家承擔起協調和決策職能并擁有企業的剩余權，專事于操作性活動的人成了領取固定

27、工資的工人。從歷史來看，企業將協調和決策活動專業化有一個發展過程。古典企業的基本結構是所有者即為企業的管理者，所有者集協調職能和決策職能于一身，因此，古典企業僅僅實現了操作活動同協調決策活動的分離。隨著市場的擴大和新技術的發明，經濟活動規模越來越大，出現了對大量生產和大量分配的需要，錢德勒所論述的多單位、層級制的現代工商企業逐步取代了古典企業而成為經濟活動的主體。在現代工商企業內部，進一步實現了協調（管理）職能同決策職能的分離。 四、結 論 綜合起來，企業的功能不僅體現在節約交易費用上，甚至在有些情況下并不必然節省交易費用。企業的另一項重要功能，在于將市場不能專業化的交易協調和風險決策活動通過

28、企業內部分工形成專業化。協調和決策的專業化所帶的效率提高和單位產品成本的降低，是企業存在和發展的主要原因。在此，有必要討論一下本文的分析框架同交易費用理論之間的關系，并嘗試著對企業的性質作出較為全面的解釋。總的來說，我們同交易費用理論，既有互為補充的一面，又存在著重大的分歧。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化的模型來歸納本文的結論。記R為企業內協調和決策專業化所產生的收益，C1表示協調和決策專業化的成本。顯然，只有當RC1，企業才會在內部組織專業化的協調與決策工作。也就是說，只有當企業的規模足夠大，企業才會雇傭職業經理人員或者由所有者充任職業企業家從事專業化的協調與決策工作。滿足R=C1條件的企業規模稱之為協

29、調與決策專業化的臨界規模。當企業規模低于臨界規模時，企業的所有者還難以同生產性活動完全分離，他往往既要兼顧生產活動，又要承擔管理與決策的責任，協調與決策專業化的經濟性沒有得到發揮。在此種條件下，企業存在的原因可以用科斯的交易費用理論解釋，即企業的組織成本低于市場交易費用時，企業才有存在的必要。但當企業的規模超過了臨界規模以后，協調與決策專業化的經濟性開始出現，企業為了充分發揮協調與決策專業化的優勢，具有擴大企業活動范圍和規模的沖動。此時企業的擴張就不能用交易費用理論來解釋。記C2為企業內操作性活動的組織成本，Ce表示這些操作性活動如果由市場交易來完成所需支付的市場交易費用，R和C1的含義同前，企業擴張的必要條件為：R（C1+C2）-CeC1+C2為企業的組織成本。上述不等式的含義為：當企業內協調與決策專業化的收益超過了企業組織成本與市場交易費用的差額，企業就具有繼續擴張的潛力。企業規模擴大會增加企業的組織成本（C1+C2），直至R=C1+C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