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剖析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的潛在剖面、影響因素，并探究其與成就動機的關系。方法：于2024年9月—10月運用分層抽樣法選取省某高校552名本科女性護生，采用一般資料調查表、女性主義認同量表和成就動機量表進行問卷調查，探索潛在剖面并進行影響因素分析，并進一步探討其與成就動機的關系。結果：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分為中等認同型（24%）、積極發展型049%）和主動認同型（27%）。多因素分析顯示家庭所在地對潛在剖面有影響，3個剖面本科護生追求成功的動機得分兩兩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結論：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有群體異質性且正向影響成就動機，教育者應據此實施針對性教育方案，促進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發展，提升其成就動機水平。關鍵詞女性主義認同；成就動機；潛在剖面分析；本科護生；護理教育；調查研究《2020年世界護理狀況報告》顯示，全球90%的護理從業人員為女性，但是擔任衛生領域領導職位的女性較少[1]，可見，在護理行業中雖然女性從業人數占比極高，但她們在職業發展中仍然面臨著激烈的競爭和挑戰。本科女性護生作為未來護理行業人才隊伍的核心力量，其對自身所屬身份的認同和積極評價，關乎其個體的心理健康和職業發展，同時也影響著護理行業整體的服務質量，甚至醫療團隊的協作效能。以往研究發現，女性主義認同能增強個體的自我效能感和自尊，打破性別刻板印象與自我設限，有助于女性樹立追求平等與自主的價值觀。但是根據量表得分評判個體女性主義認同水平，通過變量間關系來探討女性主義認同與成就動機的關系，一方面，忽略了個體間的異質性，缺乏整體的考量；另一方面，該方法局限于單一變量或變量之間的關系，這與實際生活中個體復雜的認知模式存在偏差[2]。潛在剖面分析（LPA）是一種以個體為中心，根據個體對測驗題目的反應特征，劃分不同的作答反應模式，從而實現對個體分類[3]的研究范式。這種方法可以從綜合性的視角來剖析個體在不同層面的具體表現，有效揭示數據中難以被察覺的群體模式和結構。1核心概念1.1女性主義和女性主義認同女性主義是一種關于性別平等的理論和實踐；而女性主義認同則指向對女性主義態度的采納和對女性主義的自我認同4。根據社會認同理論，個體的自我概念往往與其所屬群體的身份緊密相關，個體傾向于認同那些具有積極社會評價的群體，由此構建一個積極的自我形象[5。從該理論視角來看，可以發現女性主義認同反映了個體在價值觀層面的一種轉變，即從側重社會及外在的評價逐漸過渡到重視自我內在的價值。對于女性群體而言，當她們認同的女性主義群體獲得正面評價時，其自我價值感得到提升6，進而激發她們追求成功的期望和動力，促使她們在職業發展中表現出更積極進取的態度。西方女性主義認同起源于西方的女權運動，受基督教文化等影響，追求女性在政治、經濟等方面與男性完全相同的權利，強調個體主義，注重個人權利和解放；而我國女性主義認同在本土文化土壤中生長，受儒家文化等熏陶，既追求性別平等，也重視家庭責任與社會和諧的平衡，是一種融合式的平等理念。1.2成就動機成就動機是個體在追求目標過程中展現高能力的一種需要，也就是趨向成就的內部推動力，由追求成功的動機和避免失敗的動機2個維度組成。成就動機作為一種社會性動機，它能夠激勵個體達成自己認為重要或有價值的目標，推動個體職業生涯的發展。在心理學領域，成就動機還被視為個體在競爭環境中，力求超越他人以證明自身價值的內在動力。阿特金森認為，當個體身處成就導向的情境中，個體希望成功和懼怕失敗的動機傾向會被喚起，此時成就動機的強度取決于追求成功的傾向與回避失敗的傾向差值[8。由于不同的個體對兩種傾向的重視程度不同，所以他們對任務難度的選擇也存在差異，如追求成功者傾向于選擇具有適度挑戰性的任務，以實現自我價值；避免失敗者則更傾向于選擇較為簡單的任務，從而避免失敗帶來的負面評價，或者選擇難度極高的任務以便將失敗歸因于任務的難度，而非本身能力不足[9]。2對象與方法2.1研究對象采用分層抽樣法，于2024年9月一10月選取省某高校的護理專業本科生作為研究對象，按照年級進行分層，從每個年級中隨機抽取樣本。納入標準：全日制在讀護理專業本科生；女性；知情同意，且自愿參與調查研究。參考Nylund-Gibson等[o]對潛在剖面分析的樣本量檢驗，即需要至少300例樣本以確保模型參數的穩定性。在此基礎上，結合研究設計需求，采用n=（20公式進一步計算樣本量[]。設定α=0.05，μα/2=1.96，δ=1，基于預試驗（n=202測得女性主義認同量表標準差σ=11.64，按公式計算得到初始樣本量為521。考慮到5%的無效問卷，所需樣本量為548，最終納入552名護生。本研究經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審批通過（編號：2025SJL1）。2.2研究工具2.2.1一般資料調查表自行編制一般資料調查表，內容包括年級、家庭所在地、工作經驗、婚戀情況等。2.2.2女性主義認同量表（FeministIdentityDevelopmentScale，FIDS）中文版由Bargad等[12]編制，毛靜等[13]于2021年對該量表進行了修訂。此量表包含27個條目，包括被動接受（5個條目）醒悟（5個條目）融入發展（4個條目）整合（5個條目）積極投入（8個條目）5個維度，對應女性主義認同發展模型的5個階段。量表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計1～5分。得分越高，個體與相應的女性主義認同的發展階段的一致性就越強。該量表總Cronbach'sα系數為0.860，各維度Cronbach'sα系數為0.773～0.920。2.2.3成就動機量表（TheAchievementMotiveScale，AMS）由Nygard等[14]編制，葉仁敏等[15]在1992年對該量表進行了譯制和修訂。此量表包含30個條目，分為2個維度，其中15個條目測量追求成功的動機，另15個條目測量避免失敗的動機。量表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依次計1～5分。分量表得分越高，代表對應維度的成就動機越強。該量表總Cronbach'sα系數為O.8l6，追求成功動機和避免失敗動機分量表Cronbachsα系數分別為0.877，0.903。2.3調查方法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通過問卷星平臺制作問卷，在征得護理專業負責人許可后，將電子問卷二維碼發放至護生群。問卷首頁設有標準指導語，明確說明本次研究的目的、注意事項以及數據保密性。護生知情同意后自愿填寫問卷。為保證數據質量，調查設置每臺設備僅可作答1次，所有題目均為必答項。本次調查共發放和回收問卷566份，其中有效問卷552份，有效回收率為97.5%。2.4統計學方法采用Mplus8.3進行潛在剖面分析，確定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的潛在剖面。逐步增加模型中潛在剖面的個數，觀察模型擬合指標的變化，具體為艾凱克信息準則（Akaikeinformationcriterion，AIC）、貝葉斯信息準則（Bayesianinformationcriterion，BIC）和樣本校正的貝葉斯信息準則（adjustedBIC，aBIC），三者統計值越小，表明模型擬合越好；熵（Entropy），熵值越接近1，表明分類越準確，0.8以上代表分類準確性超過90%；似然比檢驗（Lo-Mendell-Rubintest，LMRT）和基于Bootstrap的似然比檢驗（Bootstrappedlikelihoodratiotest，BLRT），達到顯著水平（Plt;0.05表明模k個類別模型擬合度較k—1個類別模型顯著改善[16]。應用SPSS27.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定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描述，定性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比（%）描述。單因素分析采用χ2

檢驗或Fisher確切概率法。定量資料組間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和事后檢驗。影響因素分析采用無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以Plt;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3結果3.1共同方法偏差檢驗運用Harman單因素檢驗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總共提取出15個特征根gt;1的公因子，第1個公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13.72%，小于40%的臨界標準[17]，表明本研究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3.2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的潛在剖面分析結果以女性主義認同量表27個條目得分為指標，逐步建立1～4個潛在剖面模型，模型擬合結果詳見表1。逐步增加模型中潛在剖面的個數，發現AIC、BIC、aBIC逐漸降低，4個剖面模型的AIC、BIC、aBIC最小，但LMRT檢驗無統計學意義（P=0.187）。綜合考慮，3個剖面模型的AIC、BIC、aBIC較小，Entropy值高，且LMRT和BLRT均有統計學意義（Plt;0.05），模型擬合效果最優，所以將本科護生的女性主義認同分為3個潛在剖面。表1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的潛在剖面模型擬合指標Table1FitingIndicatorsofthelatentprofilemodel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3.3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命名根據3個類別的本科護生在女性主義認同量表27個條目上的得分情況可知，3個類別本科護生展現出不同的反應特征，具體見圖1。1C1占24%，前5個條目（被動接受維度）得分高于C2、C3組，而后22個條目（醒悟、融入發展、整合、積極投入維度）得分則低于C2、C3組，各條目平均得分均大于2.5分，因此將C1組命名為中等認同型。2）C2占49%，27個條目平均得分均處于C1、C3組中間，且在條目15～27（融入發展、整合、積極投人維度）中平均得分均大于3.5分，表明本科護生重視女性的積極方面，正致力于增強對女性主義身份的認同，但是沒有達到積極投入的階段，因此將C2組命名為積極發展型。3）C3占27%，前5個條目（被動接受維度）得分最低，在后22個條目（醒悟、融入發展、整合、積極投入維度）得分最高，條目20“我想為提高女性的地位做點事情\"平均得分5.0分，表明C3類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水平較高，愿意為促進性別平等做出自己的貢獻，因此將C3組命名為主動認同型。3個潛在剖面女性主義認同各維度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01），見表2。圖1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3個潛在剖面特征分布Figure1Distributionofthecharacteristicsofthethreelatentcategories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表2不同潛在剖面間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各維度得分比較Table2Comparisonofscoresofeachdimension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acrossdifferentlatentprofiles注：事后檢驗中，①為中等認同型；②為積極發展型；③為主動認同型。3.4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家庭所在地在3個潛在剖面的分布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見表3。表3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Table3Univariateanalysisoftheinfluencingfactorsofthelatentprofiles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3.5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以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的潛在剖面作為因變量，以主動認同型為參照，以家庭所在地為自變量，進行無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家庭所在地，城鎮=1，農村=2。結果顯示，家庭所在地是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的影響因素（Plt;0.05）），詳見表4。①以主動認同型為參照。3.6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與成就動機的關系方差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的本科護生在追求成功動機和避免失敗動機水平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事后檢驗結果顯示，中等認同型、積極發展型和主動認同型3個類別的追求成功的動機水平兩兩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lt;0.05），在避免失敗的動機水平上，3個類別兩兩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見表5。表4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影響因素的無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Table4Unorderedmulti-categoricalLogisticregressionanalysisoftheinfluencingfactorsofthelatentprofiles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表5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不同潛在剖面成就動機得分比較Table5Comparisonofachievementmotivationscoresamongdifferentlatentprofilesoffeministidentityamongundergraduatenursingstudents注：事后檢驗中，①為中等認同型；②為積極發展型；③為主動認同型。4討論4.1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呈群體異質性本研究聚焦于本科女性護生這一高度性別化的職業群體，揭示其在職業身份形成初期的性別認同特征。本研究運用潛在剖面分析，識別出中等認同型、積極發展型和主動認同型3個類別。這一分類反映了本科護生的女性主義認同發展水平，揭示了女性從被動接受到主動賦權的過程。主動認同型占27%，表明該類群體并沒有保持傳統的性別角色態度，而是以一個客觀、辯證的視角看待兩性角色，謹慎地跟男性互動。在“我想為提高女性的地位做點事情\"這一條目中，該群體平均得分最高，反映出此類群體愿意將這種認同轉化為積極的社會變革活動，并致力于促進社會兩性和諧；積極發展型占49%，此類群體更加重視女性在性別中的積極方面，傾向于根據個人而非群體的價值觀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她們以個體的角度對男性進行評價，而非一概而論，表明該群體對性別有著更加理性的理解，例如她們在“雖然我擔心女性在生活中是否受到公平對待，但我沒有把男性看成敵人\"這一條目平均得分最高；中等認同型占24%，該類別人群在被動接受維度的得分高于其他兩類，反映出她們更傾向于認同傳統性別角色，否認性別偏見的存在。這類群體在女性主義認同的醒悟、融入發展、整合、積極投入維度中得分最低，其中條目11和條目14的得分較低，表明此類群體可能被動地融入女性亞文化中，難以與那些具有相似價值觀的女性建立密切的情感聯系，從而很難在新身份中獲得支持和力量。這種現象可能源于該群體在社會中的多重身份，在與男性保持密切聯系的同時，她們很難完全地融入女性團體中[18]。基于女性主義認同在職業成就中的重要意義，教育者可以通過心理教育或幫扶的方式，對本專業的女大學生進行引導。同時，適當融合女性主義療法，提倡女性的自我接受和認同，從性別化的角色中獲得解放。此外，建立朋輩關系的女性心理互助小組，增加女性同伴之間的共情和互助，通過個體積極參與，提高自身的生活滿意度[19]4.2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的影響因素本研究結果表明，家庭所在地為城鎮的本科護生更可能歸于主動認同型，表現出對性別平等觀念的較強認同，這一發現與以往研究2相一致。這得益于城鎮地區教育資源的豐富性和性別平等意識的廣泛普及，城鎮中多元文化的接觸機會和開放的社會文化氛圍，為護生提供了更多反思傳統性別角色、接納性別平等價值觀的機會。相比之下，農村地區受傳統文化影響更深，家庭更傾向于維持“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分工模式[21]，由此阻礙了護生對多樣化女性角色的探索，延緩了其性別角色觀念的現代化轉型。在數字時代，社交媒體、網絡教育資源、信息獲取渠道等成為城鄉性別觀念差異的主要影響因素。與此同時，城鎮社區往往擁有更完善的性別平等支持網絡，這些資源為護生提供了觀察、實踐性別平等的環境，從而推動性別認知的開放與現代化；而農村護生受限于相對單一的知識獲取渠道，性別平等相關內容接觸較少，導致其觀念更新速度相對滯后。持有更加開放、包容的性別角色態度，有利于護生認可自身在護理行業的意義和價值感，從而推動護生在專業知識學習和臨床實踐中的主動性。護理教育者在強化性別平等觀念的同時，更應重點關注農村護生的觀念轉化，通過心理輔導與價值觀引導幫助其建立積極性別認知；同時搭建實踐平臺并組織主題團體輔導，破除性別刻板印象。互聯網可作為關鍵工具，縮小城鄉護生在性別平等觀念上的差距22]，促進女性主義思想的宣傳。4.3本科護生女性主義認同潛在剖面與成就動機的關系研究結果顯示，中等認同型本科護生追求成功的動機水平較低。究其原因，這一群體對女性主義認同水平相對較低，更傾向于保持傳統的性別角色態度（傳統社會對女性設定了嚴苛的道德準則，卻對其能力要求相對寬松[23]）。這種雙重標準被該群體內化，進而影響她們在職業發展中的主動性。此外，傳統社會對成功女性可能有負面的看法2，這也進一步加重了女性的畏縮感，導致她們在追求職業成功的道路上難以保持積極、主動的態度。相比之下，積極發展型護生正處在從拒絕傳統性別角色觀念向堅定女性主義立場轉變的過渡階段。她們開始意識到傳統性別角色的局限性，并逐漸接納女性主義價值觀。這一群體對性別平等有著更深刻的認知，權利意識更高，能夠根據內在動機和自主性需求做出對人生積極有益的選擇25，她們正在通過主動追求職業上的成就和自我實現，進而對傳統的性別角色規范發起挑戰。與積極發展型群體不同，主動認同型的護生已經樹立起積極的女性主義價值觀，并將性別平等觀念融入了自身的職業規劃與發展路徑中。這一群體更善于尋求和利用社會資源，特別是來自女性群體的支持力量。這不僅增強了她們的自我效能感和自尊，使她們更具動力和信心去追求職業發展和成功[26]，還激發了其集體行動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