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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PAGEPAGE1民國后期最聞名的政治暗殺:李聞血案1946年7月11日深夜,民盟中心執行委員李公樸在昆明突遭暗殺。四天后的7月15日,李公樸殉難經過報告會上,同為民盟中心執行委員的聞名學者聞一多發表演講。他擲地有聲地說:"我們隨時像李先生一樣,前腳跨出大門,后腳就不打算再跨進大門!"話音未落,就在當天下午,聞一多竟也遇刺身亡。時人記錄聞一多先生的那次演講文稿,即為聞名的《最終一次講演》。一城之內,五日之間,兩位聞名的民主子士、學問分子接連被害,輿論嘩然。誰是兇手?聞一多遇害一個月后,案件"偵破",兩名兇手被"公審"槍決。然而,真相遠遠沒有被揭開。因"李聞血案"受到懲處的,其實只是幾個無名小卒。舉世皆知,李公樸、聞一多之死是一場政治暗殺,真正的兇手是國民黨政府。就連負責調查此案的國民黨要員也曾暗中認為,這場暗殺出自蔣介石的授意。多年以后,隨著越來越多的史料公開,人們發覺,說蔣介石干脆授意制造了"李聞血案",或證據不足,但他對李、聞等民主子士的仇視和一再下令"打擊",在處理"李聞血案"時種種處心積慮的支配,以及最終"葫蘆僧推斷葫蘆案"的結果,表明他和李公樸、聞一多之死并非毫無干系。這場民國后期最聞名的政治暗殺,把國民黨專制統治之黑暗暴露無遺,對民心向背和眾多民主子士、學問分子在國共之間的選擇發生了深刻影響。"聞一多夫"1946年7月17日,蔣介石正在廬山游山消暑,觀景散心。他滿足的心情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破——短短五天,李公樸、聞一多相繼在昆明被暗殺身亡。這一天,蔣介石第一次在日記中提到了"李聞血案",他這樣寫道:昆明連出暗殺案二起,先李公樸,次及聞一多,皆為共黨外圍之民主同盟中黨酋,應特加留意,徹究其兇手,以免共匪作污陷之宣揚。最可恥者,以此案出后,在昆之民盟酋首八人皆逃至美國領事館,求其愛護,此等智識分子而且皆為高校出名之教授,其求生辱國,寡廉鮮恥。平常自夸所謂不畏死者,而其畏死至此,書生學者毫無骨格乃如此也,可痛!平常日記中每事僅記寥寥數語的蔣介石,這次花費了150多字的筆墨記述昆明之事。日記中,蔣的第一反應是擔憂事務被共產黨利用,此外便是對"最可恥"的民盟成員避去美國領事館的謾罵。對于慘遭意外的李公樸、聞一多二人,蔣介石筆下未見絲毫憐憫,反而將他們稱為"黨酋"。以"酋"稱呼一黨之首領,言語之下的心情自不待言,更何況,這個"黨"在蔣介石眼中,還是他一生恨之入骨的"共黨"的"外圍"——中國民主同盟。中國民主同盟成立于1941年,起初名為"中國民主政團同盟",由多個黨派和社會組織聯合組建,組織相對松散,有"三黨三派"之稱。1944年,中國民主政團同盟改為"中國民主同盟",由團體會員制改為個人申請參與,其成員多為當時的社會賢達、民主子士、學問分子。民盟當時的主席是聞名民主革命家張瀾。李公樸和聞一多,其實都不算是民盟"黨酋",只是民盟中心執行委員。加入民盟前,李公樸就是頗有聲望的社會活動家。早在1936年,他就擔當了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的執行委員。因為主動呼吁全國各黨各派馬上停止軍事沖突、釋放政治犯、建立一個統一的抗日政權等,他被國民政府以"危害民國"罪逮捕。當時,他是聞名的"七君子"之一。抗戰成功后,李公樸擔當了民盟中心執行委員兼教化委員會副主委、中國人民救國會中心委員,接著投身于反內戰、爭民主活動。1946年2月10日,重慶各界萬余群眾在較場口實行慶祝政治協商會議成功大會,國民黨特務當場打傷民主子士60多人,制造了"較場口血案",李公樸就在其中。與李公樸相比,在西南聯大教書的聞一多更為人所知的身份是詩人、學者,他同時是民盟中心執行委員、民盟云南支部宣揚委員兼民主周刊社社長。1945年8月12日,聞一多在獲悉日本乞降的第一時間,就把留了八年的長須剃掉了。之前,他曾經發誓,抗戰一日不成功,就一日不剃須。可是,沒過多久,聞一多就感覺到了國民黨獨裁統治的陰影。同為民盟成員的好友李公樸打趣他:"你的胡子是不是剃得早了些?"聞一多回答:"那就把它再留起來!"1945年12月1日,國民黨在昆明出動大批軍警和特務,攻擊西南聯大、云南高校等學校,毆打學生,投擲手榴彈,導致4名師生遇難,50多名青年受傷。慘案發生后,聞一多撰寫了《"一二·一"運動始末記》一文,控訴國民黨特務的暴行,怒斥這是"中華民國建國以來最黑暗的一天"。1946年6月底,國民黨大舉進攻中原解放區,為反對內戰,聞一多等民盟人士又在昆明發起了萬人簽名的呼吁和平運動。此時的中國,民盟是除了國民黨、共產黨之外的第三方重要力氣。雖然沒有駕馭武裝力氣,但民盟成員多是李公樸、聞一多、費孝通、潘光旦、羅隆基這樣的聞名學問分子,對社會輿論有著廣泛影響。熱心呼吁和平、爭取民主的民盟,其實早就被國民黨視為敵對力氣。聞一多的次子聞立雕告知記者,1946年"五四節"時,云南高校圍墻上便貼出了肆意咒罵民主子士的標語,上面把聞一多叫"聞一多夫",把羅隆基叫"羅隆斯基",意指他們親蘇、親共。蔣介石對民盟的不滿乃至敵意是有據可查、有目共睹的。西南聯大常委、清華高校校長梅貽琦,在1946年2月17日的日記里記載,蔣介石召見他時,曾這樣"提示"他:"張(奚若)、聞(一多)、潘(光旦)等之舉動","殊于清華不利"。1946年3月23日,蔣介石約見西南聯大三青團干部,聽到匯報并聯想起西南聯高校潮不斷的狀況,當時就怒火中燒,要求他們"對不法老師羞辱黨國,甘為共匪奴屬之張奚若、聞一多等,應加以還擊"。6月5日上午,蔣介石在中心情報指導委員會上再度明確指示:"對民盟不必姑息,羅隆基、沈鈞儒、章伯鈞,應施打擊。"在南京的中國其次歷史檔案館中,有歷史學者還發覺了這樣一條密令:"中共蓄意叛亂,民盟甘心從亂,際此緊急時期,對于該等奸黨分子,于必要時得便宜處置。"密令沒有標注具體時間,也沒有所發單位,更沒有明確"便宜處置"的方式。這些話,當然不能視為蔣介石干脆下令刺殺聞一多等人的吩咐,然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蔣介石說對民盟"應施打擊",當然有下屬揣摩著他的心思付諸實施。這個下屬,就是時任云南省警備總司令的霍揆彰。霍揆彰出身于黃埔一期,是深得蔣介石信任的嫡系。依據軍統"元老"人物沈醉的說法,霍揆彰殺害李、聞,"原來是想討好蔣介石,希望改派他當云南省主席"。聞一多的長孫、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探討所探討員聞黎明介紹,依據確知材料,1946年5月間,霍揆彰便召集云南警備總部稽查處長王子民、憲兵十三團團長彭景仁、昆明市警察局局長王巍等,擬定了一個包括李公樸、聞一多、張奚若、潘光旦、羅隆基、楚圖南、費孝通等十多人的暗殺名單。6月24日,霍揆彰在云南警備總部召開治安會議。會上,霍揆彰問道:"現在李公樸、聞一多等跟著共產黨跑,在昆明鬧得很兇,幾乎搞到我們總部門前來了,我不知道政治部做什么的,你們看怎么辦?"他們商議出的方法,是暗殺這些民主子士。按原擬支配,暗殺方式是不露痕跡的綁架、活埋,但執行暗殺行動的國民黨特務,卻采納了更簡潔干脆的血腥手段。最終的日子聞立雕說,假如聞一多情愿,他其實是有可能躲過這一劫的。1946年5月,抗戰成功已將近一年,在昆明的西南聯合高校正式宣告結束,清華、北大、南開等學校的師生,已經起先接連北遷,打算回到北平、天津的原校址復校。昆明城內,針對聞一多等民主子士的明槍暗箭,這時正愈獨創顯。當時不滿18歲的聞立雕,曾在西南聯大校內的近日樓旁邊,親眼看到要用四十萬元買聞一多頭顱的標語。眼見昆明的白色恐怖越演越烈,聞一多的摯友和同事都勸他早日北上。只是,聞一多是云南民盟的主要領導之一,還想多留一段時間。另外,妻子高真患有心臟病,承受不了陸上交通漫長顛簸,聞一多想讓全家乘飛機返回北平。可是,當時大批戰時疏散到后方的機關、企業、學校都要北遷,機票哪兒那么好買?6月20日,西南聯大安排來兩張飛重慶的機票,聞一多讓次子聞立雕、三子聞立鵬先飛往重慶,在那里等全家到齊后再同返北平。聞立雕至今記得,父親囑咐他和弟弟路上要留意身體,"怎么也沒想到,這一走竟成了永別!"7月11日,西南聯大最終一批北遷的同學乘汽車離開昆明。當晚10點多,李公樸與夫人張曼筠看完電影,乘坐公共汽車回家,車至青云街,李公樸夫婦下車,經學院坡小巷漸漸往回走。剛要上坡,只聽后面輕輕的"啪"的一聲,李公樸突然倒地。張曼筠抓緊去扶,這才發覺李公樸的后腰全是鮮血,他中槍了!其次天凌晨四點,歷經"七君子"事務、"較場口血案"都大難不死的李公樸,恒久閉上了雙眼。李公樸遇刺已經讓昆明人心惶惶,聞一多家中又得到更恐怖的消息,說暗殺者有個黑名單,李公樸排第一位,接下來要暗殺的就是聞一多。有天半夜,一名不相識的青年跑來報信,說三青團某人傳出消息,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確定按南京密令首批暗殺四人,逮捕十余人,聞一多就在名單上。種種刺激下,高真與家人憂心忡忡,聞一多卻不以為意。7月15日上午,昆明學聯在云南高校至公堂召開李公樸殉難經過報告會。為平安起見,家人和摯友原本都不讓聞一多出席,可他只答了一句:"李先生為民主可以殉身,我們不出來何以慰死者?"爭來爭去,最終達成協議:聞一多只出席,不發言。可是,走進至公堂,看到李夫人張曼筠聲淚俱下地匯報李公樸被刺經過,話語常因悲慟中斷,聞一多再也按捺不住,他走上前扶著李夫人坐下,隨后即席慷慨陳詞。"今日,這里有沒有特務?你站出來!是英雄的站出來!""你們殺死一個李公樸,會有千百萬個李公樸站起來!你們將失去千百萬的人民!""我們不怕死,我們有犧牲的精神,我們隨時像李先生一樣,前腳跨出大門,后腳就不打算再跨進大門!"……報告會后,聞一多到民主周刊社參與記者款待會。長子聞立鶴不放心,特意護送父親到民主周刊社門口,下午五點多散會后又去接父親。民主周刊社離聞一多居所不過200米左右,距離居所大門只有十多步時,槍聲突然響起,子彈像雨點一樣朝著聞一多射來。密集的子彈中,聞一多頭中三槍,胸部、左腕也被擊中,聞立鶴身中五槍,肺部被打穿,一顆子彈距離心臟僅有半寸……聽到槍聲的高真和家人奔出門外,連忙將父子倆送去云南高校醫院。19歲的聞立鶴從死亡邊緣撿回了一條命,可聞一多的傷是致命的,47歲的他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沒有一絲生命跡象。"明殺"僅僅五日之內,李公樸、聞一多這兩位民盟中心執委,接連慘死于同城,這消息讓人們震驚,生氣的抗議一時席卷而起。正在南京參與國共和談的中共代表團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等人,聯名發來唁電,稱李聞之死"中外震驚,令人捶心泣血,悲憤莫名,真不知人間何世!"聞一多遇難時,清華高校校長、主持西南聯大工作的梅貽琦也在昆明城內。傍晚五點多,潘光旦教授的夫人突然急急地跑來,說聞一多在回家的路上被當場槍殺。梅貽琦驚愕不已,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察其當時之情形,以多人圍擊,必欲置之于死,此何等仇恨,何等陰謀,殊使人痛惜而更為來日懼爾。"聞案發生后兩天的17日早晨,遠在重慶的聞立雕、聞立鵬還不知情。兩人正打算吃早飯,旁邊的校友遞過來一張報紙,赫然印著父親遇難、大哥重傷的消息。15歲的聞立鵬當場大哭起來,聞立雕急得要回昆明,好不簡潔才被教授和校友們勸阻。回去就是送死,兩人悲憤難忍,當即寫下《誰殺死了我的爸爸?》一文,發表在其次天的《新華日報》等報刊上,"要政府馬上緝拿兇手和幕后主持人,替我爸爸報仇……"暗殺的真相,查起來并不難。李公樸之死的確是一次名副其實的暗殺。或許是行兇者尚有顧忌,行刺時間是夜里十點多,地點也選了一條少有行人的偏僻小巷,加上暗殺運用的手槍緊貼在李公樸后腰,僅有"甚小之爆炸聲",連同行的張曼筠也是在李公樸倒地后才發覺的。與李公樸之死不同,聞一多可以說是犧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明殺"。他遇刺的地方,距離設在翠湖負有全省治安之責的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僅200米左右,周邊不遠還有兩個派出所。刺殺時槍聲很大,連隔著幾條街的云南高校也聽到了。當時正在云南高校的費孝通曾回憶說,他就是聽到槍聲方"沖出辦公室到校長家中暫避"。更為夸張的是,行兇者好像有恃無恐,多人圍擊,撤退時連彈殼也沒有撿回。聞黎明說,從現場留下的彈殼可以推斷出,行兇者用的是20響連發的小型盒子槍,這種槍當時是很先進的,在云南只配備給了警備總司令部。自不待言,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難逃干系。蔣介石在17日獲悉李公樸、聞一多相繼遇刺的消息。從當天的日記中可以看出,此前蔣介石好像并不知情。他在當天還給霍揆彰發了電令,要霍"負責緝獲正兇",要求"警備司令部應負全責"查案。不過,蔣介石也并不是完全信任霍揆彰,他同時吩咐警察總署署長唐縱親赴昆明,主持破案。依據1991年出版的《唐縱日記》記載,聞一多案發生后,無論國民黨中心,還是蔣的侍從室情報部門,均一頭霧水,弄不清晰:"昆明近日接一連二的兇案……究為何方所為?"國民黨中心各部門負責人幾度開會協商,均不清晰狀況。而這樣的暗殺行動,最先被懷疑的,是歷來慣用暗殺手段的軍統。沈醉當時任軍統總務到處長,他在回憶錄中記載,蔣介石從廬山打長途電話到南京責問毛人鳳,毛人鳳也回答不出是什么人干的,只能保證說他沒有叫人干這件事。蔣介石大為光火。奉命去昆明查案的唐縱,對能查出什么結果心里沒底,他倒是先和毛人鳳等軍統頭子商議出了一個"結果"。據參與探討的沈醉回憶,這個"結果"是"要來一次對中共的誣陷",他們打算帶兩個人到昆明,叫他們在公開審訊時承認是兇手,而且還要吞吞吐吐地說出和中共有關,但又不能完全承認是共產黨。沈醉依據唐縱的要求,親自去重慶的看管所中找尋這樣的"兇手"。這樣的人須要滿足的條件不少:得是違反紀律被處分的軍統特務,有主動性"戴罪立功";要經得起反復審訊而不露馬腳;要沒有擔當過公開職務、沒有"露過相"……"兇手"審訊后會被判死刑,唐縱許諾,行刑前會用其他死刑犯替代,而這兩個人會被派到遠離云南的東北、西北去任職。沈醉還沒把兩個"兇手"找齊,就接到毛人鳳通知:別找了,軍統云南站已經有了線索。或許是為了洗清自身的嫌疑,軍統以極高的效率查清了李聞血案的來龍去脈。暗殺李、聞的兇手,全部是當時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特務營與稽查處的人,兇手的職務、姓名和事先的布置以及行兇狀況等都已一清二楚。主謀就是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霍揆彰。唐縱在7月23日飛抵昆明,他在當天的日記中記載:"下機后(鄭)修元、(李)毓楨、(龔)少俠等報告李聞案真相與經過情形,余誡以對外謹慎言論。"考慮到霍揆彰是自己的湖南老鄉和黃埔同學,唐縱確定先找霍揆彰面談,沒想到霍抵死不認賬。唐縱無奈,只得向蔣介石匯報,蔣氣得當著唐縱的面,就大罵霍揆彰是瘋子。這時的"瘋子"霍揆彰,不但不打算認罪,還自作聰慧地又設計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伎倆。栽贓常言道,賊喊捉賊,這話用在霍揆彰身上再合適不過。聞一多父子被刺當天,霍揆彰就以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的名義向昆明各報送去了懸賞緝兇啟事,并開出"凡能捕獲兇犯解部法辦者,各獎法幣一百萬元,凡能聞風報訊因而緝獲者,各獎法幣五十萬元"的賞額。"捉賊"看法之主動,看起來竟像完全不知情。然而,李聞血案引起的巨大輿論反響,超出了霍揆彰的預料。蔣介石又發來了電令,命他"負責緝獲正兇"。這個案子要是沒有"正兇",唯恐是交代不過去。真兇是他自己,無論如何不能交代,霍揆彰找到了一個他認為會令蔣介石滿足的"正兇"。7月20日,霍揆彰下令逮捕了楊立德。楊立德原是龍云的重要幕僚,曾任昆明行營及綏靖總署副官長。龍云在抗戰時任云南省政府主席多年,其勢力讓蔣介石很是頭痛,1945年抗戰剛剛成功,龍云就被搞下臺,調任軍事參議院院長的閑職。此次霍揆彰抓了楊立德,施以酷刑,逼其承認組織暗殺團,用意便是在推卸自己責任的同時,把火引向與蔣介石貌合神離的龍云勢力。霍揆彰一門心思對楊立德刑訊逼供,不但面對前來查案的唐縱死不認賬,而且對正在廬山避暑的蔣介石接二連三的召見手令也束之高閣。蔣召霍揆彰24日到廬山面報,可霍直到7月25日才啟程——這一天,楊立德最終屈打成招。手握楊立德供詞的霍揆彰自以為得計,一邊打算啟程離昆,一邊已經起先散布假消息。于是,國民黨官方通訊社中心社昆明分社在霍揆彰啟程前發出一條消息:"經軍警當局連日之努力,對李聞二氏暗殺案,已經有的確之線索,日內全案當可大白。"途經南京時,霍揆彰干脆干脆宣稱:"李公樸、聞一多被狙案已獲得重要線索,有關重要人犯前某部隊軍官楊立德中將已被捕,并供認不諱。"他還煞有介事地對《大公報》記者說,李聞被刺是當前有力集團發動的有支配的謀殺,目的就在于嫁禍政府。生怕公眾不明白這個有力集團是誰,霍揆彰又補充一句,謀殺案的主使人已經逃回昭通原籍躲避。原籍是昭通,"有力集團",與楊立德有關……霍揆彰畫了一個圈,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龍云的三子龍繩曾。霍揆彰的栽贓伎倆甚是嫻熟,一時之間于報端鬧得沸沸揚揚,好像龍云勢力的確牽涉其中。這已經不是霍揆彰第一次嫁禍他人,李公樸遇難時他就干過類似的事情。當時,昆明街頭出現了各種污蔑李公樸的傳單標語,有的說李公樸"有八位太太",其被殺完全"系出于桃色糾紛";有的大書特書"打倒共產黨",勸民主同盟為李報仇;還有標語完全是捕風捉影,揪住哲學家、共產黨員艾思奇是云南人這一點,造謠李公樸"是被共產黨殺死,因李不聽從毛澤東吩咐,特派艾思奇將李處死"。這誣陷實在是荒謬至極,彼時的艾思奇身在幾千里之外的延安,無論如何也不行能在昆明把李公樸殺死。霍揆彰試圖嫁禍龍云的謊言,很快也被揭穿。原云南省臨時參議會副議長李一平,因馬路過南京,剛好看到霍揆彰對媒體的表態,他特意發表談話,說龍繩曾去年夏天就已回原籍,言外之意是李聞案發生時龍繩曾根本不在昆明,更無所謂"逃往昭通原籍"。龍云也被激怒,他在南京公開表示,少數報紙的不負責任之報道,已經涉及了私人名譽,應負法律責任。事實上,霍揆彰對龍云勢力的誣陷,就連蔣介石都不信任。早在7月20日,蔣就在日記的"本星期反省錄"中就李聞血案埋怨,"干部之無智識,徒增政府情勢之險惡,領袖地位之不利,可痛之至。"當時的他尚未查清具體案情,但或許是想到國民黨內部的一貫作風,字里行間已猜到是手下"干部"所為。兩三天后,蔣果真從唐縱等人處得知,霍是李聞案的幕后主使。7月25日,霍揆彰趕到廬山時,還不知道蔣介石已經知道了全部案情。他還振振有辭地拿出自己設計的案卷,等著蔣介石嘉許呢。結果,等來的是蔣介石大發雷霆。蔣在日記中記道:"晚課后召見霍揆章(彰),彼猶呈其假造人證與共供,其無趣荒謬極矣。乃面加斥責,并明告其所部之所為,且指出其行刺之人名。"不過,蔣介石罵歸罵,他并沒有想懲處這個自作聰慧的愚蠢屬下,而是"令彼自想此案之方法而退"。"應留意之點"李聞血案的基本領實已清晰,主謀、兇手都已明確其人,但如何處置善后,還是讓蔣介石大費周章。霍揆彰始終是深得蔣介石信任的嫡系,且不說蔣介石能否舍得"大義滅親",單就霍揆彰的身份來說,若是公開國民黨云南省警備總司令、一個蔣介石的門生親信主使了李聞血案,輿論影響極為惡劣,蔣介石和國民黨當局唯恐很難把自己擇干凈。7月26日,蔣介石再次召見了霍揆彰,并找來了憲兵司令張鎮,共同商議李聞血案善后,還是無計可施。氣得蔣介石在知曉李聞血案實情后十余天里,幾乎每天在日記里罵霍揆彰,從"無趣"、"無知"、"荒謬"、"無智無識",始終罵道"愚蠢顢頇"。其實,在7月25日第一次召見霍揆彰之前,蔣介石就已經初定了"徹底究辦"此案的"應留意之點":甲、反動派必以此加強其政府暗殺反對黨人之罪惡,更將誣陷為一"法西斯"黨矣;乙、對霍處置之方針;丙、公布與審判之打算;丁、宣揚技術之留意;戊、政府應主動徹究此案;己、兇手之口供及其行刺之動機;庚、被刺者咎由自取乎;辛、使投機與附共者有所警惕;壬、問霍能否自動徹究此案。聞黎明說,蔣介石最留意的有兩層,一是如何應付反對者利用慘案所進行的宣揚,二是如何從技術層面進行善后,盡快了結。他對慘案的被害者沒有絲毫的憐憫,甚至想制造"被刺者咎由自取"的假象,以殺雞儆猴,嚇倒"投機與附共者"。既要平靜輿論怒濤,又要保全霍揆彰的性命和國民黨政府的"名聲",兩全之法談何簡潔。恰在此時,國際金主美國人的介入和關注,讓蔣介石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7月30日,身負調停國共沖突之責的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與蔣介石見面,專談李聞血案。馬歇爾警告蔣介石:"昆明暗殺案比內戰之消息使美國影響更惡"。仿佛是為了印證馬歇爾的話,同一天,國民政府駐美大使顧維鈞走訪美國眾議院得到消息,因中國目前情形,一個月前就草擬的美國"對華軍援"法案估計很難通過。美國的軍援,恰恰是打算全面內戰的蔣介石最迫切須要的。在當天的日記中,蔣介石又罵了霍揆彰一頓"無知無趣"、"罪孽無窮"。李聞血案尤其是聞一多被刺后,為何會引起美國方面這么多的關注?聞黎明認為,這是因為聞一多不僅是在美國受過多年教化的留學生,而且還是中國學術界的知名學者。在美國外交檔案中,有一份美國駐昆明領事勞斯1946年給大使館的報告,某種程度上說明了美國輿論對此事的重視:"李(公樸)被暗殺后,在高校的開明人士中引起了劇烈的指責。然而,他們不信任自己受到了威逼,因為大家感到,李是一個實干的政治活動家而不是一個學問分子……可是,聞一多被暗殺使局勢完全改觀,因為聞是開明人士中的佼佼者,受到學問界的高度仰慕。"到了8月,事態發展更加嚴峻,美國總統杜魯門依據馬歇爾擬定的草稿,以私人通信方式向蔣介石提出了警告。這是一封被中美關系史學者多次提到的聞名信函,但信中關于李聞被刺事務的部分多被忽視。聞黎明曾在臺灣"國史館"見到這封信的原始檔案,他告知記者,信函是經駐美大使顧維鈞翻譯后以電報方式發回國內的,電文由四人翻譯,因各人翻譯速度快慢不一,因此哪個翻譯好了就先拍發哪個,可見發電的緊急程度。閱讀此信后,聞黎明發覺,"杜魯門在信中對國民政府的指責,很大程度上正是以李聞被刺事務為例證的。"丟卒保車事已至此,離不開美國救濟的蔣介石縱有再多不滿,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加快處理李聞被刺這個麻煩的案件了。事實上,蔣介石在收到杜魯門的信之前,就預感到美國可能會有反應,所以7月27日已完全知曉案情的蔣介石派出另一員大將——陸軍總司令顧祝同飛往昆明,全權辦理李聞血案。所謂辦理,無非是盡可能撇清國民黨當局的責任,將此事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動身前,蔣親自召見顧祝同,交代了九項處置要點,其中除了要突出李、聞被刺完全是"咎由自取"等看法外,還特殊提到,"問霍能否自動徹究此案"。自不待言,這時的蔣介石還是希望庇護霍揆彰,希望他盡量不受牽連。果真,顧祝同偕陸軍總部副參謀長冷欣、憲兵司令張鎮一行抵達昆明后,第一件事就是讓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將李聞血案的有關行動人員拘捕,用嘉獎和升職作誘惑,以保證生命平安為條件,要求他們"挺身做烈士"。這與唐縱最初設計的方法不約而同,不管案情如何,都要丟卒保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區分只在于顧祝同在案情已明的狀況下,運用的卒子的確參與了李聞血案。據殺害李公樸的兇手之一、1950年被逮捕歸案的云南省警備總司令部特務營營長熊福廣供述,當時,殺害聞一多的特務頭子王子民痛哭流涕,對參與暗殺的特務們說"誰情愿出面應付公審,就是忠于國家、忠于領袖"。遲疑許久,特務營連長湯世良(出庭時改名為湯時亮)、排長李明山(出庭時改名為李文山)才相繼站出,成了被選出的卒子。"兇手"有了,但口供怎么交代才能盡量撇清警備司令部乃至國民政府的責任呢?唐縱向蔣介石獻了一計,提出李聞兩案宜分開處置,這樣才顯得不像是蓄謀已久的行動。他提議讓云南當地勢力背上刺殺李公樸的黑鍋,而聞一多案則說明為偶然行為,稱聞一多在講演和記者款待會中羞辱領袖,斥責特務分子,"血氣方剛"的行兇者聽了大受刺激,一時限制不住才殺了聞一多。蔣介石聽后深以為然,并進一步把案件縮小化,指示只處理聞一多案,短暫不提李公樸案。8月15日,聞一多被刺一案在昆明實行公審。說是公審,但審判時卻只有27人觀審,除了清華高校校長梅貽琦、民盟派來調查案件的梁漱溟和周新民以及指定的中心社兩名記者外,現場幾乎清一色都是各級政府官員,就連多次申請旁聽的《大公報》記者也被拒之門外。開庭前,梁漱溟和周新民提議讓親歷兇案現場的聞立鶴出庭分辨兇手,這一完全合理的建議卻遭到拒絕,兩人當即感到"公審"名不符實。來到現場一看,果不其然,只見兩名被告湯時亮、李文山在公堂上如作演講般,說"聞一多是賣國賊",在"李公樸追悼會上罵了軍人",他們二人"出于一時生氣,故予殺之",此事與他人無關,云云。事實上,湯時亮是刺殺李公樸的兇手,李文山是聞案兇手,但為了盡快結案,負責審理的法官將兩人都視為聞案兇犯,草草詢問幾句,庭審便宣告結束。梁漱溟和周新民很快致函顧祝同,指出案件審理疑竇甚多,要求"請勿定案"。然而,這只是他們一廂情愿的懇求,顧祝同當然是嚴格依據蔣的指示辦理案件。梁、周二人沒有收到任何回復。蔣介石在8月18日看到了聞一多遇刺案的一審供詞及相關報告,批閱至深夜,"探討至再,未能確定方法,十一時睡。"次日,蔣下達了"對昆明案確定要旨及公布方式",做出了最終的確定。這一天的蔣介石日記,有了一段總結式的記錄,言辭仍充溢憤恨:"昆明暗殺案使萬目睽睽,中外凝視,敵黨匪部皆以此為集中攻訐誣蔑之目標,而對霍揆章之愚拙粗暴,可痛可憤,但又不能不為之恕諒,殊令人受意外之打擊。可說近年以來,無論外交內政如何困苦,未有如本案處置之拮據也。今晨六時點起床,朝課后擬定處置方法,決將二兇犯槍決,而將霍革職交顧總司令看管,待李(公樸)案破獲后,再定霍之處。如此先將聞案解決,告一段落,再觀輿論之改變也。"8月25日,其次次公審實行,判決結果毫無意外:兇犯湯時亮、李文山處死刑,楊立德與本案無關交保開釋,警備總司令霍揆彰革職看管。其次天,那兩名站出來"做烈士"的兇手湯時亮、李文山果真被處死了。曾經查閱過解放后被捕特務審訊記錄的云南省公安廳喻芳對聞黎明說,顧祝同原來是想找兩名死囚犯來替代湯、李受刑,將二人替換出去的,但報告給蔣介石后,蔣認為不要再出枝節,這才槍斃了兩名真特務。這兩名被假戲真做的兇手,直到臨死前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只是出面應付公審,并不會真正送命。至此,震驚中外的聞一多案,最終在蔣介石的授意、國民黨軍警憲特幾方共同編織的謊言下,被細心炮制成了下級軍官"義憤殺人"的偶然事務。而李公樸案則被冷處理,直到1949年蔣介石逃往臺灣,仍是一樁沒有結果的懸案。兇手落網李聞血案前,蔣介石對民盟民主子士大加攻擊,敵意明顯,屢出"還擊"、"打擊"之詞;李聞血案后,蔣介石又包庇主謀、鐵案妄斷。各界也都懷疑蔣介石是刺殺李公樸、聞一多的幕后黑手。1946年7月18日,李聞血案發生沒幾天,民盟主席張瀾就在致蔣介石的公開信中委婉提出:兇手特務如此橫行無忌,"必有背景,主席于事先,似不應完全不知"。曾任軍統特務骨干并參與調查李聞血案的程一鳴說:"暗殺一個重要人物,必需得到蔣的事先批準……才敢動手。"1946年時任云南省政府秘書長的楊適生后來更明確說,暗殺李、聞,是得到了蔣"便宜處置"的密令。聞黎明告知記者,由于史料的局限性,上世紀80年頭前,無論是史學界,還是李、聞二人的民盟同事,甚至就連曾經的國民黨內部人士,都曾猜疑蔣介石可能是李聞血案的幕后主使。但是,依據上世紀90年頭公布的唐縱日記和美國斯坦福高校胡佛探討所保存的蔣介石日記手稿等檔案,加上新中國成立后逮捕的兇犯供詞、軍統特務沈醉的回憶等資料印證,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李公樸、聞一多先后遇刺,蔣介石事先并不知情。歷史學者楊奎松也曾探討蔣介石日記,對比他在"一二·一慘案""較場口血案""下關事務"和"李聞血案"四次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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