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框架理論視角下的日本媒體2006年冬奧會報道

現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報道引起了許多體育新聞界的關注。了解國外媒體奧運報道的走向,對我國媒體做好2008年奧運報道有著積極的意義。為此,筆者借東渡之際,觀察日本媒體2006年都靈冬奧會報道,力爭為我國2008奧運報道提供一些咨詢和借鑒。傳播學研究者李普曼對媒體框架理論是這樣解釋的:媒體的報道中一般都含有某個特定的報道框架(mediaframing),媒體用這個報道框架選擇、定義、評論各種信息,受眾在接受媒體報道的同時,也接受了報道中的框架,并按框架形成自己對某個事物的認識。這即是媒體框架理論(mediaframefheory)。打個比喻,媒體框架理論就像照相機的取景框,媒體對某一事物的報道,是按照固定的框架,從某個特定的角度來報道的。媒體框架也是為構成特定的新聞意義,而被組織起來的思考樣式(idea)。用于提示事物間的關聯性和問題所在。在都靈冬奧會期間,對日本著名的電視媒體NHK,及日本著名的三大報紙媒體——《朝日新聞》《讀賣新聞》《每日新聞》,按媒體框架理論的思維樣式收集資料,全程記錄NHK2月12日至27日每日報道內容和報道量;對《朝日新聞》《讀賣新聞》《每日新聞》,都靈冬奧會期間每隔4日抽樣,對各報的頭版及體育版發布的奧運報道版面數、報道主題與內容及版面比例等進行分類統計。分類以多極報道框架為基準,即報道角度的本位框架與非本位框架;報道項目的片面框架與寬泛框架;報道內容的:強調參與和超越的話語主題框架、強調獎牌的話語主題框架、強調娛樂與欣賞的話語主題框架。對上述統計資料進行解析后,日本媒體2006年都靈冬奧會報道框架的基本特點,較清晰地顯現出來。冬奧會屬于冰雪項目比賽,對于山巒起伏的雪國日本,冰雪項目的開展十分廣泛,人們對冰雪運動的愛好,僅次于日本的國球棒球。因此,都靈冬奧會的開賽,日本各大媒體紛紛前往都靈采訪報道,使電視和報紙的體育時空,較之平日驟然熱鬧起來。縱觀各大媒體的報道,在報道框架的取舍上幾近一致,體現以下明顯的特征。1.1對花樣滑冰的報道所謂話語主題,即由報道的內容所形成的話語核心。根據奧運的內涵和奧運的形式,以及社會文化及生活樣式走向,奧運報道的話語主題往往集中在3個層面上,一是參與和超越的話語主題:從參與和超越的角度解釋賽事過程:二是獎牌的話語主題:從是否獲得和如何獲得獎牌的角度解釋賽事過程:三是欣賞和娛樂的話語主題:從藝術與技能欣賞及娛樂的角度解釋賽事過程。比如說,對日本花樣滑冰選手荒川靜香獲得金牌,日本媒體的報道就有兩種不同的話語主題。對此《讀賣新聞》2月24日頭版的報道題目是《完美的演技》,其報道集中在荒川靜香獲得金牌的那場比賽,所表現的音樂、舞蹈和冰上技巧的編排;《朝日新聞》2月24日頭版的報道題目是《荒川最高》,其報道集中在荒川靜香獲得金牌的發獎過程前后。由此可見,對同樣的賽事信息可以形成不同的話語主題,只因解釋的角度不同。按照這樣的理解,對日本媒體都靈冬奧會期間的報道內容,進行話語主題的分類統計,其結果如表1:分類統計顯現,日本媒體都靈冬奧會的話語主題呈多樣性分布的態勢。即是說,各個方面的話語主題都有,參與和自我超越的話語主題略顯優勢,但3者之間沒有明顯的懸殊(尤其是在報紙媒體中)。對參與和超越話語主題表現的最為充分的報道,是2月26日NHK對都靈冬奧會做出的總結性專題節目,題目是《回顧冬奧會上勇于自我超越的人》。從中列出了在這個方面表現突出的各國選手,其中有中國男女混雙花樣滑冰的張丹和張昊摔倒后繼續參賽;美國選手德亨骨折后繼續參賽并獲得金牌;俄羅斯一位做了母親、又重返奧運賽場獲得銀牌的女性;日本代表團年齡最大的越和宏41歲繼續挑戰奧運;日本選手荒川靜香預賽中排名第三,從實力上明顯落后于美國和俄羅斯選手,但在決賽中仍選擇雖不計分但觀眾最喜愛的冰上動作,最后獲得冠軍等等,共列出了18位。這一專題節目長達80min,并連續重播3次。對獎牌的話語主題,日本媒體也集中了不少的鏡頭和筆墨。特別是在日本唯一的一塊獎牌獲得前后,媒體對女子個人花樣滑冰的報道呈密集式狀態。當荒川靜香在2月24日凌晨5點,獲得日本首塊、也是唯一的一塊金牌的時,日本的街頭早早地吆喝起了當日的快報,連日本首相小泉也在電視上與選手荒川靜香通話,舉國上下沉浸在莫大的榮譽和喜悅之中。同時,日本媒體也非常關注此次冬奧會的獎牌分布,對此次冬奧會在獎牌獲得數上進步最大的韓國和中國,電視和報紙都做出了報道。如《每日新聞》在2月21日刊載了《中韓躍進》的評論文章。日本媒體對娛樂和欣賞話語主題的報道,主要集中在由媒體組織的,觀眾支持選手的漫畫參與欄目,以及媒體對冬奧會各個項目競賽規則、器材、歷史沿革的詳細介紹。此次冬奧會有許多新項目,也有許多日本選手第一次參賽的項目,許多觀眾和讀者都不太了解這些項目的競賽規則和基本情況。媒體為了讓觀眾和讀者更好地觀賞冬奧會,在介紹項目規則和歷史發展等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在欣賞話語主題方面,對花樣滑冰的音樂介紹,也占了不少的報道篇幅,尤其是荒川靜香奪金的那場比賽,對其音樂背景(世界著名歌劇《圖蘭朵》中的音樂)和舞蹈動作編排,請出了許多音樂舞蹈藝術方面的專家,對觀眾做欣賞解釋說明。2006年都靈冬奧運是有史以來參加的國家最多,參加的人數最多,比賽項目最多的一屆冬奧會。日本也派出了歷史上參賽人數最多、參賽項目最多一次的選手團,共112人,對7種84個項目進行參賽。為此日本媒體對這些參賽項目進行了全面報道,取用了寬泛的報道框架。它的寬泛框架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報道冬奧會的所有項目。尤其是NHK的報道,由于電視媒體在時間和空間轉換上的便捷性,幾乎是將日本隊參賽的和未參賽的所有冬運會項目,逐一向觀眾介紹。二是對日本隊,無論是獲得金牌的項目,還是未進入決賽,或在預選賽中就淘汰的參賽項目,都給以了一定的報道空間和時間。只是對各項目的報道,在時間和空間的寬窄上有所區別,這方面也尤以NHK的報道為突出,NHK利用電視媒體的優勢,將日本隊參賽的所有冬運會項目成績,都通過畫面和字幕,及時地向觀眾報道。如:NHK2月27日7:30——8:40的報道內容:日本選手越和宏挑戰41歲——沒有進入決賽在預選賽中淘汰女子速滑高橋大輔選手獲得第8名日本女子雪車名次14日本女子障礙雪橇51、64、65、69名日本男子冰球進入8位NHK從都靈奧運會開幕式起,正式跟蹤報道冬奧會的全過程。主要的報道時間集中在下午5點至凌晨。每次節目的長短有一定的伸縮,視當日的賽事而定。對開幕式和閉幕式,以及日本選手獲得唯一金牌的當日,播出時間有明顯的增加。在相對固定的播出時間里,NHK報道的形式有新聞、專訪、東京與都靈兩地演播室連線直播、兩地演播室與賽場連線直播,運動員與賽事專題片等等。無論是哪一種報道樣式,NHK的報道取景框,都是以日本選手當日的參賽情況為主,偶爾插播外國選手的賽事,其報道角度框架比例統計如表2:《朝日新聞》《每日新聞》《讀賣新聞》,均有較大的體育版面(《朝日新聞》版面共40版,體育版有4版,冬奧會主題報道占3版;《每日新聞》版面32版,體育版有4版,冬奧會新聞占4版;《讀賣新聞》共40版,體育版有4版,冬奧會報道占3版)。在都靈奧運期間,各報體育版都以都靈奧運信息報道為主。報道的體裁有消息、評論、通訊、資料和大量的圖片新聞。其報道選材與NHK完全一致,都是以日本選手當日的參賽情況為主,偶爾刊載外國選手的賽事信息,其框架比例統計如表3:顯而易見,日本媒體對都靈冬奧會的報道選材,本位框架占絕對主導地位,每天的冬奧會賽事報道,無論是鏡頭還是筆頭都對準本國選手。2日本媒體的參與意識Gamson和Modigliani曾指出影響媒體框架形成的3種要素,一是文化的共鳴(culturalresonances),二是支持者的作用(sponsoractivities),三是媒體組織的制作活動(mediaorganizationandpractices)。按照這樣的思路,影響日本媒體都靈冬奧會報道框架選擇的主要因素,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即:由日本公眾喜好參與的社會意識所引起的文化共鳴,日本政府的支持作用,日本媒體傳播者的文化情結。日本人的公眾意識及思維方式,主要有這樣幾個方面,積極參與公平競爭、以心傳心、講義理人情等等。其中日本人對各種文化活動的參與意識尤其明顯。在日本生活的大半年間,筆者發現日本人十分崇尚和喜愛各種文化活動,公眾對這些活動都有較主動的參與意識。對參與奧林匹克運動競賽也不例外。日本這次派出的奧運選手團中,大多都是業余選手,這些參與者在年齡、職業和派出身份上都有很大的差異。參與到冬奧會中去,實現自我追求的最高運動成績,從中體會戰勝自我和超越自我的快樂,成為大多數參賽選手的向往,媒體在這方面的報道也表達得比較充分。這些都反映出日本公民有對奧林匹克運動參與和超越精神的認知和理解。也體現了媒體制作者們,既有以受眾為中心的傳播價值取向,也有從“參與和超越”的角度,對奧運會進行解釋的價值取向。日本媒體對都靈冬奧會的報道,是以這樣的公眾意識、公眾文化背景為基礎的。媒體所選擇的參與和自我超越話語主題的報道框架,報道項目的寬泛性框架,以及對欣賞和娛樂節目的特別制作,是社會公眾意識作用于媒體的必然結果。從媒體的報道來看,都靈奧運會的前10天,日本政府的參與很少,給人一種政府似乎不太重視的感覺(不像我國奧運選手出征前,必然有一個政府官員接見)。同時,日本媒體在都靈冬奧會前10天的報道中,對獎牌的報道篇幅也不多。但當日本在女子冰盤、女子花樣滑冰項目上有望獲得金牌時,媒體立即形成較密集的獎牌報道話語主題。那幾天各媒體的報道,都有對這兩個項目的技術準備、觀眾來信、競爭對手分析、選手專題的報道。尤其是當荒川靜香為日本獲得第一塊,也是唯一一塊金牌后,對獎牌報道的話語主題達到了高峰。《朝日新聞》《每日新聞》《讀賣新聞》頭版,都以整版的版面連續幾日報道此事,NHK也放下奧運期間兼顧報道的其它賽事,連續幾日播出荒川靜香比賽實況專題、個人專訪專題、公眾集會觀看比賽的專題、金牌獲得后街頭公眾采訪專題等等,每日的播出時間均在3h左右,一時間由媒體的報道和公眾情緒,形成了與前一階段反差較大,且影響較大的獎牌至上的公眾輿論。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的媒體態度、公眾輿論,對其政府的表態有相當重要的誘導作用。就在荒川靜香獲得金牌媒體報道后的當日,日本小泉首相突然露面媒體,祝賀荒川靜香獲得金牌。小泉首相在媒體出現的作用是兩方面的:一方面表明了日本政府對奧運會要爭取金牌和榮譽的支持立場;另一方面他的出演與媒體制作者和公眾情緒產生共鳴,為鞏固個人的社會威望增加了砝碼。可見,都靈冬奧會日本媒體選擇的本位報道框架及獎牌話語報道框架,代表著日本政府對奧運會要爭取金牌的支持立場,也代表著日本媒體制作者,長期以來對競技運動報道“勝利至上主義”的習慣性報道方式。3奧運報道框架、框架的多樣性,是現代社會的共同追求日本媒體對2006年都靈冬奧會的報道,其報道話語主題的多樣性框架與報道項目的寬泛性框架,是值得2008年北京奧運報道學習和借鑒的。在奧運會中報道獎牌,無可厚非。奧運會或者說競技運動競賽的結果,必然要涉及對獎牌的報道。而且報道獎牌對獲得者個人和其所代表的團體,是實力的肯定及榮譽的象征,表明個人和個人所代表的國家在某一方面的進步和發展。但這僅僅是一部分。奧林匹克運動會不是一種單純的競賽活動形式,《奧林匹克憲章》曾明確地提出了奧林匹克競賽,是弘揚奧林匹克精神的旗幟。奧林匹克精神包括了“參與、競爭、公正、和平、奮斗”精神,其中參與和超越,是奧林匹克運動百年來得以永恒的精髓。它象征的是人類勇于向自我挑戰的精神品質,正是這樣的精神品質,使人類在任何自然與社會的變化和變革中,始終能夠選擇超越而生生不息。個人需要這種精神、社會需要這種精神、國家需要這種精神,世界各國舉辦和參與奧運會,正是推崇和高舉這樣的精神旗幟因此媒體對奧運會的報道,要以參與和超越為主線,獎牌要提,欣賞和娛樂的話語主題也要有。奧運報道框架的多樣性,應該是全世界媒體的共同追求。尤其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我國作為承辦國,我們的奧運報道是面向全世界的。那么我們的媒體更應該具有世界主義的報道胸懷,選擇話語主題的多樣性及報道項目的寬泛性框架,既能體現現代奧林匹克運動賴以存在的形象魅力——奧林匹克精神,也有與世界各地觀眾的融洽與和諧;在這樣的報道框架中,既可以向世界各地的觀眾,傳遞奧林匹克理想,提供高水平競技的文化娛樂大餐,也給各個國家和民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