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甘肅詩歌八駿詩歌的鄉(xiāng)土性書寫摘要：甘肅“詩歌八駿〞是甘肅詩歌開展的文化名片，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當下甘肅詩歌的創(chuàng)作狀況，近幾年來備受文壇的關注和好評。第一屆“八駿詩人〞在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立足外鄉(xiāng)提煉自然生活，憑借故土表現(xiàn)西部生命，帶有不同程度的西部風格和自覺不自覺的西部意識，共同創(chuàng)作了具有明顯地域性和鄉(xiāng)土性的“西部風〞詩歌。正是基于這種創(chuàng)作意識，才形成了“八駿詩人〞詩歌創(chuàng)作的根基，奉獻出了別具個性和魅力的詩篇。

關鍵詞：外鄉(xiāng)生活故土真情西部精神藝術創(chuàng)作

甘肅以其獨特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豐富多彩的民族風俗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蘊，孕育出了一批又一批優(yōu)秀的詩文作者。許多詩人愿意用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和筆觸，去記錄他們熟知的這片土地和這份真實，使得甘肅的詩歌具有了濃郁的生活風味和故土特色。古馬、離離、高凱、梁積林、娜夜、第廣龍、馬蕭蕭、胡楊八位詩人，是活潑在甘肅文壇的詩人，也是甘肅省的第一屆“詩歌八駿〞。他們以駐守西部、書寫鄉(xiāng)土、體驗生命的詩學命題，整體性地展現(xiàn)了西部地域生活和西部人的文學書寫精神，呈現(xiàn)了甘肅當代詩壇的主體狀態(tài)和甘肅當代詩歌的根本特質。“八駿詩人〞的每行詩句，都飽含著詩人對人性的謳歌和生活的熱愛，有著深沉的詩學張力和鮮明的詩意美學，延續(xù)著甘肅詩歌在全國詩壇的強勢，為甘肅詩歌贏得了應有的文學實力和影響力。

一.獨特地域上的生活之歌

“八駿詩人〞的詩歌深深扎根于西部蒼茫大地，扎根于大西北生活，佇立守望甘肅故土。八駿詩人抒情狀物的觸點是自己所熟悉的生活之地的人、事、景，介質是西北大地上的山川風物和人情世俗，他們詩歌的內容從未離開過養(yǎng)育他們的甘肅大地，這為“八駿詩人〞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文學土壤和文化根基。詩人將基于北方大地的全部感悟和理解會聚到他們所選擇的詩句和意象中，將對生活和生命的思考用一首首簡練、雋永而意味深刻的詩歌詮釋出來，奏響了生活之歌、生命強音。

“八駿詩人〞堅持寫作是一種生活，用“窮愁的手〞寫著“高潔的詩歌〞，行行詩句都飽含著詩人對人性、對生活的熱愛和謳歌。正是詩人追求詩意的一貫性使得平凡的生活不再庸常、不再單調，讓他們能夠在惡劣的生態(tài)中“詩意地棲居〞，甚至可以說詩改變了他們的生活。【1】他們立足于西部外鄉(xiāng)的人及他們原生態(tài)的生活和風俗，深入社會生活、親身體驗生活，對生活和生命有一種獨特敏感的意欲和沉思。高凱的隴東，第廣龍的平?jīng)觯悍e林的河西，胡楊的嘉峪關，古馬的西北邊地等，他們都在獨特的地域上抒發(fā)著感人的生活之歌，更具有深沉的生活思考，形成了別具一格、風格迥異的中國當代西部之歌。

高凱的大局部詩歌都與他生活過的隴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或描繪鄉(xiāng)下人恬淡自在的生活形態(tài)，或營造唯美的鄉(xiāng)土童年風貌，展示出的是一種較為典型的鄉(xiāng)村生活模式。高凱?村學?：“隨便掛起一塊廢棄的鐵/山里/就能敲打出一片/瑯瑯的書聲〞，作者深入外鄉(xiāng)來寫鄉(xiāng)土生活，表現(xiàn)出了對村莊課堂學習的熱愛和憧憬。第廣龍說：“我生在甘肅，長在甘肅，我人生的根系，是在這塊土地上萌芽，長成的。同樣的，我的詩歌寫作，也是從甘肅起步，而有了一些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面目。〞【2】甘肅廣闊的鄉(xiāng)村地區(qū)較好地保存了耕讀持家傳統(tǒng)，民族文化豐富多彩，通過這種獨特地域上的苦難生活描述，能讓人重新審視現(xiàn)狀，解讀故土生活，寫詩便成為了詩人釋放情懷和記錄哲思的最正確方式。

梁積林年輕時，在祁連山中的一個小煤礦工作，是生活的艱難、蒼涼和孤寂激發(fā)了他對民俗風情畫卷的書寫和詩歌創(chuàng)作、探索之路的熱愛；他對大地、生活和生命的敬畏和愛，才創(chuàng)造出許多個性鮮明、新穎別致的現(xiàn)代詩歌。敦煌詩人胡楊以外鄉(xiāng)詩人的身份、以平凡的文字向世人緩緩訴說著敦煌的風物人情，向人們展示著一個最為真實的敦煌；胡楊在詩歌作品中善于觀察、感悟并體味生活，將平實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與生活納入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采用外鄉(xiāng)語言去講述故土生活，表達出詩人對生活的體會與感悟。

古馬的詩歌偏重于寫西部生活，在西部氣氛中歌唱西部，在民間生活中關注人生，古馬把寫作的目光投向身邊的生活和事物，以自己豐富的生活體驗和心靈感觸來寫西部地域的特征；古馬詩歌中民歌味道最足的要算這首?陜北?，它營造出陜北人生活的艱苦與“我〞漂泊無定的生活，再現(xiàn)了陜北人對生活的憧憬與向往之情。離離的詩歌大都有感于生活，取材于日常生活和她息息相關的一些人、事、物，本真地描寫自己普通的人生，充滿著濃郁的生活氣息；她能將生活入詩，正如她自己所說：“我在生活之中，也在詩歌之中。〞

二.鄉(xiāng)土意象中的真情創(chuàng)作

“八駿詩人〞生在西北、長在西北，對大西北情有獨鐘，但他們走進這塊神奇而玄秘的熱土，內心就能掀起一股熱浪，點燃詩的激情，照亮西部世界對心靈的共鳴。他們對腳下的這篇土地、這片戈壁、這個故土有著不可分割的特殊情感，對西部鄉(xiāng)土有著很深的期待和想象。“八駿詩人〞的詩歌內容始終沒有離開過生育他們的甘肅“鄉(xiāng)土〞，在創(chuàng)作中注重“鄉(xiāng)土〞意象和“意象群〞的挖掘創(chuàng)新，幾乎每一首詩歌中都能營造出了濃濃的自然真情。“八駿詩人〞所書寫的是人類的某些共性特質，如詩性，性情，譬如對自然景物的人性化激活、艱苦環(huán)境中的存在感和抗爭精神、對美好事物的贊美和向往等等。

西部的悲壯與蒼茫、艱難與困惑、原始落后與真率純樸，為“八駿詩人〞提供了盡情而樂觀歌唱的平臺，燃起了詩人寫作的熱情。“八駿詩人〞在詩歌物象的選取上，以身邊熟悉的人物與景物為主，如戈壁、沙漠、草地、牛羊、絲綢之路以及帶有少數(shù)民族和地方特征的生命等等，這些都是基于西部特征的物象和場景以及象征，滲透著詩人的審美情趣和情感體驗。【3】這些個性不同的“物象〞滲透著詩人的審美情趣和情感體驗，不但增加了詩情的分量，也凸顯出詩思的質量，從而使甘肅詩歌在內容情感的表現(xiàn)上顯得與眾不同。離離、高凱詩歌鄉(xiāng)土生活的質樸抒寫，娜夜詩歌西部景象的深情關注，古馬、馬蕭蕭詩歌蒼茫曠野的縱情歌唱等。

離離的詩平淡自然、樸實無華，能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和豐富的情感流露于詩行之中，用“心〞抒寫。原生態(tài)的自然情懷，未雕琢的自然感受，使得詩人離離能從生活中的小事物、小意象上尋求生命中的靈動，如?你是我一個人的?、?忐忑的青春?、?祭父帖?等，都是離離“鄉(xiāng)土〞情感的自然流露。高凱的詩沾染了土土的、浸透了西北民歌中那種真摯得燙人、悲涼得讓人戰(zhàn)栗、質樸清新得像連泥帶土剛拔出來的紅蘿卜一樣的百姓情思；【4】他在詩中喜歡用西北的鄉(xiāng)土意象來表達真情，如牛羊、高粱、天空、云朵等；通過“奶奶、老爺爺、爸爸、媽媽、叔叔〞等意象又描繪出了鄉(xiāng)下人勤勞堅韌的生命形態(tài)，如?村小：生字課?、?童話城?、?父親?、?想起奶奶?等，都是鄉(xiāng)情、鄉(xiāng)愁的吟唱。

娜夜的詩關注生活在西部這塊土地上的樸實人們，注重表現(xiàn)他們堅韌的生活，注重西部景象的深情描寫。在娜夜的作品?蒼鷹掠過原野?中：“不是一朵云飄的時候是云/不飄的時候是云/羊一樣暖和/被偶爾的翅膀劃開的遼闊/迅速合攏〞，以及作品?起風了?中：“在這遙遠的地方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蘆葦/順著風〞，通過描寫西部物象，表現(xiàn)出了一種高致而透徹的天地之心，顯得寧靜高遠，描繪出了原生態(tài)的自然景象的同時表現(xiàn)出了人與自然的關系，有著一種淡淡的哀愁和迷茫。

詩人古馬用自己獨特的目光來觀察自己周圍的現(xiàn)實世界，在意象的選取上為西部蒼茫大地上的景色和物體，融合了西部人對自然社會的情思和生命價值的思考。如“積雪覆蓋的巖石間/明月，幻化成蓬松而清新的/天山雪蓮〞?幻象?，“風吹苜蓿/三片青嫩的葉子/是命運絕無僅有的饋贈〞?苜蓿?等詩，古馬取的是富有濃濃的情和民間生活氣息的圖景，抒寫的是更鮮活生命的形態(tài)和更富力度與質感的人生圖式。馬蕭蕭在西北蒼涼之地，將自己的情感融入到詩中，盡情揮灑豪情壯志、抒發(fā)曠野情感。如“橫豎撇捺漢字/摸爬滾打漢子/眼可望天〞?蒼天之下?，“她在夢里無數(shù)次免費飛越五千里山關/來蘭州看她的兒子〞?她在夢里無數(shù)次免費飛越五千里關山?等詩，馬蕭蕭承續(xù)了那份邊塞家國情懷，有著軍人的那種真摯和豪邁之氣。

三.“西部風群〞下的文學精神

西部文學中涌動著一種“文以載道〞精神的東西，那就是尋找生命的意義，尋求內在力量的支撐。“八駿詩人〞的詩歌不僅僅是西部風土人情之歌和生活景觀之歌，而更重要的是西部精神寄托和生命自由之歌。“八駿詩人〞的作品所關注和表達的內容，改變了人們曾經(jīng)大漠孤煙、戈壁荒灘、奇風異俗的印象，為詩人的堅守提供著強大的精神支撐，是對人類生存困境與終極的表達與追問。他們在寫作中重點突出“西部的人〞，表達了西部精神的真正內涵，是深沉的生命意識與人文情懷。“八駿詩人〞極具個人風貌又具有時代精神方向的詩歌，為西部文學提供了一個個“遠方〞和更為遼闊的寫作。

在某種程度上，詩并不是像人們所說的，僅僅是情感的抒發(fā)，而更是一種主客契合的情思哲學。【5】“西部風群〞之下的思想意識、家國情懷、守望鄉(xiāng)土、生命追求等，組成了“八駿詩人〞詩歌的精神群落，傳達著西部甘肅人獨特的精神氣質和人格魅力。沙漠、群山、牛羊培養(yǎng)了西部人豪放、正直的品質；黃土、高原、河流積淀了甘肅人務實、頑強的性格。在西部風貌之下，都蘊育著甘肅人家園民族、民生疾苦的憂患意識，蘊含著西部生命的奇跡、飽含著風群精神的脊梁。“八駿詩人〞把自己的心靈帶進自然和生活的場景，追求大的精神境界——人心、真念，保存了這個時代難得的“遠方〞精神。

古馬的詩歌總是以一種平淡而不乏味的詩意來重新勾勒一個有著巨大精神意義的西部邊地。他營造出獨特的“西風古馬〞詩境，以民間生活與凡俗人生為外相，審思了詩歌對人類精神的慰藉與詩歌對生命本體的回應，從而引發(fā)對人生的思考，對社會問題的關注。【6】古馬擁有一個遼闊而厚重的西部情感堆積起來的創(chuàng)作空間，向我們呈現(xiàn)那種彌漫在北方大地上的北方邊地文學精神。如“寥廓秋野/落日/一只充滿血腥的野兔的眼睛/瞪著/殘山剩水間的鷹〞?暮色?，“秋風過膝/黃草齊眉//離離匈奴/如歌如訴〞?生羊皮之歌?等詩，古馬強調自然與生命的和諧統(tǒng)一，使得古馬詩歌再現(xiàn)了一個富有生命情感和精神魅力的西部境界。

高凱是一位堅持回首大地和守望鄉(xiāng)土的歌者，他以文人化的筆觸讓鄉(xiāng)村真實地呈現(xiàn)了蒼涼、凄美和溫情的西部鄉(xiāng)土詩歌精神內涵。高凱的鄉(xiāng)土詩歌寫作有著對民眾生活的愛戀，他把詩當成內在的深情和實在的生活，用一顆“赤子之心〞創(chuàng)作了許多感人的詩篇。一首長詩?百姓中國?顯示了西部詩歌的厚重和沉郁，借書寫姓氏來表達情意、審視命運，到關注百姓、關注民生，再到關注民族、關注中國命運，深化了人類命運的文學精神主題。詩篇?獨木橋?中，寫獨木橋的危險與難走：“出路和退路/都遇在了一個險要處/一根獨木/擔負著生命的兩個局部〞，通過山里的一根獨木橋，寫出了西部山區(qū)農(nóng)民生活的艱辛。

還有，娜夜用自己獨特的視角時隱時現(xiàn)地表達著自己的西部情結，潛心體驗著西部生活和西部風情，贊美著西部人堅韌和自強的品格，表現(xiàn)出鮮明的西部意識和女性意識，如“天堂寺以西/她的小卓瑪已經(jīng)上學了/牧區(qū)的春風溫暖/教室明亮/鷹在黑板上飛得很高〞?拉卜楞寺短歌?。梁積林的詩集?河西大地?和?梁積林的詩?，他在詩中呈現(xiàn)生活的地方所形成的精神積淀，用詩點亮了西部的幸福，讓人們生活得更加沉著不迫與安定團結。

四.鄉(xiāng)土性書寫的美學藝術

第一屆“八駿詩人〞的詩歌作品各有特色，風格迥異，整體地展現(xiàn)了在西部文化和生存境遇下的個性迥異的寫作風貌，為當代中國詩歌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多種道路和借鑒。他們善于運用本色語言來展示詩歌藝術之美，在鄉(xiāng)土性書寫中極大地豐富了當代詩歌的語匯，提升了當代詩歌的語言表現(xiàn)力。“八駿詩人〞的鄉(xiāng)土性詩歌充滿著詩意美學，通過多種方式造就了陌生的語言效果和奇特的美，豐富了美的情感意識；在意象上注重巧妙的組合與奇接，用大量繁復的具有異域特色的意象，給讀者營造出了驚異之美。他們往往在詩句中不自覺地流露出質樸、執(zhí)著、粗狂、深沉的‘土味氣息，唯美而靈巧，精細而質感，給讀者帶來一種新穎的審美感受和恒久的創(chuàng)造活力。

古馬的詩歌在語言上集古代詩詞、民謠和現(xiàn)代口語于一體，有著古典詩歌婉約、柔美的意境，也有著現(xiàn)代詩歌樸素、自然的神韻，形成了當代詩歌中的一股古風。古馬的詩歌通過語言，與生活、自然建立起了精神的聯(lián)系，以意象的跳躍性挑戰(zhàn)藝術審美的多元化，有著豐富的想象空間和美學張力。古馬的詩歌氣韻生動，具有流動之美，還具有“清真〞之美，能將看似平淡的物象上升到表現(xiàn)思想情感的境界。?一朵雪蓮?這首詩意境清新淡雅，語言純潔簡練，尤其是結尾，意象奇特，給人以驚異之感。

梁積林大局部詩歌短小、但雋永而厚重，筆下的詩歌再現(xiàn)西部的壯美、蒼美和悲美。在創(chuàng)作中充分吸取多種藝術手法，做到意境與物象、情感與畫面的交融和疊合，營造出了現(xiàn)代詩歌獨特的一種“鄉(xiāng)土〞意境。?兩匹馬的山谷?〕中，一共構建了十五個意象，他把苦澀厚重的生活、內心強烈的情感借各種意象表達了出來，創(chuàng)造出各種極具表現(xiàn)力和張力的意境。?戈壁寫意?中借用幾個尋常的河西“鄉(xiāng)土〞意象，卻把西部戈壁的荒涼、冷清寫得獨到貼切，表現(xiàn)了作者孤獨、憂傷和迷茫的情愫。

娜夜的詩歌在創(chuàng)作上重視對生活細微與心靈感悟的捕捉，善于將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內化為情感體驗和生命感悟，形成了通俗、詩意、自然的特點。高凱的詩歌色彩感強、詩意氣氛濃，有著美學的力量和張力，通過地域性語言鑄造了一個知性的鄉(xiāng)土世界。第廣龍的詩歌題材較為寬闊，而語言張力來自于對俗世生活的真實描寫與復原能力。離離的詩率真自然，簡潔凝練，靈活自由，內涵深刻，帶有一種原生態(tài)的自然之美。詩人胡楊那么傾向于用質樸的語言來表現(xiàn)詩歌淡語有味、淺語有致的親切之感，呈現(xiàn)出優(yōu)美的藝術形式，傳達著詩意與詩情相兼相融的優(yōu)雅的旋律。

西部的詩、詩的西部。西部有著獨特的地域風貌、山川風物和地域物產(chǎn)，有著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