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雙語加工的相關概念1.1 雙語雙語現象(bilingualism)通常用來指一個人或一個社團掌握或使用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語言。根據雙語者兩種語言的水平，可以把雙語者分為平衡雙語者和不平衡雙語者；根據學習二語的時間，雙語者可以分為同期雙語者和晚期雙語者(Grosjean2012)。1.2 雙語切換代價雙語者往往需要根據不同的交際情景在其所掌握的語言之間進行切換，尤其是在有其他雙語者在場的情況下，這種現象更為普遍，這種行為叫做語言切換(languageswitch)(Costa&Santesteban,2004)。有關雙語者語言產出和語言理解的相關研究發現，在語言切換中，相較于單一語言

2、系列的加工，雙語者在混合語言系列的加工過程中往往表現為反應時變長、錯誤率增加的現象，這一現象叫做語言切換代價(switchingcost)(Costa&Santesteban,2004)。1.3 雙語切換代價的影響因素1.3.1 抑制控制Green(1998)提出“抑制控制”，認為雙語加工是一個動態的過程，非目標詞匯參與了目標詞匯的選擇競爭，雙語者利用抑制來消解詞匯競爭而選擇目標語。抑制有兩個特點：一是激活后的抑制，抑制與當前反應無關且處于激活狀態的圖式或詞匯表征，語言激活的強度越大，抑制的強度就越大；二是解除抑制需要額外的加工時間，某種語言的抑制會影響隨后對該語言的二次激活，抑制強度

3、越大，解除抑制需要的時間越長(崔占玲2011)。所以抑制強度可能會受雙語者某一個語言的水平高低的影響，抑制控制模型認為對于不平衡雙語者來說，當目標語是二語(L2)時，需要更高的強度來抑制母語(L1),當切換到母語時(從L2到L1),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解除這種抑制而激活目標語母語(L1),這實際上產生一種不對稱的切換代價，這種不對稱的切換代價被稱為是抑制控制存在的關鍵證據，但是這種抑制機制在人的大腦中有沒有相應的神經機制和神經基礎，都有待探討。實驗結果表明，與無切換序列相比，被試在切換序列中的反應時變慢，并且從二語（簡稱L2）切換到一語（簡稱L1）的切換代價要大于從L1切換到L2的切換代價，即出現

4、了切換代價的不對稱性。Meuter和Allport認為,這種切換代價的不對稱性是由于L1的熟練程度高于L2所致一一當被試采用L2命名時，需要調動更多的心理資源才能抑制L1的激活，從而出現切換代價的不對稱。在此基礎上，Meuter和Allport提出了雙語者語言切換中的抑制控制假說。1.3.2 語言熟練度特定語言選擇假說認為，詞匯選擇機制只與任務語言中相關詞匯的激活水平有關，非任務語言并不參與目標詞匯的選擇和通達，因此無需對非任務語言的信息進行抑制。當語義系統將雙語者的兩個詞庫激活之后，雙語者只考慮目標語言中被激活的詞匯，而非目標語言中被激活的詞匯并不在雙語言語產生中的候選詞匯之列。這樣以來，非

5、目標語言中被激活的詞匯并不會對目標語言中詞匯的提取造成干擾，也不會干擾目標語言中詞匯的提取。依據特定語言提取的觀點對詞匯選擇過程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其與單語者詞匯提取模型存在著一些共通之處。（常欣等，2017）語言特異性選擇模型（LSSM,Language-SpecificSelectionModel）是特定語言選擇假說的代表性語言模型。該模型認為，語言熟練度可能是調節語言切換代價的重要因素。熟練雙語者由于兩種或兩種以上語言的熟練程度接近，他們在完成語言之間的轉換時，相當于單語者的詞匯選擇與通達機制，因此語言轉換代價是對稱的（Costaetal.,2006;Klecha,2013）。此外，研究

6、者還發現，高熟練度的雙語者不僅在L1和L2之間表現為對稱的切換代價，在其L1和熟練度較低的三語之間進行語言切換時，其切換代價也是對稱的(Costa&Santesteban,2004;Costaetal.,2006)。對此，Costa和Santesteban(2004)認為，這是由于高熟練度雙語者的語言轉換機制可能不同于低熟練雙語者或L2初學者，即隨著二語熟練程度的提高，高熟練度雙語者學會了使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非抑制機制)來控制他們的語言，并且后來在學習新的語言時也會使用這種語言控制方法，因此L1和L3之間的轉換代價也是對稱的。這就愈發使得研究者們認為，和低熟練的雙語者相比，高熟練度的雙

7、語者可能存在著一個特殊的詞匯選擇與加工機制。(常欣等，2017)1.3.3 工作記憶工作記憶對語言切換代價的影響首先通過影響語言切換中的抑制控制來進行。工作記憶中的中央執行控制系統與語言切換中的抑制控制系統激活了一部分相同的腦區，二者密切相關(Hirsch,Declerck,&Koch,2015;Liu,Fan,Rossi,Yao,&Chen,2016)。以往研究發現，工作記憶的執行控制能力表現突出的個體在語言切換中也有較好的表現，這表明工作記憶對語言切換的影響主要體現為調節抑制控制(Liuetal.,2016)此外，工作記憶中儲存語音信息的語音環路可以通過影響二語新單詞的習得

8、和二語熟練度來影響語言切換。例如，Martin和Ellis(2012)研究了語音短時記憶和工作記憶之間的關系及其對人工合成的外語單詞和語法習得的影響。其實驗使用非詞重復、非詞表征和聽力廣度測驗來測量被試的工作記憶容量。被試首先學習一個人工合成的外語單詞的單數形式，然后在句子環境下呈現先前學習過單詞的復數形式，同時分析句子的語法結構。結果表明，語音短時記憶和工作記憶對二語單詞習得和二語語法學習存在顯著的影響。Linck等(2014)對已有的包含3707個被t的79個樣本進行元分析后發現，工作記憶不僅對二語的加工過程存在積極的影響，同時還會影響二語熟練度的發展。另一方面，工作記憶中的視覺空間記憶通

9、過影響文本保存來影響語言切換代價。例如，當讀者在文本閱讀的過程中遇到理解困難時，他們可以準確地回顧先前閱讀過的內容以這時，就需要提取文本找到幫助理解的答案(Kennedy,Brooks,Flynn,&Prophet,2003),在記憶中的視覺空間表征(Baddeley,2003;Hirschetal.,2015;Liuetal.,2015;Martin&Ellis,2012;Swets,Desmet,Hambrick,&Ferreira,2007)。陳寶國和徐慧卉(2010)采用眼動技術，以句子閱讀過程中句子不同區段的首次注視時間作為句子即時性加工的指標，回掃次數和總的

10、注視時間作為句子非即時加工的指標，考察了非熟練的漢-英雙語者，工作記憶容量的差異對第二語言(英語)暫時句法歧義句加工的影響。結果顯示：高工作記憶容量的被試，在句子不同區段的首次注視時間和總的注視時間均短于低工作記憶容量白被試；高、低工作記憶容量被試的回掃模式相似。研究結果表明，對于非熟練的漢-英雙語者，工作記憶容量的差異既影響英語句法歧義句即時性的加工，也影響非即時性的加工，即工作記憶容量的差異既影響英語句法歧義句初始的句法加工過程，也影響句法的重新分析過程。2雙語加工的優勢效應2.1 言語方面Blumenfeld和Marian(2011)采取負啟動和雙加工任務范式，研究了單語者和雙語者在聽覺

11、言語理解任務中的表現，結果發現，雙語者在語言加工的不同時間段能較好地擺脫語音相似性效應的干擾，而單語者則在無關干擾信息的影響下，表現為反應時延長、準確率下降。Bosch和Sebastia-Galles(2001)以4個月來自不同語言(西班牙語和加泰羅尼亞語)環境下的嬰兒為被試，發現雙語環境下的嬰兒能夠有效區別語音節奏特別相似的兩種語言，而單語環境下的嬰兒難以完成該任務。此外，在詞匯學習中，雙語兒童對詞匯語音細節的利用也優于單語兒童，而且，有研究發現，雙語易化了成人對新穎詞匯的學習(Kaushanskaya&Marian,2009)尤其是高度熟練的雙語者，體現出較好的元語言意識，主要表現

12、為把握語言結構及根據語言任務有意識地調整語言分析策略(Bialystok,Majumder,&Martin,2003)。Baker(2001)在其研究中也指出，雙語兒童在閱讀準備性、語言表達和交流方面體現出了認知上的優勢。2.2 執行功能執行功能(executivefunction),也稱為執行控制或認知控制，是指當個體無法依靠本能做出反應而需要注意力參與時，所涉及的一系列自上而下的心理加工過程(Burgess&Simon,2005;Diamond,2012)。執行功能包含三個核心成分，認知靈活性、抑制和工作記憶(Lehtoetal.,2003;Miyakeetal.,2000

13、)。Peal和Lambert(1962)首次發現了雙語兒童的轉換能力(認知靈活性)優勢。在控制年齡、性別等因素的基礎上，威斯康星卡片分類任務(WisconsinCardSortingTask,WCST)的研究結果也支持了小學兒童的轉換優勢(Adi-Japha,Berberich-Artzi,&Libnawi,2010)。在日常生活中，雙語者經常要依據語境的變化而轉換到合適的語言，以順利表達自己的想法。可能正是因為這種特有的語言轉換經驗，才使得雙語者在轉換任務中表現出優勢(王瑞明等，2016)。抑制能力的優勢效應在雙語認知優勢領域得到廣泛研究。例如，研究者采用詞匯大小判斷任務進行研究，發

14、現雙語兒童能夠更好地抑制無關信息的干擾作用(Bialystok,1986,1992a)oPoarch和vanHell(2012)采用Simon任務和ANT任務考察不同語言背景被試的抑制控制效率，結果顯示，雙語者和三語者在兩項任務中的表現均優于第二語言學習者和單語者。Bialystok和Viswanathan(2009)采用面孔任務對不同語言組進行了研究，其結果也有力支持了這一觀點。Miyake和Friedman(2012)在最近的一項研究中提出執行功能具有“統一性和多元性”(unityanddiversity)的特征，即執行功能各成分相互獨立但又彼此相關。由此看來，雙語經驗對執行功能的影響必然

15、會體現在其工作記憶成分之上。2.3 心理理論心理理論理論(theconceptoftheoryofmind,ToM)主要是指個體對自己及他人心理狀態、意圖、計劃、信念的認知能力，并根據這種認知解釋和預測他人行為。該能力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個體的心理成熟水平和心理調控能力。有研究發現該能力主要基于大腦前額葉的功能(Stuss,Gallup,&Alexander,2001),而且，許多研究發現，兒童的認知執行功能、心理抑制功能和心理理論作業表現存在著功能上的聯系(Carlson&Moses,2001)。不同作業范式的研究表明，雙語學前兒童的心理理論能力、解決錯誤信念問題的能力的發展不

16、僅早于單語兒童，而且在作業水平上也高于同齡的單語兒童。(何廣文等，2011)2.4 認知儲備認知儲備是一種能阻止認知功能老化的方式，可以在大腦老化期間有效利用大腦網絡從而增強大腦功能。認知控制的成熟發展較晚，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加衰老較早。雙語學習改變了腦神經機制、促進了認知控制能力，結果產生了積極的認知儲備效應，使認知儲備資源得以充分利用到認知任務的加工(謝枝龍，2015)。雙(多)語經驗不僅有助于改善人類認知能力，而且還會增加認知儲備(cognitivereserve),延緩衰老，甚至可能抵御老年癡呆癥。(程凱文，等，2014)維持認知控制研究發現，雙語學習能夠減輕老年化對認知能力的負面影響，

17、能夠持續的正常功能從而延緩老年癡呆的發病期。雙語帶來的認知優勢在某些認知控制加工的過程中能夠彌補由于年齡老化而帶來的功能損耗（Bialystoketal.2004）。3認知老化認知老化指成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認知能力會發生衰退（RazN,2000）。“執行衰退假說”認為認知老化的重要原因是執行控制能力更容易隨著年齡增長而發生衰退（DahlinEetal.,2008）一般來說，認知老化分為正常老化和病理性老化。前者也稱“健康老化”，其內涵是認知功能隨年齡的增大出現可預測的變化，未出現影響中樞神經系統的疾病或其條件（如阿爾茨海默病和帕金森癥等疾病）（程凱文，等，2017）。反之，則被視為“病理性老化

18、"（Daffner2010）。，無論哪種老化，都會伴隨認知能力下降，表現為記憶力衰退、執行控制能力低下、工作記憶受損、信息處理速度下降等；在語言和溝通方面，表現為言語感知和生成困難、語義理解能力下降和詞匯記憶差等。（程凱文，等，2017）。4雙語經驗與認知老化首次證實二語學習經驗對認知老化影響的是加拿大Bialystok等（2007）他們通過研究多倫多一所醫院中184名患各種類型癡呆癥老年人（70%為AD）的病歷后發現，在排除年齡、性別、教育、經濟狀況、移民狀態等各項因素的影響后，發現雙語者得老年癡呆癥要比單語者平均晚4年左右。隨后，世界各地不同的研究團隊復制或驗證了Bialysto

19、k等人的發現。以色列的研究者對814名健康老人進行了歷時13年的研究，將老人會說語言的數目與各自各個階段認知水平數據進行了統計分析，在匹配了諸多人口統計學變量（例如，年齡、性別、出生地、移民年齡和教育水平）后發現，會說語言的數目能預測各項認知測驗（特別是篩選試驗cognitive-screeningtest）的成績，換言之,老人會說的語言越多,其認知水平越高。因此，就目前掌握的文獻來說，雙（多）語經驗對老年人認知能力的正面影響比較明顯。（Kaveetal.,2008）加拿大另一組研究者（Chertkowetal.,2010）利用蒙特利爾市632人的更大樣本（90%是單語或多語移民，其余為本地英

20、法雙語者）做了調查統計，排除諸多混淆變量后，發現多語者被診斷為癡呆癥時的年齡更大，且所說語言的種類越多，患病越晚，尤其在外來移民人群中，說雙語或多語對抗AD的效應尤為突出。美國Gollan通過對西班牙英語雙語老年患者的考察，發現雙語水平較高的個人較少出現AD等癡呆癥狀，且雙語水平越高，發病率越低。（Gollanetal.,2011）印度科學家對648名被診斷出患有不同程度不同種類癡呆癥（阿茲海默氏癥、額顆葉癡呆、血管性癡呆等）的病人進行語言能力調查后，也發現說兩種語言的人比只會說母語的人出現癡呆癥的年齡平均晚4年半（Alladi,etal,2013）。這種效應在盧森堡研究中得到驗證，老人每多說

21、一種語言，其抵御認知損害的概率增加4倍以上（存在閾值），并且學習和掌握這些語言的年齡越小，保護作用越大（Perquin,etal,2013）。劉露奇等通過對雙語與單語老年者在數字工作記憶廣度上的差異研究，進一步探討雙語經驗對老年者工作記憶的影響。結果發現，單語老年者與雙語老年者在數字工作記憶廣度上差異顯著。雙語老年者的工作記憶數字廣度明顯的大于單語老年者。研究者認為，可能是由于雙語經驗的影響導致雙語老年者能更好的調控中央執行功能，使得該功能能夠有效的抑制無關信息的干擾，從而增大了工作記憶的廣度。正是由于這種抑制控制能力的訓練，使得雙語老年者能夠更好的抑制無關信息的進入，進而使得其工作記憶廣度比單語老年者更大。（劉露奇，等，2013）焦江麗等采用返回抑制范式的行為實驗，探討了雙語經驗對老年人執行功能中返回抑制的影響，研究結果表示雙語經驗延緩了雙語老年者執行功能中抑制控制能力的老化。研究認為由于熟練雙語老年人兩種語言的交替使用，使得他們在語言活動中能夠有效地選擇目標語言而排除非目標語言的干擾，而這種在語言活動中的抑制干擾能力也同時體現在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