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搶購種子到無人收購有關海鹽包心菜滯銷的田野調查 時間：2011年05月06日 信息來源:杭州網-都市快報5分錢一斤，還沒人來收，大片大片的包心菜，只能眼睜睜爛在地里。作為華東地區最大的包心菜種植基地，海鹽包心菜正陷入近20年來最大的滯銷潮。3月份以來，我國蔬菜價格大幅下跌，菜農虧損嚴重，部分地方出現棄收現象。在浙江，從溫嶺的大白菜到上虞、海寧的榨菜，再到海鹽、蕭山的包心菜，紛紛出現“增產減收”的情況，無奈的菜農只好雇來打碎機，將一棵棵剛剛成熟的蔬菜打碎在田里，爛掉后當做肥料。海鹽的菜農們想不通的是，去年七八毛一斤還供不應求的包心菜，今年為什么5分錢一斤還沒人要。業內專家也表示，雖然菜價由于“大小年”的因素會出現一定波動，但像包心菜這樣一年之內暴跌90%以上的情況實屬罕見，“這一年之間，一定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為了弄清這個問題，記者深入海鹽田頭，以包心菜作為樣本，做了一次詳盡的田野調查。最終，我們發現，在農民盲目擴種、通貨膨脹、政策調控、游資炒作、天氣利好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海鹽的包心菜在種植面積加速擴大的同時，市場需求卻沒有隨之擴大，從而導致無人收購、價格暴跌。盡管以往價格總有波動，但今年是海鹽農民種植包心菜20多年來，遭遇價格最便宜的一年。相比去年的高價，這種落差誰都想不明白。“去年，早中熟的包心菜價格還正常。晚熟的上來后，價格就突然漲了，而且收菜的人不分好壞，抽薹的、甚至在地里壓壞的，都能賣到五六角一斤，到4月下旬，菜已經全收光了。”海鹽縣澉浦鎮澉東村村民崔偉松說。也正是因為賣得好，許多菜農去年下半年播種時，也集中選擇了種晚熟品種。崔偉松說：“大家都說，其他什么都漲價了，明年包心菜也不會便宜的。”包心菜去年價格高，海鹽農民擴大生產，今年產量就會增加，價格自然會走低。而今年產量高、價格低了，農民又會減少生產，明年產量就會下降，然后價格又會走高，這本是農產品價格波動的正常市場表現，在經濟學上被稱為“蛛網”理論。但今年，這種波動幅度因為一些原因被放大。浙江財經學院教授謝作詩認為，去年以來宏觀經濟層面發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加大了這種波動的幅度。“金融危機后，各國都在大發貨幣，導致流動性泛濫。”謝作詩說，過多的貨幣自然會影響各類商品的價格，農產品也不能獨善其身。去年以來，“蒜你狠”、“豆你玩”、“姜你軍”等現象的出現，很多農產品已經不是簡單的商品了，而是具有了資產的屬性。雖然包心菜不像姜和蒜那樣容易囤積炒作，但蔬菜價格多多少少會受到其他農產品漲價的影響，進而出現價格上漲。“相比游資炒作，更為重要的是，在通貨膨脹的大背景下，各類生產資料、勞動力成本都出現了明顯上漲。”謝作詩說，農產品的價格并不是由農業生產的本身屬性決定的，而是由工業的機會成本決定的。也就是說，當制造業的工人工資和各類工業產品價格普遍上漲的時候，農產品的價格自然會出現上漲。但是，如此復雜的經濟學原理，海鹽的農民們不一定弄得明白。“很多農民并不知道是貨幣因素導致了菜價上漲，而是以為市場對蔬菜的真實需求增加了，從而盲目擴大種植面積。”謝作詩說，實際上，蔬菜需求總體來看是基本穩定的，不可能價格低了就能多吃多少。去年下半年以來，由于通脹預期加劇，食品特別是蔬菜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國務院出臺一系列穩定物價的調控政策。去年8月27日，國務院下發關于進一步促進蔬菜生產保障市場供應和價格基本穩定的通知，要求穩定和提高大城市蔬菜自給能力；同年11月19日，國務院發出關于穩定消費價格總水平保障群眾基本生活的通知(后被稱為穩物價“國十六條”)，要求加強蔬菜種植基地和蔬菜大棚建設，南方省區和有關蔬菜主產區要抓好冬季蔬菜的生產，各地尤其是城市人民政府要擴大速生蔬菜生產規模，增加越冬蔬菜供應。該政策一推出，北京、天津、山東、湖北等地政府紛紛出臺具體措施，補貼擴建“菜籃子”基地，加大冬春蔬菜種植。到12月8日，農業部的統計數據顯示，冬春蔬菜面積比前一年增加了800萬畝，達到1.26億畝。無疑，在各地“菜籃子”基地擴建和冬春蔬菜種植面積擴大的影響下，以包心菜、大白菜為代表的冬儲蔬菜，產量在大幅度提升。“再加上今年春天雨水較少，氣溫較低，晚熟的包心菜在獲得豐收的同時，又推遲了半個月上市，導致了南方、北方的包心菜幾乎同時上市，推高了包心菜的總供應量。”海鹽縣經作站站長敖成光說。而對海鹽的菜農們來說，以往主要銷往江蘇、山東等北方地區的包心菜，必然面對全國產量增加導致市場縮小的困境。因此，今年入春以來，菜農們沒有迎來如往年一樣連綿不絕的收菜車隊。對于全國各地的擴種信息，并非只有菜農們沒能夠獲取，甚至連海鹽縣的農業部門，也缺乏了解渠道。“作為全國包心菜主產區的山東和湖北，去年究竟擴種了多少面積，我們也無從知曉。”敖成光說。浙江財經學院教授謝作詩則認為，去年下半年國家出臺的調控政策，雖然短時間內對物價調控起到了作用，但由于政策的滯后效應，為今年的菜價下跌埋下了伏筆。“去年菜價上漲，本來就意味著今年產量會增加，價格會下降。政府在去年菜價上漲的時候，為了平抑價格，采取的是鼓勵生產的辦法。”謝作詩說，但是去年的鼓勵生產的措施，并不能增加去年高菜價下的蔬菜供給。因為蔬菜種下去，不可能第二天就收獲，總得要等幾個月，而幾個月過后，蔬菜已經過剩了。日前，山東壽光農產品物流園在4月價格指數分析中也指出，菜價比去年同期跌幅較大，近兩年全國各省市都在擴建蔬菜生產基地，大棚蔬菜種植面積不斷增加，是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