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fēng)·唐風(fēng)·椒聊》中的生殖崇拜一.《國風(fēng)·唐風(fēng)·聊》中的生殖崇拜當(dāng)今社會，有很多女人，可以說是大部分的女人把減肥做為“終身奮斗的大事”，而“骨感美”早已成為當(dāng)下社會的主要審美趨向。可是，在古人心目中卻并非如此。在《國風(fēng)·唐風(fēng)·聊》中這樣寫道：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大無朋。聊且，遠(yuǎn)條且。聊之實，蕃衍盈。彼其之子，大且篤。聊且，遠(yuǎn)條且。初看這是一首寫“聊(山的子)”[1]的詩。從字面意思上解讀，則是說山結(jié)子很多(蕃衍盈升，蕃衍盈)，山的子很大(大無朋)子很厚實(大且篤)。但是，為什么要用一首來贊頌一個山?連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證，這樣大費周章的來寫一個山，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那么，這首《唐風(fēng)·聊》的真正寓意是什么呢?聞一多在《風(fēng)詩類鈔》中這樣解釋《唐風(fēng)·聊》：“即花。草木實聚生成叢，古語叫作聊，今語叫做嘟嚕，‘聊之實，蕃衍盈升，’是說一嘟嚕花子兒，蕃衍起來，可以滿一升。類多子，所以古人常用來比女人。”后世帝王后妃的住處被稱為房。在漢代，稱皇后為房，其實是贊美皇后多子的意思。宋書功在《-正解》中解釋說：“房即蜂房之房，一房有很多子，因此，房就是指一串串的子，這是對女人最好的稱呼，故用以稱皇后。”[2]由此可見，《唐風(fēng)·聊》中所贊美的并不是“聊”，而是有著和聊一樣能多子的女人。這一點，在古字“美”中亦有體現(xiàn)，古字“美”就是羊字下面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的象形字。說到“維納斯”，絕大部分人想到的是那尊斷臂的維納斯雕像，修長的身材，柔和的流線型曲線美，好看的臉，然而奧地利也有一尊被稱為“維納斯”的雕刻——維綸堡的維納斯[3]，只是這位“維納斯”一眼看去，就是兩個巨大的乳房，一個巨大的肚子。實在讓人無法與美產(chǎn)生任何的聯(lián)想，甚至可以說是丑極了!1983年秋天，在遼寧左縣東山嘴，首次發(fā)掘出一些裸體女性紅陶人體塑像[4]，同“維綸堡的維納斯”類似，這些塑像中的女性身體曲線豐滿，生殖(乳房、肚子)特征十分突出。其實，這些都是生殖崇拜的象征。在生存環(huán)境惡劣、人口稀少、生產(chǎn)力低下的原始社會，人類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傷害，因此需要更多的人來抵抗災(zāi)難和死亡。趙國華在《生殖崇拜文化論》中有這樣一段話：“人口的增加意味著人手的增加，從而，人類自身的殖就成了原始社會發(fā)展的決定性因素。處于對作為社會生產(chǎn)力的人的再生產(chǎn)的嚴(yán)重關(guān)切，原始人類中出現(xiàn)了生殖崇拜。換句話說，生殖崇拜深刻反映了一個絕對莊嚴(yán)的社會意志——作為社會生產(chǎn)力的人的再生產(chǎn)。”[5]因此，衍后代成為一項特別莊嚴(yán)神圣的事情。《易·系辭》：“天地缊，萬物化醇;男女構(gòu)精，萬物化生。人承天地，施陰陽，故設(shè)嫁娶之禮者，重人倫，廣繼嗣也。”聞一多說：“在原始人類的觀念里，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而傳種是婚姻的唯一目的。”“結(jié)子的欲望在原始女性是強烈的非常，強烈到恐怕不是我們能想象的程度。”“個人的存在是為他的種族存在而存在的，一個女人是在為種族傳遞并衍生機的功能上面存在的。”“在某種社會狀態(tài)之下，凡是女性，生子的欲望沒有不強烈的。可不要把它和性的沖突混雜起來，這是一種較潔白的、閃著靈光的母性的欲望，與性欲不同。”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唐風(fēng)·聊》就能明白，字面上贊頌的是山結(jié)子多，其實是古人的生殖崇拜。在《詩經(jīng)》中有很多詩歌都涉及到了生殖崇拜，例如《國風(fēng)·周南·斯》，《國風(fēng)·周南·》，《國風(fēng)·召南·采》等都有體現(xiàn)。二.隱晦的性——《》與《野有草》中的性描寫野有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野有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詩經(jīng)·國風(fēng)·鄭風(fēng)·野有草》與，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之外，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與，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之外，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詩經(jīng)·國風(fēng)·鄭風(fēng)·》《野有草》與《》兩首詩歌，都寫到了男女相會的情景。《野有草》是男女兩人的“邂逅相遇”，而《》則是赴約，且人數(shù)眾多，倒像是參加聚會。男女雙方“邂逅相遇”和赴約參加聚會，在如今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是有人不同意了，且還不少!孔子說：“鄭聲淫。”班固說：鄭國“土陋而險，山居谷汲，男女聚會，故其俗淫。鄭詩曰‘出其東門，有女如云’，又曰‘與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兮’，此其風(fēng)也”。朱熹《詩集傳》注《》一詩說：“此詩淫奔者自敘之詞”。鄭康成在箋注中說這是一種：“男女相棄，各無匹偶，盛春氣并出，托采芳香之草，而為淫佚之行”。[7]近代著名學(xué)者聞一多也說：“現(xiàn)在我們看二十一篇鄭詩，差不多篇篇是講戀愛的。但是說來也奇怪，講到性交的詩，也不過《野有草》和《》兩篇。”[8]這“邂逅相遇”與參加聚會，怎么會和淫佚、性交聯(lián)系在一起呢?上面朱熹等人提到的“淫奔”、“淫佚之行”，其實指的是“野合”。在他們看來，“野合”是荒唐、不齒的“淫佚之行”。然而《周禮》中有這樣一段話：“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不用令者，罰之。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會之。”在當(dāng)時社會，禮就是法，《周禮》都認(rèn)可了“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且還規(guī)定“若無故不令者，罰之”，那么“野合”在當(dāng)時社會便是合法，且是“男女無夫家者”必須參加的。那么何來“淫”之說?現(xiàn)在回頭來看《野有草》和《》這兩首詩歌。(一)“謔”與性前戲《》所描繪的就是“仲春之月，令會男女“的盛況。“”、“”是鄭國的兩條河即河和河，在此說明了聚會的地點。“渙渙”是指春天水流盛大的樣子，表明了聚會的時間在春天。“秉”，拿著。“”，是蘭草香。同下文的勺藥一樣，是愛情的信物，和我們現(xiàn)在送玫瑰花一樣。下文“之外，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是對這場盛會的描繪，河風(fēng)光好，參加的人多，男男女女互相玩耍調(diào)笑，送玫瑰。這么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相謔”，在朱熹那些人看來，倒確實也算是“淫奔”了。可是，聞一多所說的“性交”又在何處?在《詩經(jīng)的性欲觀》中聞一多這樣解釋：謔字，我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jù)，解作性交。但是我疑心這個字和sadism，masoch有點關(guān)系。性的心理中，有一種以虐待對方，同受虐待為愉快的傾向。所以凡是喜歡虐待別人(尤其是異性)或受人虐待的，都含有性欲的意味，國風(fēng)里還用過兩次謔字。《終風(fēng)》的”謔浪笑敖“很像是描寫性交的行事。總觀全詩，尤其是sadism，masochism的好證例。《淇奧》云：“善戲謔兮，不為虐兮。”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云：“《書·西伯黎》‘維王淫戲用自絕’。《史記·殷本紀(jì)》作‘淫謔’，昭四年《左傳》亦云‘紂作淫謔’。又思念《左傳》：減紇如齊喧衛(wèi)候，衛(wèi)候與之言虐。虐即此詩‘不為虐兮’之虐，謂戲謔之甚。故紇云‘其其言糞土’，謂其言污也。”然則虐字本有污穢的意思(所謂‘言虐’定是先生所謂‘國罵’者)，《說文》：“虐，殘也，從虎爪人，虎足爪人也。”《注》：“覆手曰爪，反爪向外人是曰虐。”覆手爪人，也可以聯(lián)想到，原始人最自然的性交狀態(tài)。謔字可見也有性欲的含義。[9]筆者認(rèn)為，這里提到的“謔”并不是直言性交，與聞一多先生所說的“虐”字也沒有關(guān)系，而是指性交中的“性前戲”。在印度《愛經(jīng)》的第二章求愛中有“求愛的秘訣及策略”篇章，里面就講到很多這樣的“謔”，例如：“當(dāng)你們走在一起時，你的身體要經(jīng)常觸碰她的身體，并且笑著問道，你們的身體是否可能正在共謀，要教導(dǎo)你們《愛經(jīng)》的前四種擁抱。”“當(dāng)你跟她一起去游泳時，要等到她幾乎游不動，然后你游向她水下的地方，抓住她的腿，戲謔地愛撫她，然后才浮到水面她的身邊，笑著。”[10]等等，幾乎所有的求愛方式中都有這種身體接觸上的小動作、言語上的挑逗，這就是《》中的“伊其相謔”。同時，在《愛經(jīng)》中提到的那些“求愛秘訣及策略”中，絕大部分都提到了花草，在《》的開始和結(jié)尾處都提到了“方秉兮”和“贈之以勺藥”。筆者認(rèn)為，這也是“謔”的一部分。《說文》：“謔。戲也。”[11]《爾雅》：“謔，浪笑。”《詩·衛(wèi)風(fēng)·淇奧》：“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再如，謔戲(調(diào)笑戲弄);謔劇(調(diào)笑嬉戲);謔浪(戲謔放蕩);謔嘲(戲謔嘲弄);謔弄(戲謔嘲弄);謔詞(開玩笑的話)[12]。由此可見，“謔”與“虐”并無關(guān)系。再者，聞一多提到的性交中的“虐待”，在醫(yī)學(xué)心理學(xué)上稱為“性虐待癥”是一種性變態(tài)。而患“性虐待癥”的患者關(guān)注的是并不是性交過程，而是性交前的刺激。其次，筆者認(rèn)為，《》中男女之間的那三句對話(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也暗含了性交。女子讓男子去看河邊的情況，男子說已經(jīng)看過了，后面的那句“且往觀乎?”顯然是女子對男子說的，意思是“再去看看又如何?”筆者認(rèn)為，這句話的話外音暗含了女子想與男子性交的.意思。再有，《周禮》中寫道：“男女之無夫家者而會之”，這說明男女雙方的關(guān)系并不親密，很多可能是初次相見，可是從詩中的那三句對話看，似乎兩者的關(guān)系并不一般。特別是最后的那句“且往觀乎?”，女子似乎有些微的生氣。“再去看看又如何?”，這樣的話，作為一個女生，我會對自己的男朋友這樣說，而不會對普通朋友、同學(xué)這樣說。由此可見，詩中的男女之間，有某種特殊的關(guān)系，而在這里，則是指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因此，筆者認(rèn)為，《》一詩寫性交，只是沒有直白的寫。(二)“邂逅”與野合相較于《》，《野有草》中的性描寫更加隱晦。特別是詩中的“邂逅相遇”的誤導(dǎo)，讓人很難聯(lián)想到是寫野合。大部分人把“邂逅相遇”理解為不期而遇。如此一來，這首詩就成了一個男子偶然遇到一個女子，并且愛上了她。“邂逅相遇”該如何解釋?陳奐《毛詩傳疏》中將“邂逅”解釋為“解”，，通，解就是交合的意思。《爾雅》：“，遇也。”那么，“遇”亦也。因此，“邂逅相遇”就是指男女遇，性交。[13]宋書功認(rèn)為：“這首詩分二章，每章都用‘野有草’和‘零露’起興。‘野’是郊外，是未婚男女仲春之會的場所，草滋生是女性和女子生殖崇拜的象征，零落的露水打濕草是男女交合的象征，這是當(dāng)時人們的觀念形態(tài)，這從《詩經(jīng)》大量的事例已經(jīng)得到充分證明。”這樣一來，“野有草，零露兮”和“邂逅相遇”便解釋的通了。倘若把“邂逅相遇”解釋為不期而遇反而不對了，因為仲春之會的時間、地點都是定好的，如《》中就是在河和河邊。那么，《野有草》和《》一樣，都是講仲春之會，男女野合時發(fā)生的事。關(guān)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