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次貸危機與銀行的轉型

一、中小銀行數量分析在國際金融危機中，發達國家金融與發展的重要揭示之一是，經濟和金融機構是獨立的，專業金融機構是關閉的，所有銀行都是穩定的。首先,美國中小銀行大量倒閉。從次貸危機爆發以來,因這場金融危機倒閉的銀行已達150多家。這次銀行倒閉風潮有一個顯著特點,即大多為中小型銀行。它們不僅凈資產規模皆在20億美元以下,而且皆是業務單一的專業化小型金融機構。聯邦儲蓄保險公司主席希拉·貝爾表示,還將有150-200家的中小銀行會倒閉,并將在2010年達到倒閉數量的頂峰。其次,倒閉或被重組的皆是專業化程度高的業務單一的金融機構。美國次貸危機以來,倒閉的除了中小銀行外,還有少數大型專業金融機構。少數倒閉或被重組的大型金融機構中,又都是業務相單一的專業化銀行,如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倒閉、第五大投資銀行貝爾斯登瀕臨倒閉而被摩根大通收購、第三大投資銀行美林被美國銀行收購,而專業化程度極高的AIG(專門做保險業務的國際金融集團)被接管,專業化分工明確的專門做住房抵押貸款的單一金融機構,新世界金融公司倒閉、房利美和房地美被政府接管。而美國最大兩家投資銀行——高盛與摩根斯坦利,也被迫從單一的專業投資銀行向銀行控股公司(全能銀行的一種類型——金融控股公司)轉型。再次,全能銀行總體上大而不倒。在本輪金融危機以來倒閉的150多家銀行,從數量上在美國8100多家銀行當中的比例不到2%。從資產比重上也只占較小份額。因而,奧巴馬政府認為,這些中小型銀行不具有“系統性風險”,即使是倒閉數量可觀,但這些倒閉銀行加起來也遠遜色于一家大型銀行的重要性。二、堅持對金融創新的指導地位,穩步推進金融業綜合經營,提高金融機構的經營能力20世紀90年代末,西方發達國家已全部完成從分業經營向混業經營的轉型。雖然歐洲、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大型金融機構已大部分完成從單純商業銀行向全能銀行轉型的任務,近十多年來不再研究如何通過并購和重組等渠道發展全能銀行的問題。但是我國目前的狀況恰好與歐洲和美國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狀況十分相似。因此,借鑒西方發達國家向全能銀行發展的路徑與模式,發展中國自己的全能銀行或金融控股公司,仍然顯得非常必要。從2007年上半年,美國發生次貸危機并引發全球金融海嘯以來,一個流行的觀點是將危機發生的原因歸咎于金融過度創新和金融衍生產品。因為金融過度創新及金融衍生產品,推動了金融業混業經營與全能銀行及金融控股公司在全球范圍迅速發展。但筆者認為,美國次貸危機引發全球金融海嘯的根本原因,既不是金融創新和金融衍生產品造成的,也不是全能銀行或金融控股公司混業經營引起的。因為在美國次貸危機中,倒閉和破產及被重組的金融機構,主要是業務相對單一的投資銀行及單一化經營的中小銀行。歐洲國家受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比較大,但是歐洲的全能銀行及金融控股公司,普遍受到的打擊相對較小。如匯豐集團,德意志銀行等。同時,只有金融創新才是真正推動經濟進步的根本性因素,同時金融創新引出的金融衍生產品如住房抵押證券本身并無好壞之分,而在于一方面對金融衍生產品的監管,另一方面在于美國在后全能銀行及混業經營時代,對金融機構監管模式選擇存在嚴重失誤,甚至是失敗。國際金融危機的教訓深刻表明,必須加快推進金融體制改革,優化金融結構,提升我國金融競爭力。這其中,穩步推進金融業綜合經營是一個重要路徑選擇。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外大型金融機構率先完成了從傳統商業銀行向綜合經營的全能銀行轉型的任務。這種綜合經營的金融制度,不僅具有節約交易成本、分散金融風險和獲得協同效應等優勢。而且能夠較平穩地渡過危機。同時對于擴大金融經營規模、提升金融機構的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推進金融業綜合經營有多種形式,要認真研究吸取其他金融機構的經驗和教訓,探索符合我國實際的路徑。在目前條件下,可以選擇在有效實施金融監管的前提下,主要通過金融控股公司和其他適合我國國情的綜合經營組織形式,發展綜合類金融業務,提高我國金融企業的經營能力和競爭力。在此基礎上,逐步拓展創新,探索更加有效的經營體制和方式。三、業務綜合化金融業混業經營載體主要有兩大類,一類是全能銀行,另一類是金融控股公司。我國已有金融控股公司,但是對于前者,一般不稱其為全能銀行,通常把國內大型商業銀行向全能銀行方向發展稱為業務綜合化發展,其實質就是商業銀行向混業經營發展的前奏。雖然我國目前仍然實行分業經營的金融體系,但是銀行與非銀行金融機構之間的廣泛合作與金融創新,早已將分業經營界限打破。(一)國金融機構的共同經營目前國內商行學習花旗、匯豐向全能銀行發展的共同路徑——并購的成功經驗,建立獨資或合資的銀行子公司,并且通過境外控股子公司開展了全面的混業經營。三大股份制商業銀行(工行、中行、建行)獨資或合資成立的境外金融控股公司,通過在境外注冊非銀行子公司,繞開了《商業銀行法》禁止商業銀行辦理投資銀行業務的限制,開展混業經營的全能銀行業務。1995年中國建設銀行與美國摩根集團合資成立證券機構,即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建行的中金公司在工商銀行發行A股時,是主要的IPO承銷商之一,同時又是包括中石油在內的數十家上市公司的承銷商。工商銀行在海外控股公司(包括全資及附屬子公司)自成立起,從事混業經營的全能銀行業務。其中海外商業銀行有8家,投資銀行有4家。這4家海外控股子公司分別為控股72.04%的中國工商銀行(亞洲)有限公司、控股75%的中國工商銀行東亞金融控股有限公司、全資子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國際控股有限公司(原工商國際金融有限公司)、ICBCA(C.I)Limited。在這4家投資銀行中,前3家不僅可以辦理各種類型的商業銀行的存貸款與表外業務,而且還可以辦理股票、債券的承銷和發行及二級市場的證券買賣交易。而第4家ICBCA(C.I)Limited是2004年9月在開曼群島注冊的,專門為工銀亞洲發行債券而特設的全資控股公司,其本身沒有任何業務活動。中國銀行既經營商業銀行業務,又通過全資附屬機構中銀國際控股集團開展投資銀行業務,通過全資子公司中銀集團保險公司及其附屬和聯營公司經營保險業務,通過控股中銀基金管理公司投資有限公司從事直接投資和投資管理業務,因而中國銀行全面開展國內外的全能銀行業務。三大國有商業銀行獨資或合資成立的銀行控股子公司,其意圖很明顯,一方面國有商業銀行希望利用自己和國有大企業長久以來形成的客戶關系,大力推銷投資銀行業務;另一方面,投資銀行產品也可反向促進傳統商業銀行產品的銷售,實現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的聯動。目前工行、中行、建行三大股份制商業銀行,除了設立自己的境外銀行控股公司外,還將國內銀行的信用卡、資產處置業務等獨立出來,通過合資、合作等方式設立子公司獨立運營。利用金融控股公司推進銀行改革和業務創新,設立銀行類金融控股公司可將一些新業務以設立子公司的方式分離。比如信用卡業務、保理業務、汽車消費信貸業務、基金及其它證券托管業務等,可以通過分設子公司的方式獨立經營。比如花旗與浦東發展銀行在信用卡業務方面的聯合,就采用設立合資子公司的方式進行。盡管建立獨資或合資的銀行控股公司是國內商行向業務綜合化發展的重要渠道和路徑,但是在政府與國家金融監管部門有限的默許下,大規模地建立境內自己的獨資或合資的銀行控股公司仍然是不現實的。雖然監管層允許商業銀行建立自己的基金公司、境外注冊投資銀行、自營買賣黃金期貨、開辦港股直通車等試點,一定范圍內許可商業銀行涉足保險、證券、信托等多個金融領域業務的經營,探索業務多樣化在同一利益主體下互相協作的多元化經營模式。但是,這一切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漸進式嘗試。因此,國內商業銀行在當前的金融環境之下,向業務綜合化邁進的重要發展策略應該放在通過銀證通、銀保通、銀基通、銀期通等多項業務合作上。(二)證券的交易主要是通過特定的銀行合作國內商業銀行可以借鑒花旗、匯豐、德意志銀行并購保險公司、投資銀行、基金公司、信托公司的成功經驗,進一步擴大銀證合作、銀保合作、銀基合作的深度與廣度。我國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基金業之間的業務滲透,主要是通過銀證合作、銀保合作、銀基合作、銀期合作進行的。首先,銀行與證券的合作。花旗與并購后的所羅門公司就是銀證合作的良好案例。匯豐與并購后組建的匯豐投資銀行、匯豐投銀亞洲、匯豐美國證券、匯豐融資公司、HSBC金融公司都是銀行與證券公司合作的典范;德意志銀行盡管實行傳統混業經營的全能銀行制度,但是其同樣是通過并購美國第五大投資銀行——信孚投資管理公司,才使其證券投資業務由本土向美洲市場不斷滲透和深入發展的;德意志銀行通過收購美國資產管理公司(ScudderInvestments)與收購美國從事房地產投資管理的RREEF公司,進入美國房地產投資行業的。這是其以銀行身份向投資銀行業與金融房地產業滲透發展的經典案例。銀證業務滲透在一定程度上又稱為銀行與證券的合作,而狹義的銀證合作就是銀證通。一是銀證業務滲透最初從銀行間證券回購開始。證券回購協議是指商業銀行在向另一銀行賣出證券時,又同證券的買入者簽訂一個在將來某一時期(隔夜、7天或稍長時間)把這筆債券再購回來的協議。由于商業銀行在通過回購協議賣出證券獲得資金后,同時承擔了在約定時間內把這筆資金加上一定利息付給證券買入者再拿回先前已售出證券的義務,因此,實質上這筆交易是商業銀行以所持證券為質押從其它銀行借入資金的一種融資行為。通常,回購協議中所指的證券都是政府債券,也有一些屬于市場上其它最高信用等級的證券。美國的商業銀行包括花旗在內也是從買賣國庫券開始,到一般的債券投資、股票投資,再到各種衍生產品的交易的滲透過程。隨后銀行開展對券商提供融資便利,如券商進入銀行間同業拆借市場和國債回購市場、股票質押貸款和承銷貸款等。二是銀證轉賬業務(我國2006年后期開始改為三方托管,其實質沒有改變)。即銀行代收客戶資料及銀證通兌,客戶資金可以在銀行與券商之間互相劃轉等。而銀證轉賬業務就是狹義的銀證通內容之一。三是開展網上交易。如券商委托銀行辦理開戶手續,并對銀行和券商的計算機系統進行聯網,完成網上的交易和清算。四是存折炒股。這也是狹義銀證合作中的銀證通的內容之一。五是券商委托銀行網點代辦開戶業務。六是商業銀行開展證券投資基金業務合作。七是在投資銀行業務中的合作。如企業在進行購并、重組以及配股時,券商提供擔保,銀行提供貸款,銀行代券商承銷企業債券等。其次,銀行業和保險業的相互滲透,又稱銀保合作,也是狹義的銀保通。銀行保險是指銀行通過各種方式向客戶提供保險產品而進入保險領域。銀行既可以通過設立自己的保險公司直接銷售保險產品,也可以作為保險公司的保險中介人代理保險產品,還可以與保險公司建立合資公司(venture)經營保險產品。銀保合作的領域可歸納為六個方面:一是銀行代理保險業務;二是銀行、保險網絡資源共享;三是保險公司選擇使用銀行的客戶資源、信息庫、資金匯劃系統和網絡清算系統,銀行擔任保險公司的財務顧問,為其提供基金托管服務;四是保險公司為銀行產品提供保險服務;五是以保單作為銀行貸款的有效質押;六是保險公司投資于銀行金融債券,銀行與保險公司之間進行資金拆借、債券回購、債券買賣等金融活動。交通銀行與匯豐集團聯手合作保險業務。在香港上市的交通銀行作為中國金融業綜合經營的試點行,目前已得到了國務院的特許,可以試點“混業經營”。即交通銀行將在國內設立首家銀行自己的保險公司,而且新設立的交銀保險是一家壽險公司。平安保險也巧匯豐多次聯手。匯豐集團2002年購買平安保險10%的股權,2005年增持到19.9%。由于平安保險是以財產保險業務為主,因此,為了拓展在內地的市場平臺,匯豐在CEPA之下,與內地伙伴合作籌組人壽保險公司,銷售匯豐的保險產品,平安即是匯豐的首選合作伙伴。工行與安聯集團子公司——中德安聯人壽保險公司(中德安聯)在銀保代理、資產托管、網上保險、人員培訓等方面積極展開合作。自2006年以來,工行累計代銷中德安聯的銀保業務量超過30億元。2008年末,中德安聯在工行資產托管凈值超過17億元。以上幾個案例皆是最典型、最成功的銀保合作。第三,銀行向基金業務的滲透,銀基合作,在中國稱其為銀基通。花旗的銀基合作是通過其與銀證合作一同完成的,在花旗并購了所羅門公司后,實際上其銀證合作中就已經包括了開展股票、債券、基金的承銷和買賣。在并購前,花旗通過金融創新工具和創新產品融合交易賬戶和投資賬戶,如現金管理賬戶(CMA)、證券信用交易賬戶、MID賬戶業務(類似于一種指數化的股票共同基金)、貨幣市場存款賬戶(MMDA)、共同基金(MMMF)等滲透到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美國的商業銀行與基金公司簽訂聯營協議躋身于基金市場,巧妙地繞開《格拉斯——斯蒂格爾法》的規定,通過各種渠道大舉進入共同基金領域,美國的商業銀行之所以如此青睞共同基金,其主要目的是通過開展共同基金業務擴大了商業銀行的業務范圍和業務規模,走向業務全能化經營。在發達國家金融市場上,無論是過去實行分業管理的美國,還是一直實行全能銀行模式的德國,商業銀行參與發起和設立基金公司都是普遍的、通行的做法,同時也表明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