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環境產業的發展

目前，隨著環境問題的日益嚴重，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極為關注環境問題及環境產業的發展。當然，由于各國處于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其環境產業的發展方向及側重點也將有所區別。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環境產業的發展尚處于初級發展階段，而為了實現我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就必須加快環境產業的發展。[1]日本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始終致力于環境技術的研制與開發，其環境技術在許多領域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其環境產業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目前，日本的環境產業已從少數產業部門擴展到幾乎所有產業部門。[2]了解并研究日本環境產業發展中的經驗與教訓，對我國環境產業的發展將會有所啟示。一、環境產業的分類環境產業是一項新興的產業，有關它的內涵界定還比較模糊。隨著人們對環境問題思考的不斷深入，可持續發展觀念日益深入人心，對環境產業的理解廣度、深度都發生了變化。對于環境產業的理解，通常可以將它定義為：“滿足用戶的環境需求并創造出經濟價值的產業”。[3]值得注意的是，環境產業是適應環境保護的需要而發展起來的，其內涵與環保產業有所不同，它不僅涉及環境保護，還應包括環境合理開發和利用，其涵蓋領域也十分廣泛。有關環境產業的分類列表如下：表1中OECD的環境產業分類是從環境與資源保護管理的角度提出來的，它將環境產業分為污染管理領域、綠色技術產品領域及資源環境管理領域，從其環境產業的分布行業來看，不僅限于制造業，還涵蓋了農、林、漁及其他各產業領域。表2中日本產業結構審議會的產業結構分類包括環境支持領域、廢棄物處理和再利用領域、環境修復和環境創造領域、環境友好型能源領域及環境友好型產品領域等，就其內容來看，對有關日本的環境產業分類包括了與減少環境負荷、環境保護、環境恢復相關的技術、產品和服務，并且突出了與建設循環型社會相關的資源循環利用。表3中日本環境廳分類包括降低環境負荷裝置及技術、環境負荷少的產品、環保服務提供及有關公共設施的技術、設備的配備等。應注意，該分類中，將環境服務業作為單獨一項內容列出，顯示出近年來日本環境服務業的發展及其對環境服務業的重視。此外，OECD和日本的環境產業分類都能把節能和可再生能源置于重要地位。二、環境產業在日本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日本的環境產業是于20世紀70年代隨著日本環境問題的發展而發展起來的。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日本的生產、生活方式向大量生產、大量消費、大量廢棄的類型轉變和全球環境危機的加劇，建立可持續的社會經濟系統已成當務之急，因而使日本的環境產業已不限于同防止環境公害相關的產業部門，而是擴大到所有與增加環境負荷相關的產業部門，環境產業對整個經濟社會的發展也顯現出愈益重要的作用。環境產業在日本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主要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1.環境產業是改善環境，保證日本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物質技術條件。20世紀60年代，隨著經濟的高速增長，日本的環境狀況也急劇惡化，致使其成為經濟大國的同時，也成為公害大國。面對嚴峻的環境形勢，日本政府頒布了一系列環境法規，同時，政府和企業對環境產業投入巨額資金，開發清潔化技術，特別是大氣污染防治技術，并取得了明顯成效。以大氣環境狀況為例，硫氧化物在大氣中的排放總量1970年推算為497萬噸，到1990年已減少到61萬噸。[4]在這里，排煙脫硫裝置發揮了巨大作用。到20世紀后期，日本隨著環境產業的發展，環境狀況已大為改觀，并成為公認的環境先進國家。當前，由溫室氣體排放導致的全球變暖危機和由大量生產、大量消費、大量廢棄生產生活方式導致的資源浪費危機以及由生物多樣性大量喪失導致的生態危機等全球環境危機日益加劇，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已成為世界各國面臨的共同課題。為此，日本政府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相繼出臺了《環境基本法》、《循環型社會基本法》和相關的專項法規，提出了建設以循環為中心的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總體目標。在實現這一目標的過程中服務于減少地球環境負荷的環境產業必將作為必不可少的物質技術基礎發揮作用。例如，通過發展節能和可再生能源，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建設低碳社會；通過發展“3R”產業，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以實現資源的可持續利用；[5]通過發展環保型農、林、水產業和進行環境再生等，以改善自然生態系統，建設與自然共生社會。2.環境產業是促進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和激發地區發展活力的動力。當前，面對全球環境危機日益加深的發展趨勢，世界各國都在尋求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的道路。日本是一個經濟大國，然而國土狹小，資源有限，并且曾經是一個公害大國，因而實現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顯得尤為重要。為此，日本政府于1993年聯合國環發大會后，即明確提出了構建可持續社會的基本理念和“環境立國”的戰略。進入新世紀后，日本更進一步提出了通過改善環境以促進經濟發展，通過經濟的活力促進環境改善的環境政策方向和促進環境層面、經濟層面和社會層面綜合提升的發展目標。在這一過程中，環境、能源技術的開發和產業的綠色化既創造了新的市場需求，又進一步改善了日本的環境狀況，緩解了其能源、資源不足的局面，從而有力地促進了日本經濟的發展，使環境產業成為一種新興的朝陽產業和國民經濟新的增長點。同時，一些原有重化工業集中、經濟逐漸衰落的地區也由于大力發展環境產業，實現經濟轉型而重新獲得了發展的活力。[6]三、日本環境產業的現狀及其前景展望1.日本環境產業的現狀。日本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一直致力于開發環境技術，使其在污染防治技術、廢棄物適當處理和再資源化技術、清潔生產技術等領域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同時，又以20世紀后期兩次石油危機為契機，大力開發節能技術，從而使其目前已躋身于世界環境、能源先進國家的行列，并引領和帶動了日本環境產業的發展。目前，日本環境產業的業務種類已超過900種，參與企業達4000家，2000年的市場規模達299.444億日元，從業人員為768595人。[7]總的來看，當前日本環境產業的發展表現為如下三方面特點：(1)從公共需要向民間需要擴展。日本的環境產業是在20世紀60～70年代通過法規和政策手段推動，實施以末端治理為特征的公害對策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其中，防止大氣污染裝置、下水污水及糞尿處理裝置、城市垃圾處理裝置等與公共事業相關的環境產業所占比例很大。進入20世紀后期以來，隨著全球環境危機的加劇和國民環境意識的提高，綠色消費在日本逐漸興起，綠色產品和服務的市場隨之擴大。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企業不斷推出新的環境保護型產品和服務，從節能型家用電器、混合動力汽車、有機農產品到各種資源循環利用產品、長壽命產品等，涉及居民生活需要的方方面面。另一方面，隨著企業經營理念的轉變和環境管理的加強，對防止污染、節約資源能源等與改善企業活動環境負荷相關的技術、設備需求也日益擴大，從而也使環境產業從公共需要向民間需要擴展。(2)從少數產業部門向幾乎所有產業部門擴展。如前所述，日本的環境產業最初是在與防止大氣、水質污染裝備等相關的少數產業部門中建立的。而目前，日本的環境產業已從少數產業部門擴展到包括農業、林業、水產業、畜牧業的全部一次產業和包括礦業、制造業等在內的全部第二產業以及包括運輸業和通訊、電氣、燃氣、商業、金融、保險等各類服務業的第三產業。目前，日本的環境產業正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勢頭，并已擴展到幾乎所有產業部門。(3)從國內市場向海外市場擴展。日本環境產業利用其技術優勢開始向海外市場特別是中國和東南亞各國等發展中國家市場擴展(見表4)。由于這些國家在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出現了程度不同的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問題，這為日本環境產業向海外發展提供了市場。[8]同時，全球綠色市場的發展也為品質優秀的日本環境保護型產品和服務的生產企業向海外擴展提供了商機。2.對日本環境產業前景的展望。保護地球環境，實現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已成為人類當前和今后長期必須面對的一個共同課題。這就決定了全球的環境產業未來仍然會持續地向前發展。就日本環境產業的發展前景來看，據日本環境省的預測，到2010年，其市場規模將從2000年的299449億日元增長到472266億日元，到2020年將增長到583762億日元；環境產業的從業人員到2010年將從2000年的768595人增長到1119343人，到2020年將增長到1236439人。目前日本汽車業的市場規模為42萬億日元，建筑業的市場規模為56萬億日元。可見，未來環境產業將同汽車業和建筑業并駕齊驅，成為支撐日本經濟發展的主要產業之一。[9]從發展趨勢看，在日本環境產業中未來最具發展潛力的領域將是：(1)綠色產品和綠色技術。在日本政府環境法規、政策的大力推動和公眾綠色消費日益普及的形勢下，綠色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將會持續增長，并必將推動支撐日本綠色產品和服務發展的綠色技術開發日益向前發展。由于日本在汽車、家用電器等若干領域擁有世界領先的綠色技術，因而將保證其未來在這些領域的國際市場上也會具有持續發展的潛力。(2)再利用、再使用產業。其中，前者是指廢棄物的運輸、中間處理、再利用(資源化、燃料化)和最終處理，后者是指用過的消費資料和生產資料的修理、維護和流通。為了保證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日本于20世紀90年代提出了構建循環型社會的目標，并制定了《循環型社會基本法》和與再利用、再使用相關的專項法規。這就為再利用、再使用產業的發展開辟了廣闊的市場前景。例如，據日本環境省預測，2010年日本的機械、家具等修理業務的市場規模將擴大到3.1萬億日元，住宅修繕、改建業務的市場規模將擴大到8.9萬億日元，到2020年，前者將仍處于同一水平，后者將擴大到10.4萬億日元。(3)生物資源。生物資源包括四類，即廢棄物生物資源(人類生產生活中排放的有機廢棄物中含有的生物資源)、未利用生物資源(尚未利用的農作物非食用部分和間伐材等)、資源作物(不是為獲取食物而是為獲取能源種植的作物)和新作物(通過改良品種和改變基因而改善了品質的非食用作物)。在全球性資源環境危機加劇的背景下，資源能源大量依賴進口的日本為了保障自身資源能源的安全，未來必須大力開發立足于國內的生物資源。目前，日本許多大型制造企業都已著手開發相關使用技術，其應用范圍也呈迅速擴大之勢。(4)節能和可再生能源。為了應對全球環境問題和保障自身的能源安全，節能和開發可再生能源將是日本未來長期堅持的根本措施。日本經濟產業省于2006年5月制定的國家能源戰略確定，到2030年全部能源消費中對石油的依存度將降至40％。這就必須大力推動節能技術和發展包括風電、水電、太陽能、生物燃料、地熱、海洋能等可再生能源。必須看到，開發節能技術和新能源技術不僅有利于保障目前日本自身的能源安全，還有利于開辟海外市場。例如，近兩年日本的住友商事、中部電力、東京電力、丸紅等企業已在中國、韓國、埃及等國實施了多項風力發電項目。(5)排熱利用。當今社會生產生活中能源消費日益擴大，然而能源消費過程中排放的熱量卻未得到利用，并且散發到環境中，造成城市的熱島效應。如果把這些熱量利用起來，就能取得節約能源和改善環境的雙重效果。目前，日本有關排熱利用的技術開發(如熱力泵等)已進入實用階段，并呈現出大有希望的市場前景。(6)公共事業。在建設循環型社會這一總體目標的影響下，公共事業的發展方向出現了質的變化，為面向環境保護的公共事業投資提供了商機。其中，首先受到人們關注的是環境再生產業。日本政府已于2003年頒布實施了《自然再生法》，一些沿海工業城市也已陸續規劃對自然環境遭到破壞的臨海地帶實施環境再生，使其成為適宜市民居住和消遣的“公共空間”。[10]其次是面向循環型社會的城市基礎設施。未來日本的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將更加重視推廣環境保護和資源循環利用的相關設施，例如，城市公共設施中的節能、節水、雨水利用措施，城市一般廢棄物處理中的再利用、熱回收、污泥再處理等設施。(7)有害化學物質分析、測定。加強對有害化學物質的安全管理，以使其對環境和人類健康的影響最小化，已成為當今世界各國面臨的共同課題。為此，日本厚生勞動省和環境省已共同擬定了《化學物質審查規制法》(化審法)的修正案，并將提交2009年通常國會審議。該修正法案涉及從原料生產、初加工、部件生產和組裝直到消費等一系列環節。有關化學物質法規限制的日益加強，必將推動環境分析、測定市場的擴大，而其涉及的領域也將更加多樣化。四、推動日本環境產業發展的主要因素1.環境法規。環境法規對企業及其他環境主體環境行為的限制是催生環境產業的首要因素。日本在20世紀60年代以高污染為特征的經濟高速增長時期公害事件頻發，環境狀況嚴重惡化。為此，日本國會于1970年底一舉通過了14項與防治公害相關的法律。在環境法規的嚴格限制和公眾輿論的強大壓力下，企業開始加強污染防治，企業設備投資中用于污染防治的比重從1970年5.3％增至1972年的8.3％，1974年為14.6％。從而直接推動了日本環境產業的興起。據日本產業機械工會公害部會統計，制造環境設備的新興業者在相關生產上的投資額1970年僅為100億日元，到1975年已達6000億日元，以平均每年20％的比率高速增長。[11]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日本在建設循環型社會，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目標下，相繼制定了《環境基本法)、《推進循環型社會形成基本法》和《資源有效循環利用促進法》、《廢棄物處理法》、《家用電器循環利用法》、《容器包裝物循環利用法》、《食品循環利用法》、《汽車循環利用法》和《綠色采購法》等專項法律。這些法律的制定和實施，直接推動了以“3R”(指物質資源的減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和再利用—Recycle)為中心的新興環境產業的興起，把日本環境產業推向一個新的發展階段。[12]2.經濟政策。經濟政策的綠色化是推動日本環境產業發展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日本政府推行的經濟政策綠色化涉及經濟政策的各個層面，其中主要有：(1)融資，即通過優惠的融資條件支持環境產業的發展。例如，日本政策投資銀行實施“促進環境保護型經營”制度，運用綠色分級系統對企業環境經營程度進行評估，選出環境經營表現優秀的企業，按照3個等級設定的利率，為這些優秀企業提供更為優惠的融資條件。[13](2)補貼，即通過政府財政補貼支持環境技術的研究開發，促進相關產業的發展。例如，在日本政府2007年度的預算中，經濟產業省、國土交通省、農林水產省和環境省等相關省在推進溫暖化對策和建設循環型社會的主題下，都把新能源開發、節能、廢棄物適當處理、資源循環利用、生物能利用等與環境產業相關的研究開發列為重點項目加以支持。[6](3)環境稅，即利用稅收杠桿促進廢棄物減量，同時，將征收的稅金用于廢棄物的循環利用和廢棄物處理設施建設，以促進環境產業的發展。目前日本雖然尚未實施全國統一的環境稅，但一些地方政府已制訂和實施了相關條例。2001年日本全國生活垃圾收費的市町村占80％，產業垃圾收費的市町村占88％。[14](4)放寬政策，即通過解除原有政策對某些領域經營上的限制，以促進環境產業的發展。例如，通過解除太陽能發電剩余電力的銷售限制，促進了太陽能發電裝備業的發展；通過舊貨經營從許可制變為申報制，促進了舊貨流通業的發展；通過放寬產業廢棄物處理的經營限制，促進了地區環境產業的積聚，形成了以資源循環利用為支柱產業的“生態城市”。(5)在環境產業中引進PFI。PFI(PrivateFinanceInitiative)是指作為財政改革的一種方式，允許在公共事業中引入民間資金從事建設、維護、管理和運營，以解決政府公共投資不足問題。日本政府于1999年7月制定了《PFI法》，并于翌年制定了實施PFI的“基本方針”。該法的實施為民間資金向下水道、廢棄物處理、余熱利用等與環境產業相關的公共事業投資提供了商機。3.企業環境管理。企業加強環境管理也是推動日本環境產業發展的重要因素。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來，日本企業的經營環境發生了重大變化：消費者環境意識的提高和綠色消費需求的擴大，使企業必須用環境品牌開辟市場；社會公眾和投資者對企業環境表現愈益關注，使強化環境管理成為提升企業競爭力的必要條件；政府的環境法規日臻完善，對企業環境管理的要求愈來愈高；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和綠色貿易壁壘的興起也成為企業加強環境管理的重要推動力。在上述背景下，日本企業紛紛建立以環境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