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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海若午休時沒有去吃飯，伏在辦公桌上看雜志，猛然就看到了那首詩，像暗夜里的流星一般劃入她的心里。海若始終想找到這樣一種語言，來形容她對韓安生的愛與哀愁。什么是幸福？餓的時候可以吃，渴的時候可以喝，困的時候可以睡。在茫茫人海中想你，在杯盞交織間看你，在漂泊后的疲憊中，你向我伸出手，說――來！我便倒入你的懷里，永遠不再醒來……

其實，本是幾句算不上精致的句子，卻讓海若的眼底漾出淚來。然后，韓安生來了，敲敲她的辦公桌，怎么不去吃飯？她多想說，我在等你！

是的，是在等他，由于知道他在加班，她才有意等在這里。可是，終歸她不能這樣說。她抬起頭，對他笑笑，不想吃。韓安生看了看表，不想吃怎么行，走，吃飯去！

海若急速整理好自己的慌亂，跟在他身后。走廊里很靜，靜到只可以聽到兩個人，男人和女人，一重一輕的腳步聲。海若反復地想著他說的那句話，不吃怎么行，走，吃飯去！貌似帶著心疼，又完全帶著命令，她就熱愛他的這種秉性，堅強，每一句話都不容置疑。

韓安生不太熱愛講話，海若畏縮自己會講錯話，所以，一頓午飯的時間，半個小時，兩個人只說了不到五句話。他說，午飯很重要，以后不成以不想吃！他說，別只喝粥，多吃蔬菜！

到底愛他到了什么程度？海若自己也剛剛明白，就是愛到暗戀也幸福，宛如餓的時候可以吃，渴的時候可以喝。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全嵌入了她的生活，不成分割，她把每天可以看到他，當做去上班的唯一動力。

男人也有敏感的一面，韓安生怎么會完全沒有覺察呢！那次兩家公司舉辦聯誼會，他已微醉，天力公司副總還在頻頻向他舉杯，兩個人站著握手酬酢時，海若換了他的酒杯，他一飲而盡時，就察覺了那杯中的是水，海若坐在他身旁，對著他輕柔地笑。

已步入婚姻平淡期的他，心中不是沒有漣漪的，甚至可以說，有所心動。只是，他太領會自己理應做什么，不理應做什么，對于一個男人而言，責任，高于不應有的激情。

那次他去鄰近的縣城辦事，睡前手機響起，對方久久沒有說話，他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海若？電話那端，略沉一瞬，有輕輕抽泣的聲音。

一個半小時后，海若竟然站在了他的門外，她說，對不起，我想你！他的心狠狠動了一下，攬過她的肩，肩膀上就被淚水浸濕了，他拍她的背，別哭了，海若，別哭！

這個世上，有多少成年男人，可以抗爭得了軟香在懷？何況，海若年輕且美麗，聰明且低調，她本就是少有的女子。韓安生坦白地說，海若，我也是男人，我也不例外，但是，我務必竭盡全力去抗拒，請，原諒我！

韓安生抱起海若放在床上后，輕輕吻了吻她等待的眼睛，他說，海若，以后不許你這樣，你知道這么晚你坐出租車過來有多危害。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堅強地離開了那個房間，關上了門，也關上了海若全體的企盼與熱心。

海若始終沒有把眼睛睜開，她就假裝他還在這里，有的時候，為愛情而哭泣，是可以無聲無息的，這一點，沒有錯愛的人，不會知道。

結婚六年，莫云從來沒有對韓安生起過任何疑心，并非是她不領會自己丈夫的魅力，而是她更領會自己丈夫的為人。

也有例外，便是這次，對于那個叫肖海若的年輕女子。

是在孟均的婚禮上，孟均是韓安生的秘書，他的婚禮，莫云自然要加入。同坐一席的還有肖海若，韓安生一一介紹時，肖海若對著莫云微笑，問候您好！

本沒有不妥，只是，肖海若是唯一沒有稱呼莫云為嫂子的人。席間，肖海若始終沒再把目光轉移到莫云和韓安生這邊來。婚禮終止后，莫云走在肖海若前邊，與他人道別后，轉過頭來對她笑了笑，你叫海若是嗎？多好聽的名字，坐我們的車送你回去吧！

肖海若的拒絕中，貌似帶著一絲慌亂，韓安生在一旁說，算了吧，海若可能還有事，不便當和我們同行。說這句話的前后，韓安生也沒有望向肖海若，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回避，讓莫云第一次起了疑心。

身為大學英語教師的莫云，有太過人的敏感，她不動聲色地向肖海若要了名片，微笑著幫她攔了出租車，并說，海若，你的鞋子很美麗，有機遇我們一起去逛商場吧！

一路上，韓安生沒有講話，莫云坐在后座上，始終看著肖海若的那張粉紅色名片，那一串手機號碼，剛好與韓安生出差那日晚11點10分所接的電話號碼一致。通話時間很短，缺乏三分鐘，但貌似晚上11點10分這個時間，并不適合下屬向上司匯報工作。

當然，并不擯棄這種可能也會存在，所以，莫云并沒有向韓安生要任何解釋。

那夜以后，海若與韓安生兩人之間，由于有了某個共同的機要與心事，彼此之間貌似起了微妙的變動，譬如，電梯升到第九層時，只剩下了她與他兩個人，在即將抵達第十一層的時候，他說，天氣開頭涼了，以后別穿裙子了。她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升騰出大片大片的和暖。

再譬如，那次會議，韓安生當眾批評了海若的計劃交上來得最遲，海若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其實并不是沒受過批評，只是批評她的人是他，便是無限委屈的。散會后的那天中午，韓安生竟然發了信息給她，三個字，對不起。這次海若真的哭了，是感動，是他十足不會這樣對其他人的感動。

韓安生再次出差的那天夜里，同樣的時間，海若撥打了那１１個再熟諳不過的數字。這次，他沒有叫她的名字，而是直接說，怎么還不睡覺？語氣，像是在對待頑皮的女兒一般。她說，我想你！你，想我嗎？鼓了好大士氣。

他沉靜，很久，回了一句，你說呢？

海若知道，韓安生是有所心動的，這一年里對他的悄悄關切悄悄愛，他怎么會不知道，又怎么會不心動。無意想起依靠在韓安生身邊的莫云時，海若能夠明顯地感到，自己的疼痛曼延開來……

只是，如她所說，她熱愛的就是他堅強的秉性，縱使，只是人群背后的一點點曖昧，已足夠海若的心，風起云涌。

韓安生的手機里沒再展現過肖海若的號碼。指的是他的手機里，并不是通話記錄單上。莫云久久望著記錄單上，韓安生出差那日晚１１點的通話記錄，長達45分鐘。假使，韓安生像上次一樣，沒有刪掉那那么記錄，莫云反而會感到欣慰，而重新考慮自己是否理應質疑，偏偏，那那么記錄是被刪掉的，這說明什么？

要知道，過去里，他的手機短信已經存滿，發出提示音，他都不會想到刪除記錄，向來這件事情都是由莫云來做。那么，對于這樣的韓安生而言，刪除通話記錄說明什么？

一向固執自信的她，感到胸口窒息得憂傷，她想發瘋，她想連忙就沖到韓安生公司去要個解釋，她想做的太多了，和全體有此體驗的女人一樣，屏棄所謂的修養與素質，也屏棄自己的身份與尊嚴。

然而，她還是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心緒，撕了那張通話記錄單。

海若怎么想也想不到莫云會打電話給她。是在周五下班后，莫云笑著說，海若，還記得我上次說有機遇一起去逛商場吧，你有時間嗎？由于沒想到，一時間，海若也想不到如何拒絕，便允許下來。

在商場門外等候的莫云，熟絡地向海若招手，很真誠的態度。安生出去應酬了，我閑得無聊，猛然翻到你的名片，就想到約你了，沒擾亂到你吧？海若連連搖頭，客套地回應。

分手后，海若想了足足一晚，看起來莫云待她很真誠，定不是逢場作戲，她也完全沒有必要逢場作戲，由于她不成能對自己有什么動機，更不成能已經知道自己與韓安生的種種。那么，可能，就如莫云所說，她不擅長交際，摯友很少，無意想出來走走，都沒有人陪。她還說，海若，你若不介意，我們做摯友吧。

海若沒有把這件事情報告韓安生，她還沒傻到如此地步，假設韓安生知道她與莫云有聯系，想必會有壓力。此后，莫云便往往打電話給她，大多時間是閑聊，也會出去逛街，或者一起去護膚。

莫云從來不對海若提起韓安生，貌似她們之間，并不存在這樣一個男人，這也令海若的心逐漸寧靜了下來，假設莫云終日把韓安生掛在嘴邊，訴說他們生活上的細枝末節，那么，海若想，自己該是何等哀傷。

莫云待海若很好，像姐姐一樣的感覺，這讓海若的心里不太安逸。就像那天莫云約海若出來，就為了送她一副手套，紅色的，用柔嫩的毛線編織而成。莫云說，丫頭，你的手總是冰涼的，老人們不是常說，女人沒人疼的話，手腳才會冰涼嗎？我織副手套給你，就算做姐的心疼你了。

莫云再次約海若出來時，海若有氣無力地說自己病了，在家里躺著呢！莫云很慌張，怎么病了？是不是著涼了，有沒有發燒？然后，堅持要去家里拜訪她，要了海若的地址。

這是一個單身女子只身在外的居處，出租的房子，面積很小，潮濕陰暗。莫云想為她做點粥，廚房里卻連半粒米都沒有，她又去了樓下的超市，買了米和菜回來。海若說吃不下，莫云扶起她，命令一般，快把粥吃了，還要吃藥呢，出門在外，就要照管好自己，哪能耍小孩子脾氣。

海若捂著嘴，眼淚刷地落下來，盡管她已經努力克制自己，卻照舊被不知名的憂傷扼殺了她偽裝的固執。莫云拉過她的手，別哭了，海若，別哭。這種語言的熟諳刺痛了海若的心，幾個月前，韓安生也是這樣對她說，別哭了，海若，別哭。

莫云把買來的藥給海若服下后，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海若，這房子本來就陰暗，不成以每日拉著窗簾，你遮住了本來屬于自己的陽光，才會生病，知道嗎？

海若不知道，莫云的這句話里是否蘊涵著其他的含義，她喃喃地說，再不會生病了，不住在這里就好了。莫云點頭，搬家也好，這樣的房子不適合你住，而且擔心全，你病好了，我陪你去再找處房子。

七天后，已經身處北京的海若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是莫云的。

她說：

海若，以我對他的了解及分析，我想，你們還只是曖昧的最初階段，但是，假設我不盡力制止，想必，以后，以后的以后，你們終會沖破這道防線。對于已婚男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