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區域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報告

一康養產業與區域發展聯合國于2016年正式啟動《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指出人類健康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是：確保健康的生活方式，促進各年齡段人群的福祉。隨著現代社會生活方式改變、人口老齡化進程不斷加快、生活壓力與環境污染逐漸加重、醫療衛生條件逐步改善，人類的疾病譜系也發生了很大改變，預防和治療手段不斷改進，從早期人類社會的傳染病防控，到現代社會的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等慢性疾病防治，以及阿爾茨海默病等認知功能退化和情感障礙疾病患者照護。國家對積極健康生活理念的倡導和人民群眾日益高漲的康養需求，催生了政府醫療衛生體系的不斷完善和健康醫藥產業的快速發展。自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各級政府部門為保障民眾基本健康和養老權益，相繼出臺一系列政策、法規，在醫藥衛生改革、養老服務保障等方面取得階段性成效。黨的十九大作出“實施健康中國戰略”的重大決策部署，為康養產業發展和康養消費升級創造了更為良好的發展條件，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進軍康養產業，不斷探索康養產業開發建設的新模式，如靶向中醫藥研發、基因檢測、智能穿戴等前沿領域，房企聯合保險資本向養老方向擴張，打造“物聯網+大數據”高效健康管理平臺等，在我國已初步形成千億元級康養需求驅動的藍海市場。特別是在后疫情時代，民眾健康與養老服務需求將加速釋放，進而為區域康養產業發展提供更廣闊的發展空間。（一）從完善養老服務到“醫養康養”體系建設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上提出“加快建設醫養康養相結合的養老服務體系”，標志著“康養”正式被納入國家頂層設計。總體上來看，我國現有醫養康養體系建設涵蓋“養老服務保障”“健康中國促進”“醫養康養消費”三個核心任務，在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健康養老體系建設中經歷了三個轉型：一是從服務保障體系建設到引領消費服務升級；二是從醫療治療轉向突出“治未病”理念；三是從多個政府部門牽頭推進到各部門間協同合作。1.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自2011年起，我國開始以向老年人提供制度性保障為目標，持續推進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至2019年，基本形成以“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補充、醫養相結合的養老服務體系”。從我國養老服務體系發展與完善過程來看，主要圍繞以下四個方面進行：一是在運營主體上放寬市場準入，鼓勵、支持民間資本參與養老服務建設；二是以養老機構作為社會養老服務的重要載體，規范養老服務市場，提高養老服務質量；三是探索醫療衛生與養老服務的有效銜接，突出具有中國特色的中醫藥資源開發與利用；四是逐漸完善養老服務保障體系，包括金融支持、土地供應保障、保險保障（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商業保險等），以及包括大數據應用和“互聯網+”的信息技術支持。其中，在群體保障上，我國以“應保盡保”為基本原則，統籌城鄉基本養老、醫療保險制度，為有效滿足老年人多樣化、多層次的養老服務需求提供基本的物質保障。2.健康中國行動201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并實施《“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為我國衛生健康事業長遠發展進行戰略部署；2019年出臺《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并成立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同年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基本醫療衛生與健康促進法》，該法以“保基本、強基層、促健康”的理念保障我國民眾最基本的健康權利，是我國首部以“制度”形式作為民眾健康保障的基礎性、綜合性法律。健康中國戰略的持續推進，意味著我國將建立以健康為目的、覆蓋“預防—治療—康復”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體系。一方面，它將臨床之前的預防和臨床之后的康復都納入健康體系中，健康促進由“治已病”向“治未病”方向轉變；另一方面，從部分群體的“適當醫療”與衛生體系保障向全民“健康優化”的健康福利方向轉變，讓廣大人民群眾享有公平可及、系統連續的健康服務，將康養對象擴大到對個體全生命周期、健康全過程的養護；與此同時，我國將從依靠衛生健康體系保障向倡導社會全民健康參與轉變，注重民眾健康素養水平、自我健康管理和積極休閑能力的提升，繼而實現以社區為單位的健康共治與成果共享。圖1中國主要養老政策發展脈絡3.引領康養消費在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和健康中國戰略的影響下，我國相繼出臺《關于進一步擴大旅游文化體育健康養老教育培訓等領域消費的意見》（國務院辦公廳，2016）、《關于進一步擴大養老服務供給促進養老服務消費的實施意見》（民政部，2019）、《關于促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的意見》（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等，2019）等相關政策，進一步整合旅游、文化、健康、養老等要素，形成“文旅康養”的產業融合，在促進民眾身心健康的同時，充分激發市場活力和社會創造力，引領民眾實現消費升級。然而，由于目前“醫”“養”“康”分屬不同專業領域，相應的政策出臺和公共資源配置也歸于衛生健康委、民政部、文旅部等不同部門，因此未來康養產業的體系發展要將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教育部等多個部門納入體系建設之中，并在各部門間建立協同合作機制。如目前我國已成立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以及由民政部等21部門組成的養老服務部際聯席會議制度，有利于我國相關政策出臺和統一部署，促使各部門形成合力共促我國康養事業發展。（二）康養產業劃分在醫養康養結合、文旅產業融合的大背景下，健康、養生、養老的產業內涵和逐漸形成的醫養、康養等產業邊界開始趨于模糊，而相對獨立的醫療衛生、養老服務體系不僅難以滿足老年人多層次、多樣化的健康養老需求，亦使得相關部門在推進醫養康養結合工作中遭遇諸多阻礙。因此亟須統攝健康、養生、養老體系建設，使其在如何建設、誰來服務、服務什么、如何協同等問題上明確發展方向，以利于傳統健康、養老模式趨向產業化體系化發展，呈現出市場更加細分化、服務內容專業化、體驗產品多樣化等特征。1.基于概念體系的產業劃分從概念辨析上來看，“健康”概念更為寬泛，是人類通過運動、藥膳乃至醫藥治療等工具性手段達到的目的性結果；然而，常人尤其是中老年人很難始終保持健康狀態，大多處于以健康為目的的預防和養護階段，“養生”是通過中醫藥、保健用品等調理方式和康養旅居等生活重塑，以提升生命質量為目標，讓人們在日常生活方式中達到強身健體、頤養身心的目的；“養老”主要是專門為老年人提供的以延續生命長度和豐富度為目的的設施保障和系列服務。總的來看，健康、養生、養老均以維護人類身心健康和福祉為宗旨，所不同的是，健康注重個體的身心狀態，養生與養老分別注重生命活力與長度，只有將以上三者相結合才能更好地使個體達到預防保健和健康促進的目的，繼而實現對個體生命長度、豐度和自由度的全方位養護。相對來講，康養概念更具有包容性，主要是結合外部環境以改善人的身體和心智并使其不斷趨于最佳狀態的行為活動，是健康、養生、養老等概念的統稱[1]。它綜合了中國傳統養生文化、地方養生特色和西方醫療健康理念，不僅糅合了儒、釋、道諸子百家思想精華，還匯聚了我國歷代勞動人民防病健身的眾多方法。圍繞人們對健康、養生、養老的核心訴求，逐漸形成以醫療科技為核心的健康產業、以中醫藥文化為內核的養生產業、以地產與服務為龍頭的養老產業。健康產業主要指以醫療衛生和生物技術、生命科學為基礎，以維護、改善和促進人民群眾健康為目的，為社會公眾提供與健康直接或密切相關的產品（貨物和服務）的生產活動集合。養生產業的核心是通過中醫藥、保健用品等調理方式和康養旅居等生活重塑，以延續生命活力為目的，讓人們在日常生活方式中達到強身健體、頤養身心的目的。養老產業則是專門為老年人提供以延續生命長度和豐富度為目的、具有全方位針對性的養老服務。隨著產業發展和結構性調整，健康、養老、養生產業發展已超越以往單一的產業鏈結構，在技術和管理融合基礎上聯系更為緊密，各行業之間相互交叉和滲透使原有行業邊界逐漸模糊或消失，形成大量新興交叉業態和產業融合集群。因此，亟須建立康養產業體系，實現健康、養生、養老產業在資金、技術、資源方面的進一步整合，使之由單一功能向復合模式轉型，由標準化產品向定制化產品轉變，由客群市場向細分市場過渡，以滿足更廣闊的市場消費需求，創造更大的產業價值。通常認為，康養產業是通過資源開發、科技應用、資本進入、服務供給等方式，旨在提高國民健康水平和福祉，為個體全生命周期提供預防疾病、促進健康、養護身心的產品與服務，換言之，各相關產業部門組成業態的總和即康養產業。目前國內對康養產業的發展認知主要集中在康養資源的開發與利用上，如森林康養、溫泉康養、陽光康養等。同時，康養產業發展更加注重環境保護、綠色生態等系統性、地域性發展，在帶動消費增長、打造品牌效應、促進鄉村振興等方面產生一定的價值效應。2.基于生命周期與康養需求劃分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9年全國居民人均醫療保健消費支出為1902元，占總消費支出的8.8%，比上年增長12.9%，其中醫療保健和教育文化娛樂的增長幅度并列位于各消費類別的首位，意味著旅游、文化、體育、健康、養老、教育培訓六大幸福產業供給與消費增勢良好。康養是貫穿人的一生、涵蓋不同年齡段人群需求的連續性、系統性的行為過程，同時更注重以預防、調理和康復為目的的消費升級。從個體發展階段來看[2]，可細分為母嬰健康關愛、青少年健康成長、青壯年舒壓減負、中青年養生保健、中老年休閑養老、高齡看護照顧等六種模式，其中養老產業是布局重點，孕幼、醫美行業成新起之秀，康養產品也向多元化、大眾化、共享化發展（見圖2）。圖2全生命周期康養模式母嬰健康關愛模式（0～6歲）：以月子中心為代表的服務機構，是近年來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高而興起的中高端康養消費產品。它通過營養膳食、專業護理、心理調節、形體恢復等項目，提供產后恢復和寶寶專業照護，不僅利于寶寶健康成長和早期智力開發，還能夠緩解產后焦慮和抑郁，促進健康健美體態恢復，減少產后不適。青少年健康成長模式（7～18歲）：青少年健康問題主要表現在心理健康問題以及由不良飲食習慣、缺乏體育鍛煉、身體活動不足、久坐行為等引發的“小眼鏡”“小胖墩”等健康問題，它注重對青少年健康成長和健康教育的關注，可通過康養基地素拓康養、研學旅行等項目進行發展。青壯年舒壓減負模式（19～35歲）：通常以獨自、結伴、團隊等形式外出旅行以逃離城市環境污染和日常工作壓力，緩解辦公室久坐、暴飲暴食、不規律作息等生活方式對身體的損害，多以運動康養形式進行身心放松，此類人群也是健美健身、極限運動、球類運動、水上運動、對抗運動等運動類消費的主力人群。中青年養生保健模式（36～65歲）：此類人群工作事業較為穩定，開始重視身體管理與自身保養，同時中年人康養模式常伴隨著以子女成長、孝敬父母為核心的家庭休閑方式，通常選擇溫泉康養、森林康養等資源型康養進行康體保健。中老年休閑養老模式（66～80歲）：龐大的老年群體擁有最多的閑暇時間、一定的經濟能力和較強的消費意愿，具有一定生活自理能力的老年人可以自主選擇旅居養老、社區養老互助等養老形式頤養晚年。目前，養老服務和休閑模式已成為我國剛需，此類人群也是我國康養消費的主要目標群體。高齡看護照顧模式（80歲以上）：高齡老年群體通常患有慢性疾病并有疾病突發和意外摔碰的可能，因此其康養目標主要以延續生命長度、維系生命質量為前提，康養模式以日常看護、養護和臨終關懷為主，服務機構如養老機構、安寧療護中心等。3.基于健康程度與康養市場劃分以上康養模式主要基于生命周期和不同階段人群的康養需求進行劃分，并不具有完全性和絕對性，隨著康養市場需求的品質化、體驗化、精神化呈現，基于自身健康程度且超越年齡階段的康養消費市場也逐漸發展起來。醫療美容模式：隨著康養市場細分和產業不斷擴展，以追求更高生活品質和審美享受為目的的美容、瘦身、養生、康體等晉升為新一代康養群體的消費目標，極大地推動了醫美耗材與器械生產、醫美機構和醫美旅游的發展，形成較為完整的醫美產業鏈，涌現了諸如韓國首爾（整形美容）、泰國清邁（SPA）、瑞士蒙特勒（羊胎素）等“美容+療養”型國際旅游目的地。亞健康與慢性病調理模式：此類人群通常采用傳統中醫藥保健養生和養生旅游等形式，進行身體調理和健康管理。在國家政策支持下，中醫藥產品研發和產業鏈將會獲得更大發展，越來越多的人群選擇依托產業資源和適宜的養生氣候進行療養，與此同時，將健康體檢和休閑旅游結合的體檢旅行也將發揮更大的市場潛力。醫療與康復模式：此模式是最為傳統的康養產業形式，它通常以先進的醫療技術為核心，同時配套較為完善的康復設施和專業的醫護人員，能夠為患者提供專業化的醫療診斷、醫護療養和康復護理等醫療與服務產品。未來將會打破傳統單一的產業鏈模式，形成集醫院、康復中心、養老服務機構于一體的健康保障組團。4.基于傳統行業發展的產業劃分此處對康養產業劃分以《“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和各細分領域政策文件提出的重點任務為指導，以《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健康服務業分類（試行）》《健康產業統計分類（2019）》為參照標準，依照我國對國民經濟三大產業的劃分和康養產品與服務在生產過程中所投入生產要素類型的不同，可將康養產業分為以生態農業和健康食品為核心的康養農業，以器械、設備、制藥為主的康養制造業，以健康、養生、養老服務為內核的康養服務業。在此基礎上，依據我國地方康養產業發展現狀可進一步將現有康養產業內核分為四個方向（見圖3）。資源依托型康養產業：即依托良好的生態環境和氣候條件，將陽光、森林、中醫藥、溫泉等有益于人身心健康的康養資源與產業發展相結合，形成具有一定規模的產業集群，通常此類康養產業發展對資源依賴性較強，適用于遠離城市污染的相對偏遠地區，很多康養產品帶有地方特色，如長白山人參、巴馬黑豬肉等。我國典型的資源依托型康養產業發展包括森林康養、溫泉康養、康養農業等。技術支撐型康養產業：包括以基因測序、生物醫藥、醫療設備制造等為核心的醫療健康產業，以物聯網、人工智能為主力的健康科技與數據應用產業，以及以新材料、新技術為動力的裝備制造產業等，將進一步推動康養產業向高端技術普及、智慧生活應用方向發展，以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和福祉。此類代表性康養產業有生物醫藥、醫療器械與裝備制造、智慧康養等。資本進入型康養產業：養老服務產業是我國近年來發展較快的康養產業類型，除了國家基本養老保障，民間資本主要以養老地產布局、醫養康養綜合體打造、保險注入與養老社區升級等形式進入康養產業，就目前發展階段來看，大型國企尤其是房企、險企具有較強的經濟實力和風險承擔能力，故而能夠快速切入并引領國內康養產業發展。而康養產業與房地產等行業的創新融合，適應廣大民眾的康養消費需求，可大力推進養生旅游地產、養老康復地產、康養民宿和康養民居等產業板塊發展，形成完備的康養房地產業的發展體系，其重點發展領域為健康養老保險、養老地產等。服務導向型康養產業：以知識文化作為生產力，以服務為主要輸出形式，為客群提供健康事務、健康管理等咨詢服務，健康檢測、醫療衛生等防治服務，養老看護、養老保險等照護服務，以及復合型康養服務人才教育與培養。具體產業內容包括醫療服務、養老服務、健康管理與咨詢、美容美體等，以及康養旅游、休閑體育等產業發展。在文旅融合大背景下，人們對高品質休閑、健康活力生活、綠色生態環境的核心訴求不僅催生了森林康養、養老服務等康養產業興起，還有力促進了旅居康養、養老綜合體等產業融合發展。傳統醫療康養模式趨向產業化、體系化，養老服務模式、農村集體養老模式、月子中心模式等新型康養模式不斷涌現，呈現出市場更加細分化、服務內容專業化、全家庭體驗產品多樣化等特征。而康養產業因其關聯性強、覆蓋領域廣的特征，極易與文化事業、旅游產業、綠色農業融合創新，迸發出新的生機活力，呈現多種模式、多元開發的大康養產業市場，為我們探討文旅融合視野下康養產業的發展提供了新思路。圖3康養產業及其劃分（三）區域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中國康養產業的崛起，正逢其時，恰合民意，它既要求堅持走可持續發展之路，又要對各產業間融合發展進行探索，具體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康養+”產業之間的深度融合；二是城鄉之間康養產業發展融合；三是超越行政邊界的區域康養產業融合。1.“康養+”產業深度融合在資源配置方面，作為現代服務業和幸福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康養產業正借助“文旅+”“生態+”等產業力量走進人們生活，未來將會打通醫療、養生、養老、文化、旅游、體育等諸多業態，形成“康養+農業/旅游/運動/文化”等特色產業和康養產業融合互動局面，不僅賦予康養產業更多文化內涵和趣味，還為與康養相關的有機農業、中草藥、養生運動等傳統產業注入新的生機。如在未來“食、住、行、游、購、娛”六大旅游要素基礎上，“養”可以作為新興旅游要素，既是具有康養目的和目標導向的出行動機，亦是以頤養身心為目的的旅游過程，還是體現游客康養體驗的旅游結果。在此基礎上形成以旅游業本身所包含的行業為基礎，關聯康養農業、康養制造業及康養服務業等相關行業的泛旅游產業結構，進而實現旅游相關配套產業與農業、文化、運動等非配套性產業之間的深度融合發展，形成以康養為核心的新興旅游吸引物，實現康養產業鏈和價值鏈的延伸。2.城鄉融合發展在城鄉康養產業發展方面，城市往往擁有更加便利和完善的養老服務設施與醫療衛生條件，但是從促進身體健康康養環境角度來看，在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方面稍顯不足，如北京、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因其具有良好的醫療衛生條件，先進、開放的養生保健理念，吸引全國各地病人前來就醫，可以說，這些城市具有更高的醫療健康與養老服務水平。相較而言，鄉村在康養資源和環境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具有森林、溫泉、農產品和中草藥等自然資源，可用來打造優質的康養基地或康養小鎮，但與城市相比，基礎配套設施和醫療設施方面存在較大差距。另外，由于康養資源的不平衡性和區域特質，推動人們進行以健康、養生、養老為目的的流動，推動城鄉居民消費雙向流動，即城市居民康養度假消費流向鄉村，農村居民醫療治療消費流向城市。在預防為主、防治結合的康養理念下，只有加快城鄉康養優勢資源雙向互補與共享，才能夠從供給側方面提升康養產業的品質，打造康養全景產業鏈，同時吸納數量更多的就業人口進入農村，推動鄉村康養產業升級發展。3.區域融合發展在國家頂層設計的指導下，我國康養產業進入快速發展的階段，各地政府爭相打造康養產業發展平臺，但若想實現康養產業的可持續性發展，還需要各地政府在合理統籌、長遠規劃的基礎上，結合各自區域特征和經濟發展優勢，積極探索區域內部融合式的發展模式。如山東省根據省內康養產業發展布局，提出以濟南、青島、煙臺為“三核引領”建設全省醫養健康產業發展高地，同時結合各地產業特色和地域特點，打造健康食品（濰坊）、健康文化（濟寧）、健康旅游（泰山）、醫療器械（威海）、養老養生（臨沂）、生物醫藥（菏澤）等6個產業發展支撐點，以及藍色海洋健康、運河養生健康、魯中南山區健康三個產業集聚帶，形成由點及面的全域康養產業發展態勢。與此同時，在省內進行優勢產業分工與互補，能夠有效地將食品、醫藥、生物等上游研發產業鏈，與健康、養老、醫療等中游服務消費產業鏈和文化、藝術等下游產業鏈緊密結合起來，有力推動區域康養產業融合發展。盡管目前我國康養產業發展取得了一定成績，但在如何促進康養產業融合發展上尚存在一些不足。一方面，各地康養資源開發仍處于初級探索階段，對康養產業的認知與利用主要停留在資源開發上，健康、養生、養老等產業鏈未能形成有效整合，康養產品設計上也未能充分考慮不同階段康養消費者的核心訴求，出現同質化趨勢。另一方面，由于各界人士對康養概念內涵和外延尚未達成共識，尚缺少成熟的理論體系指導和產業示范帶動，由于不同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和市場規模大小不同，在康養產業發展上也缺少全國統一、客觀的量化評價標準，亟須通過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體系進行產業發展評估，共享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的成功經驗，并為政府有關部門的決策者和規劃者提供必要的資料和參考。二可持續發展與指標評價為了更好地進行可持續發展問題研究，國際組織機構和學者設計出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用于評價度量可持續發展的測度標準，主要包括經濟增長、社會包容、環境保護三個方面。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能夠準確描述區域可持續發展系統的狀態和變化趨勢，既體現了經濟、社會、人口、資源和環境協調發展的主導思想，又是表征區域可持續發展系統指標中最敏感、便于度量和內涵豐富的主導性指標，是有效的政策導向的度量工具。以健康為目的的可持續發展是與人類命運切身相關的可持續發展評價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世界衛生組織經過調查研究指出，個體健康素養、生物基因遺傳、社會文化與自然環境、醫療衛生水平是決定人類健康程度與壽命長短的關鍵變量。為了更好地對人類健康進行有效干預和促進，相關康養產業應運而生，如健康服務與管理、生物醫藥與基因測序、康養文旅與服務、醫療設施建設與醫療器械生產等。而由于自然環境、經濟發展水平和社會政策等原因，部分產業在某一特定區域產生集聚現象，促成了區域康養產業的集聚與發展。為更好地衡量康養產業專業化發展結果并對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評估，亟須建立相應的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一）評價方法1.評估對象與目標本次調研以中國（不含港澳臺地區）293個地級及以上城市（2019年）和2800多個縣級行政單位[3]為區域尺度劃分，康養產業項目組通過對國家統計局數據、《中國統計年鑒》和各省、市、縣政府相關康養政策及統計公報等資料進行搜集與整理，并對我國康養產業發展重點區域進行實地考察與走訪，建立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對全國各地康養環境、康養資源、康養設施以及康養產業發展水平進行評估和比較，主要目標是對區域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和潛力進行有效評價，并為各地政府、企業發展康養產業提供指導性建議。2.評價原則由于各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和康養產業發展戰略不同，難以進行直觀比較，因此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的建立，有利于較為準確地描述區域康養產業發展的現狀及變化趨勢，同時為不同區域之間康養產業發展水平和潛力對比提供測度標準。總體來看，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選取能夠綜合反映影響區域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各要素（經濟、社會、生態、環境等）及子要素狀況特征的指標進行建構。在評價過程中主要堅持以下三個原則：一是客觀公正、標準統一，即所選取指標口徑與國家統計局、生態環境部等部門制定的《健康產業統計分類（2019）》、《環境空氣質量標準》（GB3095-2012）、《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GB3838-2002）等指標基本保持一致；二是以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為基本原則，除對49個三級指標進行數據跟蹤外，對近五年內區域康養政策和項目落地情況進行跟蹤調研，注重地方政府康養政策的連續性、康養項目可實施性以及生態環境保護性；三是堅持系統性原則，突出指標變量之間相互關聯性及其交互作用，以各區域康養產業間交叉融合發展所引發的綜合性社會影響效應作為重要考量。3.指標體系建立與評價方法本報告采用跨學科研究視角，通過文獻研究法、問卷調查法、層次分析法、專家打分法逐步建構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邀請來自農業經濟、旅游管理、城鄉規劃、老年學、地理學、人口學、社會學等不同領域專家進行權重打分。在指標體系建立過程中，康養產業項目組首先通過廣泛的資料收集與整理、國內外專業文獻查閱、相關指標體系評價與對比，選取資源、環境、設施、康養發展水平四大要素作為一級指標；其次參考國家統計局等部門制定的相關指標和各地方政府常用統計數據，依照各影響因素之間的隸屬關系和層次高低進行二、三層級指標細分，初步建立多層次、多要素的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系統；再次，向專家發放《指標檢驗及修正調查問卷》，問卷內容包括專家對各指標合理性的判斷以及對各指標刪減增改的建議，通過SPSS等軟件對問卷數據進行整理和分析，修正并完善指標體系；最后，由專家對指標體系中各要素重要性程度進行兩兩比較和打分，通過對各層次指標項進行相應賦值，采用層次分析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矩陣表；同時為避免專家打分法的主觀性，采取二次匿名評價方法，綜合考量每個指標在整個指標體系中的相對重要性，通常指標權重越大，說明該指標在整個評價指標體系中的重要性就越突出。（二）指標體系建立項目組在參考大量文獻資料和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康養產業的自身發展現狀和特點，通過對各項指標進行打分和計算，發展并完善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共涵蓋康養資源、康養環境、康養設施、康養發展水平4個一級指標，其權重分別為20%、30%、20%、30%；同時建立與一級指標相對應的林草康養資源、水域康養資源、農業康養資源、其他康養資源，政策環境、文化環境、人居環境、氣候環境，醫療設施情況、養老設施情況、休閑設施情況，以及區域健康水平、康養經濟發展水平、康養品牌發展水平，共14個二級指標，以及與二級指標相對應的49個三級指標。1.康養資源自然和文化資源是發展康養產業的重要前提，不論是發展森林康養、溫泉康養還是陽光康養，都需要以一定的自然資源條件為依托，而若想實現對患病人群和亞健康群體的自然療愈功效，不僅需要較高的自然資源稟賦，還需達到具有顯著康養功效的國家測量標準，這也是康養資源與自然旅游資源的重要區別。在康養資源指標體系建構中，以往學者多從旅游資源視角出發進行探討。楊懿將養生旅游資源分為自然養生資源和人文養生資源[4]，其中自然養生資源主要包括氣候、山岳、森林、溫泉等類型[5]，周作明等學者將自然養生資源歸為山、水、空氣、動物、植物五類[6]，自然資源的養生優勢主要體現在舒適的氣候條件、清新的空氣和負氧離子含量，而新鮮的空氣、純凈的水源、美麗的風景、溫泉等資源以及和平安全的環境是發展康養旅游的首要環境因素[7]。張宣、陶穎在AHP法研究基礎上，選取森林覆蓋率、潔凈度、負氧離子濃度等作為康養旅游資源評價的三級指標[8]，宋娜等學者從資源要素價值角度出發，將健康養生、觀賞游憩、科學價值、資源完整性等作為康養旅游資源的重要指標[9]。然而，目前國內研究多以自然、人文、保健等康養旅游資源為核心進行綜合評估，并將空氣、水質等視為康養環境的重要組成而未納入康養資源指標體系中。從產業發展角度來看，林草、水域、農業等資源是康養產業發展的先天優勢和基礎條件，適于森林、溫泉等康養資源產業開發，但是僅這一項指標還不能體現出對當地資源的開發和利用程度，此外一些城市往往通過資本積聚大力發展生物醫藥等高端康養產業，以此彌補在資源上的劣勢。（1）林草康養資源林草康養資源[10]指標主要關注三個維度：一是康養的功效價值。如森林覆蓋率[11]、植物精氣（芬多精）成分及濃度等，能夠通過自然療法使人放松身心。經過實驗對照發現，森林療法對人體血清素水平和維生素D含量等方面有顯著改善，具有預防疾病和改善生活質量的功效[12]。二是生態保護價值[13]。康養產業開發要守住發展和生態兩條底線，正確處理好生態環境保護和發展的關系，把發展與生態統籌起來，可通過保護區數量、森林覆蓋率、物種多樣性的增減，來評估區域生態環境保護與發展。三是特色資源開發。在中醫藥觀念影響下，茯苓、厚樸、靈芝、鐵皮石斛等具有康養作用的中草藥可作為特殊的林草資源進行商業價值開發。（2）水域康養資源水域康養資源的量表開發主要基于兩方面考慮，一方面是水質和飲用水源情況。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指出，水為白藥之首，飲用水質量對人體健康產生重要影響，我國《水污染防治法》將飲用水水源分為一級和二級保護區，飲用水水源應符合《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GB3838-2002）Ⅱ類水質以上標準。而在我國，近80%的人在飲用經過人工處理的四級水，僅能夠滿足基本生理需要，達到基本的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卻無法滿足健康保健和品質生活需求。另一方面，濕地、湖泊等水域資源對氣候環境產生重要影響，同時也是居民、游客休閑放松的重要場所，如濕地旅游[14]，既延續了生態旅游的可持續發展內涵，科學監測的責任，又具有專業性、教育性的價值。（3）農業康養資源農業康養資源體現了農副產品綠色、健康、特色的價值屬性。從綠色標準屬性上來看，《土壤環境質量標準》（GB15618-1995）對重金屬等污染物含量進行標準設定以保障農田、蔬菜地等農業生產；《綠色食品產地環境質量》（NY/T391-2013）對有機指標、全氮指標、有效磷指標等生態農作物標準種植進行規定；《食品安全國家標準》（GB2763-2019）對農藥進行最大使用劑量的限定。從健康屬性來看，除部分農產品本身具有食療功效以外，富含硒、鐵等元素的農產品對人體健康有所裨益，如巴馬富硒大米、寧夏硒砂瓜等。此外，獲“三品一標”等各類認證，是優質農產品的重要標志，而農產品種類、產量和特色，是區域農產品豐富度和特色的重要體現，部分特色優質農產品則會成為地理標志產品。（4）其他康養資源在康養資源中，一些學者會更加重視景觀的康復性價值[15]，為了體現部分康復性資源的特殊性，項目組將溫泉、沙漠等特色資源單獨列為一項指標。現有研究中，一些學者對溫泉旅游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進行界定，如林愛平認為溫泉旅游發展評價指標包括資源條件、保護狀況、經濟效益、生態效益、社會效益、品牌建設、旅游市場、度假村市場等八個要素[16]。可見，不論是從整體上構建康養產業指標體系還是落實到溫泉等具體的產業發展指標評價，都圍繞社會、經濟、生態等各子系統的發展狀態及系統之間的相互協調態勢進行構建[17]。而正是康養資源的區域特殊性，催生了以康養吸引物為核心的人的流動，也大大推動了康養旅游的發展。2.康養環境康養環境主要從人的健康與自然、人文環境的耦合關系出發，探究影響個體健康的環境因素，自然環境的宜居性、居住環境的舒適性、社會環境的友好性是個體身心健康與環境協調發展的重要體現。早在2007年，世界衛生組織推出《全球老年人友好型城市指南》，為各城市進行養老環境自我評估提供參考標準，而基于全民健康視角的康養環境與城市人居環境、休閑環境、人文環境等密切相關。如干立超等學者認為可以從經濟發展、生態環境、社會和諧及社會服務三個指標層構建城市人居環境評價指標體系[18]；呂寧指出在“休閑化—休閑環境”的分類評價模型中，公共休閑空間、休閑環境質量、休閑資源與設施是城市休閑環境的指標領域[19]；戴俊騁等學者對涵蓋老年人生活軟硬環境的中國老年人宜居城市評價指標體系進行探討，將其分為包含生態環境、經濟環境、社會環境的宜居環境公共指標，以及與老年人醫療、照護、經濟、政策保障、社會參與等相關的專項指標[20]。環境和健康關系是我國醫學和健康地理學研究的核心議題，越來越多的學者強調人文環境尤其是城市建成環境和社會環境對健康水平的重要影響[21]，因此，在指標權重設定中，將其權重定為30%。康養環境與人居環境、休閑環境、老人宜居等系統評價指標相比，同樣注重對自然生態環境與宜人性之間關系的考量，不同的是宜人性僅作為康養環境基本屬性之一，從社會環境來講，和諧友善的社會環境和豐厚的養生文化均有利于人的心理健康和良好生活習慣的養成，尤其是對老年人等弱勢群體來說，敬老愛老的社會氛圍和適老性服務設施有利于為老年人安享晚年創造良好的社會文化環境。因此，本層指標結合康養產業發展與社會人文環境和自然環境的緊密關系，選取政策環境、文化環境、人居環境、氣候環境作為二級指標。（1）政策環境政策與康養產業發展之間關系表現為兩方面，一是在健康中國戰略指導下，通過國家政策自上而下地引導推動區域康養產業發展，二是區域康養產業發展取得一定成績后，促使當地政府出臺相應政策鞏固并促進康養產業持續發展。政府對區域產業發展布局與規劃具有重要引導作用，政策環境反映了當地政府對康養產業發展與區域健康水平建設的重視程度，可通過當地政府部門出臺的政策數量、對康養產業發展的扶持力度與實施力度、政策貫徹性與持續性等方面來進行評估。（2）文化環境文化環境體現了區域民眾健康素養水平和敬老、養老、助老的社會風尚，在健康中國行動中，著重突出將全民健康素養水平和健康生活方式作為衡量健康城市的重要指標。健康素養與當地康養文化結合，形成道教、中醫等與養生相關的傳統文化，以及運動參與度等現代健身理念。健康素養也成為衡量區域居民康養理念水平的重要標志。如在《“健康上海2030”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努力加強民眾健康教育、塑造健康行為、建設健康文化、提高身體素質，上海民眾健康素養水平將達到40%，參加健康自我管理小組的人數將達到120萬。此外，孝文化和居民友好度對社會風氣產生重要影響，也是康養理念中重視人際關系和諧的重要體現；康養教育體系建設與人才培養體現了地方政府對未來康養專業人才的重視和人才儲備理念；康養節事則從地方活力角度出發，體現出政府對康養的宣傳力度、信息交流程度以及民眾參與度。（3）人居環境人居環境反映了與人類生存活動密切相關的環境空間，主要關注人們居住、生活、休憩、交通等需要，體現了人們對創造高質量的城市休閑環境的共同愿望和要求。從人居環境的康養價值來講，它堅持“以人為本”，以降低民眾患病率、提高居民生活質量為目的，加強人性化、精細化管理服務，并從環境質量、居住條件、市政基礎設施、交通出行、公共服務等方面提供基本保障。以空氣環境為例，我國《環境空氣質量標準》規定，居民區PM2.5的年平均濃度不得超過35微克/米3，而在森林康養基地中，不僅空氣質量優良且負氧離子含量高。以廣州市石門國家公園為例，其一級空氣質量天數占全年的80%，負氧離子濃度［《空氣負（氧）離子濃度觀測技術規范》（LY/T2586-2016）］保持在6級及以上[22]。（4）氣候環境氣候環境對人體健康有著重要影響，老年人等弱勢群體對氣候環境的調節能力較弱，因此也有著更高的氣候環境需求。氣溫、濕度等變化不僅給人體舒適度帶來直接影響，還會間接影響人類行為、疾病傳播、空氣質量等，帶來溫度相關疾病、心肺相關疾病、生物性傳播等媒介傳播導致的疾病以及精神健康等問題[23]。如早期的醫學地理學指出，氣溫、降水、濕度、海拔和森林覆蓋率等局地自然地理環境對地方病和地方傳染性疾病（如鼠疫等）具有重要影響[24]。與此同時，環境在實現健康和福祉旅游的本質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5]，正是氣候環境的區域性特征使其成為游客旅游動機的拉動因素，旅游季節性也是游客出游決策和出游行為在時間維度上短暫不平衡的重要原因[26]。如黃和平等學者在構建旅游季節性測度指標體系中，將旅游氣候與舒適度指標作為重要的二級指標[27]。項目組在綜合以往研究基礎上，從全年溫度適宜人居的天數、全年濕度適宜人居的天數、全年可見陽光的天數、全年氣壓適宜人居的天數四個方面進行測量。3.康養設施醫療服務、住宿和健康服務是健康環境的重要因素[28]。現有研究主要從兩方面進行指標體系建構，一是從康養基地或康養小鎮建設的適宜性視角出發進行評價，二是對養老地產和養老服務機構進行發展評估。旅游康養、特色小鎮發展得如火如荼，學者們針對康養小鎮和基地模式進行了相應的開發建設研究。何莽[29]從康養旅游需求要素出發，選取自然環境需求、設施需求、養生氛圍需求、社交需求4個一級指標，19個觀測指標，深入分析康養旅游特色小鎮開發建設中應該注重的要素和資源，雖然沒有直接構建指標評價體系，但是其選擇的主要因素和觀測指標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潘洋劉等學者[30]在森林康養基地建設的適宜性評價中，將基地選址、配套設置、交通條件均作為重要的一級指標層，突出設施條件在康養基地發展中的重要性。養老地產是近年來新興的一種將房地產業與養老服務業相結合的地產新形態，對于實現“老有所養”具有重要作用，鑒于當前社會養老問題日益嚴峻，很多學者從不同養老模式出發構建適宜性評價指標體系，為康養設施的整體評價提供有益參考。如李素紅等學者[31]針對目前養老地產項目多處于虧損狀態的現實問題，從房地產市場成熟度、服務業發展程度、人口因子、居民消費能力、生活舒適度五個方面進行養老地產開發的適宜性評價。相較而言，養老機構評價指標研究多聚焦于老年人生活質量、服務質量評價，服務績效評價等體系構建上，與本研究關注的產業發展視角不同，故在此不進行深入探討。如果說康養環境體現了人們對生活環境的宜人性改造，那么康養設施集中反映了人們對健康生活便利性及促進性的發展，它能夠為人們提供基本的醫療衛生和養老生活保障。但是由于其屬于提高人們滿意度與幸福感的品質指標，因此所占指標權重為20%，選取健康服務體系建設、養老服務體系建設、體育健身體系建設三個維度進行康養設施維度測量，對應的指標分別為醫療設施情況、養老設施情況、休閑設施情況三個二級指標。（1）醫療設施情況醫療產業發展是康養設施中健康服務體系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醫療設施和服務能夠反映一個目的地的醫療保健和旅游文化，也是評估醫療旅游目的地的關鍵因素[32]，如印度、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等國家憑借優良的醫療中心和療養設施，打造醫療和健康旅游目的地形象，滿足人們術后康復治療、美容美體服務需求，促進當地康養旅游的發展。從健康服務體系建設來看，它包括綜合醫院、中醫醫院、專科醫院、康復醫院、護理院和臨終關懷機構等6類基層醫療衛生服務設施，醫院數量及等級、每千人床位數、每千人執業醫師數、醫療科研水平四項指標能夠反映出區域醫療設施的總體情況。（2）養老設施情況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日益嚴峻，養老逐漸從傳統的家庭養老向居家、機構、社區結合養老的方式轉變，它以需要不同程度專業養老照護服務的全齡老人為服務對象，具體養老設施包括社區老年人日間照料中心、老年養護院、養老院和醫養結合服務設施、農村養老服務設施等4類項目。除提供養老、醫療、康復、臨終關懷等服務保障之外，近年來還推出復合型、機構型、社區型、特色主題養老等中高端養老產品類型，形成全方位、有活力的全齡社區、旅居養老、醫養結合型養老、嵌入式服務中心、老年公寓等新興養老業態。在國務院頒布的《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中，促進養老設施建設是其中的六大政策舉措之一。截至2019年9月底，我國有各類養老機構3.26萬個，社區養老服務機構和設施14.57萬個，各類養老服務床位合計754.6萬張。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仍存在較大差距，養老設施建設存在較大缺口。因此在指標體系建構中，參照《城鎮老年人設施規劃規范》（GB50437-2007），以基本的服務設施保障為主要衡量標準，通過養老服務機構的數量和等級、千人養老床位數、老年友好設施覆蓋率等指標進行評價。（3）休閑設施情況全民健身行動的實施不僅需要提高民眾健康素養、為不同人群提供健康管理咨詢和健身指導，還需要完善的公共休閑空間和公共體育設施作為基礎保障。目前我國推出《國民體質測定標準》，預計到2022年城鄉居民達標人數比例達90.86%，37%的民眾養成經常參加體育鍛煉的習慣。從政府角度來看，保障與健康相關的公共設施需求，是將健康理念融入城鄉規劃、建設、治理的重要路徑，需要降低公共體育設施的收費門檻并提高休閑設施的可及性，努力打造“15分鐘健身休閑圈”，同時將健身與中西醫結合起來，形成體醫結合的疾病管理和健康服務模式。當然要看到，目前我國康養設施建設還存在一些問題。其一，受經濟發展、交通區位、人口規模等因素影響，區域康養設施發展不均衡，如一、二線城市集中了中國優質的醫療資源和養老設施，尤其是擁有全國頂尖醫療院校的城市，能夠實現產學研的高度結合。而三、四線城市不論是醫療衛生水平還是養老、休閑設施上相對薄弱，因此出現在大城市“醫”、鄉村“養”的局面。其二，康復保健類機構設施存在覆蓋盲區。如《2017年社會服務發展統計公報》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我國基本沒有設立康復專科醫院的城市有600多個，康復醫學床位數占醫療機構總床位數比重僅為1.8%。其三，存在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空間錯位。如目前社區養老服務設施的建設指標缺乏靈活性考慮，統一執行較高床位配建標準、缺乏細分考慮，將可能帶來較大的經濟負擔和資源浪費。在一味追求養老床位數量達標的同時，卻忽略了老年人的實際養老需求。4.康養發展水平在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中，區域健康水平、康養經濟發展水平和康養品牌發展水平等指標，能夠從社會、經濟角度更好地反映區域康養產業發展結果，因此所占權重為30%。進行健康干預和規劃需要有效識別區域人口健康水平及其影響要素。從宏觀尺度來看，地區居民健康水平受社會、經濟、環境和行為等要素影響，其中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水平和居民收入水平更有利于人口健康[33]。總體上來看，我國人口健康水平在省域和省區內縣域間、城鄉和群體之間都存在較大差異[34]，而良好的城市或縣域聲譽對其自身發展康養產業具有強力支撐和推動作用。因此，在指標體系建構中擬采用區域健康水平、康養經濟發展水平、康養品牌發展水平等3個二級指標衡量區域康養產業發展的情況與潛力。（1）區域健康水平健康和長壽與人們生活方式、所處環境、社會和遺傳、醫療水平等因素密切相關，而區域平均壽命和健康人群所占比重是地方康養環境優劣的重要體現。如中國老年學和老年醫學學會依據區域百歲老人人數、老年比率、平均壽命和地區環境水平、經濟實力等多種因素，于2007～2019年在中國眾多縣市中評選出84個長壽之鄉，以華南和華東地區居多，華中地區和西南地區也有較多分布。其中有29個長壽之鄉集中分布在廣西壯族自治區，分布地占廣西壯族自治區縣級行政區的26%。目前長壽之鄉的評選，體現了人口老齡化社會下的長壽優勢與價值，也是區域健康水平的重要體現。此外，疾控水平體現了日常公共衛生技術管理和預防、應急等突發事件應對能力。新中國成立之初，傳染病和寄生蟲病成為致死率最高的疾病，對人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構成巨大威脅，經過多年努力，我國先后戰勝了天花、脊髓灰質炎等重大傳染病，建立了乙型肝炎、結核病等嚴重傳染病的衛生防控和醫療救助體系，戰勝非典型性肺炎疫情，控制禽流感等疾病傳播，疾控水平的提高為促進民眾健康、維護社會穩定創造了良好的健康環境。（2）康養經濟發展水平如果說康養資源和康養環境是發展康養產業的客觀條件，那么康養經濟發展情況則體現了地方在政府引導和企業發展下的康養產業發展規模或水平，嚴格來講與康養經濟相關的增加值占GDP比重是康養產業發展水平的成果體現，可通過包括康養農業、康養制造業、康養服務業等大康養經濟增加值占GDP比重，居民、游客康養消費占總支出比重，以及康養項目投資比重等指標進行測量，而在文旅康養基礎上帶來的復合型房地產開發及銷售額，也可以作為康養旅游市場認可度的重要指標。其中，項目建設是拉動經濟增長的“火車頭”，康養項目尤其是康養產業重大項目庫、康養產業綜合體等，通常具有較高的技術含量和市場效益，對區域康養產業發展具有帶動作用，也是康養產業發展潛力的重要體現。隨著康養產業投資規模的擴大，文旅康養產業項目將撬動萬億元級藍海市場，然而由于目前很多城市和縣域康養產業發展剛剛起步，一方面只能看到地方康養產業資本注入，還需要對項目實施進行持續跟蹤；另一方面，目前很多地方政府將康養產業產值納入旅游、農業等經濟產值中，而只有對康養產業發展水平進行單獨評估，才能夠有效體現其發展成效和帶動作用。如浙江省預計2020年健康產業總規模突破1萬億元，重慶市石柱土家族自治縣以“轉型康養、綠色崛起”為定位，截至2019年底，實現大康養經濟增加值78.1億元，占GDP比重達49%。（3）康養品牌發展水平康養品牌即區域獲得的與康養旅游以及康養資源、康養環境、康養設施相關的榮譽稱號和知名康養企業品牌。目前已有榮譽稱號中，與康養產業發展最相關的是依據國家旅游局發布的《國家康養旅游示范基地標準》（2016）評選出的江蘇泰州中國醫藥城、河北以嶺健康城、黑龍江五大連池、湖南灰湯溫泉、貴州赤水5個中國康養旅游示范基地。同時還有國家旅游局和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聯合發布《關于國家中醫藥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創建單位名單公示》（2018），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辦公室等四部門聯合部署開展國家森林康養基地建設工作，評選出第一批國家森林康養基地（2020）。此外，聯合國人居獎、全國衛生城市（縣城）、文明城市、園林城市等獎項和中國好水縣、中國百佳深呼吸小城等稱號對康養環境和資源評估具有參考意義。從企業品牌角度來看，恒大健康、泰康人壽、綠城集團、復星康養等知名品牌，早已突破傳統單一的養老、地產、保險模式，無論從規模、資金投入還是運營等諸多方面都成績顯著，具有一定的行業認可度和項目成熟度，是區域康養產業發展的重要品牌形象。（三）指標體系及詳細說明當前國內學者對康養產業開發建設的適宜性評價研究，大體上圍繞環境條件、資源條件、氣候條件、相關設施條件等指標進行，對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指標評價體系構建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在指標體系構建中，將康養產業內涵進一步分解為可度量、可評價且與實際物質、非物質要素相關聯的指標集合，是開展康養產業發展現狀與發展趨勢評價的基礎，也是推動康養產業從理論研究轉向實際應用的重要環節。本指標體系廣泛聽取康養領域專家、學者建議，充分考察了康養產業發展在資源和推廣方面的潛力，具有多個典型城市和縣區的實地測評經驗，能夠為區域康養產業發展成果進行評估和分析比較（見表1）。表1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體系一級指標二級指標三級指標三級指標的詳細說明資源A（20%）林草康養資源A1森林覆蓋率A11區域內森林覆蓋面積占總面積的比例、區域綠化覆蓋率保護地數量及級別A12保護地數量及級別（例如世界級、國家級、省級等）的比例生物多樣性A13區域內動植物的種群數量、特有物種、瀕危物種及保護成果水域康養資源A2濕地面積A21區域內大型湖泊、河流等濕地的面積占比水質情況A22各級別水質的水域數量及面積比例飲用水源情況A23獲優質水源地等認證的水域數量及總面積占比農業康養資源A3綠色健康種植A31符合相關食品安全國家標準的農業基地規模及產量優質康養農產品A32獲“三品一標”等各類認證的農產品、富硒等健康農產品的種類數、規模及產量藥用價值農產品A33可用于康養保健的中醫藥種植規模及種類特色性康養農產品A34區域內農產品康養的特色和稀有程度，國家地理標志產品其他康養資源A4特色康養資源A41除上述以外的可用于康養的特色資源數量、質量及開發情況，如海洋、溫泉、沙漠等環境B（30%）政策環境B1政策支持度B11康養產業發展的專項政策與支持力度政策持續性B12康養政策的生命周期、穩定性與貫徹力度文化環境B2傳統孝文化與養生文化B21尊敬、關愛、贍養老人等傳統敬老文化風氣，中醫等與養生相關的傳統文化居民健康素養B22區域居民利用已掌握的健康信息進行健康促進的能力，對健康活動的重視程度、參與度康養教育與人才培養B23地方高校、職業院校、開放大學、老年大學的康養專業教育和職業培訓情況，包括專業設置、課程體系培養、學科建設康養會展與節事B24當地承辦康養相關會議、休閑節事、體育賽事等會展節慶活動的數量、級別及影響力居民友好度B25鄰里和諧程度，對外來人口的接受度，治安處罰比例及刑事案件發案率人居環境B3環境質量B31空氣質量（全年空氣優良天數、負氧離子濃度），噪聲標準（指區域內環境噪聲標準達到0類“特殊住宅區”，適用于康復療養）居住條件B32人均住房面積，社區配套設施建設，棚戶區、城中村、鄉村改造情況市政基礎設施B33公共供水覆蓋率，生活供水水質，生活污水、生活垃圾處理情況，燃氣普及率，互聯網用戶普及率交通出行B34平均通勤時間，公共交通出行分擔率，交通系統建設程度公共服務B35人均擁有圖書館、博物館等公益性文化設施用地面積氣候環境B4全年溫度適宜人居的天數B41一年內溫度適宜人居的天數，即無霜期加無高溫預警的天數全年濕度適宜人居的天數B42一年內濕度適宜人居的天數全年可見陽光的天數B43全年可見陽光的天數全年氣壓適宜人居的天數B44一年內氣壓適宜人居的天數海拔B45適合人類生存的海拔（500～2000米）設施C（20%）醫療設施情況C1醫院數量及等級C11區域內醫院的數量及等級每千人床位數C12區域平均每千人床位數每千人執業醫師數C13區域平均每千人執業醫師數醫療科研水平C14區域優勢醫科、醫學院數量養老設施情況C2養老服務機構的數量和等級C21區域內養老服務機構的數量及等級千人養老床位數C22區域內千人養老床位數老年友好設施覆蓋率C23區域內老年友好設施的覆蓋率、無障礙設施覆蓋率休閑設施情況C3康養設施規模及分布C31康養基地、康養小鎮數量、規模及分布情況公共休閑空間的規模及分布C32區域內公園、綠地、廣場的面積及分布情況公共體育休閑設施的規模及分布C33區域內體育場館、綠道、小區休閑設施的面積及分布情況康養發展水平D（30%）區域健康水平D1人均壽命水平D11百歲以上老人數及占比、80歲以上老人數及占比、區域居民平均壽命、健康預期壽命健康人群占比D12健康群體人數占總人數的比例（即無亞健康、無疾病的人群）民生幸福指數測度D13民眾物質幸福指數、健康幸福指數、社會幸福指數、文化幸福指數、環境幸福指數疾控水平D14應對傳染病、突發公共衛生事件能力，區域重大疾病、慢性病等所占人群比例，營養與食品安全康養經濟發展水平D2康養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D21包括旅游產業、文化產業等，以健康、養生、養老服務為內核的康養服務業產值及增加值占GDP比重規模以上康養制造業增加值占GDP比重D22包括器械、設備、制藥等在內的康養制造業產值及增加值占GDP比重康養農業占農業總產值比重D23有機農業、生態種養殖、特優農產品等產值占農業總產值比重康養項目投資占固定資產投資比重D24包括已有、在建大中小型康養項目數量、規模、投資金額、建設周期康養消費占人均消費比重D25本地居民康養消費占人均消費比重，外地游客康養消費占旅游支出比重康養品牌發展水平D3獲康養相關獎項稱號的數量D31區域獲文明城市（縣）、園林城市（縣）、養生城市（縣）等稱號的數量及級別康養品牌知名度D32知名康養企業數量及不同規模康養企業比例資料來源：項目團隊整理。|Excel下載表1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體系三康養20強市與60強縣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體系是健康時代和人口老齡化社會背景下應運而生的產物，而康養城市和康養縣是落實康養產業發展的載體，體現了人們當地養生、養老和異地旅居的生活方式。可以說，康養產業發展既關系到區域經濟增長，又與民生福祉密切相關。然而，由于我國地域遼闊，受自然環境、社會環境和經濟發展水平影響，不同市縣在康養產業發展中存在較大差距，且城市和縣域在康養產業發展中各有所長，城市在康養設施和居民健康素養上占據優勢地位，能更好地體現總體布局與康養服務功能，可發展成為區域康養綜合體和集散中心；相較而言，鄉村在資本積聚和發展規模上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約，但在康養資源和自然環境方面表現更為突出。為了避免采用“一刀切”辦法造成的脫離實際，項目組根據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和各地康養政策與康養項目發展力度，分別評選出中國康養20強市（地級）和60強縣（縣級市、區）[35]，以更好地推動地方政府結合各自區域特征和經濟特點，獲得整體康養產業發展的最優評估，促進富有生命力的康養產業的可持續發展。2018～2019年，山東省、四川省、山西省、上海市等地紛紛出臺健康、康養產業發展規劃，推動新舊動能轉換和產業發展升級，將醫養健康產業培育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和重要支柱產業，康養產業發展蓄勢而發。我國康養產業發展格局也將發生巨大改變，2019年中國康養強市與康養強縣榜單將結合以下五個方面進行調整：（1）擴大調研對象范圍，將各市轄區列入縣域康養產業發展數據庫中，同時將康養強市榜單擴展到20個，康養強縣榜單擴展到60個；（2）在注重康養資源與環境發展的同時，以“資本和市場”為導向，突出產業發展的經濟潛力和帶動作用；（3）在健康、養生、養老產業劃分中，將服務民生福祉的基本養老保障和養老服務同以市場為導向的康養產業經濟作明確區分；（4）將居民健康素養、地方康養教育培養、康養會展節事、民生幸福指數等納入指標評價體系，體現出完整的康養體系建設內容；（5）打開西北康養門戶，對西北和西藏地區康養產業發展潛力予以更多關注，充分體現區域特色康養的商業價值與發展前景。從區域分布來看，我國區域康養發展水平在競爭力和潛力上存在較大差距，南強北弱的發展格局尚未改變：西南地區依托生態環境和資源稟賦，以生態康養、康養旅游發展為主導，康養產業起步較早，康養業態百花齊放；長三角、珠三角地區憑借較強的經濟實力，在推進健康養老服務、建設康養平臺方面拔得頭籌；環渤海城市近年來大力引進康養項目建設，推進區域產業融合發展，建設康養合作發展平臺，在提速康養產業發展方面發展迅猛，已初步形成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及川渝區等四大康養輻射片區。與此同時，西北地區憑借特色資源和政策優勢在康養產業布局和規劃方面開始嶄露頭角，盡管目前存在設施建設不完善等問題，發展潛力不可小覷；部分中西部城市康養產業發展后勁不足，先天康養資源和康養環境不足，也缺少明確的政策導向和資金支持；東北地區盡管擁有優越的康養資源和環境優勢，但近年來發展相對滯后，區域內康養產業尚待整合和轉型升級。從地級市和縣區發展來看，特大城市的康養規劃更注重城市的總體健康與養老功能的發揮和完善，以服務本地民生福祉和康養需求消費為主導，工作重點放在健康城市建設和養老服務體系完善上，如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以新興康養產業發展為契機，實現城市新舊動能轉換，通過醫藥生物、醫療器械等招商引資，帶動當地經濟快速崛起，如天津、濟南等；部分中等城市和縣在康養產業發展中展現出資源、環境優勢和發展潛力，而一些城市新區由于開發較晚，擁有建設城市大型康養綜合項目的發展空間，有望成為新的城市康養中心和健康城市樞紐。當然康養產業發展并不是評判城市和縣域社會、經濟發展成果的唯一標準，但是，在未來康養建設的大潮下，康養產業發展無疑將成為衡量市、縣健康衛生水平、養老服務水平、康養需求與消費能力的重要標準。（一）康養20強市截至2019年底，我國城鎮化率突破60%，深圳更是成為全國首個“無農村”城市。隨著中國的城鎮化發展，城市的文化氛圍、生活理念、保障設施、環境友好能夠為居民提供更好的醫療待遇和生活保障，未來不論是健康行動還是養老模式，主要依托城鎮和社區等方式去實現。1.康養產業發展與城市目標定位（1）健康城市模式健康城市的目標定位意味著在城市發展中，將健康理念融入政策制定與實施的過程中，建立基本完善的現代化衛生與健康服務體系，普及基本醫療服務和養老保險制度，注重健康、養老等基礎設施水平的全面提升，持續改善并治理城市健康環境，提高民眾健康素養并培養健康生活方式，實現人均壽命的穩步增長。此類城市定位需要以一定經濟實力為基礎，如北京市制定《“健康北京2030”規劃綱要》，目標是基本建成健康中國首善之區。上海市在“健康”主題實施上更注重“全面”“參與”“公平”，特別提出健康預期壽命指標，并提倡從健康生活方式塑造和體育生活化等方面進行預防。此外，《健康上海行動（2019—2030年）》還指出發展高端醫療旅游、建設國際健康旅游目的地的城市定位。（2）生命健康與醫療服務模式一些城市在康養產業發展中以醫療、醫藥發展為核心定位，通過大量資本集聚，全面推動生物醫藥和醫療服務、醫療器械制造等產業向高端化方向發展。如在《天津市健康產業發展行動計劃（2020—2022年）》指導下，對各轄區進行任務分工與形象定位，重點建設生物醫藥創新發展和研發轉化集群（濱海新區），推進醫療裝備產業園建設（東麗區），打造醫藥包裝物流集聚區（北辰區），以及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集聚區（武清區），進而形成從產品研發到臨床試驗和市場推廣的完整產業培育鏈條。此外，昆明圍繞生命科學創新、高端醫療服務提速發展大健康產業。（3）智慧醫療模式以杭州為代表的城市，已開啟由休閑城市向智能城市2.0轉型時代，依托人工智能、互聯網、電商等新興產業，用數字賦能進行城市治理，同時將新型智慧城市建設與康養產業發展結合起來，打造智慧醫療產業基地，同時運用健康云服務平臺，將健康管理、用戶健康信息、醫療產業平臺結合起來，充分發揮科技優勢，引領未來智慧康養產業發展。（4）高端醫養模式近年來，海南省蓄力發展醫養結合型康養產業，不斷打造高端醫療、健康服務類項目，與惠及民生的居民健康養老服務項目不同，它以高端健康養老服務和健康管理為核心定位，大幅度提升康養城市高端健康、養老服務水平和市場競爭力。如三亞依托美麗的濱海風光，建立中醫藥康養基地、康養旅游基地，復星旅文集團擬斥資240億元打造“三亞·復游城”，當地政府更是計劃斥資千億元為康養產業發展增添動力。（5）旅居康養模式海南是我國較早發展旅居康養和醫療旅游的省份，它通過氣候、環境、醫療等康養旅游吸引物，使游客在旅游目的地進行較長時間停留或居住，從中追求身體健康和精神享受。如海口通過十多年的產業探索，康養產業初具規模，建成首家健康養老體驗中心，成為全球知名的候鳥式養老城市，將旅居康養打造成海口市的亮麗名片。此外，瓊海市也以體驗為核心，發展“1+X”一站式康養旅游新體驗和“樂城康養+瓊海度假”的休閑方式。（6）生態康養模式我國西南地區擁有較好的康養資源和旅游基礎，可以依托山、川、庫區及優質的氣候、自然環境和中醫藥資源，發展森林康養、溫泉養生等業態。在四川省生態康養發展規劃中，提出建立生態康養產業強省的目標，至2022年康養年產值突破1000億元。四川省內雖然自然環境和氣候條件相近，但不同市根據自身資源優勢提出不同的康養產業發展定位，如阿壩州致力于推動民族醫藥發展，達州市依托中醫藥種植產業打造“秦巴藥庫”，巴中市將綠色生態資源和紅色文化結合發展，眉山市則主打避暑康養旅游，南充、綿陽等市發展多種養老模式、打造養老服務示范區，雅安市提出“六養”特色產業發展，而攀枝花市更是在“康養+”產業融合發展上不斷探索，為打造中國陽光康養旅游城市和中國陽光康養度假目的地奠定基礎。2.康養20強市榜單近年來，我國興起建設健康城市、康養旅游目的地的熱潮，各地紛紛利用良好的生態環境和人文資源優勢，在已有的休閑旅游、田園度假、溫泉養生等項目基礎上，加強相關醫療康復設施、養生保健項目、中醫藥特色護理等配套項目建設，逐步形成了以不斷完善的醫療衛生服務、健康養生與社會養老產業為基礎，有機農業、旅游產業與中醫藥產業為支撐的康養產業發展體系。項目組在綜合考察全國康養產業發展基礎上，結合康養資源、康養環境、康養設施、康養發展水平四項指標，評選出2019年中國康養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20強地級市，分別是攀枝花市、雅安市、廣元市、貴陽市、遵義市、六盤水市、三亞市、海口市、湖州市、麗水市、威海市、煙臺市、秦皇島市、張家口市、昆明市、桂林市、珠海市、三明市、大同市、宜昌市（見表2）。表2康養20強市榜單（排名不分先后）省份城市康養業發展優勢四川省攀枝花市搭建融合農業、工業、醫療、運動和旅游等多產業的康養旅游目的地發展平臺，推進“康養+”產業融合發展，打造中國陽光康養旅游城市和陽光康養度假目的地四川省雅安市推進打造環境康養、藥材康養、醫療康養、溫泉康養、運動康養、旅居康養“六養”特色產業發展，打造成西蜀生態康養目的地四川省廣元市加快建設中國生態康養旅游名市，打造綠色生態康養全產業鏈，建設涵蓋養老、養生、中醫藥、旅游的康養產業示范園區貴州省貴陽市突出“融合、綠色、創新、扶貧”，深入推進大健康與大數據、大生態、大旅游融合發展，建設國家西部醫療健康大數據中心及健康產業園貴州省遵義市加快黔川渝結合部醫療康養中心建設，打造醫療康養中心、醫療休養小鎮、康養示范中心，推進醫養游融合發展，打造“醉美遵義·康養福地”貴州省六盤水市在“涼都”品牌基礎上瞄準“康體養生”市場，充分發揮資源優勢和生態優勢，將“候鳥式養老、護理式養老、休假式養老、旅游式養老”融入新型養老體制中，打造中國夏季康養最佳目的地海南省三亞市依托濱海環境和區位優勢，撬動千億元級資本市場，成為醫養結合型康養產業發展典范，帶動高端養老和健康服務項目發展海南省海口市利用自貿港的建設優勢，不斷優化康養環境與設施條件，發展康養旅居產業并開發多種形式的康養旅居產品，打造成為“全球康養旅居之都”浙江省湖州市以打造長三角“健康谷”為戰略目標，構建長三角生態養生養老中心、診療康復護理中心、戶外運動健身中心、健康產品產銷中心，凸顯大健康、大養生、大旅游的產業高地浙江省麗水市發布全國首個“康養600”小鎮發展規劃，圍繞“氣食藥水體文”六養開展，打造集基礎設施、康養設施、康養產業等于一體的立體康養發展平臺山東省威海市圍繞“醫、藥、養、食、游”等重點領域，塑造“四季威海·康養福地”品牌，建設國內領先、國際一流的康養旅游產業基地，打造具有較大國際影響力和區域特色的“健康之都”山東省煙臺市突出仙境海岸、海洋藥物優勢，加快建設國際生物科技園、海洋精準醫療科技園、醫藥健康綜合產業園，打造國際生命科學創新區和養生養老勝地河北省秦皇島市國內首個國家級生命健康產業創新示范區，構建“醫藥養健游”五位一體健康養老產業格局，成為中國北方生態宜養地和國際健康醫療旅游目的地河北省張家口市借冬奧會之機實現突破性發展，從運動康養、旅居養老、地產康養、膳食康養、醫養康養五個產業布局，建設成為“居家置業康養福地”和京西北地區疏解非首都醫療康養功能的節點型城市云南省昆明市圍繞生命科學創新、健康產品制造、候鳥式養生養老、高原健體運動、民族健康文化、高端醫療服務六個中心發展健康產業，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中國健康之城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入選第一批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名單，以“醫、康、養、健、智、學”為導向，成為具有較大國際影響力、國內一流的健康旅游目的地廣東省珠海市依托粵港澳大灣區優勢，以“健康+醫療服務”為抓手加快構建“大健康”格局，創新醫養結合和養老服務新模式，打造高端綜合醫療和康養中心福建省三明市發揮“中國綠都·最氧三明”的品牌優勢，以文化為引領、旅游為主體、康養為支撐，助力構建文旅康養全產業鏈，著力打造文旅康養千億元級支柱產業山西省大同市全國首批“國家級醫養結合試點城市”，承接京津冀與“一帶一路”康養人群，推動康養小鎮建設，打造宗教文化與自然生態特色鮮明的康養旅游目的地湖北省宜昌市全國康養產業典范，創建國家級三峽康養試驗區，重點發展康養小鎮、康養醫院、中高端市場化養老院和康養社區等康養業態，建成國內知名康養城市資料來源：項目團隊整理。|Excel下載表2康養20強市榜單（排名不分先后）從新一輪康養城市排名和康養產業發展定位中可以看出，在資本與市場的驅動下，康養資源對城市的影響逐漸減弱，不具備資源優勢的城市也可以依托強大的資本發展生物、醫療等技術驅動型產業；隨著城市環境的日益改善，康養環境與設施成為城市發展的基礎條件，而城市之間在康養設施上的差距將逐漸縮小；相比之下，城市健康水平和康養經濟發展水平將成為推動康養城市迅速崛起的重要動力。一些城市根據自身經濟發展特點和優勢進行城市康養形象定位與目標規劃，利用資本與市場成為康養領域的發展典范，如三亞市、海口市、貴陽市分別占據高端醫療、旅居康養、健康大數據的康養科技和技術高地，而攀枝花、煙臺也利用自身特有的資源優勢推動陽光康養和海洋生命健康產業發展。此外，老齡化的加速也為三、四線城市提供更多的發展空間，如果說未來一、二線城市向康養科技化和技術化方向發展，那么三、四線城市則更多依托資源和環境進行經濟發展轉型，康養服務業、文旅康養等產業發展能夠為當地經濟發展注入新的生機，如雅安市、麗水市、廣元市等，均依托當地優異的生態環境進行康養旅游目的地打造。未來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城市加入康養城市建設和健康村鎮發展的大潮中，而準確的康養形象定位和發展規劃，對區域康養產業發展至關重要。（二）康養60強縣自黨的十六大首次提出壯大縣域經濟以后，縣域經濟發展受到了各級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康養產業的發展，為縣域經濟發展帶來新的增長點，是鄉村資源開發與利用的一次“重新洗牌”，它既關系到村民的生存質量、游客的幸福指數，也深刻影響當地經濟社會發展。與城市相比，縣域康養經濟發展的著力點更為集中，突出康養資源和環境的發展優勢，既能體現對省、市康養政策的貫徹落實，也為制定區域康養產業中長期發展規劃和生態環境保護提供基層實踐經驗。1.縣域康養產業發展定位與城市康養產業規模化發展不同，縣域康養產業發展具有一定經濟實力和社會保障，但在產業資本集聚能力上與地級市相比稍遜一籌，因此康養產業發展定位更多是依托康養資源和環境發展康養農業、康養旅游與服務業以及初級康養制造業。目前我國縣域康養產業發展正由單一健康、養生產品向康養經濟綜合體過渡，探索不同區域特點的康養產業發展模式和典型經驗，有助于康養產業帶動縣域經濟崛起。（1）森林康養基地森林康養是森林景區與山地康養的結合，它通過利用森林的康養價值，拓展森林多重功能，推進森林康養產業發展，并在森林康養資源基礎上，完善基礎設施和康養設施建設，打造森林康養基地、森林人家和康養小鎮等康養旅游目的地，是我國目前較為普遍的康養產業發展模式，也是各縣爭相發展的康養產業路徑和“生態名片”，如浙江省安吉縣“森林人家”、廣東省博羅縣“森林氧吧·康養圣地”等。然而，目前我國森林康養產業發展同質化趨勢漸顯，應在原徒步休閑、體育運動等功能基礎上，向教育、療愈等專業化方向擴展，將森林康養與研學旅行、素質拓展、心理治療、森林療愈等項目結合起來，豐富森林康養內涵，提升森林康養基地的專業性，才能為同質化的森林康養產品體系增添活力、吸引力和影響力。（2）溫泉康體養生溫泉是我國發展較早的養生旅游產品，其療愈功效也被人們廣泛接受。隨著康養產業升級，溫泉康養也需要向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