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世紀文論教學重點：中世紀圣經闡釋傳統，中世紀早期詩人論詩阿奎那論隱喻、經為寓意說但丁論詩論俗語教學難點：圣經闡釋傳統阿奎那論隱喻但丁論詩的多義性2課時授課大綱基本概念、知識點第三章中世紀文論第一節概述第二節早期和中期中世紀文論思想第三節托馬斯·阿奎那第四節但丁第一節概述中世紀及其文學、文化所謂中世紀，歷史上是指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到14世紀文藝復興在意大利初露曙光、一個世紀之后終而在歐洲燎原，這段長達千年的時光。中世紀在思想文化上最突出的特點是，基督教神學事實上成為統治一切的、唯一的霸權意識形態。

中世紀的文學中世紀的文學主要形式依然是詩，但在中世紀，詩遠未成為一門自覺的藝術，它甚至都算不上一種“藝術”，即便就藝術這個詞的本義“技藝”而言。詩的地位不但不敢企望實際上被視為科學的音樂之項背，而且無法同直接服務于宗教的繪畫和雕塑比肩。進入盛期中世紀，流行不衰的則是騎士文學。它盛行的中心是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

中世紀的文學思想大量見諸著述蔚然成風，是在12和13這兩個世紀。在阿拉伯和亞里士多德傳統影響下，形形式式談論寫詩的小冊子，頂著“詩學”和“詩藝”的標題，層出不窮。這些小書雖然由于過分拘泥于詩法即詩的寫作技巧，而未能在文學史上留下顯赫的足跡，但毫無疑問它們是今天我們更為熟悉的古代和近代文論之間的一座橋梁。第二節早期和中期中世紀文論思想一、圣經闡釋理論二、早期基督教詩人論詩三、文索夫的喬弗瑞

一、圣經闡釋理論早期的圣經闡釋理論主要分為寓意解經和字面義解經兩個傳統。分別可以奧里金和亞大納西作為代表。奧里金（OrigenAdamantinus，185-254）生于亞歷山大，是基督教亞歷山大學派的代表人之一，學術成就為亞歷山大學派之冠。

亞大納西(Athanasius，約296-373)是字面義解經的代表人物。他是著名的希臘教父，328年接任亞歷山大城主教，直至去世。與奧里金不同，亞大納西屬于偏重字面義解經的傳統。

奧里金是明確在理論上提出圣經具有多重意義的第一人，其寓意解經思想，主要見于他的《論首要原理》第四卷。

普通人可以受圣經肉體（我們這樣稱呼，是從它顯而易見的意義而言）的啟發；那些高一級的人可以受到圣經“靈魂”的啟發；至于那些完美無缺的人，可以得到精神的律法的啟發，這律法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善事。正如一個人有肉體、靈魂、精神，圣經也一樣有肉體、靈魂、精神。[1][1]

參見奧里金：《論首要原理》，香港道風書社2000年版，卷四，第一章，第11節。精神義解經也就是寓意解經。它的理論基礎，是摩西的律法預言了基督的真理，《舊約》的字面義表征了《新約》的精神義。對此奧里金的解釋是，這是因為圣經是為圣靈所寫，其意義不僅有一目了然的部分，也有大多數人都會忽略的部分，那是因為圣經的文字是一種神秘的形式，是神圣事物的影像，所以當一句話的字面義導致邏輯上的混亂，或者有違事實，有損上帝的形象時，它的意義應被釋為寓言。

寓意解經的傳統，最終是被但丁接過手來解他的《天堂》篇，成為“詩為寓言說”的直接來源。

亞大納西對《舊約》里的《詩篇》的闡釋，主要見于他致他的副手馬爾塞里努斯的一封信。這封信作于何時沒有具體記載，一般以亞大納西去世的373年，為它的寫作之年。亞大納西解《詩篇》，用的是典型的詩學闡釋的傳統。

亞大納西的闡釋策略，毋寧說是典型的互文性策略。這意味著作品不是一個自足的或統一的客體，而是同其他作品構成的一系列關系。它的語言系統、語法、詞匯，都拖曳著無數歷史的片斷和蹤跡。依亞大納西的闡釋思路，我們不難發現，《詩篇》的確就成了錯綜復雜的互文網絡中的一個中心環節，秘響旁通，永遠回響著其他文本的回聲。亞大納西特別強調了詩在表達情感方面的優勢，認為這是詩同其他文類的根本差別之一。

在《詩篇》里，人聽到的不光是這些東西的敘述，而且融會貫通，被教以靈魂中的情感。因此，在他情有所動，他專心致志的地方，這卷書可以讓他擁有從言詞中而來的形象。如是通過聆聽，它不僅教他不要無視情感，而且教他如何通過言說和行為，來治愈情感。[1][1]Athanasius,“LettertoMarcellinus”,JelenaO.Krstovic

ed,ClassicalandMedievalLiteratureCriticism,vol.4,NewYork:ThomsonGale,1993,p.346.二、早期基督教詩人論詩馬蒂亞努·卡佩拉（Martianus

Capella）迦太基人。卡佩拉長詩《語文學和墨丘里的婚姻》描寫墨丘里送給她已被神化的語文學（philology）新娘七個婢女。墨丘里即希臘神話中宙斯的信使赫耳墨斯，以后中世紀假托赫耳墨斯的詩作不勝枚舉，大都是以圣經的風格來表達柏拉圖主義的內容。這一類詩作被稱為“赫耳墨斯文字”，它是現代闡釋學來源史上的一個環節。“闡釋學”（hermeneutics）的名稱就來自“赫耳墨斯”這位神使的名字，它的意思是“文學闡釋的藝術”。這門藝術，我們發現，是從希臘羅馬喬裝打扮之后長入中世紀的。墨丘里送給他語文學新娘的七位婢女分別代表天文、算術、音樂、幾何、文法、修辭和辯證法，加起來正是希臘傳統的“自由七藝”。七藝當中，詩的學問是文法的婢女。文法是哲學的預備科，而照奧里金的說法，哲學本身還是神學的婢女。這樣詩同最高真理的距離，相隔還是很遠。奧雷留·普魯但修（AureliusClemensPrudentius）西班牙詩人。要是我沒有弄錯，我已經活了五十有七年……歲月的盡頭不算遠了，我看到了老暮將至。這等漫長年華，我的所為又有何裨益？幼年我在戒尺的啪啪聲里簌簌淚下。然后，我原本已經改邪歸正，又一頭鉆進法律的行當，學會了可恥的謊言。然后我肆無忌憚，放縱情欲，為非作歹，無所不為，就這樣毀掉了我的青春。如今思之后悔莫及！語詞的爭戰接著又武裝了我那騷動不安的心靈，一種莫名的固執將我投入非常尷尬的境地。兩次我在法律的權威下統治過高貴的城市，揚善不忘懲惡。最后，親王心喜，賜我以軍隊中的高位，讓我伺立在他左右，位據一切人等之上。所有這些時候，我都在疲于奔命，須發日漸蒼白……唉，愿我有罪的靈魂拋棄它的蠢行，倘若這樣作算不上敬畏上帝，那么至少也讓我把這心愿傾訴出來！[1][1]

seePierreDeLabriolle,TheHistoryandLiteratureofChristianity,London:Routledge,1996,p.447-448.塞杜留斯（Sedulius）公元五世紀既然異教的詩人樂于信口開河，用聳人聽聞的言詞編撰故事，或者披上悲劇的外衣，或者借用喜劇的語言，或者采用隨便什么詩的其他形式；既然他們讓人受毒于那些鬼神不信的事件，贊美駭人聽聞的罪惡，不為別的只為習慣使然，從來自尼羅河邊抄本里搜索過來千萬種虛假的故事，那么我，一個慣于伴著十弦琴吟唱大衛詩篇的人，如何就該保持沉默，而不來歌唱耶穌基督我們的救世主的偉大奇跡呢？[1][1]seePierreDeLabriolle,TheHistoryandLiteratureofChristianity,London:Routledge,1996,p.474.三、文索夫的喬弗瑞

文索夫的喬弗瑞（GeoffreyofVinsauf）是13世紀的修辭學家，應是英國人，當過后來理查一世國王的教師，據信在巴黎讀過書，也到過羅馬。著有《新詩學》最能夠代表12和13世紀中世紀文論思想的一種詩論。

《新詩學》主要是從修辭方面來談作詩，本身是用詩體寫成的。詩在文體上應以優雅和美作為它的追求目標，這是《新詩學》的一個宗旨。喬弗瑞認為評價詩應當是有三個標準。具體說，判斷一首詩好與不好，既不能僅僅依賴耳朵，也不能僅僅依賴心靈，而應當有三重標準耳朵、心靈，以及習慣。三者并舉，然后才有好的判斷。三者當中又有先后：首先耳朵，然后心靈，最后習慣。

兩類修辭手法一是“直言直語”的手法，二是“曲曲彎彎”的手法。

喬弗瑞《模態示例與為文作詩藝術》卷二第三章里將后一類修飾分為七種：其一是用意指而非被指之物；其二是給出材料而非用這材料作成的東西；其三是寫因不寫果；其四是描述特征而非擁有此一特征的對象；其五用能包容他物而非被他物包容的東西；其六或者寫部分不寫整體，或者寫整體就不寫部分；最后，寧要啟后，不要承前。

文索夫的喬弗瑞同樣主張形式和內容的兩相結合。于分出“艱難的修飾”七種類型的同一章中，他指出，不論是容易的修飾也好，艱難的修飾也好，必須同詩的內容和思想結合，然后才能顯出它們的價值。

就修飾本身來看，喬弗瑞認為詩的修飾是貴在質量不在數量。《新詩學》中他強調，詩的修飾不光應當聽起來悅耳，而且應當有心理上的深度。

第三節托馬斯·阿奎那

托馬斯·阿奎那（St.ThomasAquinas，1225-1274）公認是基督教史上影響最大的神學家，也是中世紀最為重要的經院哲學家。沒有寫完的《神學大全》被認為是中世紀精神生活的百科全書。

一、隱喻的權力二、經為寓意說一、隱喻的權力圣經是不是應當使用隱喻？阿奎那的回答是肯定的。三個反題：

1、圣經不應運用隱喻，因為比喻適用于最低級的科學，不會適用于這門至高無上的科學。求助各種類比和修辭是詩的專利，而詩是一切科學中最低微的。所以圣經這門科學不應運用隱喻。2、圣經的目的應是使真理得到彰顯，故而那些把真理明白清楚闡述開來的人，理應得到獎賞。可是一用比喻，真理就含糊不清了。所以，將神圣真理比作有形之物的做法，并不利于這門科學。3、生物進化程度越高，與神圣形象的距離也就越近，故而倘若以生物來表征上帝的話，理所應當選取高等生物，而非生命的低級形式。可是圣經中卻經常出現相反的情況。

三個反題的答辯1、“詩用隱喻生產一種再現。因為人自然而然從再現中得到快感。但圣經運用隱喻，既是必然，又在效用。”[1]

[1]ThomasAquinas,SummaTheologica,EncyclopaediaBritannica,Inc.1988.Partone,question1,article9.2、神圣之光并非因感性形象的遮蔽而熄滅。而且圣經使用隱喻，并不是就讓讀者把目光停留在隱喻之上，而是通過隱喻上升到真理的知識。3、他列舉了三條理由，第一是這些形體雖然微賤，表達的卻是精神義，這樣可使精神不至于迷途，不至于以形體本身為貴。第二，這樣做有利于我們此生中對上帝的理解，因為說上帝不是什么，較之描述上帝是什么更容易為我們理解。第三，這樣做神圣真理就更好地避開了不信神的人的騷擾。

阿奎那認定詩的隱喻同樣沒有越出字面義的范圍。

“因為詩欠缺真理，人類理性總是很難把握詩的言語。”[1]

[1]

阿奎那：《神學大全》，第一編，第一0一題，第2文。二、經為寓意說阿奎那指出，圣經中每一詞都具有字面義和精神義兩個方面。精神義又進而一分為三，是為寓言義、道德義和神秘義。精神義是寄寓在字面義之中。這意味言詞所指的形象本身尚還不是字面義，字面義指的同樣是形象的寓意所在。

圣經的作者是上帝，在他的偉力中，不僅似人類那樣用言詞指示他的意義，而且也通過事物本身指意。故而，其他一切科學中事物系由言詞指明，唯獨這一門科學中，為言詞指明之事物，本身就是一種指意。因此以言指物的第一種指意屬于第一種意義，即歷史的或字面的意義。而以言表述的事物本身亦在指意的那一種指意叫做精神義，它立足于字面之上，也是字面義的先決條件。這一精神義又可分為三重。誠如那位使徒說（《希伯萊書》，10：1），舊的律法是新的律法的影相，狄奧尼修說（《天國等階》第一章），新的律法是將來榮光的一種影相。同樣，在《新約》中，我們的主的所為，無不是我們的表率所在。故此就《舊約》中的物事指明了《新約》中的物事而言，乃有寓言義；就基督所為，或者說基督所以指示的事物是我們的表率而言，乃有道德義；而就它們指向維系永恒榮光的事物而言，乃有神秘義。有鑒字面義即是作者意欲給出的意義，有鑒圣經的作者是上帝，憑了他的大智慧，一舉一動就包含了所有的事物。故奧古斯丁所言（《懺悔錄》，卷十二），即便根據字面意義，圣經中的一個詞也應有數種意義，是非常恰當的。[1][1]ThomasAquinas,SummaTheologica,EncyclopaediaBritannica,Inc.1988.Partone,question1,article10.精神義僅見于神圣文字的闡釋。這與人類的歷史是不同的。神圣的歷史既是真實，又是符號；既有字面義，又有精神義。世俗的歷史只是真實，不是符號。它有字面義，沒有精神義。明確這一點，于理解阿奎那的經學和詩學思想是至為重要的。世俗的歷史既然沒有精神義，它的意義就只能是上帝存在的自然證明，而不是給人以天啟的神圣信息。《新約》之后的所有歷史，因此不留余地地是給世俗化了。歷史如此，詩亦然。圣經中的神圣好詩固不待言，即便在它的字面義中，也發散著精神義的神圣光輝，但世俗的詩同樣沒有精神義可言。詩在阿奎那看來是一種虛構為表的語義現象，它只有字面義，所謂詩的虛構除了指意沒有其他目的。詩的指意功能在這里當然只能滿足于字面義。

第四節但丁

但丁(AlighieriDante，1265-1321）“封建的中世紀的終結和現代資本主義紀元的開端，是以一位大人物為標志的，這位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紀的最后一位詩人，同時又是新時代的最初一位詩人”。(恩格斯)

一、詩為寓意說二、論俗語一、詩為寓意說為了闡明我們要說的話，則須知曉這部作品的意義不是單一的，相反它可以說是多義的，即含有不止一種意義。因為一種意義是望文生義，另一種意義卻是藉文字所提示的事物而得；前一種稱之為字面義，后一種則為寓言義或神秘義。為更好地說明這一處理方式，不妨來看這一句詩：“以色列出了埃及，雅各家離開說異言之民。那時猶大為主的圣所，以色列為他所治理的國度。”若單從字面義看，所見是在摩西的時代，以色列的子民離開了埃及；若從寓言義，它是基督為我們贖罪；若從道德義，它表現 靈魂從罪惡的憂傷和苦難轉向蒙恩的福態；若從神秘義，則顯示了神圣的靈魂擺脫塵軀的奴役，而享永恒榮光的自由。雖然這些神秘的意義各有其名，但統而論之可稱為 寓言義，它們有別于字面義和歷史義。因為寓言(a11egoria)這個詞出自希臘文alleon，其義正同拉丁文中的alienum或diversum。[1][1]DanteAlighieti,LettertoCanGrandeDellaScala.LionelTrillinged.LiteraryCriticism:AnIntroductoryReader,NewYork,1970,p.80-81.二、論俗語所謂俗語，就是孩提在起初解語之時，從周圍的人們聽慣而且熟習的那種語言，簡而言之，俗語乃是我們不憑任何規律從模仿乳毋而學來的那種語言。從俗語又產生第二種語言，羅馬人稱之為文言(grammtica)。這種第二語言，希臘人以及其他民族也有，但不是一切民族都有。然而，只有少數人能夠運用這種語言，因為我們必須費許多時間勤學苦練才能學到它。況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