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好導師，壞導師他與研究生合寫的一篇論文，被國內一家核心期刊約 稿，不料在最后發(fā)表前，對方提出碩士生不能聯(lián)合署名，只 能保留導師的名字。“不讓學生署名，我就只能撤稿。 ”他在朋友圈發(fā)布自 己的決定，引來一片贊揚。有人感慨鄭磊這樣為徒爭名的“好導師”太少見。與之 形成對比的是，近些年來被曝光在公眾視野中的“壞導師” 越來越多。“導師不是好就是壞，極少有中性的。 ”科學傳記作者 羅伯特 ?卡尼格爾在師從天才一書中這樣描述他觀察到 的西方科學界的師承關系。卡尼格爾的評價過于絕對，現(xiàn)實 中導師與學生的關系呈現(xiàn)出相當復雜的情況。可以肯定的是，在任何國家的學術領域，導師對于學生 都太過重要。無法拒絕的“老板

2、”5月 23日 15時左右，上海焦耳蠟業(yè)有限公司廠房發(fā)生 爆炸，華東理工大學研究生李鵬是 3 名遇難者之一。后經(jīng)安 監(jiān)部門調查證實，這個工廠的實際控制人為張建雨，是華東 理工大學能源化工系副教授，李鵬的研究生導師。事故發(fā)生后，張建雨被指壓榨學生。 “李鵬說他讀研究 生就幾件事：給導師接待客戶、幫導師把廠里的發(fā)票拿到學 校報銷、 幫導師指導本科生論文。 ”李鵬的生前好友回憶說。李鵬曾向好友抱怨稱，不知讀研的意義何在。 他向自己的姐姐透露，導師把他做出來的成果賣給客戶 了，但他并沒有得到任何經(jīng)濟補償甚至口頭表揚。研一暑假 時，李鵬被導師帶到浙江的工廠待了一個多月， “做實驗和 一些雜活”，得到了

3、1000 元補助這是他從導師那里獲得 的為數(shù)不多的經(jīng)濟補償。除了長年累月的忙碌，不被導師允許發(fā)論文，也是讓李 鵬長期焦慮的事情之一。李鵬的遭遇把一些高校導師“老板化”的現(xiàn)象再次拉到 公眾視野中。導師的“老板”身份，成為近年來探討師生關 系時一個繞不過去的因素。“老板”一詞流行的背后，是如今研究生和導師之間越 發(fā)引人注意的利益糾葛。一些被迫以非常不合理的低價甚至 免費給“老板們”打工的研究生們，工作時間之長超過上班 族的不在少數(shù)。同時，這種老板和員工的實質關系又掩藏于 師徒關系之下，學生不像公司里的員工那樣擁有靈活選擇老 板的權利。被導師當做“廉價勞動力” ，也成為一些研究生和導師 關系惡化的導

4、火索。 2013 年，北大信息科學技術學院研究生 楊恒明在網(wǎng)上發(fā)表北大退學聲明 ，引起軒然大波。在這鄭磊和馬臻之所以能“火”，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和當份聲明中，楊恒明表示拒絕“毫無意義的苦力勞動” ，并稱 其導師以其未參加“科研”工作為名，不允許他畢業(yè)，并在 必修科目“科研實踐”上記不及格。然而更多的研究生們則無法拒絕導師的安排和要求。因 為導師至少在三個方面掌握了 “生殺大權” ：論文能否通過、 能否順利畢業(yè)、能否接觸到好的資源利于今后就業(yè)。挑戰(zhàn)“常態(tài)”的導師 在復旦大學鄭磊“火”起來的同時，另一名復旦大學的 導師馬臻也出現(xiàn)在媒體上，還被貼上“中國最嚴導師”的標 簽。他的一句“研究生們，我寧愿

5、成為你們眼前的逆境”廣 為傳播。馬臻課題組中的研究生管理模式是“導師家長制” 。他 要求學生必須認真學習與科研，未經(jīng)許可不允許做與科研無 關的兼職；他不定期組織學生讀書，對每人研究中出現(xiàn)的問 題認真記錄；有碩士研究生沒有合理安排好時間，未能發(fā)表 申請學位所需的 SCI論文，離校時只拿到畢業(yè)證而沒有學位 證。他的嚴厲也引來一些爭議。這名復旦大學環(huán)境科學與工 程系的教授，今年初才去系里“端”了他一名研究生的“飯 碗”一一這個學生今年研一，學術任務重，他認為她不能在 系里兼顧助管工作。 “請把她辭退吧！ ”他請求說。下人們對研究生導師的“普遍印象不太一樣” ，他們在挑戰(zhàn) “常態(tài)”。如今研究生和導師之

6、間之所以矛盾多、摩擦多，一個客 觀原因就是研究生不斷擴招，一個導師有時一屆就要招十幾 名學生。當他“忙不過來” ，無法給予學生充分的指導和交 流時，矛盾自然也來了。而馬臻卻沒有“忙不過來” 。有人勸馬臻，不要這樣對 學生“一把抓” ，吃力不討好，只需要重點關注幾位“好的 學生”，幫自己出“大成果” 。但馬臻卻把話頂了回去： “我 就是要把每個學生都教會！ ”鄭磊則是在挑戰(zhàn)一種學術潛規(guī)則， 即所謂的 “學術掛名” 2009 年，武漢某高校校長與其博士生合作的一篇論文被指抄 襲，而該校長回應稱，他對此事一無所知，因為那篇論文不 是他寫的，之前他也沒有看過一一導師沒指導過、甚至沒看 過卻和學生一起署

7、名，這在學術界并非個例。21 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表示， 如今師生關系不 再像以前那么簡單、單純。在他看來，這與大學對教師的考 核評價機制密切相關。 “大學考核教師注重學術研究成果， 而不是教學質量，導致一部分教師不愿意投入教學。 ”導師負責制，能否讓導師負責2015年5月 18日，中南大學研三學生姜東身縱身一跳。 后來，死者哥哥姜東中告訴媒體，弟弟死前在網(wǎng)上留下五千 字遺書，稱因論文答辯遭導師為難無法通過，選擇自殺；不 過，他和弟弟的導師見面時，后者稱是按規(guī)章制度來，否認 刻意為難姜東身。姜東身并不是近年來唯一個因為“導師不讓畢業(yè)”而走 向死亡的研究生。今年 1 月 25 日上午 9

8、點，南京郵電大學 計算機學院的研三學生蔣華文從 9 樓一墜而下，結束了 25 歲的生命。2006 年，教育部就推動實施了研究生培養(yǎng)機制改革， 其 核心是建立以科學研究為主導的導師負責制和資助制。在導師負責制下，研究生在校期間的導師為其第一責任 人，除了指導研究生學業(yè)及學術研究外，還有義務關注所指 導的研究生的個人成長，掌握所指導研究生的思想動態(tài)一一 責任繁重的另一面，則是權力過大。而這種師生之間的不對等的權力關系，極端起來，甚至 還會引發(fā)性丑聞。2014 年，廈門大學吳春明教授被其博士生“汀洋”在網(wǎng) 上發(fā)帖舉報，稱其多次性騷擾自己。后來，另一網(wǎng)友也加入 網(wǎng)上舉報，并公布了照片、短信等證據(jù)。此事

9、曾將廈門大學 推到風口浪尖，后來，吳春明被開除黨籍、撤銷教師資格， 現(xiàn)在廈大圖書館做管理工作。當事人對這個處理結果并不滿意，但此事的輿論風波早 已平息。“廈大考古就吳春明一個博導，考古專業(yè)總共只有6 個老師，其中還有兩個是他自己的學生。什么事情都是他說了 算。”“汀洋”曾向媒體如此透露吳春明的權力之大。 2009 年， “汀洋”面臨畢業(yè)，想和吳春明修補關系，但卻被對方要求 “到辦公室單獨談” 。最終，她放棄了博士學位。 熊丙奇表示，真正的導師制，需要導師用自己的教育與 學術聲譽對學生的培養(yǎng)質量負責。而現(xiàn)在，教育和學術資源 配置方面，教師沒有多少發(fā)言權，因此教師也面臨很多掣肘 問題；另一方面，學生也缺乏維護自己合法權益的渠道。在現(xiàn)有機制下，學生確有一些渠道提出自己的訴求。最常見的維權渠道， 是每個高校都設有的 “校長信箱” ， 然而“信箱”處理的問題繁雜，關系某個具體學生的切身利 益及舉報導師的內容，難以獲得迅速、及時的回應。唯一專門的學生維權途徑，是學生申訴。在 2005 年教 育部頒發(fā)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guī)定之后，各個高校都 制定了學生申訴處理辦法一一理論上，學生可以就自己被取 消入學資格、被給予處分、被退學或無故延期畢業(yè)等問題， 向學生申訴處理委員會提起申訴。如對學校的學生申訴處理 委員會處理意見不滿，還可向省教育廳設的學生申訴處理委 員會提起進一步申訴。然而，事實上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