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外語教學視角下的“中國文化失語癥”現象吳淑瓊(西南政法大學外語學院,重慶400031)摘要:外語教學不僅是語言教學,而且也是文化教學。中國外語學習者中普遍存在中國文化失語現象。本文擬從外語教學的角度分析產生中國文化失語癥的根源,闡釋加強中國文化教育的必要性,同時探討在外語教學中實現母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并重的途徑和手段。關鍵詞:中國文化失語癥;母語文化;目的語文化中圖分類號:g62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1687(2007)03-0044-03收稿日期: 2006-11-20作者簡介:吳淑瓊(1973- ),女,湖北當陽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語用學和跨文化交際方面的研究。一、中國

2、文化失語癥失語癥(aphasia),最初是醫學術語,指由受傷或疾病引起的大腦損傷而導致思想表達能力、口語及書面語理解能力的部分或全部缺失(美國傳統詞典英漢雙解)。20世紀90年代文學評論家們開始批判西方文學思想的入侵及中國古代文學思想的流失,因此出現了“中國文學失語癥”。而“中國文化失語”這一概念在外語教學中最早是由南京大學的從叢教授(2000)提出來的。他發現有許多英文水平很高的中國青年學者,在與西方人交往過程中,不能用英語表達母語文化,顯示不出來自文化古國的學者所應具有的深厚文化素養和獨立的文化風范,當西方同行懷著敬意探詢confucianism /taoism(儒/道)的真諦時,我們的學

3、者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顧左右而言他。他發表的這篇文章引起了人們對外語教學中中國文化教育的關注。清華大學的張為民等和劉世文分別對非英語專業本科生和英語專業本科生進行了使用英語轉述中國特色文化話題的能力測試,內容包含中國事物、民俗以及歷史名勝古跡。結果表明,大多數受試者不能很好地用英語表達我們自己的民族文化,在可以接受的表述中還有較大部分為解釋性意譯。這從一定程度上證明了中國外語學習者的確存在“中國文化失語癥”,他們母語文化知識欠缺,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的能力低下。這種現狀令人擔憂。本文擬從外語教學的角度分析產生中國文化失語癥的根源,闡釋加強中國文化教育的必要性,同時探討在外語教學中加強中國文化教

4、育的途徑。二、中國文化失語癥產生的根源1.對文化教學中“文化”概念的誤解。伴隨著語言學理論的發展,外語教學“不僅僅是語言教學,而且應該包括文化教學”這一理念,已逐步成為外語教育界的共識。外語教育界在這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并提出了一系列的理論、觀點和方法,推動了文化教學的發展。然而仔細研究一下近年來人們在文化教學方面所做的研究以及他們的研究成果,我們不難發現,這些研究者幾乎都把目光聚焦在外語教學中目的語文化的導入上,母語文化一直少有涉及。有的文章更是直接將第二語言中的文化教學理解為目的語文化的教學而不是雙語文化的教學(李潤新, 1994)。應該指出,對目的語文化的側重有它一定的道理,然而,對母

5、語文化的避而不談很容易將我們引向一個誤區:外語教學中的文化教學就是目的語文化的導入。而這顯然是一種誤解。在1996年的全國外語教學會上,李嵐清曾說:“我們的學生學了幾十年的英語,但連what do you usually have for breakfast?都回答不出來。”這是因為他們不懂如何用英語表達“稀飯”、“饅頭”、“豆漿”等?，F在的學生談到西方的“圣誕節”或“情人節”滔滔不絕,而提到中國的傳統節日時卻捉襟見肘,不知用英語怎么表達。這不得不讓我們反思當前文化教學的方法和實效。文化教學的最終目的是克服文化沖突,幫助學習者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對母語文化的忽視必然會導致交際的失敗。在大力加強

6、目的語文化導入的同時,我們是否也該反思文化教學中“文化”的概念,考慮在文化教學中做到母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的并重問題。任何外來語言的學習,都不能不以自身的母語文化為基礎,脫離了母語文化的外語學習,如同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是難以培養出高層次外語人才的。因此,文化教學中的“文化”不僅包括目的語文化的學習,也應包括母語文化知識的積累和用英語表達母語文化能力的提高,這樣的文化教學才能稱之為完整的、成熟的文化教學。2.對“成功的跨文化交際”概念的誤解。外語教學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訓練學生進行“跨文化交際”,即培養學生成功地跨文化交際所需要的能力或素質。hymes提出的跨文化交際概念幾經完善,但都圍繞著如何使

7、跨文化交際更成功,而不是更平等。平等性作為跨文化交際的最基本原則沒有在跨文化交際能力的概念闡述中得以體現?？缥幕浑H是來自不同背景的人所進行的交際,交際中兩種文化的接觸是不可避免的。跨文化交際絕不僅僅局限于對交流對象的“理解”一方面,而且還有與交流對象的“文化共享”和交際對象的“文化影響”方面,在某些情況下,后兩者對442007年3月湖北教育學院學報mar. 2007第24卷第3期journal ofhubei institute ofeducation vo.l 24no. 3成功交際更為重要。如果交際的一方完全放棄了他所代表的文化身份和文化內涵,這樣勢必影響到交際的必要性和過程的互動性。如

8、在交際中,外國朋友通常對中國古老的文化如:孔孟之道、儒家學說、氣功八卦等興趣濃厚,但中國學生對這些文化常識知之甚少,難以做出滿意的答復,給跨文化交際帶來了不利影響。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在相互交際時,他們往往處于兩種文化模式之間、兩種交際規范之間,雙方需要協力合作,既從各自立場出發不喪失自我,又積極理解對方與其盡可能溝通,以實現真正平等的對話式交際。現在的大多數青年人對優秀傳統文化知之甚少,在跨文化交際中表現出了一種底氣不足的現象。成功的跨文化交際都是發生在雙方(尤其是在心理)平等的基礎上的。只有對本國優秀傳統文化有了充分的認識和足夠的修養,才能談得上理解他國文化,并逐步拓展自己的跨文化心理空間,

9、對文化的多元性展現出一種恢弘大度和兼容并蓄的跨文化人格。交際是雙向、互動的。由此可見,只有對目的語和目的語文化,同時對母語和母語文化雙雙諳熟,才有可能進行成功的有效的跨文化交際。而在實際的英語教學中,盡管交際法對我國的外語教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人們對交際法的認識還是有一定的片面性。誠然,了解目的語所負載的文化意蘊及其多層面背景是成功學習該語言并進行文化交流的必要條件。然而,擁有一定的語言技能和熟悉目的語文化背景就能使跨文化交際順利進行嗎?外語界老前輩王宗炎教授曾指出:“跨文化交際是雙方的交流,而不是單方面向一方面學習”。兩種文化背景的人際交往必須以雙方文化為底座。了解和熟知雙方的文化只是實現跨

10、文化交際的第一步,學會得體地表述和交談才能進行真正意義上的跨文化交際。因此在文化教學中,在導入目的語文化的同時,應加強母語文化教學,尤其是加強母語文化的外語表達能力的培養,這才能帶來真正成功的跨文化交際。3.對母語文化在外語教學中的正遷移作用的忽視。長期以來,人們對母語文化在外語學習中的負遷移研究頗多,卻往往忽略在以跨文化交際為目標的外語教學中母語文化同樣可以發揮正遷移的效應。奧蘇泊爾的認知結構理論認為,任何有意義的學習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的,有意義的學習一定有遷移。就遷移作用而言,在學習過程中先行學習往往影響后續學習。如果先行學習對后續學習產生積極影響,就是正遷移,反之就是負遷移。來自母語

11、與其它知識經驗的遷移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前者指漢語語言現象和英語語言現象相同或相似之處,后者指兩者的不同之處。在外語教學中,我們對母語和母語文化的干擾問題即英漢語言和文化相異之處研究較多,而對其相同之處關注較少。雖然突出漢英差異,可以更鮮明的讓學習者了解目的語語言和文化,但同時也剝奪了他們連接先行學習和后續學習的某種機會。其實,漢英兩種語言有很多相似之處,如“披著羊皮的狼”用英語來表達就是wolf in sheeps clothing,“同舟共濟”英語為in the same boat,“三思而后行”英語為think twice before you act。語言間這種“異曲同工”的耦合現象其

12、實是不同文化的交集部分,如果能以恰當的方式呈現在教學中,必然能產生積極的正遷移。劉潤清(1999)認為:“學習外語時,完全脫離母語是不可能的。語言之間有些普遍現象,不參考母語,不與母語對比,會造成莫大損失。”母語和母語文化對外語學習和外語交際能力的培養也同時存在相當大的正遷移。我們可以利用母語與母語文化知識來促進英語學習中有共性的東西的理解和學習,或者通過兩種語言中某些相似或相異的東西的比較來加速英語和英語文化的學習。如英語中有“an apple a day keepsthe doctor away”,而漢語則有“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英美有“狗文化”,而中國有“龍文化”。只有在深刻理解并

13、掌握了母語文化的基礎上,才能比較出目的語文化和母語文化的異同,進行有效的交際,提高交際能力。任何事物總存在矛盾的兩個不同方面。我們應該有效地排除母語文化的負遷移作用,充分發揮它的正遷移作用。只有在中西文化的比較中,明確感知兩者的差異,才能在實際交際中積極有效地去適應目的語文化。三、解決“中國文化失語癥”的途徑學習目的語和了解目的語文化對許多學習者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而能夠用外語適當得體地表達母語文化,并能夠為另一種文化群體所接受則更為困難。要想在外語教學中實現目的語文化和本族語文化的兼容并舉是一個長期的系統工程。筆者認為,目前可以嘗試以下途徑:1.改變傳統外語教學觀念,增加對母語文化的輸出。賈

14、玉新(1997)指出,語言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應該是文化教育。在外語教學中,“文化教學”包括本族語文化教育(home cul-ture education)和目的語文化教育( foreign cultural education)。對學生的文化素養提出了明確和詳細的要求:“英語專業高年級學生要熟悉中國文化傳統,具有一定的藝術修養?！倍乙呀洶选爸袊幕庞[”列入選修課程。然而,這些未能得到廣大教師的重視,母語文化教育在外語教學中往往被忽視。有的學生知道沙士比亞,卻不知道中國有個湯顯祖。語言是相通的,漢語學不好,就不可能真正學好外語。因此在外語教學過程中,外語教師要有全面的中西文化觀念。課堂不僅要向

15、學生傳授目的語文化,更應引導學生深入了解中國文化知識,提高他們用英語表達母語文化知識的能力。文化教學只有與語言教學同步融合,通過比較和對比分析,深入了解母語和目的語在語言結構和文化上的異同,并讓學生了解其產生的社會根源以及它們所代表的不同文化價值觀,才能獲得一種跨文化交際的文化敏感性。2.改變外語教師教學理念,提高教師自身母語文化素質。外語教師是英語知識的直接傳播者,他們的中國文化知識、教學理念及課堂涉及程度等情況將很大程度上影響學生的文化知識。外語教師應該摒棄傳統的教學觀念,充分意識到外語教學中母語文化教學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形成新的教學理念。首先,教師要有意識地去提高自身的中國文化素養和用英

16、語表達中國文化的能力。其次,在課堂上要有意識地將目的語文化和母語文化進行對比講授,有時補充一些中國文化的英語表達或描述。讓學生在課堂上參加教師設計的虛擬文化交際活動,調動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促進學生更加深入的體會。3.培養學生正確的文化價值觀。王宗炎(1998)曾經告誡45我們:“對自己的文化、語言和人家的文化、語言該怎么看待,這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強國或強大民族傾向于自高自大,認為人家什么東西都不如自己,這是民族中心主義;弱國或弱小民族自卑,認為人家什么東西都比自己好,這是懼外心理。”對于所有的文化和語言,我們都應該采取平等的態度。兩種文化相遇,只有區別,沒有優劣。容忍一種文化不是低三下四,弘揚

17、母語文化也不是自以為是。積極地適應目的語文化可以更好地理解對方,少犯語用錯誤;客觀地展示母語文化,更能贏得對方的尊敬。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在西方強勢文化的圍攻下,我們有必要提醒學生在批判中吸納目的語文化,弘揚母語文化,防止輕易地全盤認同西方意識形態,失去自己的文化身份。在跨文化交際中,讓學生以獨立、平等的姿態步入跨文化交際。賈玉新提出“文化相對主義”(cultural relativ-ism),即任何一種文化都不能作為其它文化的評價參數,一種文化的言行應該按照自己的文化標準來理解和評判。培養學生有了這樣的價值觀后,他們才會樹立母語文化學習的正確態度,才會積極主動的去充實母語文化知識和提高用英語

18、表達母語文化的能力。外語教學不僅僅是培養與引進國外的文化,同時還擔當著本國文化的輸出。在外語教學中,如果“學了外語丟了母語,有了外國文化就拋棄本民族文化,如此,外語學習又有什么意義呢?”事實上,只有懂得了本民族文化,才能更好掌握外國文化。在文化交流日趨頻繁的21世紀,在外語教學中加強母語文化教育,解決中國文化失語問題,這是跨文化交際的需要,也是弘揚中華民族文化的需要。參考文獻:1黃浩.文學失語癥j.文學評論, 1990, (2).2從叢.我國英語教學的缺陷n.光明日報,2000-10-19.3張為民,朱紅梅.大學英語教學中的中國文化j.清華大學基礎教育研究, 2002, (1)(增).4劉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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