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非虛構創意寫作非虛構文學的重要性,表現在它是一種客觀藝術和個人生活的交匯點。顯然,納博科夫的方法將失去所有的意義,除非材料是真實的個人經驗的描述,就像記憶可能做到的那樣。選擇手段屬于藝術,但被選擇的部分屬于不受影響的生活。——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說吧,記憶:重新審視自傳》01現實的文學02創作非虛構創意作品05推薦閱讀03寫你自己04

寫關于人和世界的東西目錄故事誕生自真實與想象的經歷。非虛構創意作品通常以真實作為其起源,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放棄了心靈天然具備的織造故事的能力。非虛構創意寫作誠實地處理著現實——經歷、事件、事實——然而,驅動寫作的仍是作者對故事的參與,他們用上了書中出現的每一種文學手法,以求更好地講述該故事。卡羅爾·布萊在《超越作家工作坊》中給予了我們關于此書的綱要:“你所要做到的全部事情就是誠實地用你個人的聲音講述某件事,靠你自己的方法,以軼事或故事揭露你自己的生活環境,以及你賦予這種環境的意義,而非爭辯任何觀點。”現實的文學時間造就了我們所有人的故事,歷史改寫了我們。創意寫作跨越歷史地探索著人類的敘事,而非虛構創意作品使這些現實具有可讀性。在其與這一領域相關的工作中,作家巴里·洛佩茲看到了他的使命,即把觀察和想象結合在一起,并在寫作中達到一種穩定的意識狀態,也就是“一種吸收了曾是永恒地標志著失敗的黑暗的狀態”(1986:414)。思及這一謹慎的目標,可以看到,非虛構創意作品與詩歌及小說有著相同的感性與哲學可能性,但它與讀者的距離甚至更近:從某種程度上說,它有一個超越娛樂或為藝術而藝術的目的。早期的模型試著把“非虛構創意寫作”單純地看成一個談論已經存在一段時間的東西的新術語吧。我們曾用其他一些名字來稱呼它,比如“純文學”、日記、回憶錄和散文。更早期的許多范本已呈現出非虛構創意寫作的多樣性和可能性,如:多蘿西·華茲華斯的《期刊》(Journals)(節選自NE2:385);查爾斯·蘭姆的文章《舊中國》(OldChina)(NE2:505)準確性和藝術性想想你讀過的普通非虛構作品吧,你或許會在腦中想象那些探索堅如磐石的事實世界奧秘的書籍。這樣的書既是在對你說話,也是在說你。而對有的讀者來說,這會帶來一種乏味甚至疏離的體驗。非虛構創意作家在處理事實的同時,試圖縮短自己與讀者之間的距離。他們要創作的并非小說、詩歌或新聞,盡管他們本人可能同時也是小說家、詩人或記者。非虛構創意作品以準確性和藝術性的雙重魅力吸引普通讀者。以新聞寫作為例,你可能會從據實的報道風格、多方觀點的綜合以及信息影響的角度來看待新聞。對于非虛構創意作品而言,主觀性方法也是可以被接受的。這種創作并不需要在最有限的版面內承載最豐富的信息,也不要求多方觀點的平衡。事實上,記者有時可能會把他們的報道改編成非虛構創意作品。在將非虛構創作視作一種文學創作形式的問題上,威廉·津瑟表示他完全不能容忍“那些認為非虛構文學只不過是另一種名稱的新聞,而任何名稱的新聞都不過是一個骯臟之詞的自以為是的論調”,并斷言“優秀的新聞作品也能變成優秀的文學作品”(2005:99)。在寫作時你或許不用想那么多,但在你再次起草與修訂你的作品時,你應當在心中牢記這一理念。創作非虛構創意作品非虛構創意作品擁有一種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巨大吸引力,劇作家、小說家和記者,以及通俗科學家、心理學家、數學家都被它吸引并卷入其中。詩人利用他們敏銳的感知與精確的語言創作出真實且引人共鳴的現實圖景。這推動了一場名為“自我完成學術”(self-inclusivescholarship)的運動,在這場運動中,學者們自我定位于他們的工作中,并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談論他們在研究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盡管在現實世界中,學術和批評一直只是一種個人勞動)。歷史學者們利用自己的知識化身“敘事歷史學家”(narrativehistorians),來尋找普羅大眾中尚未被發覺的潛在讀者。而與此同時,神秘的學術鑒賞家們則以諸如絲綢之路或鹽之類的單一題材或主題來迷惑讀者。如果你想要分享一個故事,你將會用上所有你知道的文學技巧來把它講好,或者至少把它講清楚。技巧在非虛構創意作品中,這些技巧將包括許多典型的小說實踐方法。非虛構創意寫作所涉及的很多技巧與小說創作實踐的典型方法相通。這或許關涉故事性,如用第一句話“勾住”讀者(這種技巧在此發揮的作用比在文學小說中更大),塑造令人信服的現實場景與人物,使用關聯的事件和敘事、生動而緊湊的描述,創造并維持可信的背景與觀點,以及有說服力地使用演講和對話等手法。我們必須將現實轉化為文學,同時保持其可辨認性,并讓它植根于生活化的生動細節中。顯然,非虛構創意作品所涉甚廣。為了讓你對這種廣度有一個概念,這里有兩個截然不同的例子——戰爭和自然——來自兩位以絕對的準確性描述了自己所貼近的世界的年輕作家。基思·道格拉斯:《從阿拉曼到遮姆遮姆神井》指揮現在命令我們:“向敵人開火。坐標一零零零。把所有的炮彈都打向那些混蛋。結束。”跟上,我想。大家都松了口氣,因各個中隊報告道:“干掉一個”“干掉兩個”“干掉三個”。我命令埃文開槍。“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他抗議道。“沒關系,你就用我能填裝的那么快的速度開火。”現在,每一支槍都在暮色中燃燒,整個軍團聚集在一起,用所有可用的武器向敵軍開火。我用埃文開火一樣快的速度把炮彈塞進了六磅彈炮……炮塔里充滿了煙霧。我咳嗽,流汗,恐懼感被興奮感代替。基本結構我們之后再討論有關主題的內容,先來簡要地了解一下非虛構創意作品的基本結構。創意寫作課上專注于一些篇幅較短的形式——如回憶錄或探討周身世界某些方面的文章,而非自傳——會簡單一些。我們利用課程短文的形式,為文章或回憶錄奠定基礎。這樣,你就可以把非虛構創意作品看作簡單的創意課程短文——一種帶有文學色彩并關注敘事的課程短文。文章的結構取決于文類的意圖和作品的功能,但初稿通常會采用一種直截了當的形式。用第一段來設置你的主題,并告訴讀者,為什么它對你和他們都有意義。接下來的一系列段落,每一段都至少應提出一個完整的想法、論點或展示該主題的一個方面,并層層遞進。這些中間段落的順序通常是有邏輯的,并具有敘事感,也可以說是一種場景構建。最后用尾段為前面的內容做個總結。這是不可缺少的結構,不妨概括為“引言—正文—結論”。它為作品提供了清晰的結構。然而,這只是一個起點。顛覆結構在下一版文稿中,嘗試富有創意地安排敘事的次序,并在寫作中注入充滿活力的細節和手法。例如,如果你還沒有把演講或對話編織進你的作品,現在就是這樣做的時候。你可能希望顛覆這種結構,在段落之間跳躍或使用倒敘的手法。你可以用內心獨白甚至詩歌來打斷文章的流向,或者通過隱瞞信息并將其保留到接近尾聲來使讀者處于懸念之中。檢查你的作品,找到一種可用以支撐故事結構的建構手法。記住,觀眾是善變的——他們總是在尋找新的刺激的東西——只有讓你自己也感到驚嘆的作品,才能讓他們也為之驚嘆。作為結構顛覆的一個例子,大聲朗讀庫爾特·馮內古特的《比死亡更糟糕的命運》。聽一聽馮內古特如何演繹這篇文章的重點、如何不斷地用黑色幽默和自嘲來削弱觀點的嚴肅性。他混合了方言語法和對事實的科學態度,并將他的想法拼貼在一起,引入夢想、遺傳學、政治、《紐約客》的觀點和宗教歷史。這是一篇演講稿,最初是在紐約市圣約翰大教堂發表的。馮內古特利用文章中的背景,與觀眾一起玩耍(而不是玩耍給他們看),用清晰自然地圍繞著標題的主題評論吸引住他們。敘述的順序看似有邏輯,但那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交談者在表達自己觀點時所用的邏輯。與讀者交談作品所表現的態度不應僅僅與你筆下的聲音相呼應;它應該就是你的聲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你說話的聲音——一種誠實的聲音(因為,在所有寫作中,誠實是一門技巧)。1933年,詩人奧西普·曼德爾斯坦在他偉大的非虛構作品《亞美尼亞之旅》中挖苦道:“出于某種理由屈服于那些傳記作家,用那種絕對禮貌的語氣與讀者談論現在一定是最大的無禮。”然而,這正是最優秀的非虛構作家所做的。就像優秀的小說家和詩人一樣,他們渴望與讀者交流。而對一些評論家來說,其中唯一的無禮之處是,這種體裁如此流行,以至于它甚至征用下列詞語來描述它的一些部分——通俗科學、通俗哲學等。然而,與讀者交談比在幾頁紙間的圍爐閑談意味著更多。與讀者交談的通常形式是為重要的個人、環境或社會問題代言。寫作關乎責任感。在你所處的這個時代,有很多值得去說、值得去好好寫,比如社會和政治的不公正,或者環境問題。事實上,《亞美尼亞之旅》就是這一演講形式的一個極好的例子,盡管作者在宣傳其立意時為它披上了文學游記的偽裝。激情和參與非虛構創意作品與一般非虛構作品的區別在于它的文學性以及它表達和建構的質量,正如李·古特金所說:當人們討論散文、報道或非虛構圖書時,他們會用上有趣、準確甚至令人著迷之類的詞。激情和親密感并不經常被同非虛構聯系起來,它們聽起來過于本能化、情緒化并且不嚴謹……但激情是一名非虛構創意作家所必需的……對書面文字的熱情,對知識的尋找和發現的熱情,以及對參與的熱情。(1997:8)試著不要把寫回憶錄當作一場懺悔,因為現實生活中的種種細節所能“告解”的往往比你“講述一切”的嘗試要多得多。試著通過寫作來包容與揭發,但別忘了以一種精妙的方式來設計你的作品,通過展示而非下定論來講述。非虛構創意作品中包含的信息本身是建構于嚴謹準確的調查之上的,但你需要利用富有創意的手段,如敘述、經過潤色(但真實)的對話、角色化和豐富的場景,來吸引讀者的注意力。然而,最富創造力的工具仍然是你的個體投入和情感的真摯。有時,作者實際上已成了故事的一部分;有時,作者的風格在故事中占很大比重;還有時,就像在自傳中那樣,他們本身就是故事。寫你自己寫回憶錄既需要回憶,也需要回憶的自然選擇。正如我在第二章中所說的那樣,創作新人經常被告知要寫他們所知道的,但問題是我們通常對我們所“知道”的東西了解不夠,而這是因為我們對自己了解得還不夠清楚。許多學生看上去都意識到了他們很難把自己和他們所知的聯系在一起,這種類型的寫作恰恰有助于他們重新認知自我和知識。生活的面貌寫我們所知在最開始讓我們感到困難,這似乎不是因為現如今的我們可以憑電視或互聯網等無阻力的方式獲得如此繁多的知識。舉例來說,生活在富裕國家的兒童與青少年似乎并未太多地體驗過諸如農業或工業所涉及的體力勞動,因此他們也不太能體會其所帶來的知識。所以,盡管創作新人們的知識面可能會令他們的祖輩嘆為觀止,但他們有時與物理現實脫節,沒有從生活的表面、真實的風景和沒有任何恒溫器監控的天氣中挖掘出的獨特細節。寫作游戲寫自己:你在做什么在第一章的結尾,我們使用從日常生活中提取的真實生活細節書寫了我們對自己的認識。在此,我們將使用相同的技巧,但這一次你要想想你生活中涉及的諸如體力勞動之類的某個方面。這應當是一件你完全了解,“閉著眼睛也能做到”的事情。對這件事做一個速記,對所有例行和具體細節、共事者、工作條件、老板等要素予以特別關注。寫作時,不要提及你的任何情緒或價值判斷,只使用對現實生活的描述和對話。用第一人稱視角寫2000字左右。你不需要在這篇文章中講述一個故事,敘述將由實體性的描述來承載。目標:這篇文章將在細節描述中揭示自己。你會為你對此事的所知之多,甚至于你工作時有多善于觀察這件事情而感到驚訝。在你的第二稿中,試著將其轉換為第三人稱視角,再重新起草。這將為創作需要觀察和研究的“你不知道”的主題提供訓練。你是一個故事我在這一章的開頭說過,時間造就了我們所有人的故事。但我們自己也會創造故事。我們自己就是一部小說,即使大多數時候我們并不希望以這種方式理解自己。然而,我們允許自己以這種方式被閱讀,我們十分慎重地引導我們的“讀者”——無論他們是我們的朋友、雇主還是情人——哪怕是在我們“說實話”的時候。我們生活中有許多等待被講述的故事,并且我們已經有了一些關于如何講述它們的想法。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認為,“我們的記憶通常經過了比我們所承認的更多的建構,且我們確實對它們進行了不少的編輯。我認為每個人都是他或她自己的小說家”。請回想第一章中的神經科學概念,即“故事”是大腦組織你接受的信息的基本原則。記憶是動態的且有選擇性的:它可以刪除一整段日子,或放大日常瑣事,使它們成為神話。托比·利特說:“我們塑造自己的記憶的方式和作家塑造他們的故事的方式一樣,我們都會忽略我們不關心的部分,并且在需要的時候進行美化。”這些塑造過程也應當適用于非虛構創意作品,因為故事和回憶錄本身就是動態的和選擇性的。正如本章開頭引用的納博科夫的警句提醒我們的,“選擇手段屬于藝術,但被選擇的部分屬于不受影響的生活”。回憶和記憶所以,現實的精妙之處可以促生好的藝術,但在一定程度上,這只是因為我們的現實是一種藝術。納博科夫在創作自傳《說吧,記憶》的第一個版本時,聲稱他“由于幾乎完全缺乏有關家族史的資料,因此在明知自己可能記錯時無法核查自己的記憶”。你需要搜集你自己生活的數據,然后與它一起玩耍,或富有藝術性地顛覆它。然而,現實總比小說更為荒謬。對于眾多不太關注藝術的讀者來說,現實總是比任何小說都強大——甚至危險。首先將你所認為的你人生中最初的記憶寫下來,可能包括某些片段化的儀式,比如生日。這將被寫成一個場景。試著想起那些細節,比如你穿的衣服、房子里的裝飾品、天氣、感覺、風景和任何對話。試著回憶當時的場景。然后采訪某個人——比如你的家庭成員——要求他或她回憶相同的場景。檢查當時的照片。權衡所有這些證據,并檢測你修復了多少過去的記憶。寫作游戲寫自己:危機和沖突想象那些讓你感到痛苦、恐懼或懷疑,或者為你帶來沖突或危機的事。可能是某種恐懼癥、某類成癮、某場疾病或某段痛苦的童年回憶。以此為起點,把主題寫在一張紙的正中心,并圍繞它寫些筆記,包括圖像、場景、對話和聯想。然后調查這個話題,找出其他作者寫了什么,并至少與專家進行一次訪談。接下來,開始以按時間順序排列的生動場景來起草你的作品。不進行粉飾。從生活中寫起,并保持簡單。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它是如何引發沖突或危機的?在隨后的草稿中,打亂場景的順序,并創作一個開放式的結局。目標:在第一章中,我提到一些作家發現創意寫作具有治療作用。一些非虛構創意作家對危機的直接反應就是寫文章,特別是寫有關他們自己的疾病或親人死亡的文章。雖然這個游戲的要點是創作一部生動的關于某個問題的自傳體回憶錄,但你可能會發現,在這一過程中寫作釋放了沖突。它可能并不能直接解決這種沖突,但它可以為你提供透視它的視角和觀察的清晰性。撤回原點有時候,你可能會經歷某種錯位的感覺,就像你在主演一部你的人生電影。練習一些寫作技巧,定格你生命中所經歷的瞬間,牢牢地記住它們(把它們寫在你的筆記本上很有幫助),而不再只當作時間旅程中的一個過客。不過,不要過分自覺地練習這種行為,以免讓它改變你的生活或行為方式。盡量多問些問題,比如我們有多了解自己,又有多了解別人看待我們的方式,不過這很容易讓我們陷入自我認知的羅網中。說實在的,你不會知道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就算你知道,這對你或你的寫作也都沒有幫助。鏡子和照片讓你看到你的外部鏡像,但那也會受到光線的扭曲。而當攝像機“看到”我們時,我們總是忍不住也稍做表演。被記錄下來的聲音,同你從自己的腦袋和身體的骨頭中聽到的喉音和長腔聲音并不相同。這與寫作是一樣的:它傳遞、反射和轉換,這并不意味著它是謊言。事實上,它常常在澄清謊言。知識就是自知之明你選擇講述自己故事的方式,將傳遞你的人生觀與經驗的精確而微妙的信息,還有你性格的真實本質(包括其虛偽性)。你需要懷著坦率的情感來寫作,盡管坦率可能會讓人感到有點不自然或過于顯眼。不要急于掩飾自己故事中的缺陷。它們增加了深度——甚至是真實性。正如讓·科克托所敦促的那樣,“培植你的缺陷。它們是你最真實的一面”。在《創意寫作自傳的治療維度》(TherapeuticDimensionsofAutobiographyinCreativeWriting)(2000)中,西莉亞·亨特展示了一項研究,表明將撰寫虛構的自傳作為藝術學徒工作的一部分,不僅有助于拓展文學技能和尋找聲音,而且對作家有治療作用。請再次記住,許多讀者出于自我指導的目的而閱讀,他們看似要通過閱讀你的個人故事來了解你,但其實他們中的許多人是在試圖更多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缺點和人生的教訓。寫作游戲關于真人的寫作:人物素描與微型小說(見第六章)一樣,人物素描是一種篇幅大約為500個詞的書寫緊密且高度集中的創作形式。對于非虛構創意寫作的創作新人來說,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練習。它不允許多余的動詞,可以在工坊期間創作。最快的方法是寫你小組中每個人都認識的人,例如工坊的成員、導師或你們認識的有趣的人等。最好集中精力于一個人的一個特點,使用生動但具體的細節和講話片段。目標:這種簡短的形式能夠迫使智慧顯露出來。而人物素描的挑戰之一就是要升華自我展示的欲望,以便捕捉主題的本質和人物性格的一個方面,例如他們的慷慨、虛榮、英雄主義或謙遜等。幾個人物草圖可以編織在一起創作出更長的作品,或者改編成非虛構作品。它們也是在小說中創造可信角色的有用練習。寫關于人和世界的東西什么讓你著迷?你想探索什么?你會調查什么?列個清單吧。威廉·津瑟宣稱,創作新人應該以非虛構創意作品開始他們的寫作生活,因為“他們會更愿意寫一些觸及自己生活或他們更有天賦的主題”。對于有科學學術背景的創意寫作學生來說,非虛構創意作品是屬于自己的領域,“寫你所知道的東西”可以被解讀為寫你自己的調查或研究成果(見第十章中的“創意學院的創意寫作”)。如果這些新的創意作家擔心寫關于外部事物的文章不如寫關于自己的文章那么真實,他們應該放心,因為任何風格的寫作都把主題揭示得和作者同樣多。然而,你的寫作方式有時也會暴露出不真實的一面,尤其是當你因為缺乏了解而弄錯事實和細節的時候。找到一個主題如果你發現很難確定你的主題,那么你可以寫一篇試驗稿,并在其中選擇一個你非常了解的主題。然后,通過把它寫成一個場景或一系列場景來檢驗它獲得成功的跡象及其文學完整性。許多創作新人都從他們家門前發生的事寫起,如家族史。他們選擇了家族史中的某些獨立方面,盡管他們對此知之甚少,并需要圍繞其做少量的研究。他們從全景轉向微觀焦點,緊湊的場景比任何大而無當的圖景都更富有光和熱。你需要在你的非虛構創意作品中反映出這種焦點的轉變。選擇某個你比較了解的關于世界或人的方面,再選擇一些對你來說全新的、需要實地調查的方面。你的任務是為它們創造銜接點,而不讓它們看起來像是隨意地拼搭在一起。例如,你可能想寫一篇關于你祖父母的個人文章,然后用年齡對記憶的影響作為吸引注意力的點,以此串聯起文章。一項類似的策略是,令生活的兩個方面相互依存,使它們超越各自部分的總和。例如,你可以寫一篇文章,把你對一項運動的熱愛與國外旅行結合在一起;或把公共和私人的敘述結合起來,比如社會上的不公正問題與你家庭生活中的一些危機。寫作游戲寫關于現實中的人的文章:調查寫作兩人一組,對你所在地區的工作情況進行調查。選擇一種你相對未知的專業或職業。使用電話簿,在當地找到該領域的工作人員,對其中至少兩人進行訪談。探索他們的動機和日常生活,嘗試獲得跟蹤觀察他們至少一周的許可。寫一篇關于他們工作的文章,并將你自己的體驗納入其中。目標:許多讀者對他人工作的細節很感興趣,這讓他們間接地體驗到了另一種生活。人們不是由他們所做的工作來定義的,但工作是人們關注的中心,也是社會運行的方式。這個游戲向你介紹了采訪和研究,同時也提供了大量你可能會在小說的其他節點使用的生動細節。實地考察和訪談調查包括在網上搜索你所選擇的主題,以及在圖書館數據庫中查找與你的主題相同或相似的書籍和文章等手段。重要的是,要檢查你的主題是否已經被他人的作品涵蓋了,以及你已深入研究過的主題與寫作之間還有哪些空白。每周至少讀兩次全國性的報紙,以了解時事,并在筆記本上保留一個作家們稱之為“未來”的剪報區域。這些剪報可能會觸及你的主題,或者包含你以后可能想要寫的內容。訪談本身也是一種藝術形式,但它歸根結底只關乎三件事:對一個人必須說的話感興趣,成為一名好的傾聽者,以及識別哪些訪談內容是可以選用的。謹慎地選擇你的受訪者,并確保你做好充分的準備。試著提出你的問題,避免受訪者將你“引導”至他們提前準備好的回答中,引導他們說出真實的答案,哪怕是通過軼事甚至笑話等形式。根據你自己的判斷決定你是否應該在訪談中使用筆記本或錄音設備。一些非虛構創意作家發現,這些東西會使受訪者與采訪者產生距離。此外,如果采訪者有錄音設備或筆記本的“屏錄”作為退路,他們就不太可能專心而敏感地傾聽,不會更深入地探索某些答案。充斥著希望的文學作品你現在正身處非虛構創意寫作類作品的白銀時代。它可能是最公共的、最理想主義的和最開放的文學類型——“如果有人問我,作為一名作家,我想完成什么,我會回答說:我想要為充滿希望的文學貢獻一分力量”,巴里·洛佩茲在《關于這一生》(AboutThisLife)(1999:15)中這樣說道。現在,非虛構創意寫作類作品是一種具有國際性的超類型作品,涵蓋了回憶錄、歷史作品、自傳、傳記、旅行寫作、自然寫作、通俗人類學、電影和音樂寫作、通俗哲學、民族研究、新聞、宗教寫作、文學研究等。它有助于科普的繁榮,并能幫助提高公眾對科學家工作的認識。它擴展了創意寫作的版圖,呈現出有關單個主題的完整圖景,并給我們提供了觀察周圍世界的新方式。它的開放空間不斷擴大,特別是博客(見第九章的“電子表演”),捕獲了越來越多的主題、作者和讀者。寫作游戲關于世界的寫作:旅行寫作利用檔案室、當地圖書館和當地歷史檔案館來研究你所在社區的歷史。試著獲得社區中年長成員的信任,然后采訪他們關于生活和工作的經歷。將這些采訪和歷史拼貼在一起,并將故事貫穿其中,將作品整合在一起。盡可能多地利用采訪機會,但是也要有選擇性。目標:地方的也是世界的。你不需要成為一名世界探險家才能寫出關于旅行的好文章。仔細研究你自己所在的地區,甚至你的鄰居,這將揭示許多神秘的方面、隱藏的歷史與迷人的人和故事。下次你去陌生的地方旅行時也可以應用這項技巧。推薦閱讀作為一種有關某種類型的新聞報道的自由和放縱,同時也展示出了非虛構創意作家忠于現實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