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傳

國泰傳一一《清史稿》卷三三九

［說明］國泰貪污案是乾隆朝的一個大案。國泰本人則是一個臭名昭著的貪官，他是滿洲鑲

白旗人，本為紈綺子弟，特殊任性。任山東巡撫后，與前高校士于敏中之弟布政使于易簡勾

結在一起，狼狽為奸，“貪縱營松，征賂諸州縣二沒幾年，鬧得各州縣全部虧空。乾隆四十

七年（1782）,監察御史錢洋彈劾國泰貪得無厭，乾隆帝派和珅、劉墉與錢洋一起審辦此案。

國泰原是和珅黨羽，和珅想包庇他蒙混過關，便派家仆赴山東為國泰通風報信，結果被錢注

察覺，并扣留了他們的來往密信。到山東后，錢泮不動聲色，堅持要查庫，得到了山東籍人

劉墉的支持。國泰得到和珅的密報后，已向商賈借銀暫充倉庫。錢詳查庫后發覺銀色穴一，

心如明鏡，遂聲言說，假如銀子是從商賈處挪借，請諸前速來認領，否則封庫入官。于是，

商賈紛紛前來認領，庫藏為之一空。國泰的罪行最終暴露在光天化口之下，就連和腳乜無計

可施。乾隆帝一怒之下，將國泰處死。國泰的丑惡行徑是乾隆后期吏治腐敗的一個縮影。《清

史稿》為他立傳，只是作為一個貪官，簡要介紹了他的罪行及下場，目的在于“觀其所誅殛,

要可以鑒矣！”

國泰，姓富察氏，滿洲鑲白旗人，是四川總督文綬的兒子。國泰最初授為刑部主事，再

升為郎中。派外捉升為山東按察使，再升為布政使。

乾隆三十八年，文緩任陜甘總督，奉命審查前四川總督阿爾泰縱容兒子明德布貪欲勒索

屬吏一事，因偏袒阿爾泰，不以實際狀況匯報，被遣戍伊犁。國泰上疏認罪，懇求伴同父親

去戍所以贖父親的罪過。皇上批示說：“你沒有罪，何必驚惶？”四十二年，升為山東巡撫。

國泰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年輕時已地位顯貴，對待屬吏不能以禮相待，稍不遂意就大聲

喝斥。布政使于易簡對他巴結奉承，甚至向他匯報狀況也要直身而跪。于易簡是江蘇金壇人,

高校士于敏中的弟弟。高校士阿桂等因國泰執拗，懇求將他改任，調入京城為官。四十六年,

皇上召于易簡到京城來訊問狀況，于易簡極力為國泰辯解。皇上降旨提示國泰對待對屬吏應

當寬嚴適中，吩咐他警惕、改悔。正趕上文緩復原四川總督的職務，又因四川民間稱為“（口

國）嗜子”的盜匪為亂，再成伊犁，國泰沒有再上疏請罪，過了一個月，上疏推辭皇上賜給的

鹿肉，遭到皇上責問。國泰懇求交納養廉銀替父贖罪，并懇求對自己治罪，皇上寬恕了他。

四十七年，御史錢洋彈劾國泰及于易簡貪縱營私，向所屬各州縣索取賄賂，以致各州縣

的倉庫都虧空。皇上吩咐尚書和珅、左都御史劉墉調查處理，并令錢萍與他們一起去辦理。

和珅有意袒護國泰；劉墉主持正義，因為國泰在他的家鄉肆虐百姓，因而支持錢洋。經過查

驗歷城縣庫銀的銀色不同，駕馭了國泰向商人借銀短暫充倉的狀況。具體狀況與《錢洋傳》

相互參照。國泰全部承認關于勒索各州縣屬更，數額動輒達到成千上萬的狀況。而于易簡巴

結國泰，皇上責問時，不敢將實情上報。審案后判決，二人都斬首。皇上吩咐改為監禁待秋

審再定，于是逮捕入刑部監獄。繼任山東巡撫明興上疏說，將山東全省各州縣的倉庫通查一

遍，虧空銀兩二百多萬，都屬國泰、于易簡在任時的責任。皇上吩咐馬上到獄中審問國泰等,

國泰等人說：“這是因為王倫之亂，各州縣以公款開支來協軍務，因此使倉庫虧空。”皇上認

為：“王倫之亂從事發到平靜不過一個月，即使說軍事行動很緊急，怎么能用到二百萬？即使

有二百萬，也應當上疏將實際狀況報告朝廷。國泰、于易簡欺上營私，對待各州縣屬更虧空

國庫銀兩麻木不仁，不聞大問，罪責與王亶望等相同。”吩咐馬上在獄中蜴他們自盡。（熊海

龍譯）

［原文］

國泰，富察氏，滿洲鑲白旗人，四川總督文綬子也。國泰初授刑部主事，再遷郎口。外

擢山東按察使，遷布政使。乾隆三十八年，文綬官陜甘總督，奉命按前四川總督阿爾泰縱子

明德布婪索屬吏，徇不以實陳，戍伊犁。國泰具疏謝，請從父戍所贖父罪。上諭日：“汝無罪,

何必惶懼？”四十二年，遷巡撫。

國泰紈挎子，早貴，遇屬吏不以禮，小不當意，輒呵斥。布政使于易簡事之諂，至長跪

白事。易簡，江蘇金壇人，高校士敏中弟也。高校士阿桂等以國泰乖張，請改京朝官。四十

六年，上為召易簡詣京師問狀，易簡為國泰力辨。上降旨戒國泰馭屬吏當寬嚴得中，令警惕

改悔。會文綬復官四川總督，以咽匪為亂，再戍伊犁，國泰未具疏謝。居月馀，疏謝賜鹿肉，

上詰貴。國泰請納養廉為父贖，并乞治罪，上寬之。

四十七年，御史錢泮劾國泰及易簡貪縱營私，徵賂諾州縣，諸州縣倉庫皆虧缺。上命尚

書和珅、左都御史劉墉按治，并令洋與俱。和坤故袒國泰；墉持正，以國泰虐其鄉，右洋。

驗歷城庫銀銀色不一，得借市充庫狀。語互詳泮傳。國泰具服婪索諸屬吏，數輒至千萬。易

簡諂國泰，上詰不敢以實對。獄定，皆論斬，上命改監候，逮系刑部獄。巡撫明興疏言通察

諸州縣倉庫，虧二百萬有奇，皆國泰、易簡在官時事。上命即獄中詰國泰等，國泰等言因王

倫亂，諸州縣以公使錢佐軍興，乃虧及倉庫。上以“王倫亂起滅不過一月，即謂軍興尋急，

何多至二百萬？即有之，當具疏以實聞。國泰、易簡罔上行私，視諸屬吏虧帑耙置不問，罪

與王亶望等均“。命即獄中賜自裁。

間通用私鹽可以依據他們自己的便利。”這一年秋天十一月，裁撤領中書左右部，合并到中書

省，越級仃.命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進官階為榮祿大夫。

至元三年正月，設立制國用使司，阿合馬又以平章政事的身份兼任制國用使司的事務。

過些時候，制國用使司上奏：“把東京每年納稅所得的質地稀疏惡劣不能運用的布，就在當地

用來買羊。真定、順天的金銀不合規格的，應當重新冶鑄。別怯赤山生產石絨，把它織成布,

用火不能燒著，懇求派遣官員加以開采。〃又上奏說：“國家的費用支出名目多數量大，今年從

皇上回京以后，已經支出了紙幣四十萬錠，唯恐明年會不夠開支，應當酌量節約運用。〃十一

月，制國用使司又上奏說：“桓州峪所開采的銀礦，已經有十六萬斤，每一百斤可以得到銀三

兩、錫二十五斤。采礦所須要的支出，可以出售錫來支付一世祖全都同意制國用使司的懇求。

至元七年正月，設立尚書省，裁撤制國用使司，又任命阿合馬為平章尚書省事。阿合馬

的為人，智謀多而擅長言辭，以功利和取得的效益自負，人們都贊揚他有實力。世祖急于使

國家富起來，就試著讓阿合馬辦事，很有成果。又看到阿合馬和丞相線真、史天澤等爭論，

阿合馬屢次有理由使他人屈服，由此而對阿合馬的才能表示驚異，授于他政治大權，對他的

話無不聽從，卻不知道他的專權任性越來越厲害了。丞相安童容忍了很久，上奏世祖說：“臣

下我最近上奏說凡是尚書行、樞密院、御史臺應當各依據通常的制度向皇上奏事，其口的大

事要經過臣下等人議定再上奏，已經得到圣旨允準。現在尚書省全部的事情都干脆上奏，似

乎違反了臣下我以前向皇.上的奏報。〃世祖說："你所說的話的確很對。莫非阿合馬由于朕對他

很信任，敢這樣辦嗎？他不和你協商是不對的，應當像你所說的那么辦。〃安童又上奏說：“阿

合馬所任用的部下各官，左丞許衡認為大多任用不當，但已經得到圣旨讓他咨請中書省宣布,

假如不給，唯恐將來會有別的話。應當試驗他的任用的人是否有實力，時間一長就會自然明

白。〃世祖認為安童的話有道理。五月，尚書省上奏要求清查全國的戶口，后來御史臺認為現

在到處在捕獲蝗蟲，百姓勞苦，清查戶口的事情應當梢稍緩辦。于是就停止不辦。

起先設立尚書省的時候，有圣旨說：“凡是加以考核選舉的大小官員，由吏部擬定他的資

格，呈報尚書省，由尚書省咨送中書上奏。〃到這時，阿合馬提拔他自己的人，不經過吏部擬

定，也不咨送中書省。丞相安童因此上奏，世祖吩咐去問阿合馬。阿合馬說：“事情不論大小,

統統委任給臣下，所任用的人員，臣下應當自己選擇。"安童因此懇求："從今以后只有嚴峻刑

事以及調任上路總管，才歸臣下管理，其余的事情一并交給阿合馬，以便事情職責分明。”世

祖都同意了。

至元八年三月，尚書省再次把清查核實戶口的事情上奏懇求分條規劃下詔通告全國。這

一年，上奏懇求增加太原的鹽稅，以紙幣一千錠為常常的數額，仍舊讓本路兼管。

至元九年，把尚書省合并于中書省，又任命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其次年，又任命他

的兒子忽辛為大都路總管，兼大興府尹。右丞相安童看到阿合馬專權一天比一天厲害，想補

救這個弊病，就上奏說大都路總管以下的官員大多不稱職，懇求派人代替他們。不久又上奏

說阿合馬、張惠，仗著宰相的權勢會經商，以此一網打盡了天下的最大利益，嚴峻的毒害百

姓，使他們走投無路而沒有地方可以申訴。阿合馬說：“是誰編出r這些話，臣下等要和他在

朝廷上辯論。〃安童進奏說："尚書省的左司都事周祥，中木課取暴利，罪狀非常清晰。"世祖

說：“像這樣的人，征收完畢以后應當公開罷免他/后來樞密院上奏懇求讓忽辛同企樞密院事，

世祖不答應，說：“他是個胡商，一般的事情還不懂得，又哪能讓他擔當機要事務的責任呢？”

至元十二年，伯顏領兵攻打宋朝，渡江以后，捷報一每天傳來。世祖吩咐阿合馬和姚樞、

徒單公履、張文謙、陳漢歸、楊誠等人，商討在江南推行鹽法、鈔法和貿易藥材的事情。阿

合立刻奏說：“姚樞說：‘江南地區的交會假如不能通行，肯定會使一般百姓失去安家之地,’

徒單公履說：‘伯顏已經張帖告示明白說明不兌換交會，現在急連忙忙推行，就是在百姓中失

去信用。'張文謙說：'是不是可行，應當向伯顏詢問。'陳漢歸和楊誠都說：‘把中統鈔交換江

南的交會，有什么困難的？’〃世祖說：“姚樞和徒單公履，不懂得駕馭時機。朕曾經把這件事

問過陳巖，陳巖也以為宋朝的交會應當盡快更換。現在商討已經確定，就按你的話辦。〃阿合

馬又上奏說；"北方的鹽和藥材，姚樞和徒單公履都說可以讓百姓自山販賣。臣等認為，這件

事假如讓一般百姓去干，唯恐會造成混亂不統一。打算在南京、衛輝等路統-■征購藥材，從

蔡州運鹽二十萬斤，禁止各種人員私下相互貿易。”世祖說："好！就這么辦。”

至元十二年，阿合馬又說：“近來由于征集財物以代價軍用，減免在編百姓的征稅，又裁

撤轉運司官，讓各路總管兼管按額征稅，以至于國家的月度不足。臣下以為不如查驗戶口數

字的多少，遠處的歸到近處，設立都轉運使，估計狀況增加過去的稅額，選擇清廉有實力的

官員分別辦理這件事。應當由公家和私人冶煉鑄造鐵器，而由官方設局專賣；仍舊禁止各種

人員不得私造銅器。假如這樣，就能使百姓的財力不會窮盡，而國家的用度也能足夠了。”于

是就上奏設立各路轉運使，任命亦必烈金、札馬刺了、張、富珪、蔡德潤、紇石烈亨、阿里

和者、完顏迪、姜毅、阿老瓦丁、倒剌沙等人為轉運使。有一個叫亦都馬丁的人，由亍虧欠

公家的銀錢得罪罷官，死了以后，虧欠的還有許多沒有還清中書省上奏商討處理方法，世

祖說：“這是有關錢財糧食的事，去和阿合馬商討。〃

十五年正月，世祖因為西京發生饑荒，發出糧食一萬石加以賑濟，又告知阿合馬應當廣

為貯藏積蓄，以打算缺乏。阿合立刻奏說：“從今以后，御史臺假如沒有稟告尚書省，不能隨

意召見管理倉庫的官吏，也不能隨意查究銀錢谷物的數字。以及集議中書不到的，就要判罪。”

他阻撓壓抑監察部門就是這樣。四月，中書左丞崔斌上奏說：“起先由于江南官員人數過多，

擔當的人也多不能稱職，就吩咐阿里等人區分淘汰他們。現在」經明顯地有了證據，卻蒙蔽

不向朝廷上奏，這是欺君罔上。杭州地方廣闊，所負的責任不輕，阿合馬為私自的感情所迷

惑，竟把他沒有出息的兒子抹速忽充當達魯花赤，駕馭虎符，這莫非是衡量才能而授以責任

之道？"又說："阿合馬起先自己表示懇求免去他子弟的官職，可現在身為平章政事，而他的兒

子以至侄子有的擔當行省參政，有的擔當禮部尚書，將作院達魯花赤，領悟同館，一門之中

都處在重要地位上，自己逅反過去說的話，于公道有虧。〃世祖下旨全都加以罷免，但始終不

把這當成阿合馬的罪過。世祖曾經對淮西節度使昂吉兒說：“做宰相的人，要明白天道，察知

地理，竭盡人事，兼有這三方面的人，這才是稱職。阿生海牙、麥術丁等人也不能擔當宰相；

回回人中間，阿合馬的才能足以勝任宰相。”他為皇帝所稱道就是這樣。

至元十六年四月，中書省上奏懇求設立江西榷茶運司以及各路的轉運鹽運使、宣課提舉

司。沒有多久，任命忽辛為中書右丞。其次年，中書省上奏說：“阿塔海:、阿里說，現在設立

宣課提舉司，官吏數字達到五百人，左丞陳巖、范文虎等說他們攪擾百姓而且侵吞偷盜官府

錢財。懇求加以罷免。〃阿合立刻奏說：“過去有圣旨把江南糧食數字登記造冊，屢屢發文索取,

但不把實情報告上來，臣下于是就同樞密院、御史臺和朝廷大臣各位元老一起商討，認為設

立運司，官員多而俸祿重，應當在各路設立提舉司，都省、行省各委派一個人擔當這一事務。

現在行省還沒有委派人，就懇求裁撤，又把過錯歸于臣二等人。然而臣下所委派的人，有的

到任才兩個月，假如計算他們侵吞了共有一千一百錠，以他們管理的四年時間比較起又，又

應當是多少呢？現在設立提舉司，不到三月又加以裁撤，莫非不是膽怯他們非法的弊病敗

露，所以搶先自己奏請以殲滅痕跡嗎？應當下令讓御史合派遣能干的人一起去，凡是有違法

的行為，一條條據實奏報。”世祖說：“阿合馬所說是對的，吩咐御史臺選擇人員前去查辦。假

如自己能夠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這樣才能責怪別人。”

阿合馬曾經上奏應當設立大宗正府。世祖說：“這件事莫非是你們這些人所應當說的，這

是朕的事情。然而宗正這個名稱，朕還是沒有聽說過，你的話很對，要想一想。"阿合馬要清

理計算江淮行省平章阿里伯、右丞帖木兒設立行省以來全部的錢糧數字，上奏派遣不魯合答

幾、劉思愈等前去清查，查到了他們擅自調換朝廷任命的官員八百人，擅自分設左右司官以

及鑄造銅印等等事情，上奏。世祖說：“阿里伯等人用什么理由來說明？〃阿合馬說：“他說行

省過去就曾要鑄造官印了。臣以為過去因為江南沒有平足，所以能依據狀況自己處置，現在

和過去狀況已經不同。他們又擅自支付糧食四十七萬石，上奏裁撤宣課提舉司。等到口書省

派遣官員清理計算，征得紙幣一萬二千錠掛零。〃阿里伯、燕帖木兒兩個人最終竟因此被殺。

當時阿合馬在位時間很久，更加肆意貪欲驕橫，拉扯提拔奸黨郝禎、耿仁，一下子遷升

到和自己同在中書省任職，陰謀勾結，特地從事蒙蔽皇骨，積欠的賦稅不加免除，百姓們逃

亡遷移，京兆等路每年收入賦稅達到五萬四千錠，還是認為不是實際狀況。百姓有近郊的良

田，就搶奪據為己有。暗地里接受賄賂，表面上做得執法嚴明，朝中百官相互用眼神表示不

滿，但沒有人敢于明白爭論。有一個值宿禁衛的秦長卿，激揚慷慨地上書揭發他的種種邪惡,

竟然被阿合馬所謀害，在監獄里把他弄死。事情見于《秦長卿》傳。

至元十九年三月，世祖在上都，皇太子隨從。有個益都千戶叫王著的人，一向疾惡如仇,

由于人心對阿合馬生氣怨恨，就隱私鑄造了?把大鋼車追，自己發誓情愿擊碎阿合馬的腦袋。

當時有一個妖僧高和尚，自稱有隱私法術在軍中行使，但毫無效果而逃走，假裝身死，殺了

一名徒弟，把尸首欺瞞大眾，自己又逃走，使人也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王著就和他一起謀劃,

在戊寅那一天假稱皇太子回京師參與佛事，集結了八十多人，夜里進入京城。早晨派遣兩個

僧人到中書省去，讓中書省購買供奉神佛的用品。中書省的人員懷疑，對他們加以訊問，他

們不愿伏罪。等到中午，王著又派遣崔總管假傳皇太子的旨意，讓樞密副使張易發兵若干人,

在這天夜里會集在東宮前面，張易沒有察覺其中有假，就吩咐指揮使顏義領兵一起前云。王

著自己騎馬去見阿合馬，詐稱太子將要來到，吩咐中書省的官員全部都在東宮前等候。阿合

馬派遣右司郎中脫歡察兒等幾個人騎馬出關，往北走了一兒里，碰上了王著的一伙人。偽裝

太子的人責怪他們無禮，把他們全都殺了，奪取了他們的馬匹，往南進入建德門。夜里二更,

沒有人敢問什么，到了東門前面，他們一伙都下了馬，只有偽裝太子的人坐在立刻指揮，呼

喊中書省長官來到馬前，責罵了阿合馬幾句話，王著就把阿合馬牽去，用袖子里藏著的銅髓

砸碎他的腦袋，阿合馬馬上斃命。接著喊中書左丞郝禎又到，殺了他；囚禁了右丞張息。樞

密院、御史臺和留守司的官員都遠遠看著，沒有人能推想原委是什么原因。尚書張九息在宮

中大聲喊叫，認為這是個騙局；留守司的達魯花赤傳敦就手持木棒沖向前面，把騎在立刻的

人擊倒墜地。弓箭亂發，這伙人奔逃潰散，大多被逮住。高和尚逃走，王著自告奮勇要求把

自己囚禁。

御史中丞也先帖木兒飛立刻奏世祖。世祖當時正駐在察罕腦兒，聽到以后大為震怒，當

天就起駕到上都。吩咐樞瀉副使學羅、司徒和禮霍彌、參政阿里等按驛站疾馳到大都，討伐

作亂的人。庚辰日，在高梁河抓住了高和尚。辛已日，學羅等人到達大都。壬午日，把王著、

高和尚在市上誅殺，剁成肉醬，同時又殺了張易。王著臨刑前大喊說："土著為天下除害，現

在死了，將來肯定有人為我寫下這件事的！”

阿合馬死后，世祖還大具體了解他的種種邪惡，吩咐中書省不要追查他的妻子兒子。等

到詢問學羅，就全部知道了阿合馬的罪惡，這才大怒說：“王著把他殺了，的確是對的。"于是

下令掘墓開棺，在通玄門外斬戮尸體，聽任狗去吃他的肉。朝廷百官和士人百姓，聚在一起

觀看拍手稱快。阿合馬的子侄都被誅殺，把他的家屬和財產沒收入官。他的小妾中有一個叫

引住的，查抄她的物品，在柜子里得到兩張熟的人皮，兩只耳朵都保存完好，有一個閹人特

地駕馭這個柜子的鑰匙，訊問他們也沒有人知道原委是什么人的人皮，只說：“詛咒的時候，

把神座放在這上邊，應驗很快。”又用兩幅絹，畫上穿戴盔甲的騎兵好幾層，包圍守在一座有

帷幕的殿前，兵士都拉開了弓弦挺著刃向里邊，似乎在向里進攻那樣。畫圖畫的人姓陳。又

有一個叫曹震圭的，曾經掛算過阿合馬的生辰八字：有一個叫王臺判的，胡亂引用圖讖，所

說的都涉及謀反的事。事情上奏，世祖下令剝這四個人的皮當眾宣示。（沈玉成譯）

［原文］

阿合馬，回回人也。大知其所由進。世祖中統三年，始命領中書左右部，兼諸路都轉運

使，專以財賦之任委之。阿合馬奏降條畫，宣諭各路運司。明年，以河南鈞、徐等州俱有鐵

冶，請給授宣牌，以興鼓鑄之利。世祖升開平府為上都，又以阿合馬同知開平府事，領左右

部如故。阿合馬奏以禮部尚書馬月合乃兼領己括戶三千，興煽鐵冶，歲輸鐵一百三萬七千斤,

就鑄農器二十萬事，易粟輸官者凡四萬石。

至元元年正月，阿合馬言：“太原民煮小鹽，越境販賣，民貪其價廉，競買食之，解鹽以

故不售，歲入課銀止七千五百兩。請自今歲增五千兩，無問僧道軍匠等戶，鈞出其賦，其民

間通用小鹽從便。”是年秋八月，罷領中書左右部，并入中書，超拜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

進階榮祿大夫。三年正月，立制國用使司，阿合馬又以立章政事兼領使職。久之，制國用使

司奏：“以東京歲課布疏惡不堪用者，就以市羊于彼。真定、順天金銀不中程者，宜改鑄。別

怯赤山出石絨，織為布，火不能然，請遣官實行。”又言："國家費用浩繁，今歲自車駕至都，

己支鈔四千錠，恐來歲度支不足，宜量節經用。”十一月，制國用使可奏：“桓州峪所采銀礦，

已十六萬斤，百斤可得銀三兩、錫二十五斤。采礦所需，鬻錫以給之。"悉從其請。

七年正月，立尚書省，罷制國用使司，又以阿合馬平章尚書省事。阿合馬為人多智巧言,

以功利成效自負，眾咸稱其能。世祖急于富國，試以行事，頗有成果。又見其與丞相名泉真、

史天澤等爭辨，屢有以i出之，由是奇其才，授以政柄，言無不從，而不知其專愎益甚矣。丞

相安童含容久之，言于世祖日：“臣近言尚書省、樞密院、御史臺，宜各循常制奏事，其大者

從臣等議定奏聞，已有旨俞允。今尚書省一切以聞，似違前奏。"世祖曰："汝所言是。豈阿合

馬以朕頗信用，敢如是耶！其不與卿議非是，宜如卿所言。”又言：“阿合馬所用部官，左丞許

衡以為多非其人，然已得旨咨請宣付，如不與，恐異日有辭。宜試其能否，久當自見。“世祖

然之。五月，尚書省奏括天下戶口，既而御史臺言，所在捕蝗，百姓勞擾，括戶事宜少緩。

遂止。

初立尚書省時，有旨：“凡性選各官，吏部擬定資品，呈尚書省，由尚書咨中書聞奏。”

至是，阿合馬擢用私人，穴由部擬，不咨中書。丞相安苴以為言，世祖令問阿合馬。阿合馬

言：“事無大小，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童因請：“自今唯重刑及遷上路總管，

始屬之臣，余事并付阿合馬，庶事體明白。〃世祖俱從之。八年三月，尚書省再以閱實戶口事,

奏條畫詔諭天下。是歲，奏增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仍令本路兼領。九年，并尚書省入

中書省，又以阿合馬為中書平堂政事。明年，又以其子忽辛為大都路總管，兼大興府尹。右

丞相安童見阿合馬擅權日甚，欲救其弊，乃奏大都路總管以次多不稱職，乞選人代之。尋又

奏：“阿合馬、張惠，挾宰相權，為商賈以網羅天下大利，厚毒黎民，困無所訴。〃阿合馬曰：

"誰為此言？臣等當與廷辯。"安童進口：“省左司都事周祥，中木取利，罪狀明白。"世祖日：

“若此者，征畢當顯黜之。“既而樞密院奏以忽辛同僉樞密院事，世祖不允曰："彼賈胡事猶不

知，況可責以機務耶！”

十二年，伯顏帥師伐宋，既渡江，捷報日至。世祖命阿合馬與姚樞、徒單公履、張文謙、

陳漢歸、楊誠等，議行鹽、鈔法于江南，及貿易藥材事。阿合馬奏：“樞云：’江南交會不行，

必致小民失所。‘公履云：‘伯顏已嘗榜諭交會不換，今亟行之，失信于民。‘文謙謂'可行與否,

當詢伯顏漢歸及誠皆言：’以中統鈔易其交會，保難之有。，〃世祖曰："樞與公履，不識事機。

朕嘗以此問陳巖，巖亦以宋交會速宜更換。今議已定，當依汝言行之。〃又奏：“北鹽藥材，樞

與公履皆言可使百姓從便販鬻。臣等以為此事若小民為之，恐紊亂不一。擬于南京、衛輝等

路，籍括藥材，蔡州發鹽十二萬斤，禁諸人私相貿易。〃世祖日：“善，其行之。”

十二年，阿合馬又言：“比因軍興之后，減免編民征稅，又罷轉運司官，令各路總管府兼

領課程，以致國用不足。巨以為莫若驗戶數多寡，遠以就近，立都轉運司，量增舊額，選廉

干官分理其事。應公私鐵鼓鑄，官為局賣，仍禁諸人毋私造銅器。如此，則民力不屈，而國

用充矣。"乃奏立諸路轉運司，以亦必烈金、札馬剌丁、張嵩、富珪、蔡德潤、紇石烈亨、阿

里和者、完顏迪、姜毅、阿老瓦丁、倒剌沙等為使。有亦馬都丁者，以負官銀得罪而罷，既

死，而所負尚多，中書省奏議裁處。世祖曰：“此財谷事，其與阿合馬議之。〃

十五年正月，世祖以西京饑，發栗萬石賑之。又諭阿合馬宜廣貯積，以備闕乏。阿合馬

奏：“自今御史臺非白省，毋擅召倉庫吏，亦毋究索錢谷數。及集議中書不至者，罪之。”其沮

抑臺察如此。四月，中書左丞崔斌奏曰：“先以江南官冗，委任非人，遂命阿里等澄汰之。今

已顯有征驗，蔽不以聞，是為罔上。杭州地大，委寄非輕，阿合馬溺于私愛，乃以不肖子抹

速忽充達魯花赤，佩虎符，此豈量才授任之道？"又言："阿合馬先自陳乞免其子弟之任，乃今

身為平章，而子若侄或為行省參政，或為禮部尚書、將作院達魯花赤、領悟同館，一門悉處

要津，自背前言，有虧公道。〃有旨并罷黜之。然終不以是為阿合馬罪。世祖嘗謂淮西宣慰使

昂吉兄曰："夫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盡人事，兼此三者，乃為稱職。阿里海牙、麥術丁

等，亦未可為相，回回人中，阿合馬才任宰相。"其為.上所稱道如此。

十六年四月，中書奏立江西榷茶運司，及諸路轉運鹽使司、宣課提舉司。未幾，以忽辛

為中書右丞。明年，中書省奏：“阿塔海、阿里言，今立宣課提舉司，官吏至五百余員。左丞

陳巖、范文虎等言其擾民，且侵盜官錢。乞罷之。"阿合馬奏：“昨有旨籍江南糧數，屢移文取

索，不以實上。遂與樞密院、御史臺及廷臣諸老集議，謂設立運司，官多俸重，宜諸路立提

舉司，都省、行省各委一人任其事。今行省未嘗委人，即請罷之，乃歸咎臣等。然臣所委人,

有至者僅兩月，計其侵用凡干一百錠，以彼所管四年較之，又當幾何？今立提舉司，云及三

月而罷，豈非恐彼奸弊呈露，故先自言以絕跡耶？宜令御史臺遣能臣同往，凡有非法，具以

實聞。"世祖曰：“阿合馬所言是，其令臺中選人以往。若己能自白，方可責人。〃

阿合馬嘗奏宜立大宗正府。世祖曰："此事豈卿輩所直言，乃朕事也。然宗正之名，朕未

之知，汝言良是，其思之。〃阿合馬欲理算江淮行省平章阿里伯、右丞燕帖木兄立行省以來一

切錢谷，奏遣不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