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太平天國運動的經過起兵1836年，從家鄉花縣（今廣州市花都區）到廣州趕考的洪火秀洪秀全（1814.1.-1864），原名火秀，族名仁坤，生于廣東花縣，籍貫廣東嘉應州，漢族客家人。從美國傳教士史蒂文斯手中接過了一本《勸世良言》洪秀全（1814.1.-1864），原名火秀，族名仁坤，生于廣東花縣，籍貫廣東嘉應州，漢族客家人。中國傳教士梁發著于道光十二年（1832年），是基督教新教派最早的中文布道書。全書共9卷，約9萬字，由英國傳教士馬禮遜博士修改校訂后1832年在廣州付印刊行。這一次，洪火秀名落孫山，不甘心的他翌年再考，照舊落第。洪秀全的科舉夢——洪秀全的科舉夢——四次科舉考試，玩命考秀才：“約在十六歲，即赴廣州應試”、1836年、1837年、1843年。縣試每次都順當通過，但是府試都落第。1840年，英國因其對中國輸出鴉片的貿易被阻礙而悍然進攻廣州，鴉片斗爭爆發，兩年后，中國戰敗，簽訂《南京條約》。這一年，洪秀全最終一次科考失敗，從《勸世良言》中讀到：“爺火華派圣子耶穌駕臨 之時，有天使曰：‘太平于地。’耶穌到了30歲（彼時洪秀全28歲）放棄舊生活而傳教，至33歲被釘死于十字架，三天后復活，又四十日，升入天國。天國指善人肉身死后靈魂享受之真福，又指敬信耶穌者聚集之拜上帝之會。”洪秀全起先篤信耶穌并傳教，家人以為他瘋了，便派親戚洪仁玕（堂弟）和馮云山（同學）——這兩人也曾名落孫山——看管他，結果兩人反被洪秀全勸服。1844年，三人又糾集了兩人，打算出游，洪仁玕被家人阻攔。最終，只有洪秀全和馮云山二人到了廣西桂平，在此停留，接著傳教。數月后，馮云山與桂平人張永秀先去桂平縣城，繼往城北八十里之紫荊山建立拜上帝會。洪秀全聞馮云山已還家，遂返鄉，不見馮云山。1847年，洪秀全再次赴桂平，首次稱“朕”，經人指引與馮云山會合。洪秀全起先不斷神化自己十年前的“奇夢”，起先批判孔子。1848年，馮云山被捕，洪秀全前往廣州，希望向兩廣總督耆英求情饒過馮云山。洪秀全未見到耆英，但拜上帝會會員買通官府，馮云山獲釋，被遣返回鄉。洪秀全和馮云山都不在桂平期間，燒炭工楊秀清“天父附體”、佃農蕭朝貴“天兄附體”，到洪秀全又回到紫荊山時，“附體”被洪秀全承認。1849年，洪秀全又回鄉，其父去世，以上帝教儀軌辦喪事，不久其妻懷孕。（按當時規則，丁憂期間須要禁欲）1849年末，洪秀全又回到紫荊山，隨著石達開和韋昌輝等地主的加入，拜上帝會更加壯大，1850年，洪秀全宣布清朝統治者為“清妖”，著手武裝反清。洪秀全建立“圣庫”，沒收信眾私產，將男女信眾分別編入男營、女營，“須天國成功之日，男女才能相聚”，而他自己卻一面厲行男女分營禁欲，一面接連納妾。洪秀全又派人接其家人——包括自己襁褓中的兒子洪天貴——到紫荊山，馮云山的兩個兒子也被接來，但馮家其他人則被洪秀全留在家鄉，最終在1854年的時候他們與數萬名被懷疑是太平天國同黨的無辜者全部被時任兩廣總督的葉名琛下令處決。洪秀全黃袍加身，下紫荊山往金田村，馮云山借鑒《周禮》組織軍隊，遭楊秀清蕭朝貴排斥。1851年1月，拜上帝會在金田與清軍發生戰斗，太平天國斗爭爆發。3月，洪秀全宣布建立太平天國，以1851年為太平天國元年。1851年夏，當洪秀全仍在金田一帶和清軍拉鋸時，廣東信宜的拜上帝會占據了郁林（今廣西玉林），欲北上與洪秀全會合，被清軍擊退。洪秀全確定放棄金田，攻取防備空虛的永安城（今廣西蒙山）。在永安，洪秀全自稱天王（萬歲之主），封楊秀清、蕭朝貴、馮云山、韋昌輝、石達開為東、西、南、北、翼王（九、八、七、六、五千歲），五王歸東王節制，推行天歷（馮云山制定的新歷法）。1852年4月，太平軍趁夜色突破清軍在永安的重圍，重新進入大瑤山，不久突然出現在廣西首府桂林城下。太平軍圍攻桂林33天而不行破，卻在漓江上攔截了大量貨船，不僅物資得到補充，并且建立起了水軍。此時清軍擔憂太平軍回師向南，在桂林南面布下重兵。不料洪秀全卻突然撤圍北上，攻取防備空虛的興安——此地是連通湘漓二水的靈渠所在。1852年6月，太平軍經過全州時，馮云山被清軍大炮打傷，不久去世。馮云山死的時間、地點存在爭議。太平軍在全州城北的蓑衣渡遭到江忠源率領的湖南團練軍阻擊，這是太平軍第一次和團練交戰。太平軍大敗，進入湖南，占據道州（今湖南道縣）。太平軍與清軍在湘南周旋數月，1852年9月，太平軍兵臨湖南首府長沙城下，12月蕭朝貴受重傷，經多方醫救仍未能治愈，直到死蕭朝貴都沒有再“天兄附體”。太平軍駐軍長沙城西湘江上的橘子洲，把在桂林那套故伎重演，在劫得大量船只物資后撤圍北上，軍事建制和策略趨于完善。太平軍在1852年末先后攻克漢陽與漢口，由于武昌守軍拆毀民房修筑工事激起民憤，百姓轉而憐憫太平軍。做大1853年1月12日，太平軍攻克武昌，打開大牢釋放囚徒，掠奪財物收入“圣庫”，對長江上的船家放寬男女分營和去辮披發的政策。1853年2月，太平軍已有50萬人，他們撤離武漢，水陸并進，于3月抵達南京。此時的太平軍已有數十萬人和大量火器，他們炸開南京城墻，一擁而上，大敗清軍，奪取南京。同年，英法聯軍和俄國在克里米亞開戰克里米亞斗爭（1853.7-1856.3），是一場因爭奪巴爾干半島克里米亞斗爭（1853.7-1856.3），是一場因爭奪巴爾干半島的限制權而在歐洲大陸爆發的斗爭，是拿破侖帝國崩潰以后規模最大的一次國際斗爭，土耳其奧斯曼帝國、英國、法國、撒丁王國（意大利）等先后向俄羅斯帝國宣戰，斗爭始終持續到1856年才結束，以俄國的失敗而告終，從而引發了其國內的革命斗爭。1853年，正在丁母憂的曾國藩在父親曾麟書和好友郭嵩燾力勸下，確定出山興辦團練，不用綠營和八旗，在家鄉湖南建立新軍，以儒家道德意識形態組織軍隊，賞罰分明，嚴格軍紀，曾國藩教化部隊的《愛民歌》被視為《三大紀律八項留意》的前身。一起先，曾國藩與綠營和地方官多有沖突，只得轉向士紳而籌款建立陸軍和水軍。胡林翼、左宗棠、彭玉麟也組織團練鎮壓太平軍，湘軍形成。1853年3月29日洪秀全改南京為天京，定都于此，改、創文字，禁止商貿，隔離男女。太平天國開展人口普查，很多人為避開被充入太平軍而躲進山林。一些人甚至在水中投毒或組織推翻太平天國。一些天主教徒發覺太平天國與自己的信仰并沒有什么相同之處，拒絕改信，然太平軍竟沖進教堂，搗毀十字架，將其充軍。1854年甚至有六千多人想向城外清軍打開城門，因清軍將領疑心有詐而失敗。洪秀全和諸王在南京建起宏偉的宮殿，天王府于當年底毀于大火，洪秀全下令重建，召來更多工匠重建，極盡奢華。原本保持中立的英法美三國在太平天國遇挫，但仍幻想基督教體制在中國之建成。1853年秋，太平軍一部自南京北伐，直抵天津以南十里，被僧格林沁擊退，而主力則西征安徽、湖北。在武昌，太平軍又分兵兩路，石達開進軍湖南，連續擊敗曾國藩，曾國藩退守長沙，跳河自殺未遂，湖南官場也有人提出將曾國藩撤職。但石達開久攻長沙不下，于是于1854年7月東進江西，長沙解圍，曾國藩地位得到鞏固。不久曾國藩奪回武昌，咸豐大喜，高校士端華進諫：“曾國藩以匹夫之身，一呼而萬人從，恐非國家之福”，咸豐不予理睬。1855年，江西除南昌為曾國藩固守外，其余均被太平軍攻占。江西官員同樣瞧不起曾國藩，曾國藩二度自殺未遂，直到1856年太平天國楊秀清內亂和1857年石達開出走后，曾國藩才得以喘息。彼時，太平天國的幾王之中，只有石達開還在前線。洪秀全幽居深宮，沉迷酒色，嬪妃有88名之眾，楊秀清趁機架空洪秀全。1854年，太平天國頒布《天朝田畝制度》這一具有深厚小農思想和烏托邦性質——事實上最終也沒有真正執行——的文件，為了提高婦女勞動強度，下令禁止婦女纏足。楊秀清“天父附體”，殺掉數位與妻子同床的高官，斥責洪秀全蠻橫放縱，杖責洪秀全。此外，楊秀清把司法權歸于自己，變更洪秀全濫殺的政策。楊秀清還提出允許女信徒每月“探家”一次，但被洪秀全推翻。楊秀清專權激起韋昌輝不滿，洪秀全一面冊封楊秀清為“圣神風”（holyghost，今謂圣靈），一面密謀除之。楊秀清構建了一個弟兄四人組成的“家庭”——長兄耶穌，二弟洪秀全，四弟楊秀清，三弟或是馮云山，或是洪秀全之子洪天貴（1861年改名洪天貴福）。1854年6月，英國船只“響尾蛇”號抵達南京，前來與太平軍洽談蕪湖煤炭事宜，被阻于城外。英國人致信楊秀清，向他提了30個問題，涉及軍隊、法律、關稅、入教儀式、“圣庫”、男女分營等，并質疑洪秀全為何自封“耶穌之弟”和楊秀清的“天父附體”與“圣神風”稱號。楊秀清一一回答，并向英國人提了50個問題，指“英國拜上帝已久”，問上帝及耶穌外貌、衣著、家庭等等。英國人煞有介事地組織“宗教會議”，搬出《圣經》，逐條查閱，一一回答。結尾直言不諱：“我們絕不信任你們這種意義的教條，而只信任《舊約》《新約》的啟示！你們查考《圣經》，給我作見證的就是這經！”內亂1856年天京事變，是太平天國領導集團之間發生的一次公開的分裂。1854年7月，楊秀清又一次“天父附體”，首次提出“天父天兄天父：楊秀清、天兄：蕭朝貴、天弟：洪秀全。圣旨（即‘附體’時說的話）無錯”，而洪秀全的成文經書卻有待質疑。1855年，楊秀清臥病在床，但仍指揮太平軍在江蘇獲勝，撤銷夫妻同房禁令。1855年10月桐城戰敗后，太平軍無望再取湖南。楊秀清將石達開、韋昌輝等人全部派到前線，洪秀全身邊無人，楊秀清借機提出自己也要“萬歲”，洪秀全假裝答應，暗中聯絡石達開和韋昌輝。9月，韋昌輝回到南京，確定不等石達開，率軍突襲楊秀清，楊秀清被殺。洪秀全、韋昌輝大開殺戒，石達開勸阻未果，擔憂天父：楊秀清、天兄：蕭朝貴、天弟：洪秀全。石達開召集各路人馬十余萬人重返南京，要求洪秀全殺掉韋昌輝，而此時韋昌輝也圖謀囚禁洪秀全。洪秀全遂誘殺韋昌輝，迎回石達開。此后，洪秀全更加多疑，他一面不斷封賞死去的楊秀清、馮云山、蕭朝貴的后代，一面認定只有自己洪家人可堪倚重。洪秀全封其兄洪仁發、洪仁達為安王、福王，將石達開由翼王升為義王，石達開拒絕，洪秀全遂封石達開為“圣神風”。洪仁發、洪仁達庸碌無能，只知掣肘（chèzhǒu）石達開，石達開郁郁寡歡，一人獨居，不接受口信，凡事白天以文書請示，夜晚批示，由侍從貼到王府外墻。1856年12月，左宗棠奪回武昌。1857年夏，石達開負氣離開南京，帶走忠于其的部隊接著西征，從今再沒有踏回天京半步。而此時清政府同樣困難，華北捻軍太平天國時期北方的農夫起義軍。源于民間的一個隱私組織——捻子（一稱捻黨）。1853年（咸豐三年），捻子在太平天國影響下發動大規模起義。起義后的“捻”，史學界稱捻軍。深宮中的洪秀全終日與侍從宮女為伴，定下宮中瑣碎的規章，這些規章散見于洪秀全為此所寫的五百首絮絮叨叨的詩文之中，芝麻小事足以讓洪秀全大為光火，侍從宮女動輒得咎，被殺者眾。洪秀全還在《圣經》與太平天國理念不和之處勞心費勁，以拙劣的文字嬉戲的方式修改《圣經》。1857年冬，曾國藩因父親去世回鄉丁憂，但不到一年即被咸豐“奪情”，重新任用指揮湘軍。1859年，石達開再入湖南，在安徽、江西作戰的湘軍——他們的家人和田產都在湖南老家——人心浮動，紛紛要求回鄉，曾國藩以“江西是湖南后院”為由，拒絕調主力回湖南。石達開在湖南沒有斬獲，于是進入廣西，出貴州，進四川。咸豐令曾國藩率軍前往四川，曾國藩回復稱四川路途遙遠，且并非主要，其他人也上奏希望曾國藩留在江西，咸豐同意曾國藩要求。同年，曾國藩之弟曾國華戰死。1856年，清政府逮捕當時懸掛英國國旗的廣州走私船——“亞羅”號的水手，認為《南京條約》過于苛刻的香港總督要求對清政府宣戰，英國首相巴麥尊派額爾金伯爵赴中國與清政府談判。1857年，清英關系接著惡化，由額爾金率領的英軍在廣州俘獲兩廣總督葉名琛，而后接著北上，法國也因“西林教案”（又稱“馬神甫事務”，但法國事實上也不滿清政府對貿易的杯葛）對清政府宣戰，美俄宣布中立。英法聯軍于1858年5月攻陷大沽口，迫使清政府與四國談判并簽署《天津條約》。1858年11月，額爾金經南京前往武漢，洪秀全驚羨于額爾金的“武功”，致信籠絡，但信還沒送到額爾金就已離開南京，前往武昌會見湖北巡撫胡林翼。12月，額爾金在返回途中再經南京，收到洪秀全信，麻木不仁。1859年，額爾金的弟弟卜魯斯率軍再攻大沽口，為僧格林沁擊退。英國首相巴麥尊不顧法國反對，艱難勸服國會，再次向清政府宣戰。卜魯斯認為假如洪秀全接受肯《天津條約》，英國就可以正式承認太平天國的合法地位。圖1圖1：寫在太平天國“憲法”中的世俗權力系統；圖2：太平天國的神權系統。轉折1859年4月，洪仁玕由香港抵達南京，洪秀全大喜，封其為干王，不久后，李秀成——這位燒炭工出身的太平天國唯一戴眼鏡的高官——此前他立下赫赫戰功，因而嫉妒洪仁玕青出于藍——被封為忠王，二人被洪秀全委以重任。洪仁玕發布《資政新篇》，提出在宗教、外交、法律、工商、采礦、交通、教化等方面的改革。彼時南京四周都有清軍，主要集中在揚州的江北大營和南京南郊的江南大營。洪仁玕提出派英王陳玉成和侍王李世賢率軍繞過清軍攻擊杭州。江南大營的清軍被迫回援杭州，此時已達到目的的太平軍又回到南京，集中兵力出擊江北，大敗清軍。1860年，李秀成先攻克蘇州，再進軍上海，英美軍隊保持觀望狀態并與洪仁玕接觸。額爾金率英法聯軍抵達上海，接著北上直指大沽口，卜魯斯留駐上海。此時卜魯斯在英國外交官威妥瑪的勸告下已經對太平天國疑心重重，英國駐上海領事、對太平天國較友好的密迪樂收到李秀成和洪仁玕的信件，轉交給卜魯斯，但卜魯斯拒絕拆開那兩封其實是太平天國紆尊降貴想與英國結好的信。英軍對太平天國放棄中立，炮轟太平軍，美國人華爾組建洋槍隊，成員以中國人為主，配給洋槍。洪仁玕以李秀成的名義（當時李秀成已放棄了同英國人合作的期望，但洪仁玕地位在他之上，他只能聽從）再次致信英軍，向其施壓，李秀成退兵。此時，額爾金已攻破大沽口，溯白河（今稱海河）而上，快速占據天津，清政府同意在通州談判，派出冒牌的談判代表。額爾金怒不行遏，而因“消遣”了洋人而沾沾自喜的咸豐最終派出正式代表——怡親王載垣，但同時也派僧格林沁伏擊前來談判的額爾金一行。清政府與額爾金在談判到就英國人是否要向咸豐磕頭一事時無法達成一樣，僧格林沁把英法外交官抓回北京，施以重刑后放回，額爾金下令進攻北京，咸豐君臣慌張逃到承德避暑山莊，英法聯軍大肆搶掠、火燒圓明園。1860年，在江北、江南大營先后失利之際，咸豐任命曾國藩為兵部尚書、兩江總督，總攬蘇、皖、贛三省事務。曾國藩派其弟曾國荃攻打被陳玉成占據的安徽首府安慶，而自己在祁門（今安徽省黃山市祁門縣）扎營。北京告急，咸豐下令調曾國藩一部分兵力北上，曾國藩上奏“請皇上自擇一將”北上增援，事實上以拖待變，咸豐的回復還未傳到，曾國藩就獲知了北京失陷的消息，表示“痛心疾首，后悔萬分”，上書反對與英法聯軍簽訂“城下之盟”。洪秀全聞額爾金焚圓明園，義憤填膺，企圖北伐，為李秀成阻擋。洪仁玕會見容閎——中國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留學生，邀請他加入太平天國。容閎意不在此，當他拿到在太平天國境內的通行證以使他將太平天國限制區的茶葉低價買入、帶回清政府限制區高價賣出時，他便辭別洪仁玕了。1860年12月，恭親王奕訢與額爾金在北京簽訂比《天津條約》更苛刻的《中英新約》（即《北京條約》）。同年，清政府與俄國簽訂《璦琿條約》，割讓北方大片領土。額爾金告知清政府，當時已經是英國駐華公使的卜魯斯更看好太平軍。洪仁玕再次強調太平天國反滿復漢的立場，甚至不惜搬出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這些儒家學者來大談“華夷之辨”。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惡行在西方遭到一片撻伐，雨果直斥“文明就是這樣被野蠻的對待？！”——不是因為雨果和其他西方人士憐憫清政府，而是由于他們惋惜藝術。奕訢請咸豐回京時，咸豐已經病重，但又擔憂奕訢有二心，遂以“不愿見到洋人”為托辭拒絕，并且不許奕訢離開北京。咸豐對奕訢允許外國公使駐扎北京并成立總理衙門特別不滿，奕訢上書：“攘外必先安內”，奕訢和曾國藩經過慎重考慮，同意與洋槍隊合作。1860年11月，陳玉成率軍攻克武昌和安慶之間的黃州（今湖北黃岡），李世賢攻克休寧（今安徽省黃山市休寧縣），扼曾國藩進出通道，而李秀成則率主力直指祁門。此時曾國藩的部隊主力已調到休寧，祁門只有曾國藩帶三千人留守，曾國藩在驚惶中寫下遺書，但李秀成并不知曾國藩的兵力分布，遂率軍避祁門而前往湖北，打算攻打武昌。李秀成在贛北招到數十萬投奔者，行軍速度變慢，以至于在陳玉成攻下漢口后，李秀成并未如約與陳玉成在武昌會合。陳玉成的部隊孤立無援，而且左宗棠在武昌旁邊集結重兵，等李秀成趕到武昌時，陳玉成已退守黃州，李秀成調轉兵鋒，經江西進入浙江。陳玉成回師安慶，包圍正在圍城的曾國荃所部，但陳玉成所部又被更外圍的湘軍（這部分湘軍由滿人多隆阿指揮）包圍。洪仁玕率軍抵達桐城（位于安慶市北部），打算支援安慶。陳玉成中多隆阿埋伏，所部被打散，洪仁玕被召回南京，安慶太平軍統一由陳玉成指揮。衰敗1861年4月，李世賢攻克景德鎮，曾國藩軍隊斷糧且陷入重重包圍，曾國藩再寫遺書，囑其子：“爾曹唯當勉力讀書，不要做官從軍”。7月，左宗棠收復景德鎮，曾國藩稍得喘息，上書奕訢，讓他向洋人施壓，停止通過長江上的商船向安慶供糧。北京西北天空劃過彗星，引發恐慌，8月，咸豐駕崩。9月，曾國藩下令向安慶發動總攻，重新奪回安慶。北京出現日月同升，五星（金木水火土）一線的異象，曾國藩解為中興之兆。咸豐臨終前指定端華、肅順等八人為顧命大臣，輔佐自己6歲的兒子載淳——日后的同治帝——直至其成年，兩宮太后慈安和慈禧擁有推翻權。八大臣很快就發覺和順到略顯木訥的慈安很好說話，但慈禧則想自行其是。在承德，慈禧與她的小叔子兼妹夫、日后的光緒帝的生父醇親王奕譞隱私會面，并和奕訢搭上關系。10月，兩宮搶在八大臣之前回京，聯合奕訢發動政變逮捕八大臣，端華、肅順、載垣被殺，其他人被流放，奕訢被任命為首席軍機大臣。咸豐十一年（1961年），咸豐帝病死于熱河避暑山莊行宮（今河北承德），御前大臣載垣、肅順等顧命八大臣與新皇帝載淳的生母葉赫那拉氏（即慈禧太后）產生嚴峻沖突，葉赫那拉氏乃鼓動咸豐帝皇后鈕祜祿氏（即慈安太后）與八大臣爭權，授意御史董元醇上朝奏請由皇太后垂簾聽政，隨即遭到八大臣抵制。另一方面，宗族中比較親近的恭親王奕?、咸豐朝顧命大臣僧格林沁和軍機大臣文祥等人被排斥在最高權力之外，亦極為不滿。于是葉赫那拉氏與奕?等人聯合，發動政變。從今，慈禧、慈安兩太后起先垂簾聽政。但事實上，慈禧駕馭清政府的最高權力，歷時四十七年之久。以時在夏歷辛酉年得名，又因變更其祺祥年號而稱“祺祥政變”，亦稱“北京政變”。這次政變，是一次最高統治集團為爭奪執政大權的宮廷政變，但從政變時加給肅順等人的“不盡心和議”的罪名和政變后葉赫那拉氏、奕訢等人對外國侵略者的看法來看，它還標記著清政府向半殖民地政權的轉化。為了抵消安慶失陷對士氣的打擊，洪仁玕聲稱咸豐的早逝、他幼小兒子的繼位以及繼而發生的政變，都說明清朝氣數已盡。陳玉成被洪秀全革職，退守廬州（今安徽舒城），派扶王陳得才、遵王賴文光等征豫陜，多隆阿接著進軍，陳玉成的企圖落空，陷入重圍。洪秀全將大兒子洪天貴福提為其次把手，宣布奏折不需再經洪仁玕而達其手，外交也不再由洪仁玕分管。洪秀全越來越疑神疑鬼，下令南京全部店鋪停業，不從者一律處決。1861年3月，反對奴隸制的共和黨人林肯就任美國總統，南方蓄奴州宣布成立邦聯，南北斗爭爆發，4月，林肯下令封鎖南方全部出海港口，中美兩國同時爆發內戰使英國貿易體系大大受損，但是因為英美關系比中英關系緊密得多，所以英國國會大改完全不同于對太平天國斗爭的冷漠看法，宣布承認南方邦聯的“合法交戰國”地位，巴麥尊更企圖借此策動美國一分為二，減弱當時日益崛起的美國——其實力比清政府和太平天國加起來還要強大——對英國的威逼。1860年12月，李秀成攻克杭州，洪秀全向英國承諾1861年內不攻打上海，1861年12月，李秀成攻克寧波。境況照舊嚴峻的曾國藩派李鴻章到安徽腹地的合肥一帶征兵（那里也是李鴻章的家鄉），派曾國荃回湖南征兵。擊敗顧命八大臣而掌權的慈禧和奕訢相識到必需依靠曾國藩才能平定太平天國的叛亂，于是任命曾國藩為高校士，將浙江也交給他管理，并欣然應允曾國藩提議左宗棠任浙江巡撫、李鴻章任江蘇巡撫的懇求。1862年1月，李秀成在上海郊區集結重兵，不料天降暴雪、氣溫陡降，衣著單薄的太平軍在寒冷中無法行動。華爾起先幫助清軍反擊太平軍并取勝，為了不破壞美國（林肯政府）的中立立場，華爾加入中國籍，洋槍隊改名常勝軍，更深地卷入到太平天國斗爭中。曾國藩在安慶集結軍隊，由曾國荃率領，兵臨南京城下（曾國荃想搶到攻陷南京的第一功），李鴻章率淮軍，乘船（由李鴻章向洋人租借）前往上海（彼時屬于江蘇）。巴麥尊趁英國國會休會期對太平天國宣戰，任命阿斯本為指揮官，遭到反對黨迪斯雷利的指責。曾國藩在慎重考慮后同意向英國選購 艦船，英國人為清朝設計了綠底、黃線對角交叉、中心有只黃龍的海軍旗幟。1862年5月，清軍一鼓作氣，在洋人幫助下收復寧波，陳玉成也在壽州（今安徽壽縣）被俘后被處死。馬克思斷定太平天國“只知破壞，難成氣候”。此時，飽受太平軍之苦的江南百姓也起先組織反太平天國的起義。夏季，上海涌入150萬難民，衛生條件惡劣致使霍亂爆發，上海近二十萬人死于霍亂。霍亂隨人流傳染，肆虐天津和北京，湘軍和太平軍內部也爆發嚴峻疫情——左宗棠所部有五成士兵患病，曾國荃所部高達七成，疫情直到冬天才解除。覆滅1862年秋，李秀成、李世賢糾集數十萬大軍合圍曾國荃未果，曾國藩召在湖南的長子曾紀澤到安慶大營，曾國藩之弟曾國葆染上傷寒去世。華爾在寧波旁邊被太平軍殺死，法國人仿效常勝軍組建常捷軍，常勝軍的美國指揮官白齊文劫掠上海激起李鴻章不滿，也令卜魯斯尷尬，1863年春，英國人戈登接管常勝軍。奕訢會見美國（林肯政府）駐華公使蒲安臣，蒲安臣表示“兩國都有叛軍在南方作亂”，示意美國將支持清政府，作為交換，奕訢致信李鴻章，提議重新由白齊文掌管常勝軍，李鴻章婉拒。白齊文投靠太平軍，曾國藩就此致信李鴻章稱洋人雇傭兵不行靠，并埋怨常勝軍遲遲不去救濟曾國荃，但曾國藩也不想讓洋人搶走攻占南京的第一功。1863年夏，容閎和曾國藩會面，應曾國藩要求前往美國選購 武器。阿斯本抵達上海，發覺清軍并不情愿讓英國人幫助他們。奕訢提出將這支“水師”收編，水手由山東人擔當，炮兵由湖南人擔當，海軍陸戰隊由滿人擔當，曾國藩則提出整支水師以湘軍和淮軍為主體進行混編。奕訢考慮到八旗和綠營戰斗力很弱，同意曾國藩的建議，阿斯本憤憤地返回英國。1863年，洪秀全解除洪仁玕全部職務，李秀成進軍安徽，企圖分散曾國藩的留意力，但軍隊困在安徽的洪水中，彈盡糧絕。1863年6月，遠征直到大渡河的石達開向清軍倒戈，旋即被殺。面對曾國荃對南京越來越猛烈的進攻，李秀成回師南京，但接著又被拖入在杭州與左宗棠和在常州與李鴻章的戰斗中。1863年7月，美國戰局在林肯政府正式宣布廢奴和格蘭特率軍攻陷葛底斯堡后出現轉折，北方起先居于上風。英國宣布在美國內戰中保持中立，不再支持南方，這也推動英國國會傾向在太平天國問題上實行同樣對策。11月，李鴻章率淮軍和常勝軍抵達蘇州，其時蘇州的太平軍由慕王譚紹光指揮，副將納王郜永寬隱私與戈登議和，殺死譚紹光，李鴻章攻克蘇州。李鴻章認為郜永寬是投機者，不除則日后必為禍害，下令處決郜永寬，戈登對此不滿，糾集在上海的各國領事發表聲明指責李鴻章，此后洋人基本不再參與太平天國斗爭。戰場的失利使洪秀全精神恍惚，他封了一百多個王，以至于當時已是太平天國二把手的他的14歲兒子洪天貴福都弄不清諸王的稱號。饑荒加劇，據曾國藩日記記述，1863年下半年，“豬肉價格由三十文一斤漲到一百二十文一斤”。十年的混戰給曾經富庶的江南造成了沉重打擊，中外歷史學家估計死亡人數自六千萬到一億不等，直到1953年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次人口普查時，江南人口還未復原太平天國斗爭之前的水平。1864年1月，洪仁玕先被委以“輔佐幼天王”的重任，繼而被派往太湖為南京籌糧，途中為清軍阻隔，只得躲進湖州的山林中。江北的太平軍也在陳玉成死后群龍無首，基本被蕩平。李秀成勸洪秀全放棄南京，轉戰江西，被洪秀全駁回。3月，左宗棠攻克杭州，殘余太平軍逃到湖州投奔洪仁玕。1864年春，曾國荃率清軍挖掘了30多條通向南京的地道，占據南京四周全部制高點，太平軍向地道灌水，而清軍則以風箱向內鼓入毒氣。曾國藩為避嫌，讓李鴻章率軍與曾國荃合力攻打南京，李鴻章知道曾國荃不希望其辛苦拼殺得到的戰果為外人瓜分，于是托辭不去。1864年5月，洪秀全病倒，6月去世至今為止關于洪秀全的死因，人們主要有兩種觀點，一是認為他服毒自殺；另一認為是因病去世。，一名宮女用尸布裹起遺體，草草埋在天王府中，洪天貴福繼位。7月，曾國藩下令點燃南京地道里的炸藥，城墻被炸開，清軍蜂擁而上，太平軍放火，南京陷入一片火海，喊殺震天。曾國藩命人剖開洪秀全棺材，確認洪秀全已死。至今為止關于洪秀全的死因，人們主要有兩種觀點，一是認為他服毒自殺；另一認為是因病去世。1864年，湘軍攻破太平天國大本營天京，掘開洪秀全的墳墓，將尸體扛到曾國藩面前當面驗看。曾國藩下達了最嚴厲的懲處方式：“戮尸，舉烈火而焚之！”洪秀全的尸體被拖了出來，被刀斧剁得粉碎。曾國藩又命人把肉泥拌進火藥，裝入炮彈，然后接連放射出去，焚尸揚灰——就是死了，也要讓洪秀全灰飛煙滅，陰魂無歸。李秀成逃出南京后三日被俘，以為洪天貴福已死，其實洪天貴福逃過一劫，投奔在湖州的洪仁玕。與八個月后結束的南北斗爭——北方代表格蘭特接受南方代表愛德華·李的倒戈，后者安度晚年——迥異，曾國藩親自主持對李秀成的審問，審查口供，刪去對湘軍不利的部分，旋即殺掉李秀成，以避開其向清政府告曾國藩的狀。1864年8月，洪仁玕和洪天貴福逃出湖州，10月，洪仁玕、洪天貴福先后被捕，不久被處決。1864年8月，曾國藩下令裁湘入淮，數十萬湘軍拿著優厚的津貼回鄉，曾國藩以生病為由懇求致仕，并要求曾國荃一同致仕，拿著慈禧賞賜的高爵后祿退隱家鄉。慈禧認為曾國藩既無反心，又堪重用，不予批準，又調曾國藩統領淮軍平定捻軍叛亂。1868年，曾國藩調任直隸總督，馬新貽接任兩江總督，事實上，此時慈禧已得知湘軍進入南京后太平天國還有大量財物，而曾國藩對此隱瞞不報，隱私授意馬新貽查清此事。1870年，“天津教案”謠言下的天津教案：壓垮曾國藩，險引八國聯軍。發生，曾國藩憂心自己成為“葉名琛其次謠言下的天津教案：壓垮曾國藩，險引八國聯軍。下篇：太平天國運動的評析【引言】為什么毛澤東和蔣介石不謀而合地推崇曾國藩？毛澤東與蔣介石對曾國藩的推崇，是兩人性格中較為相像的點。毛澤東和曾國藩是同鄉（湖南湘潭），兩人相隔的時代也不遠，并且毛澤東在湖南一師就讀的時間可以說是對毛澤東影響最大的時間，比如說，毛澤東一生中的很多思想——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湖南農夫運動考察報告》、秋收起義）、黨要管槍（三灣改編）——都是在湖南產生的。可以說曾國藩所代表的經世致用、敢為人先的湖湘文化（吃得苦、耐得煩、霸得蠻的湖南精神），就像他一生愛吃辣的飲食習慣一樣，像他一生未改的湘音一樣，影響了他的一生。蔣介石主要是看中曾國藩的內省（或曰內圣外王）。蔣介石學習了曾國藩記日記的習慣，從1915~1972年，他連續記了57年的日記，足見其性格中的堅毅。【總結】毛澤東學曾國藩如何做事，蔣介石學曾國藩如何做人。毛澤東學曾國藩如何立業，蔣介石學曾國藩如何修身。一、對太平天國和曾國藩評價的變遷十九世紀晚期，孫中山與革命黨人為了宣揚革命，推翻滿清，不斷拔高太平天國，同時撻伐曾國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鴻章等為清政府鎮壓太平天國運動的人。宣揚中間有些背離史實之處，這種做法在當時無可厚非，但是因此卻留下了后遺癥。必需指出的是，孫中山本人的頭腦是清晰的。他只贊許太平天國反清的“民族主義”，卻直指太平天國“只知有民族，不知有民權；只知有君主，不知有民主。即使成功了，也不過是歷史上的又一個封建王朝而已，根本不值得效法。因為他們的領袖還有皇帝思想，實行的是封建專制主義。大家若是有了想做皇帝的心理，一來同志就要打同志，二來本國人更要打本國人，全國長年相爭相打，人民的禍害便沒有止境。”他雖曾經自居“洪秀全其次”，也并不以洪秀全作為學習的榜樣，孫中山終生不許別人對他呼萬歲。可是雖然從孫中山到蔣介石再到毛澤東，他們對這段歷史都有較醒悟的相識，但是，國共兩黨卻都有確定太平天國的思維定勢。國民黨認為太平天國諸領袖是民族革命的英雄，共產黨認為太平天國諸領袖是農夫起義的英雄。對應地，鎮壓太平天國運動的曾國藩就得被污名化了。大陸學界在改革開放以后，漸漸有了與此不同的聲音。馮友蘭先生領先指出：“我之所以否定太平天國，因為太平天國是要推行神權政治。假如太平天國統一了中國，那么中國的歷史將倒退到黑暗時期。有人說，太平天國建立的是農夫政權，這無論如何是不對的，中國在歷史上未曾建立過農夫政權。否定太平天國必定為曾國藩翻案，為曾國藩翻案必定否定太平天國，可以說這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潘旭瀾先生則更直言不諱：“洪秀全為首的太平軍，是利用迷信發動和發展起來的。洪秀全披著基督教外衣，拿著天父上帝的幌子，事實上還是以中國奴隸主和封建帝王的腐朽思想、條規，對他限制下的軍民實行統治，事實上是一種邪教。洪秀全造反獲得局部成功，是以中國社會的大動亂、大破壞、大倒退為代價的，是以數以百萬計軍民的生命、鮮血為代價的，是以中國丟失近代的最終機遇而長期淪為帝國主義刀俎下的魚肉為代價的。尤其可怕的是，這一切還被作為一首英雄史詩，向人們指引通向人間天堂的金光大道。”在臺灣，錢穆先生在其代表作《中國歷代政治得失》中指出：“由今看來，大家憐憫太平天國，認為是一個民族革命，但實際也不盡然。至少他們太不懂政治，他們占了南京十多年，幾乎沒有絲毫制度上的建樹。他們對下層民眾，想推行均田制度，大抵是粗淺一些的社會主義，他們是有此想法的。但說到政治就太低能了。他們國號太平天國，早可預示他們的失敗。這樣一個國名，便太違反了歷史傳統。正因為這一個集團里，太沒有讀書人。若太平天國成功了，便是全部中國歷史的失敗了。當時洪楊不是推不翻滿清，但他們同時又要推翻中國全部歷史，所以他們只有失敗。”陳致平先生進一步指出：“定都南京后，它所能統治的地方，不過江南一隅與安慶、九江、武漢幾個據點而已。所以太平天國的政權完全建立在軍事上，而不能與政治協作。其作戰的‘沖擊’、‘屠戮’、‘裹脅’與‘流竄’的行動頗類流寇，而中國歷史上的‘流寇政權’是沒有能成功的。天國的法令森嚴，刑律慘酷，凡犯天條者，一律處死刑。天條以外之罪，也非杖即死。死刑中又有‘點天燈王皓沅《清宮十三朝》第七二回：“什么叫做點天燈？是用布帛將人束住，漬油使透，倒綁桿上，燒將起來。”’‘五馬分尸’‘割肉’‘抽腸把一條橫木桿的中間綁一根繩子，高掛在木架上，木桿的一端有鐵勾，另一端縋著石塊，像是一個巨大的秤。將一端的鐵勾放下來，塞入犯人的肛門，把大腸頭拉出來，掛在鐵勾上，然后將另一端的石塊向下拉，這樣，鐵勾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腸子就被抽出來，高高懸掛成一條直線。犯人慘叫幾聲，不一會就氣絕身亡。’等非刑。行刑之前，往往先鳴鑼聚眾，講說道理，宣布罪狀，然后當眾行刑，令觀者驚心怵目，自然俯首聽命，而造成一種恐怖氣氛。這種恐怖統治，完全違反王皓沅《清宮十三朝》第七二回：“什么叫做點天燈？是用布帛將人束住，漬油使透，倒綁桿上，燒將起來。”把一條橫木桿的中間綁一根繩子，高掛在木架上，木桿的一端有鐵勾，另一端縋著石塊，像是一個巨大的秤。將一端的鐵勾放下來，塞入犯人的肛門，把大腸頭拉出來，掛在鐵勾上，然后將另一端的石塊向下拉，這樣，鐵勾的一端升起，犯人的腸子就被抽出來，高高懸掛成一條直線。犯人慘叫幾聲，不一會就氣絕身亡。【說明】1.標記。2.揭示；顯示。在國外，我們不妨看看與太平軍同時代的馬克思的評論。1862年，當他知道了太平天國推行的各種暴政之后，又說出了如下的話：“除了改朝換代以外，他們沒有給自己提出任何任務。他們賜予民眾的驚惶比賜予老統治者的驚惶還要厲害。他們的全部使命，似乎僅僅是用丑惡萬狀的破壞來對立于停滯腐朽，這種破壞沒有一點建設工作的苗頭。明顯，太平軍就是中國人的幻想所描繪的那個魔鬼的化身。這類魔鬼是停滯的社會生活的產物。”二、客觀相識太平天國運動①正值宗教要求教徒恪守教規，勸人行善，從宗教信仰上獲得精神上的寄予，既不危言聳聽，用種種災禍來恐嚇教徒，也不對教徒作空頭許諾。邪教則常以世界末日來嚇人，并許諾信教可以躲避災禍，進入天國。太平天國正是一再作出許諾，入教可登入小天堂、大天堂，不入教者在世會有“蛇虎傷入”，死后墮入地獄。②邪教都會裝神扮鬼，特殊是會吹噓教主能知天意，能與天神溝通。太平天國除吹噓洪秀全是天上派來的世界萬國獨一真主，還按廣西“降僮”的迷信習俗吹噓天父能附楊秀清之身下凡說話，天兄能附蕭朝貴之身下凡說話。③邪教都須要斂財。因為正值宗教能夠公開募化，或有經費來源，邪教必需自籌活動經費，否則無法生存，無法發展。太平天國要求入教者把全部財物交公，做得最為徹底。④正值宗教只要求內部的宗教職業者遵守教規，對教徒們不作硬性要求，對很多宗教活動也只是自愿參與。邪教是一種半公開半隱私的組織，為了保證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無不對入教者加以嚴格限制。太平天國軍民不分，全民皆兵，入教者都成了"圣兵"，以教規——十款天條作為軍律，對內限制之嚴，堪稱空前絕后。⑤邪教的教主都是淫棍，年輕的女教徒都是他們的獵物。因為邪教既從身心兩方面都嚴格限制了全部的教徒，也就給了教主對女教徒為所欲為的可乘之機。太平天國洪、楊兩個多妻縱欲，甚至以天父天兄的圣旨作為依據，也是夠荒謬的。以這五項標準來衡量，太平天國正是不折不扣的邪教。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在太平天國與邪教之間畫了等號?事情也并不如此簡潔。在太平天國的領袖們中間，前期的馮云山、中期的石達開、后期的洪仁稈，是極不情愿讓太平天國墮落為邪教組織。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作了極大的努力，希望力挽狂瀾，把太平天國推上正軌，惋惜由于種種緣由，最終都歸于失敗，壯志難酬，抱恨終天。歷代農夫起義或流民起事，大都利用過邪教。邪教是一種破壞的力氣，推翻舊王朝須要利用它，它不是一種建設的力氣，建立新王朝就用不上它。因此，比較聰慧的領袖在取得初步成功之后，就會斷然拋棄邪教，重用學問分子，來建立正規的新王朝，謀得長治久安。整個太平天國運動期間，中國有兩千多萬人死于戰亂、饑荒。是有很多人死在戰場上，或被敵人殺害或自殺，但是更多的人是死于連年斗爭所造成的饑荒或者霍亂等傳染病的擴散。清政府與太平軍之間的斗爭完全破壞了中國人口最密集、土地最肥沃的江南的農業生產，大批民眾處于饑饉之中。三、曾國藩為何能戰勝太平天國曾國藩的湘軍士兵由統兵官在家鄉親自招募，私人關系極強，一個營的士兵都是同鄉、摯友甚至親戚，入伍前要登記親屬，違反軍規一律連坐。大部分士兵都是貧苦農夫，曾國藩把薪餉提高到綠營兵的三倍，俘殺敵軍、繳獲物資還有額外嘉獎。曾國藩堅持認為，“剿匪”除了須要鐵軍外，更重要的是打贏“道德價值之爭”，不戰而屈人之兵。若不能從意識形態層面反擊拜上帝教，徹底剿滅太平軍就是不行能的。太平軍進軍江南之前，比如永安詔書中，洪秀全可用“天父皇上帝的第四次顯圣”之類的話激勵士氣。但1853年太平軍定都南京后，便發覺相對于兩廣，拜上帝教在江南的吸引力在大大減弱。太平軍不得不采納雙軌方法：對拜上帝教的忠實信徒，仍舊以宗教動員為主；對于不信教的江南地區，考慮到其兩百多年前激烈抗清的歷史，則祭出“驅除滿人，漢人當家”的大旗，稱咸豐為“滿洲妖”，稱滿人是“狗韃子”，稱北燕地區為“妖穴”，等等。但這些不足以挽救人心，尤其1856年后，江南民眾起先以“粵匪”稱呼太平軍。清軍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把作戰最威猛的兩廣老兵稱為“真長毛”，與后來加入太平軍、戰斗較為消極的長江中下游新兵區分看待。除了眾所周知的腐化、內訌外，掏空太平天國基礎的，還在于各種不合理的烏托邦政策。而洪秀全和諸王們，是不受這方面約束的。曾國藩的《討粵匪檄》奇妙地繞過了清王朝統治合法性問題，超越滿漢，將湘軍與太平軍的對立上升到夷夏之辨的高度，一問世便在南方廣為流傳：“粵匪竊外夷之緒，崇天主之教。士不能誦孔子之經，而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舉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凡讀書識字者，又焉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之所也？！”湘軍極其重視思想建設，軍中讀書人除了指揮作戰外，還擔負著反復向士兵灌輸忠君愛民、殺身成仁的儒家思想的任務。考慮到一般士兵的文化水平，曾國藩親自撰寫了平白如話的《愛民歌》，其中具體排列的留意事項，簡直就是后來紅軍《三大紀律八項留意》的前身。沖突的是，崇孔孟之“仁”，把“愛民”奉為座右銘的曾國藩，在攻下安慶后卻冷血地建議曾國荃：“克城以多殺為妥，不行假慈愛而誤大事，弟意如何？”1864年在圍攻南京時，曾國藩也主見禁止婦孺出城，裴士鋒指出，這是為了“迫使叛軍供給城內全部居民，將使他們更快餓死。他不希望他弟弟無意間讓任何叛軍家眷活命。”湘軍和太平軍都是意識形態統攝的武裝集團，眼里只有最高目標，并為之不擇手段，既不怕死，也不顧生靈涂炭。因此，太平叛亂就成了“十九世紀破壞最烈的斗爭，也可能是史上死傷最慘重的斗爭。”湘軍最終能戰勝太平軍絕非偶然：它的將領更自律、組織更嚴密、意識形態色調更強，還順便把邊緣學問分子納入體制內，給了他們通過暴力機器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而一手哲學，一手軍隊，兼圣賢與將領于一身的曾國藩，則開啟了近代中國一種全新的領導模式。不過孫出師未捷身先死，蔣半途而廢，真正青出于藍的，還是那位說過“愚于近人，獨服曾文正”的湖南鄉黨。財政、軍事、人事皆獨立，甚至不聽中心號令的湘軍，再進一步就與北洋軍閥無異。所以曾國藩在鼎盛時期裁湘入淮，成就了其弟子李鴻章。當然曾國藩預見不到身后的事情，但他似乎隱隱感知到了什么。在家書里，他告誡子弟：“爾曹唯當一意讀書”，只有悠游讀書的歲月才是最歡樂的，而兵者乃不祥之器，權力更是。四、曾國藩與洋務運動裴士鋒指出：“曾國藩確定洋人的船堅炮利，但他認為道德和規訓遠比贏得斗爭重要。在斗爭的最終幾年，曾國藩起先建立汽船，并派人去美國為兵工廠購買機器。他這些現代化的努力只是為了加強中國軍隊的勢力以對抗西方，也確保中國可以不再仰賴洋人的幫助。”太平天國運動后期起先，盡管曾國藩主導了中國軍隊的現代化進程，但是我們卻很難從湘軍身上看到“現代”特征。湘軍奉傳統的儒家思想為圭臬，建立在傳統的宗族與宗法制度文化之上。曾國藩視外國人為未開化的野蠻人，本不屑于向他們求教，只是迫于湘軍的戰斗裝備以中國傳統武器為主。盡管曾國藩的學生李鴻章與英國官員查爾斯·戈登共事，并贊許西方的先進武器裝備，但曾國藩卻認為一支軍隊的制勝之本不在武器，而在士兵以及他們的道德品行。當他的九弟曾國荃懇求向西方購買步槍時，他認為一名真正的將領不應依靠國外的武器裝備。當然，在斗爭后期，曾國藩起先對現代槍械、汽船產生了愛好。這主要不是因為他想借這些武器戰勝叛亂分子，而是覺得假如中國擁有這些現代化的武器和輪船，就不用再懼怕英國人和法國人。斗爭結束之際，他起先實行主動措施購買西方輪船、槍械。“同治中興”之時，他漸漸將西方現代技術引入清軍，不過程度和規模均特別有限。清政府對曾國藩沒怎么管，就讓他去鎮壓太平軍，曾把當地的稅收留作活動經費，用錢來支付湘軍軍餉、購買外國技術等。一般人很難了解其他國家的軍事技術，但曾國藩特別擅長，他起先了中國的造船、造槍，這都是技術性很強的工作。洋務運動的實質是“中體西用”，說遠了就是“經世致用”。器物、科技學西方，思想還是中國的。洋務運動并沒有給中國傳統社會帶來顛覆性的沖擊。中國傳統社會是一個三層面限制的社會（潛水艇三明治），上層是由天人合一的儒家意識的皇權統治，中層是由縣以下層面的士紳政治限制，下層是由宗法宗族思想觀念的家族限制，三個層面構成古代王朝的超穩定結構。當王朝出現大規模土地兼并和流民興起之際，則會發生社會重組，由于并未有近代類似挑戰儒家思想的外來思想威逼（佛教思想和五胡入華可以算半個例外，但隨后被儒家所消解重構），所以在更換皇權（天道）和由于大規模內亂造就大規模人口死亡后，土地大規模兼并局面結束，中下層士紳重建基層社會又復原到輪回的穩定結構中去。洋務運動試圖僅僅以新事物來補充儒家體系的不足，由于科舉未被廢除，在儒家意識形態接著培育大量重農輕商、重道德輕科學的士人群體下改革自然是有限的、難以成功的，也無法變更上述結構。近代化前提是儒家意識形態（經世致用）不行欲。經世致用可以應付內部危機，但不足以響應全球化沖擊。洋務運動的本質是用經世致用應付全球化。甲午斗爭成為洋務運動失敗的標記。洋務運動失敗帶來的后果：「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和「公車上書」。這是政治制度和政治哲學互動的起先。1895年袁世凱小站練兵標記中國第一支現代化軍隊創立，創立新式軍隊，這是比教化的科技的工業的創舉更有象征性。五、曾國藩與中國文化曾國藩生活的晚清社會，舊秩序行將崩潰，而社會前進的方向茫無頭緒。國內，太平天國烽火燃遍十余省，清王朝頓失半壁江山。國外，列強環伺，到處侵奪中國主權和領土。可謂內憂外患，百弊叢生。而曾國藩以一介儒生，無權的在籍侍郎，崛起于湘楚之間，縱橫捭闔，以殘酷的手段鎮壓了太平天國運動，成為清朝“中興第一名臣”。不僅如此，他的崛起還極大地變更了近代中國的權力格局，并在政治、經濟、軍事、社會思想等方面影響了中國社會的走向。雖然后人對他有“毀之則為元兇，譽之則為圣賢”的評價，但他終歸在近代中國發展史上寫下不容抹殺的一筆。晚清還是一個傳統社會走向瓦解、道德失范的時代，在極其困難的人生環境中，曾國藩持確定之規，為人、為官、為民、為國，到處體現出強大的精神感召力，成為時人推崇的末世圣人，給后人留下了用之不竭的人生及社會閱歷。毛澤東曾說過：“愚于近人，獨服曾文正”；蔣介石更是把曾國藩作為自己的人生楷模，到處效法。在人心多變，價值取向日趨多元的時代，他幾乎攬盡天下英才，在政治上有李鴻章、左宗棠、沈葆楨、郭嵩燾等輩同聲相求，大半中國盡在駕馭；在思想上有薛福成、馮桂芬、容閎等人同氣相求，使洋務思潮澎湃，流風披于華夏，并開啟維新先河；在科學上，徐壽、華蘅芳、李善蘭齊聚幕中，中國近代科技就是從他那里啟蒙。當時就有“天下英才聚于曾幕”之說。曾幕不啻為晚清柱梁之淵藪。左宗棠在曾國藩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