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老舍小說的諷刺藝術摘要在我國諷刺藝術的發展史中，老舍是不可忽視的重要作家，他以自身獨特的風格影響著整個現代文學論壇。通過窺探老舍小說諷刺藝術的個例，可以更好地了解把握整個現代文學論壇諷刺小說的發展與成熟。本論文選取老舍膾炙人口的小說作為具體分析文本，以小說為切入點，分析諷刺在老舍小說中的體現，為研究老舍諷刺特點開辟新的途徑。本論文希望通過淺析老舍小說的諷刺藝術，對文本世界進行深入挖掘，深入探尋老舍小說諷刺藝術所蘊含的人生哲理，探究老舍文學中的思考與批判，更加清楚的認識了解老舍的創作風格成熟軌跡以及對整個現代諷刺文學的關照。更好地把握整個現代文學發展成熟路徑，拓寬人們對小說評價的思路。本論文將從四大部分淺析老舍小說的諷刺藝術，在第一章，首先介紹老舍的諷刺風格；在本論文的第二章，主要分析老舍小說諷刺風格形成的原因，主要從生平與性格的形成和平民作家的身份地位兩大方面進行分析。第三章重點論述諷刺的寫作特點，主要是從夸張的手法、溫婉的格調、通俗的語言這三個方面結合具體文本展開論述；第四部分主要論述老舍諷刺的意義，一方面是對傳統文化的反思，一方面是對城市文明病的探索；結語簡述老舍諷刺小說的貢獻。關鍵詞：老舍；小說；諷刺藝術目錄引言……………………1一、老舍小說的諷刺格風格…………1二、諷刺風格形成的原因……………2（一）老舍的性格特點………………2（二）平民作家的身份………………2三、老舍諷刺小說的寫作特點………3（一）夸張的手法……………………3（二）溫婉的格調……………………5（三）通俗的語言……………………6四、諷刺的意義………………………7（一）對傳統文化的反思……………7（二）對城市文明病的探索…………8結語……………………8參考文獻………………9引言老舍，中國現代著名作家，他的文學創作尤以小說出名，最具代表性的有《二馬》、《小坡的日記》、《正紅旗下》、《牛天賜傳》、《我這一輩子》等。他的作品大都取材于京城市民的日常生活，其文學創作具有永恒的魅力。其中,他的諷刺有著自己獨樹一幟的風格并且在諷刺中融入自己對人生的思考、對文化的反思和對國民性的批判。所以，從諷刺藝術這一角度對老舍的小說進行分析與研究，能更好的幫助我們推開老舍小說的大門，走進老舍的內心世界。老舍小說的諷刺風格老舍的諷刺風格簡單的來說就是幽默的諷刺。他指出“諷刺必須幽默，但它比幽默厲害。它必須用極銳利的口吻說出來，給人一種極強烈的冷嘲；它不使我們痛快的笑，而是使我們淡淡的一笑，笑完因反省而面紅過耳。”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雖然小說諷刺與幽默是不同的一種美學理論風格和一種藝術批判態度，但是在老舍的文學創作中，幽默與諷刺是相輔相成的，幽默暗含著諷刺。他把幽默歡樂看成是“一視同仁的好笑的心態”老舍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如果世上沒有幽默，諷刺就有機會使它變成了單純的一種玩笑說教；如果世上沒有這種新的諷刺，幽默就有機會使它顯得胡鬧，與任何人都是開玩笑。老舍的幽默心態是服務于各種諷刺的。“諷刺與幽默在分析時有顯然的不同，但在應用上永遠不能嚴格的分開。越是毒辣的諷刺，越當寫得活潑有趣，把假托的人與事全要精細的描寫出，有聲有色，有骨有肉，看起來頭頭是道，活像有此等人與此等事；把諷刺埋伏在這個底下，而后才文情并懋，罵人猜罵到家。”老舍：《我怎樣寫〈貓城記〉》老舍：《我怎樣寫〈貓城記〉》，《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二、諷刺風格形成的原因老舍的諷刺因為有了幽默的加持，沒有一針見血的批判而是讓讀者感到既詼諧又苦辣，歡笑之余內心多了一絲悲涼。這種特有的諷刺風格與表現方式與他的生活經歷、性格、身份地位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老舍的性格特點1899年，在一個貧窮的普通滿族家庭，老舍出生了。他在大雜院里度過了貧窮的童年時光。他的父親在他一歲半時突然因病而亡，從小被母親拉扯大。同樣，生活在老舍身邊的人都是社會最底層貧苦的老百姓。也正是這樣的身世遭遇，才能使老舍對底層市民生活的刻畫如此的深刻，才能寫出最真實的小市民形象。老舍自幼依賴母親，在人格構成方面深受母親性格的影響。老舍的母親“是個楞挨餓也不愿意求人的，同時對別人又是很義氣的女人”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正是母親的三觀影響到了幼年的老舍，形成了他后來認識的雛形。俗話說得好，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因為家庭貧寒，所以老舍早早地步入社會，看盡了人情世故，嘗盡了苦辣酸甜。雖說他遭受到了社會的諸多挫折，但他卻依然有著樂觀平和的心態，用這種樂觀的生活心態去好好緩解內心的那種沉重感，成為一個堅強容忍、傲氣、寬容的人。這種性格影響老舍創作的思想感情和創作立場，同時也造就著老舍的諷刺風格。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另外，老舍是滿族正紅旗人。看似有著“高貴血統”卻淪落為了社會最低層的窮苦百姓，前途一片迷茫，但這樣環境并沒有左右老舍的心態。他曾這樣對自己說過，一個經常希望被別人嘲笑，而且經常希望能夠被人嘲笑的年輕人，是決不會為件件大小事而急躁或者內心懷恨的。正是這樣的身世遭遇，使得他的諷刺沒有一針見血地帶著強烈的刺激性，反而帶著一絲戲謔，笑里帶著同情。（二）平民作家的身份平民階級家庭出身的老舍，非常熱愛且熟悉中國社會底層的普通人的市民日常生活，喜愛各種各樣流傳于中國大街小巷市井和街坊笑巷里的各種民間傳統戲曲和各種大型民間民族傳統音樂說唱以及音樂表演藝術，所以他的創作趨于平民化，一字一句都展現著老北京城的風土人情。正是這樣的平民視角，使得他的作品能更加精準地抓住小人物的體態與心理特征，才能把人物形象刻畫的入木三分。這些小說中的各種角色，和老舍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老舍對他們有著更多的感同身受，所以諷刺在文學創作中顯得比較平緩溫和。老舍堅持“一半恨一半笑的看世界”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因為老舍外圓內方、寬容溫婉的性格，以及自身和他們一樣有著平民的身份，使得他以嚴峻的態度、幽默的筆法去諷刺這些小市民形象，但并沒有透露出太多的憎惡之情，批判諷刺之時有所保留。他并不認為這些是壞人，更多的是同情與可憐。老舍曾提到：幽默的作家是應該“有極強的正義感的，絕不饒恕壞人壞事”，“在思想上多少盡到諷刺的責任，使人聽了要發笑，也要去反省”老舍：老舍：《我怎么寫〈貓城記〉》，《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另一方面，由于自己本身就是普通百姓，又在老北京長大，所塑造的形象又是貼近自身底層人民的形象，這就使得老舍的寫作語言趨于日常化，口語化。人的性格、階級、文化程度的不同，同樣的表達說出來的話卻千差萬別。老舍在小說中運用大量的俗語、口語、方言等，這也是他的文學作品幽默風趣的一方面原因，用輕松逗笑的俗語言表達出深層次的諷刺意味，這同樣是老舍的厲害之處。三、老舍諷刺小說的寫作特點幽默是表象，諷刺是深意，文章要給人以啟迪教育，所以老舍的創作一直保持著幽默諷刺的風格，使人歡笑之余有所啟迪，注重作品的教育功用。寫出幽默諷刺的文學需要技巧，他的諷刺小說的寫作特點大致可以總結為夸張的手法、溫婉的格調和通俗的語言。夸張的手法老舍的短篇小說創作中，存在著大量的夸張描寫技巧，例如文章中大量出現感嘆號和大量使用排比句式，這樣的寫作手法使得語言讀起來輕松又容易理解，吸引讀者又加深幽默諷刺程度，成為老舍獨樹一幟的諷刺風格。老舍很注重人物的塑造。人物是小說中必不可少的因素，塑造出吸引讀者的人物才能引起讀者的共鳴，沒有人物的文學創作就稱不上是小說。所以，在老舍的小說作品中，每一個人物都惟妙惟肖，貼近現實。他運用大量的夸張手法，對人物的外貌、性格、動作、語言進行刻畫，甚至是喜劇式的變形。愛好喜劇人物和他們本身所帶有的喜劇性格和每一個人物都共同主宰著一個荒誕可笑的喜劇世界。對于《老張的哲學》中的老張的具體外貌，文中是這么明確所描寫的：“紅紅的一張臉，微點著幾粒黑痣；按《麻衣相法》說，主多才多藝。兩道粗眉連成一線，黑叢叢地遮著兩只小豬眼睛。一只短而粗的鼻子，鼻孔微微向上掀著，好似柳條上倒掛的鳴蟬。一張薄嘴，下嘴唇往上翻著，以便包著年久失修漸形垂落的大門牙，因此不留神看，最容易錯認成一個夾餡的燒餅。左臉高仰，右耳幾乎扛在肩頭，以表示著師位的尊嚴。”老舍：《老張的哲學》，《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這段話對老張的外貌形象進行了夸張和諷刺漫畫式的描寫，他那奇丑無比的外貌也諷刺暴露出老張無比黑暗的內心，他一生的信條是“錢本位三位一體”，是個老北京無惡不作、唯利是圖、虛偽的無賴和大惡棍。人物可笑的形體與丑陋的靈魂在老舍的筆下顯示出更加鮮明強烈的反差，讓讀者忍俊不禁，也不禁感慨老舍諷刺手段之高。再如《四世同堂》中瑞豐太太。“往好里說，是長得很富態；往懷里說呢，干脆是一塊肉。身量本就不高，又沒有脖子，猛一看，她很像一個啤酒桶。臉上呢，本就長得蠢，又盡量地往上涂抹顏色，頭發燙得像雞窩，便更顯得蠢而可怕。瑞豐干枯，太太豐滿，所以瑞全急了的時候就管他們叫‘剛柔相濟’。她不只是那么一塊肉，而且是一塊極自私的肉。她的腦子或者是一塊肥油，她的心至好不過是一塊像蹄髈一類的東西”老舍：《老張的哲學》，《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老舍：《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除了對外貌的詼諧描寫之外，老舍筆下的人物語言也讓人感到發笑，滑稽的話透露出人物滑稽的性格。《四世同堂》中的瑞豐見呼應了大家都喜歡上海戰爭的消息，又因為妻子語氣的“與眾不同”而改主意，安慰妻子“打仗是在中國地，大洋房都在租界呢，怎能轟平？就是不幸轟平了，也沒關系；趕咱們有錢去逛的時候，早就又修起來了；外國人多么闊，說修就修，說拆就拆，快得很！”老舍：《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由此可見瑞豐的虛榮、膚淺和墮落，是一個貪圖享樂的無聊小人，也正是這樣一個人物，在北平淪陷之后，由于受不了生活的艱辛，他心甘情愿地選擇成為連敵人都鄙視的幫兇。老舍無情地嘲笑和批判他。他追求“新”和“洋式”的生活，卻失去了個性。此外，《趙子曰》中“圣之時者”的趙子曰，因為“他越看東安市場照相館外懸著的西洋裸體美人畫片，他越傷心家中貯藏著的那個丑女”，所以禱告：“敬求速遣追魂小鬼將賤內召回，以便小子得與新式美人享受戀愛的甜美！閻君萬歲！阿門！”老舍：《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老舍：《趙子曰》，《老舍作品精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版。還有一方面就是在人物名字的選取上，老舍也是別出心裁，另含深意，通過外號來生動地表現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從而達到諷刺的效果。最為大家所熟知的就是《四世同堂》中的“大赤包”冠太太，“冠太太是個大個子，已經快五十歲了還專愛穿大紅衣服，所以外號叫作大赤包兒。赤包兒是一種小瓜，紅了以后，北平的兒童拿著它玩。這個外號起得相當地恰當，因為赤包兒經兒童揉弄以后，皮兒便皺起來，露出里面的黑種子。冠太太的臉上也有不少的皺紋，而且鼻子上有許多雀斑，盡管她還擦粉抹紅，也掩飾不了臉上的褶子與黑點”老舍：《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老舍：《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總而言之，老舍在其人物的塑造上下足了功夫，將自己的情感潛移默化的代入角色之中，滑稽荒誕的描寫可謂是笑料不斷，同時又極大的增強了小說的諷刺意味。溫婉的格調老舍的作品中總透露出溫婉的格調，讓人讀出一份寬容，一種平等，這也從側面表露出老舍的從容不迫與溫文爾雅、善良的脾性。他曾說：“我的脾氣是與家境有關系的。因為窮，我很孤高，特別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一個孤高的人或者愛獨自沉思，而每每引起悲觀。自十七八歲到二十五歲，我是個悲觀者。我不喜歡跟著大家走，大家所走的路似乎不永遠高明，可是不許人說這個路不高明，我只好冷笑。趕到歲數大了一些，我覺得這冷笑也未必對，于是連自己也看不起了。這個，可以說是我幽默態度的形成——我要笑，可并不把自己除外”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這正是老舍創作的心態，即“一視同仁的好笑的心態”。所以從這個心態出發，“我要笑罵，而又不趕盡殺絕”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壞人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壞人，他也會有好的一面，而好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好人，他也會有缺點。所以，在老舍的小說中，我們看不到對善的極端贊美和對惡的極端批判。他總是用溫婉含蓄的語言為我們娓娓道來老北京城底層市民的生活，呼喚出我們內心的善良老舍：《老舍談寫作》，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20年版。老舍：《我怎樣寫〈老張的哲學〉》，《老舍文集》第1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年版。例如，小說《四世同堂》中，典型的老北京人——祁家老太爺。雖然自己是個普通人，但尤其講究體面與排場，奉行“和氣生財”的傳統人生哲學，使他過于懦弱自足，甚至到了順從的地步。還有小說《駱駝祥子》中的祥子，一個普通的人力勞動車夫，在都市經歷了人生的起起落落，一個接著一個殘酷的打擊徹底壓垮了這個純樸善良的祥子，從此他自甘墮落，變得麻木不仁，成為都市的一道灰色風景線。老舍對這類人物的情感是復雜的，這些人物身上有老舍要諷刺批判的地方，但同時也與他們產生情感上的共鳴。老舍的批判是善意的，他更像是一位醫生，找到市民身上存在的劣根性，用溫婉的方式去激發人們的憐憫與善良，去尋找能讓他們擺脫悲劇命運的良方。總之，溫婉的格調一直在老舍的小說中貫穿始終，他不像魯迅那樣，冷峻峭拔，富有尖銳辛辣的諷刺力量，而是愈咀嚼其味愈苦，溫婉的文字中深藏著令人心酸的眼淚和刻骨的諷刺，深讀文章又覺刺痛內心。老舍真正做到了“笑罵，而不是趕盡殺絕”。通俗的語言語言的使用最能體現一位作家的文學功底。老舍常用最質樸、俗白的文字來進行一篇篇的文學創作，這使得他的諷刺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指責，而是平易近人的交流，由淺入深，達到更好的效果。語言風格與他的生平經歷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老舍自幼一直生活在北京城，他用最為人熟悉、最普通的文字語言為我們展現老北京最普通人的生活，大雜院、四合院和胡同是他文章中最常見的地方，在老舍的文學世界中，我們感受到了十足的老北京風情。文藝風格的美，往往不需要華麗復雜的語言，要學會做減法，用最簡單的文字來書寫一部不平凡的作品。老舍在平凡普通的語言中透露出自己成熟穩健的文筆。他用詞巧妙、精準、生動，簡潔明了又內容豐富，顯示出一種不落入俗套的語言美。《二馬》中“為什么活著？為做官。怎么能做官？先請客運動呀！為什么要娶老婆？年歲到了嗎！怎么娶？先找媒人呀！娶了老婆干嗎還要討姨太太？一個不夠嗎……”老舍：《二馬》，《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這段話俗白易懂，沒有辭藻的修飾，赤裸裸的把老馬的人生價值觀呈現在我們面前，老舍：《二馬》，《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文學的語言要向人民的語言學習，沒有任何文學語言能像人民的語言那樣包羅萬千，豐富的內涵都可以用人民的語言輕松地表達出來。因此，他的作品聚集了大量的北京方言、大白話、口語、俗語等屬于人民的語言。例如《四世同堂》中“老和尚看嫁妝，下輩子見了”，《我這一輩子》中“貓咬尿胞，瞎喜歡一場”，《老張的哲學》中“豈不是‘大姑娘臨上轎穿耳朵眼’，來不及嗎”。老舍：《四世同堂》，《我這一輩子》，《老張的哲學》，《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這些都是老舍所引用的大家喜聞樂見的歇后語。俗語的使用更是數不勝數，老舍：《四世同堂》，《我這一輩子》，《老張的哲學》，《四世同堂》，《老舍經典全集》，中國文史出版社2021年版。總而言之，以上三方面是對老舍獨有的諷刺風格特點的簡要分析。四、諷刺的意義老舍的諷刺小說，一方面清晰地揭示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反思，另一方面也深刻地反映了對國民性的探索，特別是對現代文明病源的探索。對傳統文化的反思在老派市民的身上暗含著老舍對傳統文化的反思。這些都市里的市民，經歷了中國封建王朝的覆滅與新社會的發展。他們的肉體雖然在新社會，但是靈魂還處在舊式中國，他們安于現狀、兩耳不聞窗外事。老舍在平淡的陳述中極大的揭露這些人的病態精神，在作品中諷刺批判他們的人生觀，進而轉向對文化根底的深刻反思。如在《離婚》這部小說中，作者用帶著明顯戲謔的口吻為我們展示出張大哥這個人物形象。文章一開頭就向我們介紹了“張大哥是一切人的大哥”，“他的‘大哥’味兒就這么足”，“‘聽張大哥的，沒錯！’凡是張家親友要辦喜事的少有不這么說的”。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博學、謙卑、和藹、無所不能的張大哥，但當他的兒子天真被抓的時候，“張大哥已經不像樣子了，頭發好像忽然白了許多，眼陷在坑兒里”，“老李不敢告訴張大哥，同事們怎么拒絕在保狀上簽字”，平日里無所不能的張大哥只剩下落淚，當天真到了家，張大哥“死而復生”，“世界還是個最甜蜜的世界，人類還是萬物之靈”。這時的張大哥才是真正的張大哥，一個懦弱的小市民。他待人處事的原則是“凡事經小篩子一篩，永不會走到極端上去；走極端是使生命失去平衡，而要平地摔跟頭的。張大哥最不喜歡摔跟頭。他的衣裳，帽子，手套，煙斗，手杖，全是摩登人用過半年多，而頑固佬還要再思索三兩個月才敢用的時候的樣式與風格”老舍：《離婚》，《老舍作品精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版。老舍：《離婚》，《老舍作品精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版。老舍用反諷的手法影射出“老中國兒女”落后的國民性，鞭撻這種消極處世的哲學，同時也在深深反思民族倫理文化。中國經過幾千年的封建統治，封建思想已經深入人們的骨髓，使得人們習慣性的去遵守封建意識。這種意識一時間難以消除，無意識間成為一種合理的存在。正是這樣的落后文化使得人們普遍形成一種敷衍、怯懦、怕事的人生哲學。老舍一邊批判嘲諷他們，一邊也在感慨他們的悲劇結局。老舍對這類市民的情感是復雜的，對傳統文化的態度也是復雜的，老舍對傳統文化的腐朽落后進行極力的批判，同時又對在新時代思潮沖擊下傳統美德的丟失表達出難以表達的眷戀之情。對城市文明病的探索對城市文明病與人性關系的思考，是老舍諷刺小說中另一層更深層次的含義，這一點在《駱駝祥子》中有著突出的體現。《駱駝祥子》在老舍的文學創作中有著不可代替的重要位置。“這部作品所寫的，主要是一個來自農村的純樸的農民與現代城市文明相對立所產生的道德墮落與心靈腐蝕的故事。”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初來城市的祥子老實、堅韌、吃苦耐勞，但是黑暗的社會現實一次又一次把他單純美好的憧憬刺破，他的艱苦努力都是徒勞的，憑他自己的力量無法與黑暗的社會抗衡，最終變成了一具吃喝嫖賭、自甘墮落、昏昏度日的行尸走肉。他被都市拉入了無底的深淵，成為了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老舍在寫《駱駝祥子》不僅僅是要塑造祥子這個人物形象，更重要的是探究這個讓祥子沉淪的“地獄”。這個“地獄”實質上就是在中西方文化碰撞下形成的現代社會，這個現代社會以商品活動為中心，這是名副其實的金錢都市。在這個新社會里，傳統市民原有的人生觀、價值觀被否定，他們在現代都市中感到無所適從，從而逐漸放棄了自身意識，成為邊緣化的人。老舍深深地讓我們感觸到在這種半封建半殖民的中國之下畸形發展的中國城市文明對各類人性的嚴重毒害，因此，他的文學作品在幽默的諷刺批評黑暗社會現實的時候也在積極試圖重新探索人類現代文明的致病源。結語諷刺文學作為一種新的現代美學寫作風格，為中國后現代文學創作提供了新的文學寫作思路與豐富的文學內涵，現代文壇也陸續涌現出魯迅、老舍、張天翼等一批優秀的諷刺大家。老舍是繼魯迅之后又一位杰出的諷刺文學大師，作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