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中國人文地理學的發展

改革開放20多年來，中國的人文學科建立了相對完整的學科體系。針對國家和地方的需要做了大量科學咨詢、規劃和規劃研究工作,在社會經濟的空間結構理論、區域的PRED協調與可持續發展理論、地區產業結構的階段論、大城市郊區化等理論研究以及旅游資源評價及學科的基本建設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就。有大量的出版物出現和眾多的優秀人才在成長。國際學術交流也有一定的進展。當然,經濟地理學和城市地理學的發展也有弱勢和問題:例如,綜合性理論總結工作沒有很好展開,人文地理學發展的關鍵議題和前沿領域不是很明確,大型的針對國家戰略需求的研究工作比較薄弱。“計量革命”之后,在數學和模型方法的研究和運用方面沒有系統的發展,數據庫和空間分析方法的運用不是很普遍,這影響了我們對事物的認識和研究水平的提高。1基礎研究與區域研究相互協調的需要50多年來地理學發展的基本經驗是服務于國家的戰略需求,“以任務帶學科”。在這個方針指導下,不僅僅完成了大量的國家和地方任務,而且在基礎理論和應用基礎理論方面有大量的發現和發展。現階段,人文地理學發展面臨著國家發展的大量需求,研究領域非常寬廣,發展空間很大。有傳統的領域,也有新型的領域,如全球變化的區域響應、區域和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全球化和信息化導致的社會經濟要素的空間重組等。特別是在自然和人文交叉的許多領域,具有大量的問題值得研究。在今后的發展中,要特別強調和認認真真地爭取和完成體現國家和地區戰略需求的課題。這是我們學科發展的源泉。這種廣闊的發展空間從根本上是由于地理學的綜合科學和交叉科學的科學性質所決定的。前任IGU主席MESSILI教授2000年8月在漢城發表講演中提出:“地理學的研究對象已經由自然引起的環境變化轉變為由人類引起的環境變化”。這也體現在黃秉維先生強調的地球表層系統和可持續發展研究的內涵里。黃秉維先生強調:“我們地理學現在顯然包含自然和人文,但真正跨學科研究還沒有形成”。鄭度和陳述彭先生也指出:“地理學是一門研究地球表層自然要素與人文要素相互作用與關系及其時空規律的科學。它所面對的是復雜的地球表層巨系統。是由大氣圈、水圈、巖石圈、生物圈與人類圈所構成的統一整體,是由各種自然現象、人文現象組合在一起的復雜體系”。“地理科學系統理論研究人類與自然間的相互關系,一直把人類作為與各種自然因素綜合(環境)的對等部分進行研究,并在IGBP理論框架之外,增加了一個人類圈,把人類圈作為與各自然圈的總和對等的一個圈,這是符合全球變化研究發展的最新趨勢”。任美鍔先生在2002年地理學年會上的發言中就指出:“IGBP后來就請國際人文研究計劃(IHDP)合作,研究人類活動與全球環境變化的相互影響,實際上,這就是人地關系的一種高級綜合研究”。在人類影響下的環境變化己經成為一系列地學和環境科學的主要研究對象的情況下,人類活動導致環境變化的大背景為地理學的迅速發展提供了大前提和好時機。揭示一系列問題和領域的本質,就要求將人類社會經濟的要素與自然因素綜合在一起進行研究。任何區域對象和區域系統,例如,如綠洲系統,不能將社會經濟等要素(種植規模和結構、灌溉和灌溉技術、城鄉人口分布及其規模、發展水平等)排除在外。如果只是簡單地說由于人類的干擾,但并沒有將社會經濟要素與自然要素綜合在一起進行研究,就不可能得出綠洲生態系統變化規律和趨勢的科學結論。一系列的區域問題的研究都同樣體現出這樣的客觀要求。地理學由于其本土特征和區域特征,具有大量的應用基礎研究。甚至還需要地理學家進行必要的應用工作。人文地理的許多領域,既有很強的應用色彩,又具有很強的應用基礎特征。基礎研究就是揭示領域或現象內部各要素的相互作用機理和反映這些機理的參數。揭示區域(地區、城市、流域、綠洲等地域范疇)的各要素的關系,當然也是基礎性研究。而且,是地理學交叉科學和交叉研究的需要。對于地理學來說,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往往不能截然分開。中國20多年經濟高速增長,工業化和城市化迅速發展。加上全球變化的影響,我們面臨嚴峻的可持續發展態勢,提出了一系列處于交叉學科領域的問題,都是我們需要而且可以研究和回答的。這種研究側重點主要在于人口、資源、環境和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也就是從他們之間相互協調的觀點,研究當代人類社會所面臨的促進持續發展和保護環境的重大理論問題和實際問題。如人類活動對環境造成的多樣性后果,人口過程、自然資源和生態支持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人類生態系統的穩定性以及國家、地區的人口承載力、經濟增長及產業結構調整、資源保護政策等。根據我國的國情,建立我國自己的關于區域可持續發展問題的理論體系,主要研究內容包括:(1)在中國乃至全球框架內,研究人類社會經濟活動對環境和資源的影響,在不同的社會經濟發展戰略、模式和生產與消費方式下的生態環境演變的一般規律;(2)探討環境與發展及其各要素之間相互作用的機制,環境與發展之間相互的價值標準,對中國及各地區不同發展階段的環境狀態和發展狀態作出診斷和預警。探討中國區域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的科學基礎;(3)從發展與環境相協調的角度,通過系統模擬和方案試驗,探索中國長期經濟增長、結構轉型、資源開發利用與保護、生態環境的基本戰略,建立資源節約型的社會經濟體系的途徑上(4)不同類型地區人與自然相互關系的協調(包括不同類型的自然區、經濟區和其他的區域);(5)大規模、快速的城市化趨勢及其資源環境效應、我國獨特的城市化過程模式、半城市化現象、城鎮體系與城鎮化的空間格局等,成為我國人文地理學乃至整個地理科學核心問題之一。人文地理學在研究上述問題時,一要對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演變作系統分析,二要揭示它們之間的數量關系(這一點集中地體現學科的前沿特性),三要提出協調的途徑,即如何促進、保持區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四要提出各種持續發展模式。這樣的研究,是一個從區域缺陷的“診斷”到“處方”全過程,可保證這個研究既具有實際意義又有理論意義。中國的區域發展問題包括城市發展問題研究成為重大的社會經濟問題和生態環境問題,各種問題在區域層面上的集聚,使中國區域發展問題成為實施科學發展觀、解決一系列重大問題的關鍵之一,成為黨和政府長期關注的問題,成為學術界關注的地球系統問題的重點之一。2在政府認可的基礎上進行研究,是實現戰略研究的依據各學科的特性不同,評價標準也不同。人文地理學所具有的工作特點、知識結構和研究方法與純自然科學家不同,也與社會科學家不同。在經濟地理和城市地理學領域內,事物的發展不是受決定論支配的,不具有如水面蒸發量(與水面溫度和表面風速相關)的規律和線性特征。這種線性特征,還如:宇宙飛船在太空的對接要求(可以)精確到百萬分之一秒。一臺機器,會嚴格地按照輸入的一定參數去運轉等。在交叉科學領域內,沒有這種決定性的規律。但是,在這些領域中,因素和要素之間的作用具有方向、幅度、概率等規律。例如,人口預測,任何科學的公式和模型,都不可能精確到個位數地預測到某一時間點某地區或城市的人口數,這是肯定的事實。盡管在這個時刻到來時,這個區域或城市一定會出現一個精確到個位數的人口數。但是,不能說這種預測不是科學。人口預測肯定是屬于科學研究的重要領域之一,具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交叉的特性。深刻了解國家發展的戰略需求,同時了解國際發展趨向及新方法,這對我們學科的發展和人才培養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研究和規劃也是我們的工作對象,需要科學的理論作指導。如何看待規劃和規劃研究工作?現在的規劃已經不是以前的規劃了。規劃成了發展和建設的依據,審批項目和建設用地的依據了。戰略研究的成果需要得到政府的認可。只要是被政府認可且在實踐中得到應用取得好的效果的研究成果,都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同樣,咨詢報告一類的研究和編寫也是極為重要的。但是,做好這些工作,要求我們具有深厚的理論基礎和應用新方法的素養。作為地理科學的學者,我認為做好這些工作,是實施“以任務帶學科”,進行原創新和發展理論的一條重要途徑。對于人文地理學乃至整個地理學成果的評價,在雜志上發表論文及獲得高影響因子當然是重要的,但不是最主要的,更不是唯一的。要繼續發揚人文地理學者知識結構的長處,加強學習自然科學基礎知識和社會科學基礎知識,是人文地理學者勝任我們面臨一系列重要任務的客觀需要。在進行區域發展及可持續發展、城市化領域研究時,需要應用和發展空間結構理論、產業發展的階段論、增長極理論、過程和發展格局之間關系論、發展與環境之間關系論等等,需要同時具備自然科學和社會經濟科學的知識。這種知識結構不是各種類型的學者都具備的。近年來完成大量的研究和規劃研究工作,與國外學者的研究內容是相通的,是接軌的。人文地理學者應該促進傳統方法和新方法的結合。要求對實際事物即我們的研究對象(領域)內外的實際關聯和結構有深刻的了解。也就是說,我們在發展數學方法和模型運用時,首先是要求我們對相應事物的因素、結構等相當了解。由于我們長期跟蹤全國及各地區的發展及我們的知識結構特點,使我們對各種統計資料具有較強的解讀能力。只有具備這種能力,才能認識統計數字背后所說明的問題及這些問題與其他問題的關系。而對于一般的人來說,可能是看不出來的。進一步發展理論和增加新技術方法的應用。以往人文地理學者在農業區劃的指標體系和原則、區位理論和空間結構理論、交通經濟帶理論、大城市郊區化理論、城市集聚區的擴散與集聚理論、綜合體和產業集群理論等作出了一系列的應用和發展,成績是不少的。但是,成果重點往往是為國家提供科學咨詢和戰略建議。在這同時,理論的研究和總結是一點不能忽視的,其中,包括具有創新意義的論文和具有重要意義的學術著作。但不能要求每一天都發現理論。理論研究,包括發現理論、提出理論(規律、模型等)和發展、完善已有的理論,都是在大量實踐研究的基礎上才能做到的。理論工作一個重點是將理論研究成果的系統化。也就是,將某一領域的一些理論觀點、模型、規律等,綜合起來,形成一個系統。近年來,在人文地理學工作中,日益增加了對GIS和空間分析方法的應用。但同時也還大量應用統計分析方法。如何看待統計分析方法?路甬祥院長最近(2003年11月初)在關于“我院科技戰略規劃研討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許多重大的科學發現如布朗運動,微小顆粒運動是沒有規律的,但是,卻有統計規律”。在社會和經濟領域,特別是在社會和自然交叉領域,統計規律是重要的。不能以為統計分析就不是先進的研究方法。但是,我們要求科學地運用好統計分析方法,這是非常重要的?？茖W理論和模型的表現形式是多種多樣的。判斷是不是科學理論和科學模型,主要應該看有沒有科學內涵,是不是對特定領域的現象具有解釋能力。各個學科都有自己的特點?？茖W理論和模型不僅僅表現在曲線和圖像方面。我們在運用、發展科學理論和模型時,一定要了解研究對象的結構和主要關聯,這樣才能編制和判斷模型、公式及其參數的科學性。國家和區域發展戰略、城市化發展等,很多決策都是許多學者研究的結果。不能要求經濟地理學者能夠編制一組方程,精確預測GDP的數量到個位數?，F在有的學者,不了解問題的性質,不了解對象的實際結構,憑空制造模型,對參數缺乏鑒別、判斷能力,模型計算的結果有什么意義呢?3與我國具體區域發展相結合,科學確定和發展人文經濟地理(1)關于區域發展和城市化的發展過程和空間格局研究?，F代區域發展中的因素作用和格局研究是基礎研究或應用基礎研究。例如,我們這些年的區域發展及可持續發展研究強調了“人地系統”范疇的核心?！叭恕笔鞘裁?是人口、經濟、城市和鄉村等。“地”是指水土資源及生態環境各要素。未來研究區域發展問題,不斷有新的因素和格局出現,也同樣是包含基礎研究的內容。我們知道:區域差異及區域之間的相互依賴性是地理學的研究核心和方法論之一。這個內涵體現了發展過程和發展的空間格局之間的關系。近年來《中國區域發展報告》的研究和編制工作就是屬于過程和格局關系的實踐研究。編制《中國區域發展報告》除了具有重要的實際意義從而擴大了地理學在國家決策中的影響外,同樣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學科發展意義。即,通過連續的實踐研究和報告編制,深刻認識自然資源自然條件、市場及國際化等等因素對區域發展的影響,地區發展差距發生發展的規律,可以豐富經濟地理學和城市地理學關于地學因素作用規律的認識,發展人文地理學的理論。通過對我國各類區域的長期跟蹤研究與考察,揭示和認識了長期以來我國各地區的發展特征和他們的關系。“報告”也揭示了各地區發展與生態環境的關系,促進了地理學和其他學科之間的交叉和結合。(2)理論研究需要立足于“人地關系地域系統”,研究目標是(區域和城市)可持續發展。這是人文一經濟地理學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逐步探索和明確的目標。今后需要堅持和發揚!黃秉維先生在生前強調進行地球表層研究,指出:“自然地理學是研究可持續發展的基礎”。這種研究必須延伸到可持續發展,解決國家和人類面臨的重大問題。“現在應該怎么前進,應該不應該把自然和社會兩方面都結合起來考慮,特別在可持續發展方面,從解決問題方面來考慮”;“錢學森先生和我們所想的則是以地表為中心,最后與可持續發展接軌”。黃秉維先生的話為我國地理學發展指出了大方向。80年代以來,吳傳鈞先生反復強調,地理學要“著重研究人地系統人與自然的相互影響與反饋作用”。“對人地關系的認識,素來是地理理學的研究核心,也是地理學理論研究的一項長期任務,始終貫徹在地理學的各個發展階段”。(3)在可持續發展領域,最重要是各種區域尺度上的可持續發展問題。這些問題是人文地理學的特點和知識結構能夠勝任的領域。(4)加強理論的運用與發展,結合我國的情況發展一系列理論。例如:產業結構轉換和升級理論、增長極理論、空間結構理論、綜合體理論以及近年來西方學者提出產業集群理論、地域分異理論等。我們要抓住自然與人文的交叉及這